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重生:嫡女斗宅门 第112部分阅读
弃妇重生:嫡女斗宅门 作者:肉书屋
在魏振死后,就彻底了结了,魏仲文和魏夫人在皇帝的特赦下,从监牢里放了出来,而章婉如,自然也跟着他们回到家。
不过,这个家再也不是魏国公府,而是章婉如的父母送给章婉如的陪嫁宅子。
一进宅子,魏夫人就冲到丈夫的灵位前伏地大哭,活着的时候,埋怨他四处留情,处处纳妾,等他死了之后,才突然醒悟,只要他活着,就算在外头胡来,也好过成了断头鬼,这些年,夫妻之间纵然有了隔阂,可他毕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主心骨。
章婉如苍白着脸,上前扶起婆婆,“娘,爹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只怕心底也难过。你还有孩子,不顾着你自己,也得顾着孩子。”
魏夫人劫后逢生,对章婉如越发亲近,颤颤巍巍站起身,抓着她的手,嘴里发苦道:“孩子,苦了你。”
章婉如闻言,浑身一颤,她想起那个活活被打下来的孩子,若不是这次遭难,他如今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头。可事到如今,说什么话都没有用,倒不如把话题扯开了更好。“娘,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魏仲文察觉到妻子的不舒服,急忙对她道:“你先歇着,娘这边有我服侍。”魏仲文知道,小产的事情,对妻子打击非常大,他对这个妻子,也是有感情的,不想母亲的话刺激到她。
章婉如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她的身子已经受损了,不比以前了,为了能恢复身子,她并没有拒绝丈夫的善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丫鬟走上前道:“太太,少爷,奶奶,镇远侯爷夫人来访。”
听到苏绛唇来了,章婉如的眼里闪过一丝妒忌,她深知丈夫一直喜欢她,如今自己容貌枯槁,人家却是容光焕发,这么一对比,岂不是生生压了自己一头。“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笑话的吗?”不知不觉,章婉如喊出这句话,可说完这句话,她后悔了,对上丈夫不敢置信的眼眸,她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多么的刻薄。
现在的魏府,是人人避之的对象,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敢去接自己,光明正大探视自己,而苏绛唇来了,自己却说出这样凉薄的话,任是谁,也不免觉得自己气量狭窄。
魏夫人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心境和当初不能相比,自然也知道,媳妇心里忌讳着什么,上前拍了拍章婉如的手,她安抚道:“侯爷夫人是一番好意,你别想太多。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媳妇,我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章婉如红了眼圈,有点惭愧,此时魏府正需要人扶一把,自己却说出这等失礼的话来。“我是一时糊涂。”
章婉如说着话的时候,苏绛唇已经进来了。今日的苏绛唇刻意穿的素淡一点,不想刺魏夫人的心。
只见她穿着一件天水碧素面袄子,配一条玉白色长裙,长裙上绣着淡雅的梅花,挂着一对白玉福寿纹玉坠子,头上梳着倾髻,戴着一支碧玉簪子,再没有其他装饰,却依然掩盖不了她身上贵气和端庄。
魏夫人看到苏绛唇的时候,微微松了一口气,而章婉如见到她这样,心底闪过一丝愧疚,她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苏绛唇见到魏夫人蓬头垢面,章婉如容颜枯槁,魏仲文也是一脸苍白憔悴,连忙告罪道:“不晓得你们刚回来,就贸然上门来打搅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当初,魏夫人对苏绛唇一家子的拒婚,很反感,认为自己儿子人才出众,配给商女,那是屈就,谁知道,人家眼界高,倒看不上自己的孩儿,这么一想,对苏绛唇心中总是存着一根刺,后来见到苏绛唇高嫁了,这心气儿就没有平过。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等魏府落了难,人人避之不及的时候,是苏绛唇暗中打点,要不然的话,她和章婉如能不能撑过来,还是一个问题,就连魏仲文,若没有那些药物,只怕也死了。想到这点,魏夫人对着苏绛唇行礼道:“请你受我这个老婆子一拜。”
苏绛唇哪里肯啊,急忙扶起她,“魏夫人这样子,真让晚辈羞煞。晚辈什么事情也没有做,怎么受得起夫人你一拜?”
章婉如也回过味来,敢情,这些日子,都是苏绛唇在暗中打点,想到这些,她的眼圈一红,道:“婆婆是长辈,这礼,你不肯受,那是正理。我和你同辈,这礼,你一定得受。”说着,就朝着苏绛唇行礼。
苏绛唇知道,若是自己再拒绝,只怕这婆媳又弄出其他花样,就安安静静受了这一礼,然后对魏夫人道:“夫人刚回来,先回房净面,换一身衣衫吧,把这身的晦气先去掉要紧。”
魏夫人闻言,脸色一黯,道:“那些东西,只怕这宅子里还没有准备齐全。”这个宅子若不是章婉如陪嫁,一早就被查抄了,留在这宅子里的下人,都是章家的下人,根本不晓得今日他们出狱,怎么会准备那些东西?
苏绛唇笑着道:“我准备齐全了,夫人,你就去洗洗,冲冲晦气,赶明儿,这好福气就跟着来了。”
魏夫人露出了一脸感激,而章婉如垂着头,心底五味杂陈。
苏绛唇看出了章婉如的不虞,上前拉着她的手,细语道:“我准备了柚子叶,你去洗洗,冲冲晦气也好。那孩子,我请了高僧为他念经超度,等百日之后,消灾解厄,这祸也就过去了。”
章婉如闻言,抬起头,感激道:“谢谢你。”
苏绛唇却笑着道:“在我心底,一直把你当成朋友。”
章婉如听到朋友二字,心头一暖,不自觉的就把之前生出来的不快消去几分,她之所以会不开心,完全是因为苏绛唇这番举动,落在魏仲文的眼里,肯定让他加倍忘不了她,如今,苏绛唇说她们是朋友,好像这些事情,都是为了章婉如做的,不是为了魏仲文。
正文 第723章 送子观音(一)
魏仲文一听,也明白妻子的不喜是从哪里来的,上前扶着妻子道:“去洗洗吧。”
章婉如望着丈夫那双手,原本那双手是白嫩无瑕的,如今却有了一层淡淡的茧子。“仲文……”这些日子,她心底也怨恨魏仲文,总是觉得,魏仲文心底有别人,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
可现在,她才突然明白,她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丈夫身上去,就是想宣泄自己对他的不满。不满他心底藏着人,不满他心底没有自己。如今想来,他不是没有自己,而是一时放不下对苏绛唇的感情。就如自己,若是放得下他,又怎会不顾一切嫁给他。
“是我连累了你们母子,若是有下辈子,我会好好补偿你们母子的。”魏仲文难过道,“孩子没了那晚,我一夜未睡,心底的痛苦,不比你少。”
章婉如的身子一抖,想起丈夫那夜的嘶喊和婆婆撞击牢门发出的声音,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何尝想到,在监牢里,婆婆和丈夫,甚至那个死去的公公,都受着同样的煎熬。“仲文……”
章婉如泣不成声,抱着丈夫的腰道:“对不起,仲文,对不起。”
魏夫人和苏绛唇看着这一幕,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湿意。魏仲文和章婉如经过这一次的劫难,相信,以后的日子会和顺一点。
魏夫人和章婉如几个人都去净房梳洗,苏绛唇就在厅里等着。
等他们一家子梳洗完毕,刚好翠玉送来了一桌席面,是苏绛唇去酒楼定做的。
魏夫人感激道:“你想得也太周到了一点。”
苏绛唇浅笑道:“不过是花点钱罢了,不值当什么。”
魏夫人却沉默了,这世人多的是锦上添花,谁肯雪中送炭。想到自己的艰难,再想起宫中的魏丽娟,魏夫人不禁悲从心中来,道:“我,我可怜的女儿。”
魏仲文听了,神色黯然,深深恨自己身为男儿,却不能保护妻小,不能护着妹妹,他握紧拳头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的,妹妹,她不会……”说不下去了,魏仲文知道,他可以慢慢奋斗,妹妹却不能等着自己。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妹妹一个弱女子,没有了娘家护持,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苏绛唇想不到自己置办一桌酒席,会勾起魏夫人心中的伤口,歉然道:“都是我的不是。”
魏夫人拉着苏绛唇的手,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情,这是我的不是,你好心一片,却让你为难了。”
苏绛唇看着魏夫人,仿佛看到前世的宋氏,那个时候,宋氏命已不久矣,却为了自己,四处奔波,这天下父母心,可见都是可敬可佩的。“夫人是一片慈母心肠,我怎么不会晓得。其实,昭仪在宫中的日子尚可,就怕某些人得了势,日后会为难她。到那个时候,纵然我和侯爷权势通天,也帮不了什么忙。”
魏夫人神情一肃,立即明白了苏绛唇话中有话,此时,大厅里只剩下苏绛唇和他们一家三口,就急忙问苏绛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你刚刚出了监牢,如今还不晓得,那个阮昭仪如今升上去,成了淑妃。”苏绛唇黯然道,“听说,她怀了孩子,圣眷正隆,他日,若是生下小太子,只怕中宫之位,唾手可得。”
“那个贱人怀了身子?”章婉如第一个站起身,面容扭曲道:“我们不能放过她,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王家怎么会有那么多罪证?公公也不会惨死。”
章婉如的激烈反应,落在魏夫人的眼里,却成了一声叹息。“她如今身在宫中,又身怀六甲,莫说是我们,就是章家也动她不得。”
苏绛唇的眼里闪过一丝冷芒,章家动不得,还有王家的人。当然,若是太后护着阮淑妃,那王家的人想动手脚,就未必能成功。若是能趁机离间这阮王两家就好了,顺道除掉阮淑妃。她是不会放任阮沉鱼坐大,就像她容不下赵婉婉坐大是一个道理。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心腹之患,就算她不动手除掉她们,迟早有一日,这两个人掉头来除掉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她苏绛唇早就过够了。
“夫人所言极是,就连我们夫妻二人,如今也避着阮家的锋芒,更不敢和她直接对上。”苏绛唇顺着魏夫人的话道。“我只是担心丽娟,在宫里会吃一些苦头。”
魏仲文奇怪看了苏绛唇,他有种感觉,好象苏绛唇是特地挑起母亲心中的仇恨,继而做出什么举动对阮沉鱼不利。可魏仲文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苏绛唇好像有十足的把握,母亲可以对付得了阮沉鱼了?
魏仲文能想到,魏夫人也能想到。她也知道,苏绛唇这么一说,有挑拨的动机在里头,可她说的何尝不是道理?但是,如何不声不响除掉阮沉鱼,又不能祸及魏家和丽娟呢?魏夫人望向了苏绛唇。
苏绛唇不动声色端起龙泉窑蕉叶纹茶盏,吃了一口茶,然后用丝帕抹了抹嘴角,“听说,阮家的人正四处求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四个字一出,魏夫人的身子一震,她如见鬼神一样盯着苏绛唇,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就连自己的儿女们也不知晓,为什么她知晓了?
世人都不知道,这京城百里外的有一处庙观,听说里头的送子观音最为灵验,而庙观的主持,最擅长的也是雕送子观音,可这个主持,有个习惯,那就是不轻易为人雕送子观音。偏偏,魏夫人的娘家,曾经救过这个主持,因此,魏家的人去求送子观音,那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送子观音,是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有那个福气得到观音的庇佑。”
苏绛唇自然听出魏夫人的话外之音,眼里露出了一丝光芒。“人人都说,这福祸相依,可见这福是跟着祸来的。有些事,我们是求心安,人家求得是富贵。又有什么好怨恨?横竖,这福祸都是他们自家人招惹的,与人无尤。”
正文 第724章 送子观音(二)
魏仲文从这两个人的对话,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若是以往,他定然看不惯,拍案而起,怒斥这两个人,可现在,他知道,在这个世间,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学会小人会的那些阴私手段。要不然的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还会再次降临魏家。
在监牢的那段日子,不但让他体会到人情的冷暖,也明白了权势名利的重要性。人活着,若是想清高,就得有强而有力的靠山在背后护着,才能清高得起来,否则的话,这种清高,无异于自取灭亡。
这些日子以来,他最难接受的就是阮沉鱼摇身一变,成了他们魏家的仇人,不但害死了他的父亲,还让丽娟彻底失宠了。究竟是阮沉鱼入宫之后变了心性,还是说,他们魏家自始至终都错看了那个女子吗?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梦里头的人全部变了样。这些人包括苏绛唇,还有章婉如。
魏夫人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淡淡道:“有些事情,容我细细想想。”
苏绛唇看着她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疲惫,知道她心底有顾虑,害怕牵扯到那庙观的主持。“我听说,佛门中人,无名利之争。”
魏夫人眼睛一亮,对啊,只要阮家的人去求送子观音的时候,主持拒绝了,然后自己小心布一个局,让阮家的人以为,有人愿意重金出让送子观音,到那个时候,还怕阮家的人不上当吗?但是,怎么样瞒过阮家的势力,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设下这个局了?“就怕我们魏家的人,连什么底子,人家都知晓一清二楚的。”
苏绛唇听出了魏夫人的意思,遂道:“只求送子观音,不求其他因果,自然会有有缘人,将这观音传递进去。”
她敢打赌,只要皇帝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也琢磨着这件事。前世,皇帝是死在阮家和王家手中的,今世,皇帝肯定会想尽办法,打垮这两个家族。现在,她要做的就是静待时机,想方设法让阮家的人得了这送子观音。有了这尊送子观音,阮淑妃的美梦,很快就会破灭了。
“你说的对。或许,是我年纪大了,怀着身子,这心,就软了一点。”看了一眼苏绛唇的肚子,魏夫人又道:“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顾虑的事情,自然要多得多。”
“夫人说得极是。”苏绛唇知道魏夫人的心思,她是担心自己还没有生下孩子,就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中,反倒害了她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可有句俗话说得极好,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前些日子,淑妃娘娘送了一点东西给我,若不是我这孩儿福泽深厚,只怕”
阮淑妃赐下的喜饼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绸缎和瓷器,这两样东西,外行人是看不出问题的,偏偏家里有个徐嬷嬷。
当日,翠玉将绸缎和瓷器放入了库房之中,第二日,徐嬷嬷去库房取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异样,觉得库房里头的气味有点不大对头。
后来,徐嬷嬷就开始搜查库房,查来查去,查到了那批绸缎和瓷器。这两样东西分别浸过两种不同的草,偏偏这两种草的香味极淡,寻常人是闻不出的,若不是徐嬷嬷的鼻子非常灵敏,也不会发现问题。两种香草是相克相生,克掉了是彼此的香味,衍生出来的却是毒药,一个对肚子里的胎儿有害的毒药。据说,闻了这种毒药的胎儿,多半是死胎,生出来的时候,会顺便带走母亲的性命。
这种方法十分阴毒,中毒者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直到十月满的时候,就会生下有毒的胎儿,甚至是死胎,然后母亲因为生产的时候染上毒血,自然而然就跟着死去,事后,谁也查不出是什么问题引起的,因为那毒气在三个月之内会消散掉。苏绛唇掌管中馈,不可能三个月都不入库房一次,只要去了一次,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死期。
魏夫人的手微微一抖,想起了章婉如的孩子怎么死的,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孩子从母体出来的时候,血淋淋的模样。眯着眼睛,魏夫人冷厉道:“我会让那个贱蹄子尝到同样的滋味。”
煽风点火的功夫做得差不多了,苏绛唇起身要告辞。“夫人,家中还有事,我要先走一步。”
魏夫人知道,苏绛唇是不想逗留太久,惹来别人的怀疑,就笑着吩咐魏仲文,“送送侯爷夫人。”
等苏绛唇和魏仲文离席,站在魏夫人身边的章婉如,眼睛就不时朝着门外望去。
魏夫人见此景,叹气道:“傻孩子,光天化日,他们能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再说,那苏绛唇和侯爷夫妻恩爱,又怎么会和仲文再有牵扯?”
章婉如咬着下唇,低着头,她知道,这两个人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但是,只要想到他们独处,她的心就像被千百只蚂蚁咬着似的。“我,我不是担心这个”
章婉如想辩解,说到一半的时候,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不说了。
魏夫人看了章婉如一眼,道:“你去吧,横竖你的心思不在这里。”
章婉如闻言,也顾不上矜持,直接朝着门外奔去。
等她走到了花园,恰好看到苏绛唇和魏仲文站在梅花树下。苏绛唇一身淡雅,和魏仲文的斯文秀气,在梅树的衬托下,宛如一对金童玉女。
章婉如的眼眶里漫上了一层雾水,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来,苏绛唇更适合魏仲文,两个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何况他们的眉眼之间流露的那种气息,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佳偶。
隐约间,章婉如听到了苏绛唇的声音:“你凭什么报仇?又凭什么在朝堂立足?你一没有功名,二不会武艺,三没有世袭爵位,这样的你,凭什么和阮家斗?”
章婉如听到苏绛唇如此数落魏仲文,微微吃惊,张大了嘴巴。
果然,她看到自己的丈夫面红耳赤,朝着苏绛唇行礼道:“请苏夫人指条明路。”
正文 第725章 报仇心切
这样的魏仲文,是章婉如从未见过的,不知不觉,她好像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再也回不去了。不单单是魏仲文,苏绛唇,还有自己,甚至是魏夫人,大家都经过这场的变故都变了。
“魏公子,你觉得你能做什么?”苏绛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可知道,权谋之术,其实是用性命相搏的,你可知道,你即将要走的路,是什么样的路?”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走下去。”魏仲文急切道,“我的父亲,他不能白死,我的孩儿,他不能白死,他们的仇,我必须得报。”
“报仇?对你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舍弃你的家人吗?”苏绛唇叹气,魏仲文失去了至亲,心怀怨恨是难免的,可看着这样芝兰玉树的人,和自己一样,沉浸在仇恨中,却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你杀过人吗?害过人吗?”
魏仲文的眼里出现了一丝犹豫。这些事情,别说做过,连沾过都没有沾过,魏振活着的时候,把这个体弱多病的长子,保护得太好了。
苏绛唇见到魏仲文犹豫的模样,不禁叹息道:“你可知道,对付恶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魏仲文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我不能让我们魏家的血白白流。”
“对付恶人,你就要比恶人还恶。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苏绛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跟恶人,不能讲情义,不能讲道义,更不能心软。要害一个人的时候,脸上还要带着笑,要不然的话,别人察觉到你的杀机,他就能趁机先把你给杀了。这样的生活,你能过下去吗?也许,你想说,你只想要在朝堂上立足脚跟,做皇上身边的臣子,可我告诉你,这官场黑暗,远比你想象的还要黑暗。”
“他们的手中,都有我爹的鲜血。”魏仲文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对魏振的死,魏仲文没有办法释怀。
“或许,在你爹的手中,曾经也有别人的鲜血。”苏绛唇的目光变得幽远。“官场上,从来是胜者青云直上,败者上断头台的。你爹错信了一个人,才招致这样的下场。”
“所以,我要代替我爹走下去。”魏仲文逼视着苏绛唇,“即使我什么都不会,我愿意从头学起,直到我为父亲,还有我的孩儿报仇雪恨。”
这样的魏仲文,在苏绛唇的眼里是那么的陌生,好像,眼前的男人,只是和魏仲文长得像罢了。“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会成全你。只希望,有朝一日,你莫要后悔了今日的决定。”
“我不会后悔的,也不可能后悔。”魏仲文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沉痛。“只要魏国公不倒,我们三房就是别人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就在一刻,苏绛唇知道,魏仲文长大了,不再是前世那个芝兰玉树的佳公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懂得为家人着想,也知道,在他面前的路,是多么艰辛。
重头审视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目光坚毅,眉眼间透着一丝狠厉,和当日初见的时候温文尔雅,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你说的对,只要魏国公府在,你们三房……”
苏绛唇说到一半的时候,心有不忍,就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很多事情,不是想争,而是不得不争。除去魏国公府的庇佑,现在的三房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候。若不能杀出重围,三房迟早都是权利的牺牲品。魏国公既然能舍弃儿子,也能舍弃孙子。三房这一支血脉,从某种意义上,已经面临断绝的危机。
“丽娟是我的妹妹,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置之不理。还有婉如,我不能让她一世都活在那个阴影里。我娘的年纪大了,偏偏又怀着身孕。我若不争气,谁撑起这个家。苏夫人,就当我魏仲文请求你,帮我找个机会,能让我接近天子,做天子近臣。”魏仲文很诚恳道。
“即使,要逆天下的大不韪,你也敢做?”苏绛唇想起了一件事,出声问道。
“我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若是上天要这个臭皮囊,我也不介意。”魏仲文露出一丝笑,那笑意很淡,好像风一吹就散了。“只要婉如在,我娘的性命就无忧。剩下的,就看我自个儿的运气。”章家的人不倒,婉如就不会有事,同样的,自己的母亲也会在婉如的庇佑下安全无虞。
苏绛唇望着飘落下来的梅花瓣,人人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可谁知道,隐藏在香气下面的是何等的忍耐和坚韧。“我答应你。”
“多谢苏夫人。”魏仲文很郑重行了一个礼。“请多保重。”
苏绛唇望了他一眼,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点点头,“你也多保重吧。”
苏绛唇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一步步往垂花门口走去。
魏仲文望着苏绛唇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苦涩。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人很重要,那就是她。今日,看到她苦心谋划,他才明白,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也突然之间明白,当日的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求亲。因为,在她的人生路上,需要的是一个携手共进的伴侣,而不是一个事事拖累她的夫君。既然这辈子,不能成为她最亲密的人,那就成为,她最密切的盟友吧。
回过头,看到妻子立在走廊底下,魏仲文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搓了几下,然后责怪道:“天这么冷,你的身子又弱,怎么还跑出来吹冷风?”
章婉如望了一眼苏绛唇消失的方向,再望了一眼丈夫,嘴角带着一丝甜蜜的笑。“不冷,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魏仲文一听,望向妻子的眼睛,那双眼睛脉脉含情,承载着她对他一片赤诚之心。
他的心一暖,笑着揽住妻子的肩头道:“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你。”
说着,两个人并肩而走,越行越远。
今天大图,雅戈刚刚知道,可惜,没有存到文,今天,可能没有办法五更了,雅戈泪奔。
正文 第726章 求饶
“送子观音?”王贤妃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嘲讽,“她的心还真大,改日,是不是想穿凤袍,戴凤冠吗?”
“娘娘,你和她置什么气。”云嬷嬷安抚道,“横竖还有几个月时间,她想生,未必能生得下来。”宫里腌臜事多得去,就算王贤妃不出手,那些觊觎皇后位置的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阮淑妃坐上皇后宝座?
王贤妃望着手中的粉彩婴戏图盖盅,冷笑道:“本宫绝对不会让那个贱人如意的,害死本宫的孩儿,还想做皇后,做她的青天白日梦去吧。”就算是死,也要拖这个贱人给她的孩儿做陪葬。
“是,娘娘说的是。”云嬷嬷低声附和。“不过,太后娘娘很紧张这个孩子,隔三差五的,找太医把脉不说,还时不时敲打御膳房的人,生怕给淑妃娘娘吃了……”
云嬷嬷偷偷瞧了一眼王贤妃,见她脸色逐渐沉下去,立即住了嘴,双手垂着站在王贤妃的跟前。
王贤妃盯着盖盅里荡漾的茶水,心中卷起了狂涛巨浪。
当日,姑母听说自己有喜了,不但没有免掉自己的晨昏定省,还想着法子找自己过去闲话家常,何曾怜惜过自己一丝一毫?后来,孩子掉了,也不见她多伤心。如今,她倒是对一个外人的孩子这么上心,这究竟是为什么?
王贤妃决计不信,太后关心阮淑妃,是因为关心皇上的子嗣。只怕,她心底存了什么腌臜主意了吧。
“你找个机会,把话递出去,让本宫的母亲来宫里一趟。”想到脑瓜子疼了,也没有想出所以然,王贤妃决定找母亲讨主意。
云嬷嬷低声应是,然后就退了下去。
王贤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头空空一片,一想到这个地方,曾经孕育过一个骨血,却因为某些人的腌臜手段而失去,王贤妃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孽畜!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赵老太太狠狠将手里端着的粉彩喜上梅梢纹盖盅朝着赵婉婉的头上扔去,那盖盅里的茶水,顷刻间,就将赵婉婉浑身浇透了。
赵婉婉也不伸手去抹头上那湿答答往下落的茶水,径直跪下道:“老太太,你要打要骂,我任你打,任你骂。”说着,就先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几个巴掌,然后恨声道:“都怪我自己,一时被痰迷了心窍,油脂糊了心眼,才稀里糊涂犯下这样的罪过,老太太,你就看着孙女以前服侍你还尽心的份上,饶过我一回。”
赵老太太冷冷哼笑几声,那双浑浊的眼眸里满是冷光厉芒。
赵婉婉未免太小看了自己这个老太婆了吧,以为自己听到她说的几句软话,看到她打的几巴掌,就会把这件事轻巧巧给抹去,她赵婉婉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眸里的寒光乍现,老太太一开口,就是一通乱骂:“下作的小娼妇,你和你那死鬼的老娘是一个德性的,巴不得我这个老太婆死了干净,好让你们占了这宅子,夺了这赵家的产业。我告诉你,小畜生,你听好了。我要是高兴,赏你一点银子,那是抬举你;我若是不高兴,把你逐出家门,把这偌大的家业给了旁人,那也是我乐意。怎么?现在害怕了?知道不孝不悌是什么样的罪名?”
见赵婉婉伏在地上,嘤嘤哭泣,赵老太太觉得这些日子压在胸口的烦闷总算是吐出来一点。“哭成这样子做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嚎丧。我告诉你,要哭回王府哭去,我这个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说着,趁机踢了赵婉婉一脚,好像要把当日所受的苦楚讨回来似的。
赵婉婉被踢一脚,也不叫,只是继续伏在地上求情道:“还请老太太看在我是赵家唯一的骨血上,请赵氏宗族的人不要逐我出族。”
赵老太太闻言,又端端正正做回上座,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前面。“哟,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听人家,这王爷不是宠你都快宠的没边了?你怎么不找你自个儿的男人出头,找我这个老太婆做什么?”
赵婉婉咬牙暗恨,老货,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要识相的话,顺着台阶下,我兴许还能饶过你一命,否则的话,休怪我心狠手辣。“老太太,王爷再位高权重,也管不了赵氏一族的家事。请老太太看在王爷的份上,高抬贵手,放孙女一马吧。”
赵老太太听到后头几句话,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她以为赵婉婉报上王爷,就是想要威胁她的意思,当即就发怒了。
掀翻桌子上的墨彩描金花蝶纹盘,赵老太太指着赵婉婉的鼻子骂道:“小贱人,你别太猖狂了,我好歹还是朝廷一品的诰命,惹急了我,我就到御前告御状,非要把你这个小贱人剥下一层皮不可。”
越骂,那火气越发上扬了。想起前些日子,被赵婉婉毒打,想起那些日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什么话都不能说,赵老太太恨不得吃赵婉婉的肉,喝她的血。“下作的东西,你算什么阿物?我告诉你,当初要是知道你这个贱人是个白眼狼,我就该狠狠心,把你扔在粪桶里溺毙算了。”
胡骂乱骂一通之后,赵老太太还不满足,扯着嗓子哭道:“我苦命的孩儿,若不是你去的早,我又怎么会被败家的孽障欺侮到此?”边哭边用手拍打着大腿,节奏和哭声配合得刚刚好。好像经过无数次排练似的。
见赵婉婉无动于衷,老太太越发哭得响亮,好像恨不得全京城的人听到了,都来指责赵婉婉不孝。
经过这一通胡闹之后,赵婉婉知道,和老太太讲和的可能性是等于零,一旦她逮到了机会,就会想尽办法要磋磨自己。
辛辛苦苦走到今日这一步,眼看荣华富贵都快到手了,偏偏这个老货横插一杠,硬生生将侧妃位置往门外推去,赵婉婉怎么甘心?
侧妃和侍妾之间的等级差距,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正文 第727章 杀人放火
如果说,先前赵婉婉对赵老太太有怨有恨,终归是血脉至亲,赵婉婉再毒,也不会下狠手对付她。可现在,赵婉婉已经把赵老太太当成自己前进路上的拦路虎了,又怎么任由老太太继续摆布自己的人生?
想到这点,赵婉婉缓缓站起身,伸出手,弹了弹身上的泥土,叹息道:“老太太,我念在祖孙一场的份上,不想凡事做绝,你还是不要逼我比较好。”
赵老太太目瞪口呆,在她的思维里,此时的赵婉婉应该继续痛哭流涕求着自己原谅才是,怎么一眨眼间,她仿佛没事人似的?一想到这些,老太太恼羞成怒了,以为赵婉婉戏耍她一通,压根没有赔礼道歉的意思,于是,抄起长案上的白玉喜鹊葫芦摆件朝着赵婉婉扔去。
赵婉婉见老太太动手,就急忙闪到一边去,那白玉喜鹊葫芦摆件摔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赵婉婉低头凝视白玉喜鹊葫芦摆件,只见那白玉晶莹润泽,可见是上好的玉器。她不由嗤笑了一下,对着赵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你的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性子了。说到我那死鬼老爹,若不是当初,你逼着他纳妾,他又怎么会死?说到尾,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
“你—”赵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她想不到,赵婉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没脸。指着赵婉婉的鼻尖,那手指不断颤抖着,好像是指控赵婉婉不孝不悌似的。
赵婉婉看这根手指非常不顺眼,早就想出手收拾了,此刻有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快如闪电般伸出手,赵婉婉抓住赵老太太的手往下一弯,就听赵老太太惨叫一声,那手指断了。
陈嬷嬷见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立即上前扶起老太太,道:“姑奶奶,老太太的话是不中听了点,可她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对自己的长辈”
赵婉婉听到陈嬷嬷的话,冷冷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看到赵婉婉那毒蝎般阴寒的目光,当即就有点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缩,退到一边去,不敢多嘴多舌。
赵婉婉这才满意,回头对着赵老太太道:“我不想为难祖母,可惜,祖母不领这份情意。既然祖母打定主意,要将我逐出祠堂,我也无话可说,今日,我赵婉婉就此告辞了。”说着,赵婉婉甩了甩衣袖,然后领着丫鬟就走掉了。
月上中天,京城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没有多久,一抹火红开始窜起,接着,那火红是越来越大,逐渐向着四周蔓延。大约一炷香功夫之后,就听到锣鼓敲响的声音:“走水了,赵府走水了,快救火!快啊!”
闻声而起的百姓,害怕赵府的火殃及他们的屋子,纷纷提水救火。
不远处的山上,赵婉婉望着赵府的方向火势冲天,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老太太,你一路走好了,不知道这当烧猪的滋味如何?
就在赵婉婉准备钻回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一闪,她身边的几个侍卫全部中了招躺下。
赵婉婉瞪大了圆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的黑衣,那风吹起他的衣角,呼呼作响,而那一双如夜空一样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沉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是你。”赵婉婉半天才吐出这两个字。单单这两个字,好像就消耗了她一生的力气似的。
“侧妃娘娘,你很意外见到我吗?”王庭宣的嘴角闪过一丝讥讽。“不知道这三更半夜的,侧妃娘娘在这深山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赵婉婉十分讨厌王庭宣这个语气,她和他之间,并没有太多的牵扯。若不是前世那点的缘由,兴许,他死在路边,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我当然管不了,可放火烧死自己的祖母,你不觉得这是天打五雷轰的罪行吗?”王庭宣的声音越发冷了,好像夹杂着一丝寒气,朝着赵婉婉扑过去。
赵婉婉浑身抖了抖,然后又立即恢复镇定。“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烧死自己的祖母?你也不睁眼瞧瞧,我现在站的地方是哪里?怎么放火?”
“侧妃娘娘说的是,你站在这里,怎么放火?”王庭宣望着远处的火光,那火光,让夜空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心地善良的女子?哈哈哈,原来,你认为我该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吗?然后呢,然后你希望我该是什么样子?你们男人说一句,我就听一句,一年四季,躲在闺房里等着你们男人来宠幸,还是说,任由别人骑到我头上来,别人打我一下,我都不会还手,别人骂我,侮辱我,我也任由着别人作践吗?我告诉你,王庭宣,我没有那么下贱。”不知道是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赵婉婉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告诉那些人,我赵婉婉不是他们可以作践的。但凡作践我的人,我会加倍还会去。”
王庭宣望着眼前面色通红的女子,仿佛看到另个自己,一直以来,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喜欢眼前的人,如今,他明白了,原来,她和自己一样寂寞,一样的可怜。想到这点,他冷笑数声:“侧妃娘娘可得偿所愿?”
赵婉婉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心好像被冰一层层冰封上去似的,可她不甘心低头,尤其是这个人面前,她更不可能低头。“当然,我会得偿所愿的。”
“那就好。”王庭宣的目光,在黑夜里越发了明亮。“说来也巧了,刚才我经过赵府,看到有几个仆妇从赵府里逃出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他们如今去了哪里?”
赵婉婉闻言,踉跄了几步,从马车跌落下来,还没有跌入地面,就被一个强而有力的臂膀捞起。
王庭宣将她救起,然后扔到马车上,嘲讽道:“就这种胆量,你也敢指使人杀人放火?”
正文 第728章 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