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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不淑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第41部分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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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女不淑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作者:肉书屋

    厉的告知,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大厅,若有所违,乱棍打死。欧家很少有下达如此严命的时候,女人们都惊慌失措,胡乱猜测起来。

    大厅里灯火通明,除了呼吸声和发言人低沉慎重的声音,其他一点杂音都听不到,有的只是沉重的气氛和对家族未来命运的担忧和害怕。每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彼此的惊恐和忧虑。

    第四十七章 云涌

    那一夜,欧青谨直到下半夜才回去。

    纯儿上夜,听见门响,忙披衣开门。只见团儿手里提盏气死风灯,眯缝着眼睛,一脸困意,想打呵欠又不敢打;欧青谨的脸色也很疲倦,轻问:“四少奶奶睡得可好?”

    纯儿道:“四少奶奶等了您大半宿,后来实在撑不住,奴婢劝着躺下了,睡得很好。”

    欧青谨叹了口气:“我不进去吵她了,给我收拾一下书房。”

    纯儿收拾好床铺,请欧青谨安歇,喊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纯儿,你娘和弟妹的信收到了?”

    纯儿不明白他为何这个时候还有闲心关心她,却是乖巧地答道:“回四少爷的话,收到了。他们一切都好,多谢四少和少奶奶关心,否则他们就饿死了。”

    前些日子,她知道家乡也受了灾,知道欧家的铺子里有人要去家乡,便央求夏瑞熙帮她看看家里的情况带点钱物回去。夏瑞熙和欧青谨很看重这件事,不但让办事的人去了她家,还给了一石白米和一些银两,救了她娘和弟妹的命,她娘让来人带了一封信来给她,让她好她孝敬夏瑞熙和四少。打心底说,纯儿是很感激二人的。

    欧青谨点点头:“你不是磕过头谢过恩了吗?如果有什么难处,记得和四少奶奶说,能帮的,我们都会尽量帮。”

    纯儿应了一声,道:“奴婢让团儿进来服侍您好盥洗吧?”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欧青谨道:“不忙。这几日,家里可能会有点乱,有小少爷和小小姐们会去走亲戚,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闲言杂语。我想,少奶奶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受不得惊吓,能不让她知道的,就最好不要让她知道。”

    纯儿心口一跳,抬眼对上欧青谨,只见欧青谨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有威压,也有忧郁。她轻吁了一口气,慎重地点头:“奴婢知道了,请四少放心。”

    欧青谨看着她:“少奶奶的身边,你是最持重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很忙,她那里,你要带着其他人精心照顾。要临产了,该准备好的东西都要提前准备好,放在一处,方便伸手就能拿着。尽量不要让她到处乱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纯儿慎之又慎的应了,心里开始盘算哪些东西还没准备好。

    夏瑞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纯儿和良儿在一旁守着,见她睁了眼,忙伺候她起身穿衣盥洗。

    夏瑞熙没见着欧青谨,有些失望:“四少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良儿正要回答欧青谨只睡了一个时辰,天刚亮就走了。纯儿抢着答道:“昨夜您刚睡着,四少就回来了,怕吵着您就去书房歇的。今早多睡了一会,原本是要陪您吃早饭的,可是因为三少爷回来了,铺子里的有些事情要交割一下,被老爷叫走了。”

    夏瑞熙听了,心里便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心会出大事,既然还有时间陪她,有时间清算铺子里的事,那就说明没什么特别需要担心的。

    吃完饭,良儿奉命送些上好的野生蜂蜜去给欧二夫人,出了锦绣园,她敏感地感觉到气氛变了。

    到处都是来去匆匆的下人,有很多人手里都拿着东西,良儿故意和人家打招呼闲谈,人家也忙不过来理睬她。到了上房附近的仓库,她发现吴氏带着人在清点物品,大到柜子,小到一只笔,都要登记造册。

    走到上房门口,就听见欧二夫人房里算盘打得噼啪响。良儿不敢靠近欧二夫人的房间,只敢到偏房去寻紫缎。进去后,更是发现无数的箱笼被打开,丫头婆子正在薛氏的监督下,把新旧、贵重、普通的首饰,布料,摆设,用具一一分开,登记造册。

    良儿好不容易才从忙碌的人群中找到紫缎,把蜂蜜送上,又单独给了紫缎一瓶头油,陪笑道:“姐姐,今儿是怎么了?到处都忙得紧,有没有要我们帮着做的?”

    紫缎把头油收下,道:“你也瞧见了,这么多的东西,有些甚至是放了几十年的,都要清点出来。我忙得紧,没时间和你细说 。不过,夫人倒是说,让四少奶奶今晚务必过来一起吃晚饭。”

    良儿陪笑:“可是有什么事?姐姐提点我一下,我也好让四少奶奶早些过来伺候。”

    紫缎到处看了看,悄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大家谣传,可能是要分家了。”

    良儿大惊世骇俗:“分家?”欧二老爷夫妇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要分家了?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紫缎道:“听说是昨日夜里族老们说,小少爷们整日关在家中,不长见识,读千卷书,行万里路,让他们去走亲戚,长长见识。出门不是要用钱么,少奶奶们又舍不得小少爷们,个个都在哭穷,老爷和夫人生气了,就说把值钱的东西都分了,谁也没得话讲。你别去胡说啊,谣传,谣传,当不得真的。”

    良儿云里雾里地朝锦绣园走,突如其来的,要让小少爷们出去走亲戚,长见识?还闹得生气了要分家?大少奶奶负责清点库房,二少奶奶负责清点夫人房里的金银细软,贵重物品。三少奶奶呢?不用说,肯定是陪着夫人清算家中的财物。那她们四少奶奶呢?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通知去吃饭,这是什么意思?真要有什么好东西和好处,都先给其他几位少奶奶占完了,轮到锦绣园还有什么?

    良儿越想越气,脸越拉越长,闷着头地走,迎面撞上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人小体弱,被良儿一下撞得坐到地上,手里的一只盒子也跌落在一旁,掉出一件东西来,竟然是一串上好的蜜月蜡佛头手串。

    那丫头轻叫一声,忙不迭地去拾起那手串,不及检查擦灰就藏进了盒子里。

    良儿一看那丫头眼生得很,似乎从没见过,又见手串贵重那小丫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疑心大作,指着好丫头骂道:“你是哪个房里的?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要送到哪里去?快说实话,否则我立刻送你去见管家娘子。”

    第四十八章 离散

    良儿兴冲冲地往锦绣园走,她迫不及待地要把刚刚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夏瑞熙。

    夏瑞熙静静地听完,看着良儿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失笑:“难道我知道了,就能挺着大肚子去和她们一起翻了?就算是她们多得了些,又如何?总之我们这一份少不了就是了,多点少点的,咱们不指望那点。”

    这个时候分家,孩子们都要出去走亲戚,长见识,是找借口分散财产,避祸吧。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是这个时候多抢了一些,也要看有没有福气享用。都到了这个份上,还争这些干什么?

    良儿见她一点都不在乎,撅嘴道:“紫缎说夫人请您晚上务必去上房一起用饭。”

    纯儿笑道:“这不就结了吗?有什么事,晚上夫人自然会和四少奶奶交待。四少奶奶身了这么重,谁要是还要喊她去做事,那才是不体贴。你就是心眼小。”

    良儿做了个鬼脸:“我刚才撞上一个小丫头,拿着串蜜蜡佛头手串要去假尼姑那里呢。死丫头,先前什么都不肯说,到底人嫩了,我一吓唬她,说要把她当贼交给管家娘子处置,她就吓哭了,和盘托出,您猜是谁送的?”她伸出三个手指:“好蜜蜡佛头手串成色可好,要值不少银子呢。依奴婢看,恐怕真是有点儿那什么。”

    假尼姑是良儿私下里给林轻梅起的绰号。虽然是假尼姑,但送蜜蜡佛头手串给她的人,却是体贴周到至极。

    放眼这府里,有谁会对林轻梅这样体贴周到?有谁会送她这样贵重,投其所好的东西?

    好的蜜蜡佛头手串,只怕比白氏头上那支金镶珍珠点翠头簪还要贵重几分,是变相的道歉呢,还是借机讨好?男人啊,太凶悍了,嫌不够温柔,太温柔了,他又嫌没味道。说到底,就是因为贪心,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夏瑞熙嗤笑一声:“别管这闲事。要是传出去,一个要怪我多事,一个却要怪我不说。任何人问起,都说不知道。”

    良儿有些讪讪的,正要退出,夏瑞熙又说:“去问问,她收下没有。”

    如果林轻梅收下了,那就说明她对三少也是有那么一点子意向的,就不能对付,如果没收,那才叫麻烦。

    良儿体内的八卦因子被激起,两眼放光,“奴婢这就去。”

    晚饭吃得很正式,就连孙子孙女也单独摆了一桌。

    饭后,欧二老爷把白天良儿打听来的那套说辞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和欧二夫人老了,想享几日清福,所以要把家里的财产做个分割,自己和欧二夫人留一些田亩房产自用,其他的统一分配到各房名下,以后各自量入为出,互不相关。

    他的这些话,都是说给外人听的,家族命运难卜,欧家众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数,俱都有些戚戚,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

    欧二老爷又能明确提出,以后祖宅就由欧大少爷这一房来继承,其他几房若是想继续住也可以,想搬出去也行。意思就是说欧大少爷将会是下一代的族长和当家人。

    白氏有些酸酸的,觉得欧大少爷性子温吞怕事,吴氏又没她会理财会当家,哪里配得上做族长?她想说点儿什么,又见其他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到底不敢多嘴。

    欧二夫人把夏瑞熙的小帐簿还给她,“以后自己当家,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温柔地看了她的肚子几眼,轻叹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摸了摸夏瑞熙的头发:“不要总是睡着,多走动走动,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夏瑞熙温顺地回答了,欧二夫人把她的手放到欧青谨手里,“要是想搬出去就搬出去住吧,不过小两口过日子,要多多礼让包容,可不许给我添闹心事。”

    只有欧青谨才能明白欧二夫人的担心和不舍,忍住心里的酸楚,答道:“咱们暂时不搬,等孩子出世以后再说。”

    欧二夫人想了想,道:“也好,孩子们走了,这园子里空荡荡的,还有些不习惯。熙熙留着也热闹些,你不在的时候,也有个照应的。”

    这句话一下子勾起了白氏的伤心事,别人的孩子尽都有依托,只有她的无着落。

    大房两个儿子都要去投奔吴氏的娘家,元洲。那里虽然偏僻,却气候温润宜人,民风淳朴,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吴氏的哥哥弟弟一大堆,都是当地有名的乡绅,读书人,素来和吴氏的关系处得好,吴氏还有几亩陪嫁田在那里,欧信舍兄弟去了是决计不会受气的。

    薛氏,有个在地方上做了一方大员的哥哥。薛氏自来深得家中宠爱,又有欧信漾去打了前站,再把小的两个带过去,衣食无忧,日子也难过不到哪里去。

    只有白氏,娘家就在这里,远处更没什么可依托的亲戚。只有一个嫁出去多年,不通音讯的大姐在东京附近,还为了事和家中闹崩了,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的。不过这个大姐,在家的时候对她倒是一直都很不错的。按她的想法,孩子们那么小,就算是要把孩子们送走,她也想把孩子交给她娘家哥哥带去东京,投靠她远嫁在那里的大姐。可是欧青英痛恨她娘家人得紧,总觉得她娘家哥哥要谋算她两文钱,非要她让孩子跟着欧信舍两兄弟一道去元洲。

    说是欧信舍两兄弟已经成年,完全可以照顾孩子了。她要不放心,也可以跟着去照顾,如果她去元洲,就把从她那里拿走的一万多两银子还她。

    她想跟着孩子去,家里又有个狐狸精,就怕自己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讨论起佛经读书来,等她回来,这家中就再也没有她的地位。白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想求欧二夫人发话让孩子们留下来。

    欧二夫人听了她的要求,明确回答她,孩子们必须走,就算是福儿不走,琛儿也必须走。至于去哪里,她跟不跟着去,他们夫妻自己做决定。

    欧二夫人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他们才是最重要的。琛儿是长子,将来老了,你和青英还不是要依靠他。如果是我,我是要陪着孩子一起走,好生抚育他们的。”

    这意思是建议她跟着孩子一起走,白氏一听,就傻了眼。琛儿是长子,她唯一的儿子,福儿是女儿,将来总要出嫁,她要依靠的,还是只有儿子。那丈夫呢?她难道就不要了吗?为什么欧青英就不能陪着他们娘三个一起走呢?

    什么目标太大,要分批的走;什么不放心老人;什么他要留下来稳住阵脚,打理家中事务,统统都是借口,放不下那个小狐狸精才是真。白氏猛然间觉得她的人生,黯淡无光,无依无靠。

    夜里,夏瑞熙翻来覆去睡不着,“青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欧青谨绽开一个笑,半真半假地说:“没有,你知道,老人家们年龄大了,总是爱胡思乱想的,昨夜吵了一夜。这是防患于未然,你别管。”

    “把孩子们都送走,外面兵荒马乱的,又能比这里好得了多少?你看大哥带了那么多人,都成了那个样子,孩子们身边没大人跟着,是不是太冒险了?”

    那总比到时候被人一锅端了的好吧?欧青谨故作轻松地说:“乱的主要是京城那一带,他们只要不走京城方向就没有问题。别想了,快睡觉。我这几日有些忙,陪你的时间会少些,你要吃好睡好,养足精神,临产的时候才有力气。”

    夏瑞熙笨拙地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背脊抵着他的胸怀,管外面怎么乱呢,只要他在身边,就比什么都好:“今天有人送了一串成色很好的蜜蜡佛头手串去给林小姐,送的人一口咬定是三哥送的。”

    当然,林轻梅没收,她比夏瑞熙所想象的更难对付,更狡猾,更能装。不过没关系,她收不收都无所谓,夏瑞熙可以选择不知道。夏瑞熙只需告诉欧青谨,他哥送了林轻梅一件礼物就行了,其中的滋味让他自己去体会。

    果然欧青谨叹了一口气:“三哥到底想做什么。”

    夏瑞熙轻抚着他枕在她头下的手臂:“如果是真的,我就觉得三哥有些糊涂了。到底也该避避嫌,不过这种事情,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林轻梅既想勾着哥哥又打着弟弟的主意,她不好去告诉欧青英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却可以暗示欧青谨,这个女人是他哥看上的,如果林轻梅再来勾引欧青谨,欧青谨单为顾着兄弟情分,也会离她三尺远。

    欧青谨胡乱应了一声,没心思猜夏瑞熙的那些小心思,更没空去管林轻梅的终身大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后的打算。

    他手里的银票,能折兑成金条的,都折兑成金条埋了起来,至于夏老爷给的那笔银票,数额实在巨大,他没法子兑现,就算是兑现了也找不到地方存放。不过想来汇通票号实力雄厚,是多年的老字号,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以后再另外想法子。

    家里的人除了欧二老爷夫妇、大少夫妇是决定不会走,要留下来打掩护的以外,其他人大概都会慢慢分批走掉。只有他和夏瑞熙,夏瑞熙临产在即,不能受惊吓,更不能长途跋涉,就算是能拖到孩子平安生下来,也要将养一段时间,必须多做几手准备,什么地方最安全?还有什么没有安排好?这些都是他必须考虑周到的问题。

    第二日夏瑞熙还在梦中,欧青谨就带着花老虎离开了家,骑马往西京城外赶去。

    第四十九章梦魇

    事实证明,欧家人的鼻子很好使。

    在局势进一步恶化之前,欧家的小孩子们,多数都在忠心的家人和母亲、一些年龄不大,离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叔伯的照顾下,分批逐次地,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带着部分容易隐蔽,不易引起注意的财产离开了西京城,投亲靠友,四散奔逃。

    白氏终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西京,走的前一晚,欧青英破天荒地在她房里呆了一晚。欧青英除了把白氏的嫁妆银子还给她以外,又另外给了她几百两金子。嘱咐她除了要抚养好孩子以外,记得收敛脾气,多多照顾欧信舍兄弟,把关系搞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依靠。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再有多少分歧和矛盾,生离死别之际,两人都有些戚戚。

    薛氏和二少就没这么和平了,因为二少转手就把分得的现钱挪了相当一部分送去给他的外室和那个儿子。薛氏的两个小儿子要上路的时候,反而有些缩手缩脚的,只因她手里拿着的房契和地契根本无法换成现银。

    薛氏原本是不去的,见了此等光景,透心地冰凉。找夏瑞熙哭诉了半日,想把手里带不走的东西和分得的铺子田地拆算给四房,折成现银带了和儿子一起去投奔薛大舅。

    虽然同情薛氏,但夏瑞熙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有答应她的要求。现在大家都想要现钱,这铺子田地将来保得住保不住都是问题,夏瑞熙若是答应,摆明了的亏,这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铺子田地是二房共有的,二少不开口,薛氏一个人做不得主,隐患很大。要是将来人家一反悔,她和欧青谨就会落下个趁人之危的名声,什么人情都没有。

    薛氏哀哀地哭着:“我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给你们添许多麻烦 。可是我也没法子,借钱不知道和谁借,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还。要我去求爹娘,我是怎么也不肯的,他们只会骂我没出息,却不肯管管你二哥。四弟妹是个容得人的性子,菩萨心肠,我只有厚着脸皮来求你吃这个亏。你三个侄儿将来断然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

    儿大不由爹,欧二老爷夫妇就算是想管二少,又能怎么管?何况这边是孙子,那边也是孙子。最可恶的,还是那个男人。

    夏瑞熙叹口气:“房子铺子田地都还是要二伯做主的,他要是不同意,您也没法子。这样好了,您还是把房契地契带在身边,将来孩子们若是回来,也有个傍身的地方。我借您些银子,路上宽裕方便些。”

    说着命纯儿取了一千两的银票来交给薛氏:“我身子重,不能去兑,嫂嫂自家去兑。多的也没有,这一千两银子做路费,省着点,到了地头也还够维持一段时间的开销。您不要嫌少。”既然借出去了,她就不打算再问薛氏要。要是薛氏有机会活下来,还能有银子还她,她就接着,要是没有,她也不计较。

    薛氏哭着走了,夏瑞熙累得不行,最近两条腿越发的肿了,精神也越发倦怠。稍微动动,就累得气喘吁吁,肚子很大,站起来,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想到很快就要到来的预产期,还有不明朗的局势,夏瑞熙担忧得不行,这种担忧,只有在夜里靠在欧青谨的怀里时才能稍微纾解些。

    她让纯儿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应急生产包,里面有一瓶烈酒,还有一把锋利的银剪子,一些洁净的棉花纱布绷带,几块大小不一,用滚水煮过的棉布。

    一些催产提神消炎的药,还有婴儿用的小被子小衣服,她自己的换洗衣服另外包了一包。这些东西就放在她床头的小柜子里,伸手就能拿到。

    做完这一切准备之后,她就静静地等待生产。欧青谨总是忙得不见影子,夏瑞熙问他什么,他却总是一副风轻云淡,轻描淡写的模样,笑着安慰她,说她多心。

    但夏瑞熙看见他沾满泥巴的鞋子,磨起水泡和老茧的手,越来越黑的脸,还有花老虎那鬼鬼祟祟的模样,隐约猜到他一定背着她在做些什么。但总归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也就假装无忧无虑,不再追问。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欧家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还有就是当家人和重要的成年男子,或者就是地位低,无处可去的妾生的,不愿离开的孩子,其中以女子占多数。大家勉强维持着平静,撑起架子,一如既往的经营着那些不敢卖的铺子,庄子。

    大概又过了十多天,恶劣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大秦的这一年,就是风云变幻的一年。古语说得好啊,天降奇灾,乃大不祥之恶兆。

    先是百年未遇,时间太长得过分,范围波及得太广,颗粒无收到绝望的旱灾肆虐,然后是一场大范围的时疫,四处饥民组成的义兵突起,大秦,乱了……

    朝廷在四处镇压的同时还不忘窝里斗,睿王举报皇长子在皇帝病重期间,多行违制谋逆之事,还有人说,皇长子在府中私藏兵械,连登基的龙袍和年号都有了,证据确凿,皇帝大怒,命人去拿皇长子问罪。

    但谁也没想到,皇长子竟然这样大胆,一鼓作气,反了。

    宫倾,火起,贵妃及与皇长子不和的诸皇子陪着老皇帝罹难,睿王匆忙之中携了传国玉玺,抛下妻儿,只带了几十骑铁血侍卫狼狈逃出,向西而去——那里有一支只忠于正统,守卫边疆多年的几十万人的精兵。

    睿王殿下只要有命逃到那里,就能凭着手中的玉玺指挥这只军队,挥师北上,为死去的老皇帝和他的盟友贵妃娘娘,还有无辜丧命的皇子们报仇雪恨,顺便他自己也可以染指一下那个黄灿灿的宝座。他抱着传国玉玺和“先皇遗诏”呢,他怕谁?

    新皇很快就登基,宣布睿王为叛逆,说是皇宫的一切都是他干的,弑君杀兄,睿王也不示弱,在逃亡路上就发了讨伪帝檄文,一路收编义军,号召天下正义之士跟他一起推翻这个大逆不道,弑君杀父,残害手足的伪帝。

    接着,睿王顺利到达西疆,并在西疆军队和一些旧臣的拥戴下宣布登基。从此大秦有了两个皇帝,两个朝廷,两方的口水仗和真刀实枪的仗一样打得火热。

    第五十章桃?逃

    两个小朝廷都在证明自己才是正统,对方是逆贼,都在各自拉拢人,争夺土地和财富。在现实面前,从来都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也不管你从前是不是和我有仇,政见不合,只要你肯站在我这一边,你就是大功臣。

    各地大员此时多数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持观望态度。只看哪边的胜算大,再去投靠抱大腿,情况未明之前,能拖一天是一天。

    寿王作为先皇的同胞手足,又一向不多话,是公认的老实人,两个小朝廷都想要他站出来为自己说句话。可是好巧不巧的,在赵明韬回到西京任职不久,寿王就病重不起。

    赵明韬这个宗室子弟,寿王嫡长子,西京城都指挥使,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赵明韬也很狡猾,不表态,按兵不动,只是加强了西京城的守备,不管是哪一方的通告檄文送来,他都接下,谁都不得罪,陪着来使花天酒地,殷勤招待。

    这个时侯,夏家那些钱财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不管是伪帝派来的人也好,还是睿王派来的人也好,谁都说他好,都说他忠心。两边的人曾经在先后几日内,都给他送来了嘉奖、封爵的文书,他一一笑纳。

    但同时,他却也开始派人管制欧家人和财物的进出。虽然此时情况不明,他不会轻举妄动,欧家暂时是平安的,但是大家都知道,这种平衡,总有一天要打破。就像赵明韬永远不可能保持中立一样,随着战局的变化,他必须做出选择。

    这一日,信使送来了赵明韬老丈人,原来的骠骑将军,现在伪帝的兵部尚书费平的书信。大意是说,他女儿费大小姐年龄大了,不能久待闺中,要求赵明韬在年底之前和费大小姐大婚。这是逼他表态了,他要再不表态,就是伪帝的仇人了。

    赵明韬很犹豫,现在看来,两边大战五次,伪帝就输了三次,仿佛是有些势微。但要论军力和粮食储备,还有地盘宽广内,睿王这边好像又远不如伪帝。

    投靠伪帝吧,他和伪帝有旧,伪帝胜利,对他只有好处没坏处,但一旦战败,他就死无葬身之地;投靠睿王呢,现在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睿王要仰仗他,但就怕有朝一日,人家和他秋后算账。真是两难啊。

    夏瑞蓓日子也不好过,她日日谋算着必须赶在正室进门之前生个儿子出来,没有儿子傍身,什么宠爱都是浮云。为此她各种各样生儿子的偏招怪招都想出来了,药也像茶水一样地往肚子里倒,肚子就是不见动静。

    突然听有人悄悄告诉她说费大将军来信了,夏瑞蓓又惊又吓之后,立刻冷静下来。躲是躲不过的,还不如早些探明赵明韬的意向,好做及时的应对。

    虽然赵明韬捂得很严实,什么都没透出来。

    但夏瑞蓓还是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事情起源于赵明韬佯作无意地问她,夏瑞熙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问她礼物准备好了没有,都准备了些什么。

    接着赵明韬说,王府里有些地方年久失修,趁着这几日气候还不错,赶在年前修整一下。

    夏瑞蓓温顺地应了,说自己要忙的事情很多,她就不去看夏瑞熙了,等生孩子的时候再去瞧也不迟。转身就悄悄让人送了一匣苹果去欧家,并要求一定要送到欧青谨手里,让他务必给夏瑞熙吃。

    是夜,夏瑞蓓寸步不离地把赵明韬伺候得爽到了心里。

    匣子七拐八弯地送到欧青谨的手里时,他的冷汗就浸湿了内衣。红艳艳的苹果一般大小,散发着淡淡的果香,虽然是精心挑选的,没什么稀罕,可匣子却是桃木做的。他原来一直想能拖一天是一天,现在看来还是拖不过去了。

    那天晚饭时分,夏瑞熙在喝了欧青谨亲手煮制一碗汤之后,就陷入昏睡之中。

    第二日一早,西京城开始不许人随便乱走和离开,四处城门都被封闭起来,进出要盘查。欧家的大门也被严加看守起来,不许人随便进出,要等伪帝的处置旨意下来。

    赵明韬到底选择了抱伪帝的大腿。

    欧二老爷夫人和大少夫妇对此早有准备,他们留下来,就是抱着豁出去决心的,因此也并不慌乱。

    欧二夫人让人去问林轻梅,如果她想要离开,欧家想法子送她出府,反正她和欧家没有多大的关系,出了府就牵连不到她。结果林轻梅正义凛然地说,她不走,她要留下来陪伴伺候二老。她的此举,无疑博得了许多人的敬重,特别是欧青英的,就是这一向对她多有看法的欧二夫人,也有改观。

    与此同时,一辆青幄小车停到了欧家的门口,排开看守的兵丁,说是奉了夏瑞蓓的命令,来接夏瑞熙回娘家等待生产的。

    欧青谨到了门前大声拒绝,说是欧家的儿媳妇自然要在欧家生产,哪里有回娘家生产的道理?

    来人懒洋洋,却很霸道地说:“留得一滴骨血是一滴骨血,四少爷莫要如此固执。如果不是我们二夫人体恤姐姐,在都指挥使面前求了恩典,哪里有这种福可以享?”

    吵吵嚷嚷了许久,欧青谨还和人起了争执,最后欧二老爷出面做主让夏瑞熙回娘家生产。

    良儿得到通知,就想去喊夏瑞熙起床。进了屋子,不见纯儿,只见夏瑞熙装扮整齐,独自一人背对着她坐在窗前。

    良儿行了礼,道:“四少奶奶,二小姐的心还算不错,派车来接您回娘家生产呢。已是禀告过了老爷和夫人,快收拾了走吧。”

    夏瑞熙回过头来,“良儿,你觉得我这个样子如何?”

    良儿惊诧地看着她:“你……你……纯儿,四少奶奶呢?”

    纯儿穿戴着夏瑞熙的衣服首饰,肚子里鼓鼓囊囊地不知塞了些什么,正是一个怀孕的富贵少奶奶的模样。

    她泰然自若地整理衣服首饰,静静地看着良儿:“良儿,赵明韬不会放过四少奶奶的。四少奶奶已经先离开了,我要代替四少奶奶回娘家,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和你的卖身契,你自取了,等会你陪我出门后就可自行离去,没有人会追究。”

    良儿回忆起昨晚夏瑞熙喝完汤就昏睡过去,接着她被欧青谨支使出去办事,屋里只剩下纯儿贴身服侍。等她回来,夏瑞熙已经上床休息了。现在想来,夏瑞熙是昨晚趁她不在的时候就走了的。

    见着纯儿泰然自若的模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良儿心底升起,她迅速红了眼睛:“纯儿,你们都嫌我嘴碎藏不住事,瞧不起我是不是?事事都瞒着我。”

    纯儿叹口气:“良儿,你还不明白吗?大难临头,大家各凭本事各奔东西。四少不愿累我们无辜丧命,把你我的卖身契都还了我们,每人还有五十两的盘缠,并不是故意要瞒你一个人。我是自愿的,不要谁记我的情,我只是感激前些日子,四少和四少奶奶把我将要饿死的家人救活了,不想欠他们的情而已。你若不愿跟我走,便留下来,寻个机会自去吧。”

    四少那个时候无意中知道了她的担心,特意让人去找到她的家人,送了银子粮食救了她的家人,也许是故意要她感恩,也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她能死心塌地的对待夏瑞熙。但不管他是有意或是无意,她都承他的这份情。纯儿按了按假肚子,羡慕地想,四少奶奶真是有福……

    良儿咬了咬唇,眼里光华流动:“你说什么呢,四少奶奶回娘家,身边怎么能没有丫头跟着?来,奴婢扶您。”

    纯儿拿起一顶纱帽,理理上面的轻纱,笑道:“你不后悔?”

    良儿轻声道:“离开这里,我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那要是有人搭话,你可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放心吧,要论说话,我嘴皮子可比你利索多了。”

    说话间,两个面生的婆子就闯了进来。往纯儿身上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个笑道:“是四少奶奶吧?您真好福气,我们二夫人日日都念叨着您呢。”眼睛就直往屋子里瞟,看见半开着的首饰盒里金碧辉煌,一只箱子半开,里面全是小孩子用的衣物。两个婆子明显地就松了一口气。

    纯儿没有应声,只是让良儿递上了两块碎银。良儿说四少奶奶要去拜别公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只要让四少奶奶走得更远些,就多一分安全。

    两个婆子不许,让快收拾东西,说是让夏瑞蓓等久了不好。接着亲手帮她们收拾东西,顺带着藏了几件值钱的东西在怀里。

    良儿看得真切,便要制止,纯儿拉住了她。一点好处都不给人家,人家又怎肯给你方便呢?

    良儿忍了又忍,因怕纯儿被人瞧破,按原来商量好的说辞,说四少奶奶临产在即,身子太重,走不动了,要去门口坐车,多有不便,最好是让马车进来接人。又问他家四少在哪里,四少奶奶有几句体己话要同四少说。

    两个婆子哄道:“四少正生着气呢,等过两日二夫人就会接他来瞧您的。身子重么,老奴让马车进来接人就是了。”

    马车长驱直入到了锦绣园的门口,又磨蹭了许久,才载着人出了门。到此,欧家下人们只知道四少奶奶被娘家派车接走了。

    第一章山中岁月(一)

    离西京城大约有个两三天路程的地方,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

    山中某处一个山洼里,有一座小小的院子。几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茅草房顶上新盖的谷草还泛着金黄,荆棘围着的小院子里打扫得一根草棍和一颗碎石都看不到。

    后院有几分收拾得很平整的地,种着蒜苗,小葱,青菜,还有几根南瓜,南瓜藤上挂着几只已经在变黄的大南瓜。几只鸡悠闲地在里面刨着土坷垃,不时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

    夏瑞熙现在就住在这里。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欧青谨是怎么找到,并从什么时候开始弄的。虽然只是三四间茅草屋,里面的用具摆设也与普通山里人家无异,可是都很舒适很干净。

    居中一间房子要大些,夏瑞熙准备的那个产包,还有孩子和她的常用衣物,就摆在床头上。床下面的瓦罐里,藏有一些铜钱和碎银子,菜地里还埋得有金银。夏瑞熙一想到这个就难过,因为将来她可能会带着孩子依靠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过一辈子,而不是欧青谨温暖有力的怀抱和肩膀。

    花老虎指着对面陡峭入云的山崖神秘兮兮地告诉夏瑞熙,还有一座房子在上面,那里的地窖中藏有很多粮食,腊肉,风鸡,油,糖,盐,总之足够他们吃很久。

    她现在身子重,不能走那样陡峭的山路,等她把孩子生了,他们就可以搬到崖上去,那里比这里好住,也更隐蔽。

    夏瑞熙坐在房檐下,用手搭了个凉棚往对面望去,白花花的山崖反射着阳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心里更痛。

    那天她在喝了欧青谨端给她的一碗汤之后,只记得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只想睡觉。欧青谨和她说了些话,每一句都像是飘在远处的,模模糊糊,很不真实。

    她只记得他说让她等他,其他都没听清楚。

    醒来时她身上有股异味,其实就是很臭,穿着粗布衣裙,头上包着的粗布帕子遮了半张脸,身下是一张嘎叽嘎叽响的牛车,拉车的老黄牛慢吞吞的,可是车走起来很平稳。赶车的是花老虎,他穿的粗布衣裳和草鞋。

    要是有人问起,花老虎就故作神秘地说她得了肝病,要送回老家去等死,还夸张地比比肚子:“看看那肚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那些人看向夏瑞熙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同情和忌讳。夏瑞熙抬起手来瞧,果然自己的皮肤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金黄|色,加上浮肿,说她没病人家都不信。她猜着,大抵和欧青谨喂给她吃的那药逃不了干系。

    没人的时候,她也问这其他人到哪里去了,欧家到底怎么了。花老虎一个眼风扫过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保证你的安全。

    他指着早就带了孩子来这里等着的王周氏:“她的任务就是让你平安生下孩子,帮你带孩子。”然后就看着她:“你的任务大概就是好好生孩子。”

    再问,他就烦:“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我怎会知道西京城里怎样了?反正我走的时候,到处都好好的,四少爷也很好。他不是让你等他吗?你等着就是了,怎么那么多话。别问我干嘛他不和你一起走,你是他老婆,可他爹娘也还在那里。”

    夏瑞熙被他噎得找不到话可说,生了一回闷气之后,又主动调理心情,不想让孩子受到她情绪的影响。

    王周氏找不到话可以安慰她的,只是很淳朴地跟她说,她的肚子形状尖尖的,很紧实,肯定是个儿子。又絮絮叨叨地告诉她,自己接生的手艺在十里八乡是有名的,在她手下接生的孩子少说也有几百了,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让夏瑞熙一定放心。

    王周氏会接生,还是一把好手,她从来就不知道,可是欧青谨却知道,大概是花老虎告诉他的吧?想到欧青谨对她周全的安排,夏瑞熙不禁微笑起来,目光投向那条通往山洼的路,他什么时候才会从那里出现呢?

    这是一座很大的山。丛林密布,地势险要,同时,也很偏僻荒凉。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花花的山崖,有些人家就住在高而陡峭的山崖上。

    用花老虎的话来说,早上把关了一夜的鸡放出来,鸡欢喜得晕了头,猛地往外冲,结果就直接冲下山崖去,这家人就算再舍不得吃鸡也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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