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仙府种田纪事 第18部分阅读
木仙府种田纪事 作者:肉书屋
才坐下来,重新添了杯热茶,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大哥,稻子可是送到花都去了,那边有消息传回来吗?”
肖恒沉吟了一下,还是挑着能说的给她解释了几句,“候府派来的人一月前就等在这里了,小庄上一收割完,连你送来那四千斤,都一起秘密押送去花都了。想来,此时也该运到候府了。等我父亲面君上奏之后,就会有消息传回。妹子,宽心在我府里住个几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木艾点点头,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肖恒看她眉头依然没有展开,就继续劝慰道,“我父亲那里我都说清楚了,那位你曾见过的张先生也在小庄儿住了几个月,熟悉种植过程,再说还有详细的记录手册在,就算明年在南方试种,小庄儿那边也能抽出不少人手。”
木艾笑了笑,“这些事情,我一个女子实在是不懂多少,不过是瞎担心罢了。仗着有些小聪明,想着万一有些岔头儿,好有个准备。”
肖恒脸色也有些无奈,“老百姓们常说咱们百花国太平无事,其实,朝廷里哪天没些事情呢。”
突然想起为何说起这些肮脏黑暗之事,没得污了妹子的耳朵,于是连忙换了话题,“对了,妹子,你今年种那些新蔬菜,我这里把用不完的那些运到其他几城的分店了,这城里许多有心之人,误以为货源在别城,都奔远处去了。所以,你那里照旧过日子就好,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村里人…”
木艾想起前几日族老们一脸大义凛然,实则为谋私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摆摆手道,“关于这点,大哥不用担心,族老们说了,为了给天下百姓积攒更多种植经验,村里决定先种一年试试,再把种子传出去。”
肖恒久在商场打滚的人,怎会不明白这是村里人想要垄断市场一年,提前赚些银钱。当然保密一事,不必他想办法,村人就自动自觉这样做了,万一有人不小心漏出一星半点消息,恐怕就会面临全村人的讨伐。永远不要小看金钱的凝聚力,有时它比任何信仰都要强大管用
“嗯,这样说来,倒省了许多麻烦。酒楼这两月进账颇丰,到时咱们可要好好结算一下,但是,你可不能像去年那样推辞了。”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大哥只要不是太偏着我,我都收下,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大哥还不知道吧,我收养了个孩子,起了||乳|名叫辛巴,一会儿吃饭时抱出来给你看看。”
“什么时候收的,妹子将来不准备…。”肖恒话说了一半,自己先住了口,这妹子收养孩子,是打定主意不再嫁了。
木艾看他神色,兀自笑了,“大哥,我早就打算好不再嫁的。收养这孩子,除了是和他天生的母子缘分,也是为了老时身边有个儿女可以依靠。不过,自从有了这孩子,家里可真是热闹许多。”
“为什么不打算再嫁?”肖恒眉头皱了起来,看她脸上笑着,语气里却透着悲凉,不知怎么心里就拧劲儿的疼起来,“先等两年,让大哥给你物色个好男子。就算没有中意的,大哥也可以护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万一我和你嫂子都不在了,我家诚儿也能给你养老送终,他的命可是你救的,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丧气话。”
“大哥,前些年因为一场意外,我曾经做过手术,就是我家乡的一种医病手段,摘取了身体里的一件器官,所以,今生是不可能生育子嗣的。我天生又性子倔强,习惯凡事自己做主,受不得任何人的委屈,所以,就不准备再嫁了。好再,我也不缺衣食银钱,只想着好好养大辛巴,一直过着悠闲安宁的日子不好吗?”喝了口茶,木艾淡淡的解释了原由。
肖恒惊得茶杯送到嘴边都忘记了喝茶,是什么医治手段可以摘除人身器官,难道要用刀子划开身体吗?自己一个大男人想起来都觉得心颤,妹子一个女子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心里百转千回,突然明白了她的悲哀无奈,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嫁到哪家都是要受人褒贬的。实在不忍看她眼里那一抹黯然,连忙又生硬的转了话题。
“村里人种的那十七亩地瓜之类,再有半月应该成熟了吧,我会派人去收。然后分卖出去,已经有几个大户说好,明年要多种了,这样几年下来,全国百姓就都能传开了。”
木艾点点头,“卖了地瓜,村上每家都能分得百十两银,到时必定会引人询问,我再知会村老一声,对外就说是因为我住在村上的关系,村里人从你这里得了种子,瞒过一时还不成问题。但是明年等他们再卖了柿子黄瓜,恐怕就不安宁了。所以,我打算在城外买个百十亩地的小庄儿,先种一年包谷小麦,观察一下庄户人品,如果老实本分,以后就把要试种的新品种,都挪到那里去。顶多以后推广之时,分写种子给村里人,虽然不如独占赚得多,但是还是占了先机,也能赚上不少。”
肖恒为她的心思如此谨慎细密赞叹不已,“这主意真不错,毕竟新东西太多,而且都出自你手,就算没有麻烦,也不得清净日子。村里人这样两年下来,有个富足生活也就不错了,再继续下去,生出贪心,就过犹不及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木艾附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刚给栓栓上了堂教育课,告诉她不要做那个送馅饼的人,自己可绝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你们兄妹可是说完了,孩子们恐怕都饿了。”丽娘笑着进来,身后跟了几个端着托盘的婢女,流水似的在旁边隔间的桌子上摆上了丰盛的晚饭。春分夏至也跟进来,站到自家主母身后。
肖恒和木艾起身,说笑着过去入席。过了片刻,秋分冬至也带了栓栓和辛巴过来,肖恒一见辛巴雪白滚圆的可爱样子,立即抱在怀里,解下了腰上一块玉麒麟,送与他玩,逗他说话,听他脆生生的叫了舅舅,欢喜的把他放在腿上喂他吃饭。
辛巴可能是跟着木艾日子久了,不像先前那么认生,没有哭闹找妈妈,反倒和肖恒玩的亲热。
随后被奶妈抱进来的诚儿,睁着大眼睛看自己爹爹抱了别的孩子,就瘪了嘴,一副想哭的委屈样子,丽娘好笑的拉他给木艾问好。
木艾也把他抱在自己腿上,示意春分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盒子,笑着说道,“诚儿,姑姑以前总听你爹娘说起你,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姑姑给你准备了个好玩的小玩具。来,咱们看看。”
说着在他面前打开了那个木盒,露出里面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怪东西来。木艾伸手拿起那个古怪东西,笑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姑姑告诉你,这是姑姑家乡那里的小孩子都会玩的一种玩具,叫做小汽车。你看样子漂亮吧,诚儿想不想知道怎么玩啊?”
诚儿的小眼睛亮亮的盯着姑姑手里的红色小汽车,一脸好奇,乖巧的说道,“诚儿想知道,姑姑告诉诚儿好不好?”
木艾爱他乖巧懂事,抱着他蹲在地上,看了看脚下是铺着和家里一样的木地板,于是手上微微用力,拿着小汽车向后用力一到,回身冲着同样好奇看过来的肖恒夫妻说道,“大家都看好了,小汽车开走了”说着手上一松,那红色的被叫做汽车的奇怪东西就真的向前开跑了,直到五六步外的墙角处才慢慢停下来。
“呀,自己动了,没有人拉着怎么会跑呢?”一屋子的人,不管是主人还是婢女,都惊奇的喊叫出声。诚儿立刻跳到地上,跑到墙角去追,辛巴也从肖恒怀里挣扎下来,跑到妈妈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目光哀怨得似乎马上就能淌出眼泪来。木艾刮刮他的小鼻子,扭头对丽娘说,“嫂子你看,我家这个小子也眼馋了,好再我多准备了一个,要不然,难保他不会上前和诚儿抢呢。”
丽娘看了看拿着小车和他爹爹一起看新奇的儿子,笑了。“别说孩子,我都好奇的不得了,这样新奇的东西,也就妹妹能拿出来。”
“不过是个小东西,哄孩子们开心罢了。”说着,转头结果春分又递过来个墨绿色的小车,逗着辛巴亲了她一口,说了两句,“妈妈真好,妈妈最好。”然后,才放他兴冲冲的和诚儿一起去大厅里玩儿了。夏至和冬至连忙跟了过去照料,丽娘本来不想让儿子这么没规矩,应该吃完饭再去玩儿,可是,此时不能落木艾面子,再者也不忍扫了儿子的兴头,只得吩咐奶妈带了小丫头也跟上去伺候。
少了两个孩子,桌子上安静不少,肖恒笑呵呵的看了看屋子里眼睛都恨不得能拐个弯看到门外的小丫鬟们,笑道,“行了,你们也别太新奇了,以后小公子必是要每天都玩上两趟的,那时再看也不迟。”众人听了,脸露羞涩,忙低头敛目专心倒酒布菜。肖恒夹了个茄合,咬了半口,玩笑道,“夫人,咱们今天又赚了,我只是给辛巴块玉,妹子就给诚儿这么一份大礼,我也见过不少新奇东西,可是,这种自己会跑的玩具还是第一次见,想来也是这百花国独一份了,无价之宝啊。”
“大哥就会开玩笑,一块破铁壳子,能值什么钱,无非是新奇些罢了。小孩子爱玩闹,自然喜欢,如果真给了咱们也只是个摆设罢了。倒是那玉麒麟,等妹子没钱了,就拿去当铺卖了,还能保证几年饿不着呢。”木艾给坐在她下手的栓栓夹了块鱼肉,看她眼里也有羡慕之色,笑着拍拍她的背,栓栓会意,也就低头安静吃饭。
丽娘示意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粉衣婢女捧着一个精致的妆盒放到栓栓和木艾中间空处,笑道,“你们兄妹俩就别互相谦让了。栓栓也是第一次登门,嫂子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盒小首饰给你平日梳妆用啊。”
木艾打开一看,上下两层装满了做工精细的小耳坠儿,手镯儿和簪子,戒指,都是纯银材质打造,不贵重,却胜在精巧可爱,极适合栓栓这么大的小女孩的梳妆配饰之用,她知道丽娘是用了心的。抬手关了盒子,叫春分收了,装作一副贪财的样子说道,“春分快藏起来,得了这一盒银子咱就不赔了。”
一句话把肖恒夫妇逗得扑哧都笑开来,木艾又要栓栓行礼道谢,这才坐下来边说些闲话,边吃饭。过了两刻钟,估摸两个孩子玩的差不多了,让人把他们叫回来,各自抱着喂了些新蒸上来的蛋羹,然后散了席,丽娘亲送木艾回了院子,又闲谈了几句才回去了。
安顿辛巴和栓栓先睡了,木艾就换了家常衣服就拿了西游记出来,和春分继续开始抄写大业,秋分拿了两碟夫人喜食的点心,摆在书桌边,又泡了一壶蜂蜜大枣茶,然后和冬至夏至摆了绣筐一边听故事,一边兴致勃勃的给自己得的笔记本做布套。
才做得不到半个时辰,门口就有个丫鬟喊着求见,几个人都是一愣,她们在肖府这里除了主人夫妇,就没有其他认识人了,会有谁深夜来拜访呢,春分得了木艾示意,站在门口问了句,那丫鬟轻声答了是肖府的妾室。
木艾就是一皱眉,还是放了她进来。
因为木艾在读书,屋里点了三个糊白纱的灯笼,很是明亮,所以几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那当先进来的女子显然是主子,穿了一件桃红色绸衫儿,半露了白腻腻的一截胸脯,下面系了条翡翠撒花洋绉裙,鬓发如雾,真是好一个艳冶柔媚的小妇人。后面跟着小丫鬟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面貌衣着尚算普通,但是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有些惹人厌了。
木艾在现代看惯了吊带衫小热裤,对这女子装扮还没什么太多看法,春分几个却已经隐隐面露恶色,没有哪个良家女子会穿戴得如此不知廉耻,其实她们这么想就有些不公平,要知道她家夫人在家里还穿过…式泳衣呢。
那女子袅袅婷婷走到木艾跟前,媚笑着行了一个半礼,口说,“奴家美凤,给木夫人问好。”
木艾弄不清她的来意,又想着毕竟在人家府上作客,于是也起身笑着还了半礼,请她坐在对面椅子上,春分给她倒了杯茶。
美凤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木艾和她身后几个婢女的衣裙…
正文 第七十五章妾之悲哀
第七十五章妾之悲哀
夏季天气炎热,木艾的家常衣服多是吸汗透气的棉布缝制,甚至还有几件是麻料的。此时穿在身上的就是一件莹白色麻衫儿,袖口刻意裁得肥大,每动一下都能灌进一些微风,很是凉爽,所以这次拿了来当家常衣服穿戴。
春分几个也是淡妃色的棉布衫儿,鹅黄的百褶裙,并没有半点儿出挑之处。
这美凤原本是听院子里的粗使丫头说小厨房正在忙碌备席,以前轻易不开的西跨院也有人在仔细打扫,好奇之下就派了贴身使唤的小翠儿去打听,原来是老爷的义妹要来作客。
老爷夫人对此都很重视,衣食住行都关照到了,生怕这位义妹住得有一点儿不舒服。
她突然想起妆盒底下暗格里的那张一千两面值的银票,开动并不聪明的脑袋,拉着小翠儿一起努力拼凑往日里一些容易忽略的蛛丝马迹。
先前,和她一向交好的陈嫂子炫耀说是要去这位义妹府上学新菜色,结果没几日就灰头土脸的被送回来了,她尚未有机会问个明白,陈嫂子就被遣送到庄子上去了。
年前,老爷夫人说是去探望这位义妹,结果没隔两天就有几箱碧绿的新鲜蔬菜送进府来,她去厨房想叫人做上一盘尝尝,结果还被管事娘子抢白几句。
前几日在花园里,那两个主院的丫头议论说夫人这半年来气血肤色如此之好,是因为一种保养圣品,而那圣品也是这位义妹送的。
这么想来,这位义妹实在是太过神奇了,那人许下重金托她打探之事,不会也和这位义妹有关吧?
如今趁晚上清静,这木夫人也不熟悉府里情况,她顶着老爷爱妾的名头去探问一番,就算问不那人所托之事,能要来些圣品补补身体。凭她的风姿妩媚,想要把夫人比下去,得到老爷宠爱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想到,原以为老爷的义妹必是个富贵女子,没想到穿得如此破烂,连小翠儿都还有几件绸衫儿呢,她眼里滑过一丝不屑,脸上也收起了刚才进门时的恭谨之色。
“木夫人,不知是从哪里赶过来的?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谢小嫂子关心了,不辛苦,路并不远。”木艾淡淡敷衍了一句,挑了块绿豆糕拿在手里。
“自家人,妹子不必客套。”美凤语气里一副当家主母的架势,木艾微微皱了下眉,心里厌烦和她周旋,于是开口说道,“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嫂子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美凤捏着兰花指,拿了块小饼干,小口咬了一半,说道,“这饼干倒是很和我的口味,是哪里买的,我们老爷最是心疼我,哪天我和老爷说说,请到我们府来才是。”
木艾冷笑,这话听着味道不对啊,和一个客人说老爷疼她,是示威还是在暗示她身份高?
“是我一个婢女做的,倒让小嫂子见笑了。小嫂子还是说说有什么事吧?天也晚了,我还有孩子要照料。”木艾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耐。
那美凤挑挑眉,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哎呦,妹子,嫂子不过是总听老爷说起你,心下好奇,今日身体不舒服,也没参加你的接风宴,所以特意过来和妹子聊聊家常。听说妹子的宅院建得不错,也很会操持家事。不知妹子府里都做些什么营生,田里可种了什么新奇物事,若不然,这么大一个府邸,想要撑起来,可也不易啊?”
木艾没少挑了挑,心里警觉,不动声色的淡笑道,“小嫂子客气了。妹妹就是一普通寡居女子,幸得兄嫂照料,日子才过得似模似样,家里也有几间屋子遮身,也有几亩地产些粮食,无非包谷小麦两样。一年进项也勉强够个衣食穿戴之用了。”
美凤听她这么说,脸上明显有了失望之色,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说道,“只有包谷小麦吗?没有什么新蔬菜?”
“新蔬菜?”木艾做出一副疑惑之色,“小嫂子是说新鲜蔬菜吗,现在这个时节,新鲜蔬菜倒是不少,妹子家里后院就种了韭菜、菠菜几样,如果小嫂子想吃个新鲜,过几日我就让人送些来。”
美凤瞧着木艾神色不像说谎,心里就彻底失望了。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里的帕子,又说道,“那倒不必,这些东西城里到处都有卖,不必妹子送来了。不过,上次夫人从你那拿回来的圣品,老爷做主分了我一些,我吃着真是对口味,倒是想顺便问问妹子还有没有存货儿,再分嫂子一些,可好。”
木艾抬手喝了口茶水,掩去嘴角的冷笑,真是谎话连篇,先不说别的,如果肖恒真是宠爱她,做主分她蜂蜜,不可能连名字都告诉她,让她还如同外人一样,乱叫什么圣品。其次,今日她来做客,肖恒夫妻俩都没有叫这女子来见面,表示她根本上不得台面。最后,丽娘连世交长辈探问,都舍不得分人家一勺,又怎么会跟这女子分享。
轻轻放下茶杯,优雅的用帕子擦擦嘴角,木艾慢悠悠说道,“啊,原来是这件事啊,那小嫂子可要失望了,那圣品是采鲜花之精华所酿,现在已是深秋,我这里怎么可能还有呢,还等明年夏天吧,如果我再得了一定跟小嫂子送来。”
美凤以为木艾是不舍得白送她,想要些银钱。眼睛里轻蔑之色更重了,“妹子是想要些银钱吧,放心,嫂子我不会白要你的,一坛儿我副你十两银子怎么样?妹子正好来城里一次不易,也给自己添些好衣裙。”
木艾看看自己身上的麻布衣裙,又看看美凤主仆一脸的轻蔑,心里郁闷,她是图凉快,不是穷的没衣服穿好不好?这下子夏至几个丫头要笑死了,刚才她们要给她换丝绸或者轻纱的家常衣服,是她坚持要穿麻料的,没想到被人鄙视了。
“小嫂子,我实在不缺银子,就算缺银子,我也没东西卖给你啊,等明年再说吧。今日天太晚了,小嫂子早些回去歇着吧,春分送客。”木艾不明肖府内情,又懒得和这势利眼的女人闲扯下去,几句话把她打发了,起身想要回内室睡觉了。
美凤先前还以为她是在做样子,可是看她都快走进门了,这才急了起来,站起身指着木艾道,“你可想好了?我看你穷得都穿不上衣服,好心想买你的东西,也助你一些银钱度日,没想到你反倒推三阻四,如此不识抬举。”
木艾回头看她,脸色也沉了下来,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夏至离那美凤最近,看不得她用手指着自家夫人,抬手拉下她的手尽量保持礼貌的说道,“美凤姨娘,我们夫人不需要你帮助,你还是快回自己院子去吧。”说着使眼色叫春分几个过来一起拉她出去。
美凤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挥手给了夏至一个耳光,春分眼尖,及时拽了夏至一把,险险避过手掌,但还是被她的指甲在脸上刮了三道红痕,一时间屋里静得掉根儿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脆响声。
木艾的脸上青得好似能刮下二斤冰来,她的婢女,她从来都没舍得大声训过一句,如今居然叫一个小妾打了,当她太好欺负了吧。
“春分,去请舅老爷夫妇来,就说我被人打上门来了。”木艾冷声吩咐,春分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那个叫做清平的丫鬟,可能是听见了动静,从耳房里跑出来,惶恐的扫了几眼厅里,连忙带着春分去了。
美凤想起自家老爷,心里有些害怕,但看了看木艾,还是装了强横的样子,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惧意
木艾也不理睬她,随意的从袖子里拿了个xx芦荟胶出来,让秋分帮夏至洗干净伤口,细细给她涂上一些。
不到片刻,肖恒和丽娘就带着几个丫鬟一起赶到了,衣衫有些凌乱,显然是已经睡下,又被叫了起来。
两人进门看到木艾冷着脸,她的一个丫鬟脸上有伤,而自己府上的妾室怯怯的站在一边,心里就都咯噔一下。
美凤心里盘算了好一会儿,见到肖恒来了,急忙掐了把大腿,挤出几滴眼泪,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扑进肖恒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可惜,肖恒根本不吃她这套,一把推开她,和丽娘几步走到木艾面前,问道,“妹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木艾起身给他们行了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感觉有些不庄重,不适合在众人面前穿着,于是,笑了笑,说道,“大哥,嫂子,这件事还是换到大厅让这位美凤姨娘说吧,一来天晚,二来我身份不便,就不跟过去了。”
肖恒和丽娘也反应过来,木艾是个寡居女子,此时人又多,不适合询问此时,当下嘱咐她好好歇息,就带着人拉了美凤出去。木艾看了一眼春分她们几个,“你们也去吧,记得要把美凤姨娘说过的每个字都复述给舅老爷听。”
春分秋分冬至,伴了一脸气愤的夏至,都齐声应了,随后跟了去。
木艾转身回了内室,看看辛巴并没有被吵醒,也放了心,轻轻叹了口气,动手换了件棉布睡裙,努力排开心里的各种杂念,安然睡去。
第二日,木艾带了栓栓和辛巴在自己院里吃早饭,夏至在一边兴奋的说着昨晚的事,那美凤果然倒打一耙,说是好心来拜访木艾,看木艾穿得破旧,想要送她几件衣服,没想到木艾恼羞成怒,要撵她出去,夏至趁机会掐她,她才回了手。
完全没提要探问蔬菜和强买蜂蜜之事,丽娘和肖恒是什么人啊,精明的眼睫毛都是空的。怎么可能被她的鬼话欺骗,等到夏至和春分说出当时实情,肖恒又审了清平和小翠儿之后,派人搜了她的屋子,肖恒气得要把她乱棒打死,还是丽娘求了情才勉强改成发卖出府。
美凤没料到肖恒如此绝情,破口大骂,气得肖恒把她塞了嘴,连夜就卖了。
木艾笑了笑,心里还是有一丝悲哀,女为悦己者容,虽然美凤爱钱又势利眼,但是,她如果不是想变漂亮,想得到肖恒的宠爱,她也不会找到自己头上。叹了口气,看着屋里都是自己家里人,说道,“俗话说的好,宁为穷,莫为富家妾。她也是可怜人,千般心思,万般算计,不过都是为了争得一人宠爱罢了。多少深宅大院里,女人们斗得昏天暗地,莫不如嫁个老实本分之人,种几亩田,生养两个孩子,日子多和乐啊。”
几个丫头听了她的话,都低下了头,心里深以为然,木艾又道,“你们几个也有十五岁了吧,今日既然说到这了,就索性说明白了,你们的婚事,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不会随便把你们配出去或者送给什么人。回去以后记得告诉郭管家,我们木仙府里再加一条规矩,女不做妾,男不纳妾。栓栓和辛巴也同样要遵守,都记住了吗?”
栓栓到底大了,懂一些男女之事,听姐姐问,就羞涩的点了点头。辛巴却半点不懂,爬到妈妈腿上,好奇的问道,“妈妈,什么是纳妾啊,为什么要纳妾啊?”
木艾懊恼的想拍脑袋,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呢,连忙夹了个小馅饼塞住了他的嘴。春分夏至秋分冬至,虽然都是贫家孩子,但是平日里也听过大户人家送婢女给人做妾的,跟着夫人这么久,知道夫人心慈宽仁,不一定会把她们送出去,但是此时听夫人如此肯定的说,不会让她们做妾,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一起跪下磕头。
不提木艾在这里立新规矩,单说,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花都里,赶在城门关闭前,刚刚进来一溜儿几十辆装得满满的大马车,看城门的小官本想按照惯例卡些酒钱,可是车队领头之人抬手晃了晃牌子,他立刻点头哈腰的马上放行了。有那好奇重的小兵嬉笑询问长官,结果别几脚踹回角落,心里正委屈外加愤恨,岂不知,他的长官心里也纳闷呢,什么巡城兵马司的令牌都用来护送车队了,车里难道是宫里应用之物?
正文 第七十六章喜上加喜
第七十六章喜上加喜
车队又行了不到一刻钟,来到一所大宅的后门,尚未敲上两下,就有机灵的小厮开了门,验了牌子,回身低低喊了一声,立刻有几十人手从不知名的暗处走出,开始麻利得往里面搬东西。
张先生早下了车,还是一身简单棉布青衫,盯着众人把袋子都搬到两间大空房子里放好,锁了三道,又安排了所有跟车的护卫继续守护,这才不顾一身尘土,直奔前院书房而去。
小院门口照旧站了肖安肖宁两个小厮,里侧靠近门口,肖大管家也等在那里,一见他的身影,立刻远远迎了上来,亲自开门把他让进书房,然后又退出三丈远,安静等候吩咐。
张远山一见灯影下的老候爷,连忙跪倒见礼,“候爷,远山终不负您当日所托,安全把东西运回来了。”老候爷手里用力把他扶起,细细打量他明显黑瘦下来的身形,也有些激动,“远山,不要行此大礼,这大半年真是辛苦你了。”
“远山深受候爷大恩多年,这些事都是我应该做的。”张远山谦恭的再次行了礼,等老候爷坐到了书桌后,这才和旁边围站着的几位同僚相互见礼问好,然后当仁不让得坐到了打头第一位的空椅上。
“事情办的怎么样?”虽然每月候府都有收到他的信件,可是为了防备被人截获,通常都是隐隐提上几句,并不详细,所以老候爷一直在悬着心等待。
张先生拱手又行了一礼,然后细细把从他到了肖府之后的所有事情都给老候爷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大公子让我捎几句给候爷,他说,诸事听候爷决断,但是,只有一样请候爷恩准,就是万万不可牵连那木仙氏。”说完他悄悄看了一眼候爷有些阴沉的脸色,静静的等待他问话。
安国侯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恒儿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些,如果让魏丞相那老狐狸知道这件事,抓到把柄,弄不好就会安自己一个贪功冒领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是赏赐,恐怕小命都难保。可是,转念想想那些密信,那个惊得他摔了茶杯的消息,说不得要出力维护一二了。
“大公子和木仙氏那里半粒稻子都没留吗?城里有人知道,这稻子去掉稻壳就是香米吗?”老候爷沉声问道。
“回候爷,那边当真半粒未留,而且也绝对无人知道这稻子就是香米,就连大公子庄子里那些亲手种植了稻子的庄户都不知道。”
“这就好,”老候爷点点头,皱眉思虑片刻,又问,“远山,你看那木仙氏为人如何?”
张远山在小庄儿住了近半年,水稻种植过程里,只一件放水之事,就已经是复杂之极,他时常和郭淮等人接触,有时候也套话探问,却没问出半点儿消息,反倒是从肖恒那里听了个大概,他也不是心胸狭窄的性子,不但没有心存嫉恨,反倒很是佩服她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才干,不但担着一府几十人的生计,还种粮食种蔬菜,日子过的风声水起,又极懂隐忍低调之事,半点不张扬,实属难得。
此时听见候爷问话,当下细细斟酌了一番,慢慢说道,“候爷,这木仙氏的身世和为人,我曾特意用心探听过,据说她是从南方遭难之后辗转落脚在山村里的寡妇,孤身一人,置了几亩地和宅子,因为带了些新奇种子过来,有心种植卖些银钱养家,却碍于女子之身多有不便。自从偶然和大公子夫妻结识之后,就一起合作种植之事。其实这水稻她也是第一次种,期间有几次因为放水量的问题,差点儿导致种植失败,好再及时改正才勉强保住丰收。说来也奇怪,她似乎对这水稻不甚在意,倒是对她田里另外试种的几样新蔬菜很是关心,那些新蔬菜,我也尝过的,味道很不错,大公子的酒楼里卖得特别红火。如果将来也能推广开来,百姓们也多了几样新菜吃。所以,在我看来,这木仙氏为人善良心慈,懂得大义而又不重利,处事也格外谨慎小心,倒不是个张扬惹祸的人。对了,还有一事,这木仙氏应该还带有些灵药,曾因此救过大公子家的诚小少爷一命。”
“哦,是吗?”老候爷淡淡瞟了一眼张远山,两人相处多年,他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回护开脱之意,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忠心,那木仙氏一定是有什么可贵之处,不然不会让自己的心腹幕僚和儿子都如此用心…
老候爷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抬头问坐在两侧的其他幕僚,“大家也都听到远山的话了,稻子已经拉回来了,俗话说,夜长梦多,做事宜早不宜晚,明日正好是大朝会,下了朝我就和陛下禀报此事。几位先生商量下该如何措辞才好?”
… …
朝阳宫御书房,刚下了朝的兴帝上官御风刚换了身玄色织锦的宽松衣衫,坐在龙椅上,皱眉接过小太监递过的茶杯,只闻了闻味道就放下了,掩下眼里的一抹失望和黯然。
快有三个月了吧,如果他知道那次会面会成为婉儿母子的死路,他绝不会被她求得心软,同意趁着两国通商之时让他见什么兄长。那个卑鄙无耻的黑水国,天神为什么不降下灾难让他们从此灭绝了,居然勾结自己朝中的j人,企图擒下皇子威胁与他,换取巨额粮草。婉儿遇害,他还见到了尸骨,单单可怜他那只得四岁的皇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此时流落在阴阳哪间…
” “陛下,安国侯在殿外求见。”跟随伺候皇帝多年的老太监段公公见陛下盯着奏折发呆,怎会不知道他又是在为婉妃母子伤心,其实他心里也实在喜欢五皇子聪明可爱,敬重婉妃端庄贤淑,可是现在人都去了,陛下肩上还有这么大一个国家要担负啊,实在不能太过伤怀,只得连忙通报,转移一下陛下的心思。
上官御风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吐了一个字,“宣”。
安国侯听到小太监通传,连忙进了书房,拜倒叩头,上官御风轻声叫起。对于这位有军功在身,又历来低调不惹嫌,选择坚决站在自己身后的老候爷他还是很尊敬的。赐了茶点座位,开口问道,“安国侯,今日可是求见可是有什么事?”
老候爷谢了赏赐,“陛下,老臣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要禀告。”
“哦?”上官御风见他神色凝重,但是又不见愁色,猜不透他要说什么,但还是给段公公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了屋内的大小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这才接口说道,“候爷有事尽管说吧。”
安国侯起身又跪倒在书桌前,大声说道,“老臣是来给陛下报喜来的。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上官御风被他的突然报喜弄得一愣,难道后宫哪位妃子有喜了,那也该是御医来报啊。心里忍着疑惑,出声问道,“安国侯说明白些,喜从何来?”
老候爷当下就把昨晚和自家幕僚们商量好的一套说辞细细回禀,什么自己儿子得遇奇人赠种子啊,什么找了南方之善农事女子请教试种幸得丰收啊,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说法,最后又加一句,“刚才老臣已经叫御膳房的崔公公特意做了些香米饭,陛下可以亲自品品这新粮食的味道如何?”
上官御风越听脸上喜色越浓,先不论这新粮食味道如何,就是这每亩将近七百斤的产量也比得上包谷和小麦了,更何况南方还可以一年种两轮,那就是一千多斤,以后真推广开了,天下百姓就都可以吃饱了,这真是解决了百花国多少年来的大难题了。当下,连声喊着店外的段公公去御膳房取安国侯准备的米饭过来。
不到片刻,一小瓷碗晶亮透明的米饭就摆在了书案上,米香味徐徐飘进上官御风的鼻端,让他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用力握了银勺挖了一口放进嘴里,足足闭着眼睛品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眼角带泪的豁然站起,大声喊道,“大功一件,安国侯真是大功一件啊我百花国众百姓以后终于不必挨饿了”说着,他激动的重重拍了几下桌面。
段公公和安国侯连忙低头,齐声高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上官御风亲自下台阶扶起老候爷,示意段公公继续去门口守着,直接坐到了他身边,努力压下心里的激动,说道,“安国侯,这水稻栽种技术可是已经研究通透了?明年能否立刻大规模种植?”
“回陛下,我府上有一清客,姓张名远山,此人才学出众,曾教过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几年诗书,正巧他也在花王城,就记录下了全部的种植细节,明年如果想要大面积种植应该不成问题。另外,那试种的小庄儿上,庄户们经过今年的劳作,也算是熟手,随时都可以迁过来为陛下所用。只是…”老候爷迟疑了一下,上官连忙问原因,“怎么,候爷还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来。”
“陛下,老臣不是担忧别的。只是这稻子才种了一年,技术还不是很成熟,老臣恐怕朝上会有人质疑,或者为争抢稻种生出诸多麻烦之事,再说南方两轮种植还没经过试验,也怕有什么差池,所以,想请陛下恩准,先保留此事不发,待明年南方试种成功,北方再种一年得到足够种子之时,再行昭告天下,就毫无阻碍了。”
上官御风点点头,刚才尝到香米的美味,让他一时失了缜密,朝中派系林立,魏丞相所保的大皇子一派,皇后嫡出的二皇子一派,还有生了三四两位皇子的兰妃,虽然地位低微,但最近密报上说,她的娘家开始和户部尚书赵启有了接触。真是没有一个是让他省心的,只有婉妃母子…
上官御风晃晃头,强迫自己把心神拉回到粮食这件重要的事情上来,看着眼前低头静立的安国侯,心里十分满意。
和那些各怀鬼胎的大臣相比,这位地位尊崇,多年以来一直清廉自守、正直忠心的老臣,反倒是更为可靠。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安国侯考虑的甚是,是朕太心急了,忘记了朝中这许多牵绊。就依你所奏,无论是南方的两轮试种还是北方的扩大种植,都归你全权负责。待到明年秋日万事具备,论功行赏之时,朕绝不会忘记你们父子的功劳,包括那张远山,和那个善农事的南方女子,朕也要重重厚赏。”
老候爷连忙跪地谢恩,末了脸上似有为难之色,沉吟片刻说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事,起来说吧。”上官御风眼里略含期待得看向安国侯,经过刚才一事,他对这位老候爷所禀报之事都报以期盼之心。
安国侯照旧恭谨的低着头,温声说道,“陛下,老臣想说的是与前两月,婉妃病逝、五皇子走失之事有关。老臣的大儿半月前曾偶然在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身上看到过墨兰佩,当时就怀疑此子是五皇子,但他以前也没有亲眼见过墨兰佩,所以又不敢确定,才派人送信告知老臣,老臣不敢耽搁,今日一起报给陛下知道。”
“真的是墨兰佩?”上官御风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一日之中接连两件天大惊喜,让他突然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生恐是在梦中…
“回陛下,我那大儿也不敢确定,但是也有八分把握。”
“真是天神怜我啊,天神怜我啊,我那五皇儿还活着”上官御风两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极力克制着胸腔里狂跳的心。
如果真能找回五皇儿,那婉儿在地上也能安眠了…
不行,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时他就是为了稳住朝里各方势力才昭告全国,说是婉妃暴病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