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茶言观色 第21部分阅读
穿越之茶言观色 作者:肉书屋
?’布袋想都没想,便把手中的钱袋全给了他。那人又道:‘我赤脚踩在雪地上,脚都冻僵了,能否把你的鞋给我穿?’布袋二话不说,把鞋脱给他,自己赤脚踏在雪地里。那人看了看布袋仅剩的单衣单裤又问:‘你的衣服是否也能给我御寒?’布代毫不犹豫地把衣服脱下来,正脱到一半,对面那人金光一闪,化作佛祖,点化了布袋和尚。”
刘青转过头来,看着朱权:“弥勒为别人温饱,宁愿自己一无所有,这种‘舍我’让他终成正果。天下百姓苦寒,活着本已不易,战争一起,更是雪上加霜。如今永乐即位,已成定局。他大权在握,王爷兵力相争,此于百姓,是人祸一场;于王爷自己。不啻以卵击石。王爷,人不能太贪心,不是世上所有的东西,我们都能得到。执妄不舍,终一无所得。不作无谓之争,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何取舍,尽在王爷的一念之间。”
朱权听了,久久凝视着赤足袒胸的弥勒,没有说话。末了,他缓缓转身,出了天王殿。
刘青心中暗叹。她知道失去了权势,朱权的一辈子,过得非常的憋闷和屈辱。可结局既是如此,如果始终耿耿于怀,只有徒增痛苦。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知道他人生结局的人,她真的很希望他能看开来,不要再作无妄之争。她看得出来,朱权已经心生去意,所以话在心中。她现在不得不说。
看到朱权已跨出殿外,刘青正欲移步跟上,忽然心中一懔,感觉院外似有不少人。她担心朱权安危,急忙飞快地跃出殿外。
待看到朱权正静静地立在殿门外,刘青才舒了一口气。她抬眼看到绿树红墙的三门之处,站着六七人,这几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汉子,身着劲装,手里拿着武器,看上去都身俱武功。而且武功极为不俗。
他们看到朱权,全都神情激动,眼中含泪。其中一个年长的,哽了半天,才叫出声来:“王爷,您……您真的还活着?见到那枚玉板指,属下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嗵嗵”几声,几条汉子全都跪下,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朱权喉咙动了动,强压下心里的激动,哑声道:“都起来吧。”
待那几人情绪稍稍平息,朱权又对他们道:“你们且退出门外。”
“王爷……”那年长的似是当头的人,他犹豫着正想说话,被朱权淡淡地看了一眼,忙让大家都退了出去。退出之前,他深深打量了刘青一眼。
朱权转过身来,走到刘青面前,看着她柔声道:“跟我走吧。”
刘青愕然,她万没想到朱权会说这话。不过她随即摇摇头。他和她,本不属于同一世界的人。她只希望她这一辈子,风轻云淡。朱权太过浓墨重彩,她交往不起。
“也好。”看到刘青摇头,朱权倒也没有半分不悦,他点点头,“此番前去,必有危险。那便待我平息了麻烦,再派人来接你。”
“不用。真的不用。”刘青看着朱权那英俊的面孔,只觉自己心乱如麻。但她的头脑里仍有一丝清明,知道自己这一生想要的是什么,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路。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朱权忽然一把将刘青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深深地看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丫头,等我。”
刘青一下被拥进一个温暖而充满阳刚之气的怀里,她顿时呆住了!
他,他这是干什么?他叫她什么——丫头!
朱权看她一脸的呆滞。轻笑一声放开手,把他胸前的一块玉佩解下来,挂到刘青脖子上,凝视了她一会儿,眼光里满是情意,以极温柔认真的语调说道:“一定等我。”说完他便缓缓转身,向外走去。
刘青从朱权温暖的怀里被放开,冷暖的变化骤然让她清醒过来。看到朱权已差不多要跨出三门外,她急急叫了声:“朱权。”
听到这一声呼喊,朱权惊喜地转过身来,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刘青心里此时尽管如乱麻一般,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出她要说的话。她不知,她的出现会不会给历史带来蝴蝶效应,不过,她在这大明就是个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物,翅膀扇动的作用没那么大吧?不可能能改变朱权的命运。所以她咬咬嘴唇,轻声开口:“我有一言,不吐不快。”
“你说。”朱权的眼光凝重起来。
刘青指着门外的榕树,叹道:“你知道,这棵树为什么能活上几百年吗?因为,它长成了歪脖子树,人们觉得它无用,所以它逃过了被砍伐的命运!”
她凝望着朱权,正色正声,一字一句:“修行万年,方能为人;来世一遭,颇为不易。连命都保不住,万事皆空。何以保命?无为,不争!”
朱权听着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终是笑容尽敛。他凝望着刘青,叹道:“在你眼里,我就真这么没用?你不愿跟我走,只因觉得我终归会失败?我只适合像这棵歪脖子树一样,无所作为地苟且一生?”他转头看着那棵榕树,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默然转身离去。
刘青怔怔地看着他跨出门去,头也不回地唤了下属离开,一抹苦笑出现在她脸上。对他说这些,也是相识一场,不忍他屡屡受挫——努力越多,打击越大。但有些话,是不能说透的,她总不能说:历史上写着的,朱棣的皇帝命还有二十多年,便是他死了,你朱权也照样没戏。
该说的,都说了。要误会,便让他误会吧!反正也正想打消他想要让她一起走的念头,这也是歪打正着吧!她要做的,便是忘了这个人,和她生命中的这段插曲!刘青如是想着,恍恍惚惚地朝历口镇的家走去。
回到家里,唤儿见只有她一个人,诧异地问:“丹公子呢?”
“他家里有人来接他,他回去了。”刘青淡淡道。
看着空空的院子,看着朱权住过的空空的房间,她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其实朱权什么也没有带走,却像抽空了她的灵魂。刘青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半晌,才想,是该往下一站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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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去猴坑
刘青前世毕竟只是茶艺老师。而不是制茶大家。像绿茶与红茶、青茶、黑茶这些茶类差别比较大的制作工艺,她还稍能了解;其实便是现在她教黄师傅和李师傅制出来的红茶,在制作过程中也一定会有很多不足,以至口感不如后世那样地道。但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制作工艺的细微之处,还得黄李二人慢慢完善和改进。至于各地的名绿茶,它们之间那细微的制作区别,她则有些还知道一点,有的却完全没有研究。不过,毕竟她是穿越人,现代十大名茶的产地,她还是知道的。这些茶在这大明朝,有些还如明珠蒙尘,未被人发现;有的虽已问世,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
所以前一阵在岳阳时,她觉得陆宝成算是一个比较适合的合作伙伴,便与陆宝成谈了她的创业计划,希望能跟他一起合作开发。而陆宝成的父亲从三才杯和归园茶居的成功,便看出了刘青似乎是一个宝藏,告诫陆宝成一定要好好跟她相处,如果能获得与之合作的机会。那便是陆家的幸运。
因此刘青和陆宝成在归园一谈之下,顿时一拍即合,刘青便让陆宝成雇了一批制茶好手,去制作黄山毛峰和屯溪绿茶,她知道的一些制作手法都写在了纸上,其他的就让那些师傅们自己去琢磨了;而她自己则来了祁门。原计划在祁门制完红茶后,她便去猴坑查探一下太平猴魁的茶树,如果有可能,她想把太平猴魁创制出来。这种茶上辈子她比较感兴趣,曾专程去看过人家的制作工序,想来或许能鼓捣成功。
一旦产生了离开的念头,刘青便一刻都不想在此呆下去了。她当即叫唤儿:“你去茶园通知一下林掌柜,让他来一趟。”唤儿应声而去。
刘青刚坐下沏了两泡茶,林掌柜便进来了,抹着汗问:“刘公子,有何吩咐?丹公子怎么这么急就走了?”
“不用管他!明天一早我就去猴坑。你派人去凫峰找两个制茶师傅,让他们带几个学徒一起,跟我在……嗯,在汤口汇合。”
“公子这几天累着了,不休息休息?”林掌柜有些诧异,原计划是五天后再去猴坑。
“不了,早去早打算。”
“那好,明天小人跟公子一起去猴坑。”
“这里不用你管吗?”刘青倒有些诧异。
“这里黄师傅和李师傅都是可靠的人,明天再从屯溪调派一个管事过来即可。因小人做事老成些,来时少爷曾嘱咐过小人要跟着公子,免得公子除了制茶还要操心管理上的琐事。”林掌柜笑道。东家有命,他自不敢不从。虽然这里的红茶还有很多事要忙。但新品种茶的制作却是重中之重,陆家老东家和少东家曾一再强调要尊重刘公子的意见。而且林掌柜私下也清楚,刘公子跟陆家在新茶利润这一块可是五五分成,这俊秀和气的公子可是他名符其实的东家,再加上那个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的丹公子跟刘公子的深情厚谊,这刘公子的命令,绝对是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也不愿往西啊!刘公子既说要去东边,那东边就一定比西边好,这是绝对的!不过,丹公子有什么事这么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呢?不过想想丹公子那冷傲的样子,林掌柜打了个冷战——好像人家要走也没必要跟他一个小小掌柜打招呼哈!
“那行。猴坑离这里也不过百多公里的路程,一天半尽够了,明日午时三刻吃过饭后起启。”
“多谢东家体恤下情。”林掌柜是真心感激。如此安排,今天下午、明日上午还有两个半天时间可安排、交接,他这里也就不用手忙脚乱了。
刘青吃过午饭,拿着书看了半天,竟一个字看不进去。忽然想起朱权挂在她脖子上的玉佩,忙摘下来端详。只见这是一块紫色玉佩,如她拇指般长宽。晶莹通透,上面雕着一条盘龙,龙身上缀有云朵,大大小小共十七朵。
“龙十七子”!刘青嘲讽的笑了笑。其实朱权的身份,她原本就猜到不凡的,不是吗?她此刻的惆怅失落,是为哪般?刘青挑挑眉,收拾好心情,把紫龙玉装到一个锦盒上,放进芥子空间的一角落里,就像把自己这次还未萌动就已夭折的感情埋葬好,准备永不拿出。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刘青还是跑到茶园去帮忙,混过了两个半天。
那天午饭过后,刘青骑马,林掌柜与唤儿乘车,一齐往汤口而去。本来刘青不想带唤儿,林掌柜说,刘青虽不用人伺候,好歹可有一个跑脚的人,刘青听罢也就不再坚持。
到了汤口,已有五人在那里等候了。两位制茶师傅一个姓张,一个姓秦,是林掌柜特意备下的准备制作太平猴魁的师傅。因同是绿茶,他们前一阵便在凫峰帮忙制屯绿。凫峰这地方“地临峭壁,滩环深溪,壁生云海,溪连雾天”,后世这里出产的绿茶特称为凫峰炒青。简称“凫绿”,为屯溪绿茶的极品,比一般屯绿更为香高、味浓、耐冲泡、不涩嘴。现在这里便成了刘青为陆宝成特指的一个制茶点。
一行八人的行程也不太紧,正常速度下,于第二天上午八九点钟便到了太平湖。在那里吃过早饭,把马和车寄托在农家,他们又雇了一条小船,前往三合村。小船在山弯沟壑的湖水里穿行,直到黄昏时分,云雾氤氲的三合村才出现在刘青他们眼前。
三合村并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因交通不便,村里物质匮乏,每家实在没有多余的被子,当晚的住宿安排便出了问题。林掌柜敬重刘青,所以原来无论怎么困难,都能想办法给刘青单独安排一个床位,哪怕是他和其他七人,三四个人合挤一铺床。刘青身份特殊,自是求之不得,虽然不好意思,却也不会拒绝。
但现在在这三合村,全村找完了,也只匀出了三个铺位。有一个铺位还是跟人合住的。在这寒意袭人的初春,不盖被子肯定是不行的,因此林掌柜极为为难,对刘青道:“今天晚上只能委曲公子跟小人、唤儿一铺床睡了。”
刘青芥子里其实三四床被子都有,却苦于没法拿出来;而要让她跟两个大男人同睡一铺床、同盖一张被子,打死她都不干。不过看林掌柜那为难的样子,她便姑且敷衍道:“无碍,无碍。”打定主意晚上自己想办法。
到了晚上吃过饭,大家赶了一天路,俱都累了,在刘青她们住的这家堂屋里围着火煻聊了一会儿天。便回到自己的住处睡下了。主人陪着刘青三人坐了一会儿,也撑不住,在刘青的催促下告了声罪,也睡去了。而林掌柜和唤儿见刘青没有动静,便一直硬撑着不敢去睡。刘青笑道:“你俩先去睡,别管我。我平时晚上喜欢看书,习惯晚睡。现在这么早,我都睡不着。你们先睡,我困了自己会去。”
“那怎么行?”林掌柜笑道。
“真的,我不是跟你们讲客气话。明天还要爬山呢,林掌柜你今晚不休息好,明天爬山可就受不住,快去吧!唤儿也去。”见唤儿摇着头还要坚持,刘青把脸一板,“怎么?丹公子走了,我就叫不动你了?”
这话把个老实的唤儿唬了一跳,差点就跪了下去。林掌柜上了点年纪,平时也养尊处优的,这几天确实累坏了,此时看刘青说得严重,也不再坚持,对唤儿道:“公子叫咱睡,是体恤咱们,可别拂了公子的这番好意。”对刘青作了个揖道,“那小人和唤儿就睡去了。”
“嗯,去吧。”
见林掌柜和唤儿进房去了,刘青找了张舒服一点的竹椅,练了一会儿功,便这么坐着睡了一夜。她功夫练了这么多年,因此这样啥也不盖地坐着睡一夜,倒也没啥不舒服。第二天林掌柜起床,看到在院子外面踱步的刘青,还以为她又像往常一样起那么早呢,倒没发现任何异样。
第二天一行八人在一个当地人的带领下,在丛林蔽天的山梁艰苦跋涉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猴坑。林掌柜在这爬山中倒是吃了些苦头,看到猴坑的时候。他硬撑着的那口气一松,差点瘫倒在了地上。看着走在前边轻松自如得如同后院散步的刘青,他真是感慨万分,也佩服万分。
这猴坑并没有像历口那样现成的茶园,他们找了两户干净的农家确定好住处。一吃过午饭,刘青觉得反正没事,便与两位师傅到山上寻找太平猴魁特有的树种——柿大茶。这柿大茶是黄山独有的茶树品种,叶片像柿子树叶那样大,故有此名。刘青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这种茶树,教会两位师傅制太平猴魁,然后让林掌柜发动猴坑人种植此茶。猴魁茶离不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这茶种到别处味就不对了。南橘北枳的典故众人皆知啊!
幸好山上野柿大茶不少,这六百里山高耸云天,四壁陡峭无人能越,飞鸟衔来茶籽撒播在石缝之中,逐渐繁衍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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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太平猴魁
“这茶没法采啊!”秦师傅仰头看着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棵棵茶树,叹道。
刘青望着山上的茶树,叹了口气。她倒不是叹这茶没法采,而是想起了她和小懒,还有周子冽在山里采茶的情景,那快乐的时光真的很让人怀念。也不知周子冽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刘大春一家人,都过得还好吧?
至于这茶如何采,她倒是成竹在胸。这茶之所以叫猴魁,跟一个传说有关。据说,古时一位山民采茶,忽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再细细寻觅,原来在突兀峻岭的石缝间,长着几丛嫩绿的野茶。可是他左右年,却无藤可攀,无路可循,只得怏怏离去。但他始终忘不了那嫩叶和清香。后来。他训练了几只猴子,每到采茶季节,他就给猴子套上布套,让它代人去攀岩采摘。人们品尝了这种茶叶后,称其为“茶中之魁”,因为这种茶叶是猴子采来的,后人便干脆给取名为“猴魁”。
至于这传说中的“古代”是“古”到何时,无法考证。现在猴坑里居住的的山民,都是北宋时,方腊的一支起义军被官兵一直追至此地,最后安居于此的。他们之中也有人采茶来喝,但也只采比较容易采摘的地方,还未训练猴子;制茶的手艺也很粗糙。
刘青看看山上的茶树,摸摸下巴,准备晚上跟小懒沟通沟通。
这里比起三合村来,村民更少,交通更为不便。但因为要在此长住,林掌柜倒没像上次一样安排刘青跟人合住,而是尽努力让人腾了间屋子给她。一面雇用村民,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修建木屋。
晚上吃过饭,刘青便提着一壶开水回了自己的屋,冲泡了两杯茶,y小懒出来,然后跟它讲了训猴之事。这小家伙跟刘青的时间久了,越来越通灵性。只要不是它故意捣蛋装着没听见,基本都能懂得刘青的意思。现在它一听刘青让它干活,又开始装傻。“咕嘟咕嘟”喝完茶水,它便想窜回芥子去猫着,被正防着它这一手的刘青一把逮住尾巴。
“你知道这里的茶是什么味道么?”刘青开始利诱,“听说,这里的茶,比咱们在西山峡谷里采的茶更好喝。你想不想喝?”
“吱吱吱。”小懒一听有好茶喝,顿时来了精神,点头如啄米。
“要不每天把你派去采茶如何?”无良主人恩威并施的手段又用上了。
“吱吱吱。”小懒摇头如拨浪鼓。
“那你从明天起,去山上找一群猴子,让他们去采茶。”刘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小懒哪来的信心。她只是一种感觉,觉得这事小懒一定能行。
被威逼利诱的小懒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垂头丧气地回芥子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青又照例起了床,到野外找了处有白雾的地方开始练功。待她练完功太阳出来时,小懒便从芥子里蹦了出来,朝山上飞快地窜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这小家伙虽懒,但还是比较敬业的。什么事情只要它答应了刘青,就一定会好好做。
白天人来人往的时候小懒是不会回来的。到了晚上大家都睡了,刘青等了一会儿不见小懒回来,正想上床时,她听到了一种异响。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周围都被一群武功高手包围了一样。刘青挑挑眉,从窗子闪身出去。
只见微弱的月光下,屋外空地上,黑鸦鸦地足有几百只猴子,正鸦雀无声地呆在那里,每只猴子的爪子上,都提着一个用大大的树叶卷起来、里面似乎包着东西的叶包。
小懒则耀武扬威地竖着它的尾巴,来回在猴群里巡视,只要哪只猴子忍不住搔首挠耳发出点声响,它就如闪电般飞快地窜过去,给人家一个脑瓜蹦儿。
“噗哧。”刘青看着小懒那小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刘青的声音,小懒“嗖”的一声窜到刘青肩上,小脑袋亲昵地贴了贴刘青的脸颊。它自从跟了刘青,还没有离开过她半步,这一次竟然一分就是一天,人兽俩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刘青看到小懒亲昵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幸亏有这小家伙的陪伴,她一个人在这江湖上浪迹,才不至于孤单寂寞。
看到刘青,猴群里一阵马蚤动。小懒立即抬起小脑袋直起身来,蹲在刘青肩上,居高临下地用威严的眼光一扫视,目光所到之处,那些猴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小懒啊,干得很好,你可真能干!”刘青对小懒这行径虽然哭笑不得,但还是先对它的功劳予以肯定。其实接下来的“但是”才是重点,“不过呢,如果你能教它们早上去采茶,那茶比较新鲜,味道就更好了。再说,这样人们也不会怀疑咱俩了不是?否则,这天天半夜三更在多出一堆茶来,这也太过诡异了吧?”
小懒听到表扬,那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因此听到接下来的改进意见,倒也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表示咱是能干的好同志,这点小意见咱还是听得进去的,从善如流才能更好地干好工作嘛。
得意完了,小懒一挥爪子,猴群便井然有序地撤退了,茶包扔抓在它们手上,准备第二天一早再来交公粮。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掌柜他们和村民们就看到了这样一个景象——一大群猴子排着队,一一把手上的树叶包放在空地上,然后转身往山上窜去,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有大胆的村民上前去打开树叶包一看,树叶包里全都是茶芽。刘青过去查看了一下,发现茶芽虽然有些蔫巴,但却全都符合采摘标准。看来小懒监工挺得力的。
有了茶青。刘青便开始教两位师傅制作太平猴魁。猴魁茶的制作包括拣尖、摊放、杀青、整形、烘焙五道工序,制出来的茶,素有“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之称。刘青前世因对猴魁茶甚是喜欢,曾研究和参观过它的制作程序,所以倒也像模像样的鼓捣出明代第一批猴魁茶来。
晚上没人时,刘青便用刚制好的猴魁茶来犒劳小懒。把猴魁投茶入杯,冲上水,只见芽叶成朵,或悬或沉,在明澈嫩绿的茶汁之中。似乎有好些小猴子在搔首弄姿。端起杯来品其味,则幽香扑鼻,醇厚爽口,回味无穷,有独特的“猴韵”。刘青看小懒满足地样子,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滋味虽还有不足,让两位师傅以后慢慢改进吧!
她忽然灵光一闪,倒有了个想法。第二天找到林掌柜,她把给制茶师傅们“创新奖”的想法跟林掌柜提了一提,即只要这些制茶师傅能改良现有的旧茶,甚至发明新茶,便可根据贡献的大小给予奖励。林掌柜听了,一通盘算之下,对她这想法大加赞赏,表示马上就写信给陆宝成提及此事。
接下来的几天,猴子们每天早上都拿着茶包来交货。大家得了刘青的嘱咐,每次都准备一些吃食给猴子。慢慢地,猴子也不怕人了,白天里有时也会到村里来玩耍,猴与人相处得甚是融洽。刘青看了,放下心来——看这样子,就算小懒离开这里,这些猴子为了吃食,也会每天采茶来交的。
头批茶制完,也只有一两斤,刘青装模作样地放进包袱里,其实早已扔进了芥子里,与林掌柜等人告辞,准备前往黄山一游。短短相处的日子里,刘青发现唤儿很是机灵,尤其难得的是做事踏实认真。到这里后,便特意安排唤儿跟着两位制茶,秦师傅对他甚是喜爱,便收作了徒弟。刘青对林掌柜的识人之能暗暗佩服,这两处的茶园她也便放了心。
在黄山脚下转悠这么久,刘青还没能到黄山上去,看一看这六百年前的黄山跟她后世所登的黄山有何不同。现在她终于有空能上黄山一游了。心里甚是期待。这猴坑一带也属黄山,但刘青还是回到了汤口,从那里找到了前世上山之路。当然,这路自不会是前世的石头台阶,而是纯粹的崎岖山路。
沿着崎岖山路往上走,刘青心里却很喜欢。上一世她曾随单位同事来此一游,现在这山仍是那座山,可情形却大不同——没有了满山的游客,没有了一大群同事的叽喳,没有了导游那时时喊来喊去的束缚,这种随心所欲的自由让刘青心情大好;前世爬黄山时累得半死,这一次,那路虽是崎岖不平,可她身轻如燕,爬上山顶时气都不喘一喘。天都峰、一线天……纵是重游,黄山的险峻和云海也再一次让刘青赞叹不已。当晚,刘青借住在了叠嶂峰下近五龙潭处的松谷草堂里。
和尚、道士们为了修行,常常在风景名胜处结庐而居,所以黄山上寺庙道观甚多。这松谷草堂是一个道观,为宋朝松谷道人所创,环境幽静,附近有一溪潭,风景绝佳。
刘青到时天色已晚,游人借宿在这松谷草堂里应是常事,所以小道士听到刘青的请求后,二话不说便安排她住下,送上饭菜后离去,一句废话也无。
第二天刘青按时醒来,在道观旁边找了片松林,开始练拳。一套拳练完,忽听一声“好”从旁边树林里传来,刘青心里一惊。
她自武功有成以来,周围二三十米内如果有人,她必能察觉。现在却一无所知,看来,今天是遇上高人了!
第一百零七章 点茶法
只见树林里走出一个道士来,此人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如果把头剃了,再穿件袈裟,便是活脱脱的鲁智深……鲁智深?!刘青想起来了,这道士可不是在洞庭湖茶馆里遇上的那位道士嘛!她认人的本事虽不济,但这人长得太让人过目不忘了。
那道士也认出了刘青,叫道:“咦,你不是泡君山银针的那位小友吗?”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太好了!既是故人,那小友可否能把你这套拳法给我分说一二?”
没等刘青说话,那道士又嚷嚷道:“奇哉妙也!这套拳法似暗含我派阴阳太极道法,与三丰子真人练的内家拳法相似却又有不同,小友可否再演练一番?”
刘青闻言喜道:“三丰子真人,是不是张三丰?”传说张三丰可是太极拳的创始人之一,要是能跟他说说话,也不枉了刘青的明朝一游。
“小友你认得三丰子真人?”道士更是惊异,转而又点头抚须道:“嗯。若小友识得三丰子真人,自有一番奇遇,会得这套拳法,也就不足为奇。”
“真人此话怎讲?”刘青问。
“三丰子创得一套内家拳法,此拳深含道家之法,极为精妙,此拳我还是四十多年前见三丰子真人练过,那时还小,未能尽悟其妙,为老道我一生憾事。如今我看小友这套拳,比之当年三丰子所练,更为精妙。我想这世上,除了三丰子,还没人能创此拳也。唉,这些年朝庭一直派人寻找三丰子真人,都没人看见过他。小友可是师从三丰子真人?这套拳法可是三丰子真人所授?”
“我小时候在山里住时,曾遇一老人,这拳法便是那老人教给我的,只两个月他便不知所踪。至于他姓甚名谁,却不肯说。”刘青不能否认这拳师承张三丰,却又不能说是张三丰所授,毕竟这拳还包含着后世许多大师的心血,只好又搬出了这一套谎言。毕竟她的出身和她现在所具有的学识有很大的不符,必须得有这么一个借口方可转圆。
“那一定是三丰子真人了,小友好造化!”道士极为羡慕,神情开始变得敬重,“来来来。到我道观一叙。”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刘青便往松谷草堂走,“老道张宇初,不知小友如何称呼?”
“在下刘青,昨晚便借住在贵观里。”刘青有些郁闷——道士不都很淡然的吗?怎么这老道热情似火?
老道闻言大喜:“住得好,住得好!小友不要客气,只管在此安住。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进了松谷草堂,他对迎上来的小道士吩咐道:“把刘檀越的行李搬到我静修院来。”
刘青看老道自说自话,只好苦笑着被他拉着进了静修院。
小道士则愣在了那里:天师这静修院,王子皇孙来了都不一定能进得去。这人是谁?竟能得天师青眼,还让他住到静修院来?但既得天师吩咐,当下也不敢有一丝怠慢,一溜烟跑到待客院,把刘青床上那个轻飘飘的包袱拿到静修院的偏房里。
“来来来,尝尝老道刚得的好茶,这茶昨天才送来,刘小友好口福。”老道忙不迭地拿出各色茶具,给刘青泡茶。
看老道拿出黑茶盏、水注和黑漆茶托等,刘青不禁大喜过望。她来到古代,最想看的就是点茶茶艺。历史上。明朝中后期因为散茶的普及,在朱权的倡导下瀹饮法成为主流,点茶法慢慢退出了茶的舞台,最后消失不见。现代时想要看看点茶,还得到日本茶道馆去欣赏。现在她穿越到了这明前期,非常希望能看看中国正宗的点茶技艺。没想到,这个愿望今天在这道观里,不经意期实现了。
不过能在道观里见到点茶,想想也不奇怪。和尚、道士在坐禅时为了防瞌睡,常以茶提神,他们对茶也较一般人更热爱和讲究。唐代茶的兴盛就与佛道的兴盛有关。道士或和尚因生活在世俗之外,有时对思想或习俗传承得更久一些。
只见张老道将饼茶经炙烤好后碾末,再用茶罗筛过,置于碗中待用;以釜烧水,微沸初漾时,即点泡一点沸水入碗,将茶粉调和为清状;然后再添加沸水,一边冲水一边以茶筅打击,动作极为优美协调。
张老道的茶技确实高超,只见沫饽出现很快,水纹也很快就露了出来;且沫饽洁白,水脚晚露而不散。张老道用的饮茶具是建安的黑色兔毫盏,洁白的沫饽映着黑亮的碗盏,黑白分明,煞是好看。因茶||乳|融合,水质浓稠,饮下去时,盏中胶着不干,甚为“咬盏”。而且,沫饽散时,竟出现了变幻莫测的图案。
“黄金碾畔绿尘飞,紫玉瓯心雪涛起。斗余味兮轻醍醐,斗余香兮薄兰芷。”刘青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吟出范仲淹的这句诗,赞叹老道茶艺的高超。
张宇初闻言,哈哈大笑,道:“与爱茶懂茶之人共享好茶,不啻于伯牙遇子期也。”又再为刘青点了一盏茶。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我刚看小友练的拳法,似含有阴阳八卦,不知小友能否说一说?”茶过两盏,张宇初心里终是惦记拳法之事,忍不住又提了出来。
“真人高明,一看之下便点出了此拳真义。此拳便是叫太极拳。太极,‘天地万物之始也’,世间万象,终是生生不息,绵绵无尽。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便是此拳的精妙了。”刘青毫不藏私,老道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张宇初闻言,喃喃自语:“生生不息,周而复始!”说完陷入沉思,良久才问:“老子曾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看这拳,似又体现这这话的精妙。不知小友能否再论及一二?”
刘青笑道:“此拳,看似无形。实却无限,于旋转、律动中看似百变莫测,却又从一而终;静中触动动犹静;柔之与刚,相摩相荡;开合虚实,轻沉迟速,互为极致。”
张宇初凝神以听,沉思良久,细细体会刘青所言,末了站起来,郑重向刘青施了一礼:“朝闻道,夕死可也!妄老道虚活五十几载,茫茫不知所以,碌碌不知所为。如今听小友一言,收益良多,受益无穷。还请小友受老道一礼。”
刘青慌忙站起来扶住,连道:“不敢。真人折煞小子也!”
张宇初又老脸一红,嚅嚅道:“老道冒昧,小友能否再练一遍这太极拳予我看?”
“行。”刘青想都没想便应下来。中国许多好东西,都是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留一手”的传授恶习中失损。这太极拳,是前人心血,如果没有无私传授,她又怎能学会,而有今日之成?
张宇初没想到刘青答应得如此爽快,大喜,心中对刘青的尊敬和喜爱更胜。
两人走到院中,刘青拉开架势,将太极拳又练了一遍。
“行动时如行云流水,凝练处似风里青松,大气广博,涵盖无限。”张宇初看完,抚须赞叹。
“它的格斗宗义,便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刘青毫无保留。
张宇初点点头,直道:“受益良多。”
大概功夫高到一定境界,武功一道的传授,不再是一招一式,而是武道的领悟。今日刘青所说所练。终使张宇初的功夫有了一大飞跃,后来终于大成。此是后话。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刘小友,今慷慨以授,老道无以为报,看你于实战经验中似有或缺,老道愿意指点一二,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刘青大喜,她确实实战经验不足,否则救朱权时也不至失手。而如果要等以后在敌对中增加经验,势必要付出高昂代价。如今有人指点,于她大有好处,求之不得。
当下两人一边过招,张宇初一边指点。也确实是投桃报李,同样毫不藏私,把平生之所学所悟,尽数传授给刘青。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一老一少一会儿论茶,一会儿练武。刘青除了把老道的点茶技艺学到了手,还获得了大量格斗经验,更是对太极拳的一些招术,有了深一层的理解。功夫自是更上了一层楼。
这天下午,张宇初与刘青正在切磋,小道士在院门外禀报:“天师,有人来访。”
“何人?”张宇初虽性格豪放,甚至有时小孩心性,但在徒子徒孙面前甚是威严。
“倪大师。”
张宇初收势,笑道:“他怎么来了?迎他到灵虚院。”
“天师……”小道士面有难色。
“怎么?还要我出观相迎?”
“不、不是。他……他要派人先冲洗院子。”
“这老家伙!”张宇初面露古怪之色,似乎有些无奈地点头道,“行,冲吧。”说完他向刘青道,“我一个朋友之弟来,咱去看看他。”
刘青跟着张宇初往灵虚院侧门进去,只见灵虚院正门大开,四个穿着异常整洁的清秀小厮,来来往往地提着山泉水,把院子冲洗得干干净净,连院子里的那两棵树的树干,都上上下下擦洗了两三遍。
四处冲洗干净后,院外进来一个人,此人高高瘦瘦,已是古稀之年,头发胡子全白,穿着一身雪白的深衣,脚下青色千层布鞋,连鞋底都是雪白的。
第一百零八章 洁癖大师
此人冲着张宇初施了一礼:“见过张天师。吾兄甚为挂念天师。今令我前来,邀天师下山一晤。”
张宇初点点头,道:“令兄安好?”
那人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道:“尚能支撑几日。”
张宇初沉默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他看气氛有些沉闷,对那人道:“来,云林,我给你介绍一位小友。这是刘青,字子衿。”又对刘青道,“子衿,这是倪瓒倪大师,号云林,当今著名的绘画大师。其兄倪昭奎,今上特赐号玄中文洁真白真人。”
著名的绘画大师?难怪这么牛!刘青忙上前施了一礼。
那倪瓒鼻子里“嗯”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刘青片刻,问道:“刘公子在哪里进学?”
刘青为了爬山方便,一直穿着短褐。到了这里每日与老道练武,便也懒得换成深衣。现在见倪瓒那倨傲的样子,她心里便有些不喜,见问,淡笑道:“未曾进学。”
倪瓒一听。面上维持的那一丝笑容也不见了,对刚才刘青施的那一礼也置若罔闻。
张宇初见了,脸沉了下来,对那倪瓒道:“云林,子衿于我,亦师亦友,我对她都甚是敬重。”
倪瓒这才勉强对刘青还了一礼,神色间并不见如何恭敬。
刘青两辈子都是草根,自觉无才无德,人家著名绘画大师白头发白胡子一大把,对自己不感冒倒也很正常,因此并不在意。见张宇初不太高兴,忙打圆场道:“无妨,无妨。”
此时小厮们已把从外面抬进来的一套桌椅擦洗了两遍,延请入座。三人分宾客坐下,刘青很自觉地坐在了倪大师的下首,张宇初看了暗自点头。转头问倪瓒:“这些东西都是云林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