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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逼心 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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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逼心 作者:肉书屋

    突出引目,她得承认,对着这样的美丽,不是没有要亲近的想望。

    只是那愿望不够强烈,不够震撼到她能毫不犹豫的出手争取与之共度余生。

    认识的太晚了。黑衣的女子叹息了一口。颇为客观实际的正视了一番此种缘分。

    如是我闻。

    昔有一人父慈母爱,富贵荣华,美屋娇婢群仆环绕,锦衣玉食不识愁苦,然心有戚戚终觉犹有未尽之意,不知一生所向何物。偶见一僧面容安谧眼若琉璃,谈吐清泛,生之当若此。遂散发苦行,欲寻佛祖求一纸箴言从此凡尘皆忘。

    霜风捶打,奈何苦焉,饥疲不胜,路遇丽人,言笑晏晏面若莲华,高洁不忍直视。女持手相扶与之甘露箪食,遂心中微动,一入情障,之子于归,誓约白首不离。

    佛祖叹曰,障矣。

    数十光阴遽然一过,此生于一日晨醒,见妻子容色衰绝,酣睡之中竟至涕泗横流,惊觉人生一世莫不过如此,妄心不休,贪爱缠苦,身如匆匆过客无安心立处,遂生厌离之念。

    于一夜中悄然离去,遁入空门。所谓一障即破,明也。

    佛家有言,恩爱无常,合会有离,必归尘土。

    是耶?

    九凌沉默,漆黑的眼似摒弃了一切尘念。

    是这样么?若是早一步,在她的心还未有破明一般的顿悟之时,遇上了,未必不会如那个僧人一般堕入障业?

    或许是吧。她淡淡叹了口气。

    蓝衣的公子静静看她淡漠的似要隐匿一切的表情,陡然中对未来没有了太多的确信。

    她懒懒的半敛着眼,思绪不知落在何处。

    她不是那个一心求取佛道的僧,自然不会一悟凡尘遁入空门。她是俗人一个。只是不信永恒,不屑慈悲。

    只是未及心动,便已无情。

    只是心太坚硬,不等遇到那僧所遇一般美丽的障,便已经风蚀斑驳了感性。

    能不能遇上,能不能落入,能不能沉醉一场,其实都已不重要。因为,她已经成了如今的模样。

    真让她带着一个定下一生之盟的男人回来,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加额,头有些胀痛,原谅她,她实在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一个搞笑的画面。

    缘何世间痴缠苦恋者众多?

    心不在焉的,九凌的余光瞟过一旁专心注视她的蓝衣公子,那人美丽的桃花眼泛着某种让人心惊的丽色,似周身绽开了千朵万朵的绯红,华光溢彩,温暖的如同一潭春湖,溺毙了与之对视的人心。

    美则美矣,只是太过危险。难保将来不会斜刺里算你一把。

    慕容奕玦,这个男人,是要好好安排了。黑衣的九凌暗暗思忖,有些烦躁。

    凡俗众相,免不了烦恼。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回去看看老头子也不错。

    第九十五章 血脉

    六十而耳顺。正值此般年纪的独孤朔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炯炯锐利的老眼挑着,对榻边歪七八扭的孙女仔细研审了又研审。

    “虽然两代单传,好歹出的都是精华啊。”老狐狸感叹似的摇头,“像你父亲……”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要怎样形容他那个短命的儿子,独孤朔悻悻的蹦出两句,“独孤家祖宗十八代里没有一个出家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天人?就为了他那个什么太平天下的道,竟敢不顾尊卑的顶撞老子,还玩离家出走!”

    “我早就跟他说过,玩忧郁是可以吸引女人,但是身为帝国的接班人,绝对要是顶天立地的霸者!”

    老头子一生既不烧香又不拜佛,手下亡魂无数,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一个世外高人?

    这两父子一直没对过盘。独孤朔见不惯自己儿子别扭的性格,独孤尚晨颇不赞同父亲毫不理智的人生,两人实在是,不在同一条线上。

    当初掌控海域之后,年幼的独孤尚晨便开始和父亲闹别扭,一个劲指责老头子的任性,置天下大义于不顾,导致大顺动乱四起,危机四伏。那个悲天悯人的小子受了他师傅临终嘱托,死也要回故土换一个天下太平,气得他当场就和他翻脸,撂下狠话:去了就别回来!从此别想再进独孤家的门!

    结果,他还真的就没回来。而且,也不姓独孤了。

    不愧是父子啊。独孤朔年轻的时候一气之下就带着妻子孩子旧部离家出走到了海域(当然这块宝地全靠觉明和尚指路),这厢他儿子也年纪轻轻带着自己建立的亲信出走,不同的是,他这次,该叫重回故土。

    最让独孤朔不能理解的是,太平天下就太平天下吧,你累死累活的为他人做嫁衣,还要把脖子伸过去乖乖给人家砍!

    他的傻儿子啊!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生信念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你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老是执拗的看不到生者的信仰呢?

    陆机每年寄回九凌的画像,从婴儿的到孩童的,连九凌这个名字都是他这个祖父给取的。早从他带话要九凌回海域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表示和解了呀。

    他为什么就不肯回来呢?

    老去的东华太子缓缓呼出一口气,看向那个不置一词的孙女。

    又是一个带着偏执血液的孩子,沉沉暮暮的世界别人踏不进半步。若不是那个叫习砚的侍卫,没有这刺激,恐怕这个孩子只会毫无生气的冷眼看尽炎凉,悄悄隐秘在红尘的一角就此慵懒的一生。

    这便是独孤氏的血脉,每一代人里都掩藏着魔性。能让别人为之疯狂倾倒,却常让自己步入绝境。

    水至清而无鱼,尚晨的魔性在于他的太过通透,而九凌的魔性,却是对人性的复杂倒映。

    遇仙则仙,遇魔则魔。

    又是让人头疼的孩子啊。

    尽管很没良心,独孤朔还是想赞叹一句:那个习砚,傻得很是时候!

    好歹激起了一点这孩子的兴味,至少让她不要那么无聊寂寞。

    “你打算怎么安排那边的事儿?”海王很没骨气的先开口试探试探,这也不能怨他,他连亲生儿子那性子都摸不着,更何况这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古怪。至少得先弄清点底细,做个心理准备。

    九凌懒洋洋的抬了眼皮一扫,那样子竟是散的连话都不想说似的。

    这能怨谁?她懒懒散散惯了,就这么龟缩在壳子里过了十六七年,突然间被压迫的变成行动派主义,渐日的雷厉风行,她难道不累么?

    “就这么着呗!”半敛着眼的人有气无力的挤了一句话,也是简单的可以,轻飘飘的调子像是着不了地的往空里吹啊吹啊,跟她人一样。

    海王乐了。

    这性子怎么看怎么顺他心,丝毫没有责任感的满不在乎,完全不像他那个别扭的儿子。不在乎好啊,不在乎就没人能算计到,也不会犯傻,到底是不用担心会像尚晨一样是个死心眼。但以保万全,他还是不放心的试探两句,“就不管了?”

    “啊。”还是有气无力的,眼皮子快耷拉拢了。什么事也比不过大被欲眠,去他的江山基业,万世流传。

    老头子满意了。

    那堆烂摊子,管他作甚?不愧是他的嫡孙女,这性子像他,干脆。

    想当初他一走海域的时候,也是这般毫无留恋的果决。

    独孤氏一族已经太老了,老的再也走不了路,既然都已经形同废物,那便合该入土为安!他当初难道没有努力么?他只不过一个处处受限制暗算的没有将实权握在手中的储君,他能干什么?!当然,像陆清曾经劝诫的,他可以不计手段将皇位牢牢控制在手中。但是独孤朔是何等骄傲的人,既然皇帝不愿给,他也不屑,他干嘛傻得冒天下恶名去谋大胤的皇位呢?

    为那等千疮百孔的烂物,呕心沥血,又当种马又当长工,把脑袋别在裤带上防备万千,他疯了才那么做!

    就算他接受了那一摊烂摊子,也不过是为那腐朽吱呀作响的旧楼涂上艳丽的漆色,大胤也不过再多几年苟延残喘!

    没有彻底的坍塌,何来新生的重建!化腐朽为神奇?哼,那事这辈子都不可能!

    虽然,烂摊子他留下,新生是由他儿子一手打造,却又一手毁于孙女手上,老头子还是觉得该死的满意。

    谁规定他独孤家的人一定要背上天下责任?这天下还不是由他揉圆搓扁!

    这祖孙三代人,把个偌大的帝国翻了又翻,的确是配得上一家人的称号。

    “十月初三十八生辰,也不小了,一早定下了几个公子,近段时间去接洽接洽,看着挑几个吧?”老头子扳回正事,作为一家之长,顾了国事的同时,家事也得扛上责任。

    “没门。”眼皮子都未抖动,直接拒绝。

    “理由?”海王抬了抬眼皮,露出了一国之君标准的威严神态。

    “没兴趣。”依旧是惜字如金。

    威严的脸有剧变的趋势,瞥了眼躺的死气沉沉的人,很想一巴掌拍过去教训教训不肖子孙,然帝王的气度果然不一般,只微微一个深呼吸,独孤朔忍住了,犹是一派不失风度的郑重之色。

    “你祖父我也给你表个态,一样的回答,想拒绝——没门!”

    终于,睡的四平八稳的人睁开了眼,抽空淡淡看了独断的老头,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让人吐血的话。

    “男人色相而已,远观尚可。一用殆知,比之不过鸡肋。”落实了名义,这鸡肋食之无味,欲丢之,成妄想,因为栓死了。美色,看看可以,真要以身相试,除非她找死。

    独孤朔的脸色很难看。男人色相而已?

    殿下,在你贬低男人的同时,不要忘了,你面前的这位,虽然老了,但也是男人。

    第九十六章 姻缘如坟墓(殿下的诡辩)

    话说九凌殿下千里纵马将慕容公子抢回,却放置在空房不理,旋部的人暗暗地心上犯痒。关于九凌的个人感情问题,人马各分两拨,一方暗赌九凌铁定将美男收房,一方赌美男不过九凌不上眼的路人甲,两拨人暗暗较劲,赌注越下越大,争得面红耳赤几欲上演全武行也没得出结果,最终放下君子协定,眼见为实,以铁证落实输赢。

    旋部的人马整天鬼鬼祟祟的放尖了眼睛,就等着查探你侬我侬羡煞多情的养眼画面,谁知道,大半个月过去了,不要说越雷池半步了,那两人连牵个手都没有,说个话还隔了几步远。

    慕容公子没名没分,妾身未明,放养在宫外还兀自优哉游哉。

    皇帝不急太监急。郁离现在还记着陛下给他的任务呢。

    千万要把小主子引上正途,决不能步尚晨殿下的后尘。多给独孤皇族开枝散叶,决不能让小主子由着心意一个男人都没有。

    这厢,多好啊。殿下英勇的把未来皇夫抢回来了,那气派那威严……

    可是为什么让人家没名没分的跟着呢,殿下,你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么?就算没名没分,你也可以先吃定啊,难道说,扮男人太久了,你其实喜欢上了女人?

    越想越觉得十有八九九凌殿下的性取向出了问题。要不,这样十万火急的赶赴救人,情意拳拳,对方又是个百里都挑不到一的美男子,为什么就没见到一个暧昧,火热的场景呢?

    我的殿下,你千万要记得,即使你是要当皇帝的,你也是个女子啊!

    “主子……”欲言又止,真是痛苦纠结。

    九凌持着书卷,斜眼看了一眼案桌旁已经张嘴闭嘴无声重复了老久的郁离,没有理睬,又将视线挪到书上。

    豁出去了……

    “主子,你不打算册封慕容公子么?”

    阴嗖嗖的目光扫视过来,冻得郁离心尖儿都不敢跳动。

    “郁离,你很无聊是吧?”微吊的眼冷冰冰的泼了郁离一身冰渣子,寒气四漫。

    册封?这人是从哪儿搞到的这么搞笑的词?

    “殿下,你已经快十八了。”郁离连哭的心都有了,“一侍都没有。”大胤上代女皇十八岁的时候,孩子都快两岁了。

    呼……寒风过境……都刮得郁离身上血淋淋了。

    九凌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哎呀呀,在讨论终身大事啊。”粗神经的戚穆跑了进来,狗血的插一脚,“主上,你要慎重啊,千万不要听他的,这姻缘是陷入情爱之人的坟墓啊!由古至今,多少爱侣成亲以后皆成怨怼,背叛,不忠,忘恩负义,见异思迁!”

    主上都快一举拿下整个夕氏了,就为了这男人就来个甩手不干了!怎不让人好生气愤!那个长得人神共愤的桃花妖,居然敢肖想他家主子,窗户都没有。今儿个,一定要捅了他姻缘。戚穆无耻的想。

    “哦?”阴沉的人瞥了眼尚未意识到危险地粗大条,摆出上司关心下属意见的开明,九凌貌似很亲和的询问,“戚穆认为我不应该成亲?”

    “当然不能成亲啊,主上。谁愿意进那地方?是坟墓哎,坟墓哎,呃……”无视郁离杀人的眼神,刚兴奋地叫了两句,戚穆被一阵暴风刮得七零八落。

    “不要坟墓,那你是希望本殿死无葬身之地?!”

    气压遽低,比之刚才更胜,快升到直接血液凝结的地步了。

    一旦九凌殿下的称谓从‘我’变成‘本殿’,那么,要小心了!

    “戚穆不敢,殿下……”戚穆惊慌的抬头,那人笑的跟地狱魔鬼似的。

    明知道主子是个说变就变,心狠手辣的魔王,他干嘛要去捅这个捅娄子啊!看主子这态度,明明就是对那桃花精上了心,他不是找死么!

    戚穆欲哭无泪。

    原来殿下还是开窍的啊!郁离欢喜的笑了起来,“殿下,这就对了嘛,成亲才是王道啊。”

    “你觉得本殿应该娶亲?”出乎意料的,九凌殿下又变得十分好说话的模样。

    “呃,是……”尚未从主子变脸极快的震撼中反应过来,郁离直觉的点了一下头。

    “很好!”这下是暴风雪加雷霆万钧劈头盖脸的砸来,冷声喝问,“你希望本殿早早的去坟里躺着?!”

    郁离全身一颤,伏地猛磕头,这位殿下的恐怖是出了名的,“郁离不敢,殿下,郁离只是……”

    “滚!”

    闪电般骇人的目光射来,戚穆郁离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屁股后面似乎有雷电追击。

    直到游廊上抱着一根柱子,戚穆才反应过来,缓缓地抹了把汗。

    差点被迁怒了。

    郁离一拍脑袋,语带哭腔,悔得肠子都青了,“今天这事根本就跟坟不坟的没关系啊!主上,你又耍我!”

    “该死的戚穆,你突然钻出来给了殿下借口!”

    书房的九凌偏着头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

    “主上真的不想成亲么?”涟青走了进来。

    这人在九凌回来后不足半个月也跑了回来,据说是要向皇帝陛下汇报工作。

    “怎么会?”九凌挑眉,再次皮笑肉不笑的应付起来。

    又来一个。车轮战啊。指节习惯性的轻叩桌面,九凌殿下露出了标准性的诡辩式神情。

    “其实戚穆说得也不算错。姻缘这东西确实就像坟墓,定了吧,两人就得埋在一起。坟墓这东西,说不想要吧,死了之后,怎么着都得有个归处,说要吧,谁愿意为自己挑这个东西?跟棺材一个样,姻缘啊,对像我这般的人,是个不想要的却必须要用到的东西。但是,姻缘与姻缘,就仿若坟墓与坟墓,天子的,平民的,个人各异,也有好的差的。总不至于让本殿的姻缘像个乱葬岗吧?”

    “还有,不分情况的直接拍板子,以后睡的搞不好会是人家的寝|岤啊!毕竟,一代美人华清断人姻缘的先例,可是很好的说明了这个问题。本殿还不至于没出息到抢别人的姻缘吧?”

    涟青不动声色的听着主子的感慨,接口,“所以,殿下认为?”

    九凌扬了扬头,偏首支着下巴,目中流出一片慧彩,“所以,本殿觉得,这个东西确实是要要的,只是……”皱了眉,没了下文。

    “只是?”涟青重复。

    “只是,”最后在案桌上清脆的敲了一声,九凌续道,“本殿总要选个舒适且配得上的坟墓吧?漫说那帝王,从登基到死,几十年都在劳师动众的修造陵墓,想要让自己的寝处越华美越好,本殿不过活了十几余载啊,还尚未找到那个最适合我的。”

    “那么殿下打算什么时候找到适合您的姻缘呢?”涟青认命的跟着问道。

    “这个嘛,”九凌作思索状,嘴角闪过戏谑,“恐怕要看老天的安排了。”

    说来说去,这事就是要不了了之?涟青一向温雅的面上微微皱起。

    “殿下这样做未免太……”想了想,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涟青灵光一闪,突然露出无比恭维正经的假笑,怎么看怎么诡异,“不若,殿下先选个址吧?”

    “选址?”九凌脑袋缓缓活动了一下,墨目没有什么情绪的望向执着的下属。

    “对啊,殿下,”涟青笑的风和日丽,循循善诱,“帝王的陵寝虽然是时候到了才会用上,可是也是要选址修葺的啊!正如您的姻缘,并不是天降一人,立马就能合适的。所以啊,就像您说的坟墓,姻缘也是要选个址,再细心改善雕饰,最后才合适的呀!”

    “这世上没有现成的坟墓,姻缘也是修来的,殿下。”涟青微笑着低头鞠了一躬。

    静默。良久的静默。

    座上的九凌有半晌愣神,她这是被绕进去了?

    良久,她轻笑起来,直起头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扶着扶手看向那个低头胜出的下属,以一个王者的姿势下令。

    “涟青,那就帮本殿去选址吧!记得要把本殿的坟墓修得好点儿啊!”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那么殿下,涟青需要为您多物色几个么?”一向温文的人一本正经的回应,只是唇边恶趣味的笑意却不太诚挚。

    “多物色几个?”黑漆漆的眼瞳似冰渣子扑来,“你是希望本殿死后被分尸而埋?!”

    涟青打着哈哈,“不敢,不敢,殿下,涟青这就告退了。”儒士持着含蓄的温文一笑而去。

    选址么?九凌的眼闪过一抹促狭之色。

    历代的帝王,废弃的陵址数不胜数。谁敢保证,他们给她选的,不是一个会被中途弃废的场子?

    爱选选吧,正好合了我的心意。九凌漆黑的目子闪过精光,有个挡箭牌,免得成天纠扯不清,至少可以清静了。

    所以说啊,涟青,赢家不到最后,不会浮出水面。

    ★我得承认,从这种走形的文风来看,我这个半吊子写手越来越恶趣味了……

    在此也想能获取一下支持与理解,无耻求票与求收,最近时间真的是严重紧张,每晚回来坐上三个小时到夜中一两点才码完二三千字,终于理解作者的辛苦了……

    第九十七章 错觉

    痛痛快快将养了几天的九凌殿下出了泰安殿的时候,涟青已经带领着旋部一竿子人合着礼部的一帮老臣,将所谓的‘陵寝’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

    鉴于慕容公子身份暧昧不明的情况,礼部的老臣们认为有必要先试探试探九凌殿下的意思。另,朝野上下各家各户的公子们,经过层层筛选,也剩下几个颇为符合的。

    接下来,就是禀告尊敬的海王陛下,安排两头碰面接触接触。

    那方正在交涉情况,事情的正主正在闲逛。

    九凌殿下第一次有了兴趣好好将这个皇宫大院打量游玩一番。

    样式虽与大顺的建格相差无几,但海域的宫殿却是以白色为主。汉白玉的栏杆石阶,晶莹婉转的琉璃瓦当。多了点海外仙岛的意味。纯白的世界,若不是仍有碧绿的植物,大概真是透底的贯彻一白到底了吧。

    九凌且看且走的到了御花园,黑色的眼目里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其实,皇宫嘛,看来看去,也就这样子。世界,总是外间来的精彩些。想了想,黑衣的九凌殿下习惯性的回头,突然一愣,恍然大悟。

    皇宫大院里,除了天子,没有任何男人。

    她的旋部那帮子,进宫是要有特定的程序的。本来想唤郁离出宫找乐子的九凌,不得不生生改变了想法。

    此时,第一个倒霉鬼自己撞上来了。

    大内带刀侍卫聂笑正带着一队巡逻如往常一般例行查视,见了立在花园的黑衣女子,不由得愣了愣。

    能这样随心所欲的在皇宫里闲逛,除了一个人,聂笑想不出第二个。

    九凌殿下回宫,传的是四处沸腾,有幸见到殿下真容的人大叹其绝世风采,竟至有凤凰无双,王者巍然之类的词语层出不穷。满朝文武翘首以待预备一睹这位殿下的庐山真面目,谁知回宫的人竟然四五日未曾踏出宫门一步,生生让人的兴致凉了大半截。

    这位殿下,今日倒是第一次在人前露面呢。

    聂笑按了按腰间的长刀,肃正了衣装,朝身后的几个属下打了眼色,才正步朝着那人走去。

    九凌正百无聊奈的支着下巴搜索可以实践出宫一日游的人选,身后突然冷不丁冒了个恭敬的声音。

    “殿下千岁。”

    黑衣的女子转头,微吊的眼斜挑。身后跪了一列人,看服饰,是宫内的御林卫。

    “起来吧。”她皱了皱眉,显然因为被打断了思路,有些不悦。

    聂笑这才起身,看清楚了面前人的样子。

    竟是当场愣住。

    整个海域,再也找不出这样的人来。

    即使是老太傅家的号称海域第一美男子的薛沉香,在这样凌驾性别的美丽面前,也是失色的。

    女子的眼纯粹漆黑如夜,当中泛着寒星点点,容颜如冰山雪莲一般,甚至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冰凉雾气,清冽,却不失凛厉。

    苍鹰一般的人。聂笑暗叹,恍然回神。那黑衣一角上延飞的银色天鹰,合该是穿在这样的女子身上啊。

    “名字。”

    那人淡淡的吐出两字,眼光静静停在聂笑的身上,令一向沉稳细致的人有了心跳如鼓的感觉。暗暗定了神,聂笑回道,“臣聂笑,一品带刀侍卫。”

    “哦。”九凌颔首,没什么表情,突然问了句,“你很忙么?”

    聂笑愕然,微微茫然,一怔之下摇头,“臣不忙。”

    “那就好。”九凌殿下冒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

    聂笑抱着御赐的宝刀站在香风袅袅的包间,看了一眼天色,很想抱头痛哭一场。

    他怎么会认为这位殿下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谪仙呢?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当这样一幅天人之姿的储君殿下,一本正经的跟你说,既然不忙,那就陪我去找找乐子吧。你能怎么样呢?

    自然是跟着她走,她问啥你答啥,她说去哪儿你不敢说不去……

    九凌殿下要出宫这不是问题,偌大的宫廷内,即使从未见过殿下本人,也没谁当面见了会反应不过来,她只要这么走到宫门口露一露脸,谁敢不让她出去?

    可是为什么像这样姿容无双贵气天成倾绝天下无与伦比的人,会一开口,就问最大的欢乐场地呢?

    聂笑不过是说了句有碍风化,有损皇家礼仪的劝诫之言,却无比幸运的见识了传说中的雷霆万钧,泰山压顶的恐怖。

    九凌殿下的语气无比的平淡随便,可是那双眼向你瞟过来的时候,你连下跪的勇气都没有。

    “有伤风化?要说有伤风化的人,第一个应该算上皇宫里头的那位,”九凌殿下眼光瞥了一眼皇宫的方向,“这里面的女人比较起来,上算是情节较轻的了。”要说乱搞男女关系,谁比得上龙椅上坐的人?

    聂笑的半边脸有些扭曲,虽然这人的逻辑很奇怪,但他还是要纠正一句,“陛下没有设后宫选妃。”

    您不能这样污蔑自己的祖父。聂笑暗意如此。

    “哦?”对自己祖父一向没有研究的九凌挑了挑眉,没见有多大觉悟,“难得。”

    走着走着,九凌殿下很自来熟的进了这风月场地,喝酒招妓,不亦乐乎。

    聂笑已经连惊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

    九凌殿下光明正大的进了花楼,而且没人认出这位容貌惊人的貌似公子的人物其实是个女人,且还是这块地儿未来的国主。

    满楼的舞姬歌女挤着要进来伺候,那样的场面即使是见过世面的聂笑都要咂舌失措。

    这厢女人们缠的发狂,那厢他的殿下优哉游哉的喝酒听曲。聂笑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拦住失心疯一般的女人们,一边流着汗,一边心惊不已的注意殿下那边动向。

    显然低估了女人发狂的威力,聂笑顶着一脸抓痕,怒由心起,恶向胆边生,长身一喝,长刀出鞘,威风凛凛立在门口,恶鬼一般狰狞狠厉。

    “退下!”

    九凌似笑非笑的眼抽空瞟来,门口的莺莺燕燕被吓得一哄而散。她挑了挑眉,微吊的眼突然有了一丝蕴蕴。

    这样的情形,恁的有些熟稔啊。

    聂笑抹了抹汗,一扫眼看向楼下,差点没晕过去……

    有名的七部之首涟大人正带着另外几人踱进了楼。虽然这人并非朝中重臣,但其地位显然不次于名辈高官。

    完了。聂笑第一个反应。他正陪着未来的国主在妓院里面招妓赏舞……这是死罪一条吧?

    “殿下……”他唤了一下闲适无比的人,那人只是侧了侧脸给了个余光,依旧懒懒的听着女子弹琴。没有理他。

    “殿下。”涟青已经走到门口了,陪行的还有那位礼部李侍郎,俱都脸色不太好看。

    一国储君跑到这种地方来,实在……有损威仪……

    黑衣的九凌这才慢慢的起身,慢慢的踱了出来再漫不经心的下楼。

    涟青拱了手让过主子走过,这才跟在身后迎上去。

    走了一程,涟青忽然顿住脚步,对着身后的聂笑说了一句这位侍卫大人一辈子也深信不疑的话。

    “不要以为九凌殿下就是完人,那只是你的错觉。”

    错觉而已,她只是独孤九凌。

    第九十八章 成家立业说

    “主上。”青衣的雅士双袖交叠的走进书房。

    黑衣的女子埋头阅卷,闻声淡淡的侧脸一扫。

    “什么事?”翻过一页,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明日属下会起程出海回去。”

    顿了顿,一直持着的卷宗被放下,黑衣的女子偏首,漆黑如夜的眼睛冷冽清晰,似要堪透面前的人一般射来,“哦?”

    “涟青,你似乎应该解释一些事吧?”银色的冠反射出一道冷光,微吊的眼眯了眯。

    然而在那样的眼光下,温雅的人犹是不慌不忙的一揖,脸上带笑尽是从容,“是。主上。”

    儒士的眼弯了弯带了点促狭之意,“主上,你的承诺未兑现,债主找上七部了。涟青不得不从。”

    风简墨啊。果然一听这话,黑衣女子的表情如涟青预料的那般缓和下来,“他找你们做什么?”

    涟青抬了抬眼皮,脸不红心不跳,“风公子是商人,商人重利。他付出了十分巨大的代价从凌海阁得到一件东西,承诺如果七部能助他成天下第一富商,那么那样东西就归我们所有。”

    微吊的眉挑了挑,沉吟半刻她动了动唇就在涟青以为会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又止住了,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才道,“胃口倒不算大。不过也算一个机会。”她意有所指,涟青琢磨良久也未摸清其中隐秘。

    独孤九凌打着隐秘的算计,无形之中似乎又安排下了什么计划。这是涟青能感知到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主上。”涟青笑了笑,“我们有约,以三年为期,到时候七部会全全退出。”

    九凌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可无不可的颔首道了声,“去吧。”

    涟青敛下的眼明显松了一下,折身告退,正要走出门,冷不丁又传来一声“慢着”。

    涟青一僵,转过身来犹是一片轻松的表情,询问的看向主子,“主上?”

    九凌敲了敲桌案,表情莫测,“其余的我不管,但只有一点我要警告你们,凌海阁和银楼你们不准动一丝一毫,也不许让别人动一丝一毫。”

    涟青一向稳重的脸多了丝波动,明显透出惊讶和不解来,“主上?”

    “不必问什么原因,只管照做。”只一句独断的话便掐断了涟青的欲问,黑衣女子又低下头继续将心思投注到卷宗之上。做为储君,总是要将朝野上下的情况弄得一清二楚的。

    收敛了情绪,将疑惑暗暗埋在心里,涟青只得答了声是便退出。

    水绿色的宫衫一晃,一个梳着双髻的丫头浅浅而来,中规中矩的。

    “殿下,陛下今晚于宫中设宴,要奴婢前来禀报殿下务必一去。”

    良久未见回答,宫婢不得已再试探,“殿下?”

    “知道了。”宫衫的婢女听到回应,松了口气便领命去了。

    黑衣的九凌慢慢从书中抬起眼来,皱了皱眉,倒是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是必须的,无关乎愿不愿意。这一点,她相当清楚。

    ————

    “殿下到!”宫侍尖锐的嗓子响彻大殿。

    黑衣的女子缓缓走来,微吊的眼淡淡扫了一眼殿中的人,微微在慕容奕玦的身上停顿了一下又转开,折身坐在独孤朔身边的椅上,看不出有什么喜怒来。

    独孤朔老眼觑了殿上一干贵族公子愕然迷怔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

    好歹是独孤家优秀的血脉,这点资本还是有的。

    “开宴吧。”皇帝陛下一展手吩咐。

    一向没什么自觉的九凌殿下退了侍奉的侍监,执起银箸自发的挑着菜色,两眼偶尔看一下座上局促的青年们。

    海域的殿下第一次出现在众公子们面前,造成了贵族子弟们心里巨大的冲击。传说中的殿下姿容倾世无双,今次见来,原来是没有词语可以形容的。

    良久殿里安安静静有些不太自然的压抑,老皇帝尴尬的咳了咳,引得众人侧目,特别是九凌,拿了一双黑沉沉的眼静静看了半响旁边正在酝酿话题的祖父,突然间就开了口,“来人,扶陛下下去休息。”

    独孤朔张着嘴忘了咳,他正准备撮合撮合一堆公子与自己的孙女,现下这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很明显的遭到孙女的鄙视和排斥了。

    “朕没事,呵呵,不用不用……”老皇帝尴尬的掉了两滴汗,垂死挣扎。

    “是么?”各位公子讶异的注视中,强悍的九凌殿下那双独孤家招牌似的眼睛瞟来,一向威严的海王居然明显的抖了抖,“皇祖父还是保重保重龙体吧,这种简单的宴会就由本殿代劳吧?祖父不信九凌的能力么?”

    ……

    独孤朔老眼不甘的瞪了瞪,发现身侧的人气场确实强过了不少,不得不气馁的败下阵来。

    “休息就休息。”堂堂海域的王者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显得极为幼稚,臭着脸看了一眼稳坐岿然的血脉,加重了严肃的语气,却适得其反的显得滑稽,“跟你说的事,别给朕搞砸了。”

    一甩袖皇帝陛下悻悻的起身。

    “陛下。”

    九凌抬眼,慕容奕玦的桃花眼正属桃花泛滥的时刻,满面风光的笑着朝老头子作揖。

    “哦。慕容公子。”老头子诡异的又是一国之君的风范,一扫刚才的气弱。

    “陛下,草民可以私下同您谈谈么?”桃花公子一派温良无害。

    老皇帝眼中精光闪烁,颔首威严道,“然。”携着一缕清风便去了。

    慕容奕玦跟着随后,眼光见黑衣的九凌似笑非笑的目光正投注在殿中的公子们身上,微微一笑,似有无限深意的便离开了大殿。

    优雅的拭了唇的九凌殿下执起流彩的玉杯轻轻一抿,微吊的眼略略显出兴味来。

    有意思,活了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对着一大堆男人要考虑终身大事。

    成家立业啊,老头子强调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那也得看看这些男人有没有那个胆色,敢站在她独孤九凌身边。黑衣的女子侧首笑的盛气凛然。

    “众位公子有兴趣同本殿比试比试么?”拈指轻放下玉杯,黑衣银冠的女子高深莫测的睇来一眼,满殿的公子们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也许,来应这个宴会是个绝对的错误……

    黑衣的女子起身弹袖,声音淡漠冰冷,“此次宴会来者非出自本意的,可自行离去,本殿不会怪罪。”

    殿中年轻的子弟们讶异的抬眼,那女子笑的透彻,“身为男子,想必为着家族荣耀或是责任低下头,很不甘心你罢?本殿给你们回头的一个机会。”

    沉默半响,衣料摩挲声响起。几个公子躬身退席一拜,便去了。九凌余光一瞟,只是淡淡的笑。

    以男子之身雌伏于下,想必并不是人人都乐意的。

    “能与本殿并肩的人至少要势均力敌,若是不匹,那便退下。”倏忽九凌殿下的语调冷冷肃萧。

    薛太傅的孙子薛沉香抬头仔细看那女子,正见了她冰冷薄凉的目光,心下已然明了。他一直厌憎自己的容貌过于出色,以至于终只得美色出名,世人只知薛沉香容色第一,却不知他极擅传记书史。直至今日见了这女子,薛沉香却只得自惭形秽的觉悟。即使是以海域第一美男子的姿容,站在这女子面前,他也是失色不已的。还有那刚离去的慕容公子,也是强过他这一酸腐文人的。

    不是不惊艳的,薛沉香叹气。只是不足以匹配,以他的分量,还没有实力同那女子并驾齐驱,只能仰望。

    淡淡的一揖,薛沉香温雅的携着一袭酒香离去。

    公子们面面相觑。连第一美男子都兴叹的人,他们自然也说没有信心的。

    华衣翩翩,男子们纷纷拜别离去。

    两旁侍奉盯梢的侍监们跌了下巴。陛下的计划,又落空了。

    黑衣的女子拈着酒杯滴溜溜的在指尖转,百无聊赖的一扔起身,有些遗憾,“就这样退场了啊。看起来这张脸并不是老头子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啊。”

    “这日子,果然没有那些年对着死人妖有趣。”

    飘飘然大袖一甩,黑衣的殿下绕过案桌,走的潇然。

    第九十九章 狐狸

    “朕没听错吧?慕容公子?”独孤朔掏了掏耳朵。

    “陛下,您没有听错,奕玦的确是这个意思。”桃花眼温良无害。

    “堂堂海域储君,按你要求不作婚配,这像话么?”老皇帝眼中一厉,“无知小儿,你这是在僭越你不该插足的事!”

    然而温良貌美的男子却一笑,未有一丝惊慌,“陛下,您比草民更懂得九凌的性格,强迫的后果会是什么,您也一清二楚。奕玦不过是说了该说的话而已。”

    老头子缓下脸,眼中一抹精光闪过,眉毛一挑,“该说的话?小子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这话的?”

    满室绯红桃花夭夭,华衣温暖的公子含蓄一笑,道,“追求者。”

    独孤朔老眼一眯,狐狸一般的表情露出来了,“证据。口说无凭。”

    湖蓝色的衣襟一晃,温良无害的公子看了一眼座上坐的四平八稳的皇帝,慢条斯理的吐了一句,“奕玦可以坐下说么?毕竟会有很多事要聊。”

    嗯,气迫不错。老头心里暗暗计量了一下,已有近半满意,面上仍不露声色,“可以,自便。”

    于是乎,慕容公子一派翩翩无害的找了个椅子过来与老皇帝对着坐下。

    “奕玦从大顺到海域寸步不离的追随着她,这还不算证明么?”公子笑的真诚,继而又带了一丝狡黠,续道,“而且以她的为人,能允许我的追随,陛下不认为她待我是不同的么?奕玦能到这片国度来,便是最有机会之人的证明。”

    微眯的老眼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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