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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同人]翻云复誉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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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龙同人]翻云复誉 作者:肉书屋

    竹还颇有犹豫,却被慕容复劈头盖脸的冷斥道:“若是你现在不肯出手相帮,眼睁睁瞧着段公子死在那李秋水掌下,便不是罪过了么?”

    慕容复这句话于虚竹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见他眸子蓦地一亮,大喊一声:“段公子,我来助你!”便拼进了段誉与李秋水之间。李秋水若是同段誉单打独斗,段誉绝撑不过三十招去,现如今她见过来的竟是那天被自个儿奚落了的小和尚,更是不放在心上,娇笑道:“你既然着急送死,那我便先送你上路吧!”说着便向虚竹连出数招,如此电光火石间,虚竹心中反而异常平静,所想尽是童姥传授的招式套路,脑中一想,手上便跟着起势挥动。李秋水的招式一过来,虚竹便能立即化解,十余招过后竟有愈拆愈强的架势。李秋水已经暗暗觉得吃力,咬牙道:“你这和尚到底是谁?难不成那日竟是糊我的么?〃

    段誉瞧准了时机,趁着李秋水此刻分神,猛地一下使出“阳关三叠”,此乃天山六阳掌的绝学,也是童姥当初同他们说的克制李秋水的必胜法门。段誉这一掌打的极准,正拍在李秋水的的“至阳|岤”上,只听她痛呼一声,而后童姥见机补上一掌,李秋水应声而倒。她见形势不好,咬牙撑起身子就要向门外窜去,童姥哪里肯就此放过她,当下便要伸手去拉。李秋水拼劲全力向外冲去,终于给她推开了那冰窖的大门。几乎只是眨眼之间的功夫,李秋水便飞身跃了出去,童姥咬牙怒喝:“追!”

    此时虽不是什么夜半十分,只是这冰窖处于西夏皇宫的把角处,十分幽僻,他们这样大喇喇的冲出来竟也没遇上一个西夏士兵。李秋水本想唤人前来,可是却一时间寻不着一个,眼看着童姥等人就在自己身后,惊慌之下她纵身一跃,跳出了宫墙之外去。童姥几人在后紧追不舍,这一路下来倒也遇上了几个西夏卫兵,只是李秋水此刻身受重伤,又心神惶遽,情急之下一时竟也停不下来。约莫跑了有十几里地,直到了一处荒野之上,李秋水终于支撑不住,心疲力竭之下呕出一口血来,虚软的跪倒在地。

    “好贱婢,这回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跑到哪儿去!”童姥的声音随后便至,只见她一脚踩在李秋水的肩膀之上,狠狠的碾压了两下,啐道,“小贱人!这下子我便要你好看!”

    虚竹在旁见那李秋水已是十分虚弱,脸色惨白,心中顿觉十分不忍,“姥姥,这……师叔她已经这般模样,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她吧。”

    童姥还未说话,李秋水却是先开了口“师叔?你为何喊我师叔?”

    虚竹顿觉局促,低头道:“其实……其实无崖子前辈临终之前所收的徒弟是我……方才段公子怕我弄出岔子,这才以身相替的。”

    李秋水如受大震,顷刻间神情一派灰白,嘴唇轻轻发抖的嗫嚅道:“你说什么?你说……他……临终?”

    “是,无崖子前辈临终之前将功力传与了我,还给了我那多宝指环和一卷画轴。”

    “画轴?什么画轴!”李秋水仿佛突然间来了力气,眼睛微鼓的瞪向虚竹,声音略显嘶哑的低吼道,“快把那画卷给我瞧瞧!”

    童姥却也是急急阻拦,厉声喝道:“莫要给她!师弟画了我的画像,作何要给这小贱婢先瞧?拿过来给我!”

    李秋水本已是气力恹恹,此刻竟哈哈大笑起来,“师姐啊师姐,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不成?你明知道师哥他一直同我很好,又岂会画你这面憎心丑的恶婆娘?”

    童姥被她说得勃然大怒,走上前去“啪啪”甩了她两个耳光,怒道:“贱婢死到临头还敢胡说!既然如此,且不急着发落你,我自有好去处送你过去!”说罢她便从怀中取出一支黑色小管,向天空猛的一拉,只听啪的一声便弹出一团亮红的光芒来。段誉在一旁瞧着,心想只怕是童姥在呼唤帮手了,莫不是那七十二岛的人?

    过了片刻的功夫,便瞧见数骑白马绝尘而来,马背上的人们均是身着青衫,头戴兜帽,十分奇异的模样。这群人策马至童姥跟前,急忙翻身下马,俯首道:“尊主赎罪,属下等救驾来迟!”一听声音,这些人竟全是女的。段誉此刻心中明白了几分,只怕这些便是那缥缈峰灵鹫宫的人了。

    童姥冷笑连连,用脚踢了踢一旁的李秋水道:“若要让我息怒,便想出一百种法子来好好折磨这贱婢!给我看好了她,可莫要让她死了!”

    灵鹫宫使者连连应声,肩膀微微发颤,似乎十分惊慌的样子。童姥微微一笑,又瞧向虚竹道:“把那画轴给我。”

    那画轴虚竹见过,上头所绘的女子绝不是天山童姥,倒与李秋水有几分相似。虚竹怕童姥见后发怒,便摇头推拒道:“不如还是别看了,也没什么好瞧。”

    李秋水见状不禁大笑,“哈哈!师姐,瞧见了没?那画中人果然不是你,这小和尚怕你伤心,不肯给你看呢。”

    童姥闻言更是怒火连天,心中却也增了几分忐忑之意,冷下脸来厉声道:“还不快拿来!姥姥的话也不听了么?”

    一旁的灵鹫宫使者闻言也是颇为警戒的看向虚竹,虚竹见无计可施之下只得依言取出了画轴,刚握在手中便被童姥一把夺去。她双手微微发颤的摊开了画轴,死死的盯了画中之人许久的功夫,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她连说了三声不是她,本来是快意之语,可段誉却眼睁睁瞧着她的眼角迸出了泪珠来,顺着她略显衰老的脸颊缓缓流下。她似乎笑的停不下来,眼泪伴着她的笑声绵绵不绝,最后童姥竟抚着胸口,缓缓的坐了下来,唇角有一抹鲜血慢慢流出,一滴滴滚落在她的衣襟之上。

    “尊主!”

    “姥姥!”

    段誉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搀扶住,只见她神情衰败的将虚竹招至跟前,凄声道:“他临死前,同你说了什么?”

    虚竹虽不明所以,可是看童姥眼下这模样也知她不好了,心中不免顿觉凄惶,低声道:“他说要我去寻这画卷上的女子,她自会传我功夫……姥姥你怎么了姥姥?”

    童姥大为哀恸的摇了摇头,眸子中一丝神采也无,只同虚竹叮嘱道:“你既然承了他的衣钵,这多宝戒指,你……还是拿去吧。如若不然,我一会儿下去见着了他,只怕他生气,不愿理我。”

    虚竹依言接过了戒指,又听童姥道:“从今日起,你便是这灵鹫宫的主人,九天九部的灵鹫宫宫人全都供你差遣吩咐!莫要同我说个不字,否则我现在便命人去杀了你那梦姑!”

    虚竹听她已近身死之时,口中却仍是这般强硬,又想到这数月来相处的点滴之事。这童姥虽然古怪乖张,可是对自己却真谈不上坏,她教自个儿武功,还有梦姑……想到此处虚竹也不禁触动了伤心心肠,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童姥吩咐那一众婢女拜见新主人后,又同段誉道:“这小和尚心慈手软,等会儿必定下不去狠手。我如今这样虽是因为血气翻涌,心脉逆转所致,却更是因为我这最后一天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功亏一篑!你等一会儿,定要让着贼贱婢陪我上路!还有那画……那画……”

    段誉听她不住念着那画卷,连忙取过来握在手中,只听童姥低声道:“这画……给我撕毁焚烧,化为灰烬……!”这句话仿佛是耗尽了她全身的气力一般,说完之后竟身子一软,径自阖上了双目,段誉微微心惊的探了一下鼻息,竟已经过去了。

    灵鹫宫宫婢登时哀哭动天,虚竹也是忍不住俯身大哭起来,段誉想起方才童姥的嘱咐,便和慕容复一起走至李秋水跟前,沉声道:“姥姥这最后一句便是说要你陪她上路,如今,我再多送你一程吧。”

    李秋水微微一笑,十分动人,只听她轻声道:“这会儿死不死的,也都无碍了,她总算是走在了我的前面。只是……那画轴……你给我……给我瞧一眼……”

    那画轴段誉握在手中也还没摊开看看,如今见李秋水已是垂死之人,倒也不放了了她这桩心愿,遂将画轴递过给她。只见她急不可待的打开之后,怔怔的看了片刻,忽然泪珠连连哀声呼道:“是她!是她!是她!果真是她!”

    方才童姥连声喊着不是她,如今她又连声喊着是她。段誉和慕容复二人均是十分纳罕,段誉不禁出声问道:“是谁?”

    “是我的小妹子……这么些年下来,他心中竟只有我的小妹子!”李秋水此刻的神情已不足以用哀戚来形容了,段誉从未见过这样绝望的神色。他刚想问清此事究竟,却见那李秋水奋力往自己天灵盖上挥掌一击,还不待他二人出手阻拦,便已经软了过去,段誉连忙上前一探,竟也死了。

    顷刻之间,这两个纠缠了半生之人竟先后逝去,便是段誉也不禁觉得有几分唏嘘感慨。而李秋水死后,手上的力道瞬时松了开来,那画轴软软的摊在了地上,正巧向他二人延展了开来。

    画像之中的女子敛眸浅笑,顾盼若神,莹然雪肌,飘然如仙。

    段誉心头顿时咯噔一下,这画中女子,不正是无量山洞中的那尊玉像?他本来对那玉像的容颜记忆已浅,此时一看却全然想了起来。这女子……竟同王语嫣的眉眼有几分神似。

    只是却也不全像,若说王语嫣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秀美之姿的话,那这画中之人便更添了几分袅袅如仙的出尘神韵。

    怪不得这段誉要唤那玉像为神仙姐姐,如此一瞧,倒真当得起这四个字。

    段誉这头心中正胡思乱想着,却不料一道锐利的剑锋突然逼向自己,他大惊之下旋身一避,只见慕容复手执长剑,面容肃杀的冷瞪着自己,口中怒喝道:“段誉!受死吧!”

    方才因那画像同王语嫣的容颜相似,没想到竟因此唤起了慕容复的记忆来,段誉此刻连多想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刚刚勉强避过了这一剑,回身便又是一剑,直冲他胸口刺来。

    顷刻之间,段誉便觉胸前一麻,随后便是火辣辣的一阵刺痛传遍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的格式尝试了空两个字,大家觉得是这样看着舒服点还是原来那样呢?

    慕容gg刚想起来段gg你就中了一剑啊~哦活活 让你欺负人!xd

    19、十九 情意难平(虫)

    19、十九 情意难平(虫)

    慕容复这一剑刺得极快且狠,只是到那剑锋离段誉胸前约莫半寸的时候,慕容复忽然心中猛的一顿,硬生生的向右偏了少许。这偏离的小小一寸,却恰好避开了那最紧要的心脉,并不会要了段誉的性命去。

    他方才瞥见那画像的一瞬,往日云烟顷刻间都涌入了脑中,段誉往昔对王语嫣的痴缠模样和同自己浓情蜜意的恩爱情形交错夹杂,慕容复只觉得又惊又怒,心里头宛如被人硬生生扯开了个口子,鲜血直流。然而他便是如此伤心发怒,却也终是没能狠下心去了结了段誉这条性命。

    可是,这数月来的惺惺相惜,恩爱情长,竟都是段誉满口胡嚼坑骗自己的……自己任由他摆布哄骗,对他所言尽信,甚至还同女子一般依偎在他怀中,雌伏在他身下……慕容复脸色青白交接,嘴唇轻轻颤了几下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中的长剑还有一截在段誉的胸前,鲜血顺着剑刃一滴一滴的滚落而下。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段誉抬头看着慕容复的双眸,里头有愤怒、有怨恨,有痛楚、有伤心,段誉喉头微微动了两下,发出一声低哑干涩的声音,“慕容,我是……”

    我是什么?

    段誉的话还未说完,自个儿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一开始确实是想着要好好戏弄这慕容复一番的,然后在万全之时自个儿再把这真像说出来,看看他那出丑的模样。可是没想到他竟在这般状况之下突然恢复了记忆,这可算是打了段誉一个措手不及。

    况且,连段誉自个儿只怕也未曾察觉,看到面前这人如斯苦痛的模样,他的心里头竟不知为何一阵抽痛。只是胸前的痛感实在太过强烈,段誉此刻实在也无暇顾及其他了。

    慕容复见他半晌不语,冷笑道:“好,你既然没了后话,那我这便送你上路!”说着便将长剑拔出,挥手又要刺下,却被一人急冲上前拦了下来。慕容复眯起眸子,厉声道,“虚竹师父,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愿同你动手,这事儿没有你的干系,烦劳你让一让吧。”

    虚竹眼见段誉已然重伤,哪里肯再让慕容复害他,急急劝阻道:“慕容公子,我虽不知你同段公子因何突起纷争,只是你方才说我救了你的性命,其实我也不过是替你运功疗伤而已。若是没有前几日段公子的悉心照料,慕容公子只怕根本就撑不到我和姥姥到达之时。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能有什么天大的仇怨非要取他性命不可呢?知恩就算不图回报,慕容公子也不应以德报怨啊。”

    慕容复听罢气的浑身发颤,怒喝道:“你又明白些什么?这个贼人瞒我骗我,用心何其良苦!我……我失忆之后便被他同梁上小丑一般戏耍捉弄,你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去!”

    虚竹见他不肯想让,叹了口气皱眉道:“既是如此,还请慕容公子先将我撂倒吧。”

    “你这是要挟我了?”慕容复狠狠的瞪着虚竹,手上紧握住剑柄,厉声道,“我念你对我有恩,不愿对你不敬,可是你若是非要同我过意不去,那就别怪我得罪了!”

    灵鹫宫众人听了立时起身拔剑喝道:“谁敢动我们尊主!”

    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却听得段誉轻咳了两声低低说道:“这事情确是我对不住你,只是……我却也不全然是虚情假意为之……诚然我这话现如今说出来只怕你也不能够相信了,咳咳!罢了……我骗了你,你便取了我的命去吧,虚竹师父你也莫要拦他,终归算是我欠他的……咳咳……”

    慕容复的身子轻轻发颤,黑白分明的眼珠瞪得极大,似乎要夺眶而出一般,如今段誉就躺在自己面前,自己想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只需轻挑手中剑,抖腕向前一刺便可……

    只要这一剑下去,自己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戏弄的大仇便可得报。

    只要这一剑下去,世间就再也没有段誉这个人。

    再也没有……段誉……

    手中的长剑似乎突然一下子重达千斤,赘的他几乎抬不起手来,分明只是这样简单至极,酣畅淋漓的一剑,怎么却仿佛起手落剑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那般久远的距离,慕容复恨的几欲抬手,可却就是举不起来。

    段誉见他久久不动,轻叹口气道:“慕容,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听了这一声慕容,慕容复一直瞪着他的恼怒目光中却无端添了一抹哀凉之意,心里头又酸又涩,心头那块血流不止的口子仿佛又被一把粗钝的刀尖一下下狠狠的磨着,胸口的苦意浓的化不开来。

    慕容复望了他许久的功夫,终是长叹一声,收剑入鞘,狠声道:“今日我不杀你,是为着虚竹师父那一番话。今日之后,你于我的恩德俱数还清,从此我慕容复再不欠你分毫!你最好,也一生一世莫要再出现于我面前!”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转身便走,段誉怔怔的望着他逐渐隐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从此萧郎是路人。

    段誉苦笑,谁又是谁的萧郎了呢?亏的他已经摸透这慕容复的性子,方才那一番话虽是刻意为之,却也不经意间糅杂了几分真心进去,这才能躲过一劫。否则若是慕容复方才真要动手,他倒也未必能敌过虚竹和灵鹫宫众婢,到头来伤不了自己,还不是要弄得满身伤势?

    段誉这厢正胡思乱想着,虚竹却见那慕容复好容易走了,虽也纳罕他同段誉之间为何顷刻便突生大变,只是却还想着段誉伤势为要。他细细的瞧了瞧段誉胸口的剑伤,好在倒不算太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些。虚竹又急又慌,低呼道:“段公子,你流了很多血,这……这附近哪儿有医馆呢?可得快快诊治才好。”

    那灵鹫宫众婢中有一年纪稍长的站出来说道:“尊主,此地往西约莫二十里处,便是咱们昊天部的分部,不妨先到了那儿再另想法子吧。”

    虚竹闻言忽然大喜,“是了是了,这逍遥派医术通神,姥姥既然原本是逍遥派出身,想必医术也是非同一般,这位……婆婆,咱们那昊天部里,可有医书典籍,药草绷带么?”

    那婢子笑道:“尊主唤我余婆便是,咱们灵鹫宫的医术也是一绝呢,这段公子看似流血颇多,只是并未伤着经脉,到了咱们分部,自然有办法救治。”

    虚竹听了自然是忙不迭的连声应好,遂由他负起段誉,余婆负起童姥的遗身一起向西行去。虚竹体内的北冥真气已经十分淳厚,轻功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他随脚下生风跑的极快,这数名婢女却也并未落下太远。虚竹见了心中更是暗自佩服童姥的手段厉害,连部下都是这般的好手。

    待到了昊天部分部外时,已有数名绿衫女子迎了出来,见到虚竹和段誉两名男子俱是大吃一惊,余婆同她们说了童姥身死,虚竹为新尊主之事。众婢子闻言皆是啼哭不止,然而究竟是救人要紧,众人将段誉扶至内屋床上之后,又取来了金疮药和清水、棉纱等物。段誉胸前的伤势虽然疼痛不已,只是却并未失了意识去,如今这样一通折腾之后,段誉已是去了大半的体力,终于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待他再悠悠睁眼时,只见一个少女站于自己身旁,笑着向外唤道:“这人醒过来了,快请尊主过来吧!”

    片刻之后便瞧见虚竹快步走了进来,先是替他把了脉搏,而后又端了药来与他喝下,微笑道:“段公子,你觉得怎么样了?”

    段誉轻轻一笑,颔首道:“好了很多,伤口也没有方才醒着那会儿那般痛了,虚竹师……虚竹先生可当真是厉害,竟连医术也通晓。”他想起虚竹此刻既然已成了逍遥派掌门和灵鹫宫宫主,那再唤他和尚称呼就未免让他尴尬,段誉便是伤了也是十足的七窍玲珑,圆滑世故,自然不会让虚竹觉得局促。

    虚竹闻言面上微红,摆手道:“这可并非是我的功劳,这几日公子的伤势都是余婆婆照料着,我是初学了些门道,不过只会把把脉罢了,公子福大命大,这次遇难呈祥,日后必定还有后福。对了,不知慕容公子同段公子到底生了什么口角嫌隙?为何会突然反目成仇?”

    段誉苦笑,“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同先生细说吧……对了,方才听先生所言,似乎我昏睡了不止一日半日的光景么?”

    “可不是哩,段公子你都昏迷了整整三天了,这几日只能勉强给你喂些稀粥而已,现下可觉得饿了么?要不先用写吃食吧?”

    段誉倒是不觉如何饥饿,只是慕容复临走之前那眸子里的复杂神情却留在他脑海中挥散不去,那样一双眼睛,仿佛有天大的怨恨,却又好似有天大的委屈。慕容复最后不动手伤他,倒也未必是冲着虚竹那一番话语,只怕是……

    段誉隐约有些明白慕容复的心思,没想到自个儿的一时玩笑之举,竟惹出这样大的一个祸端来。他对慕容复此刻倒也没有什么怨恨之意,毕竟是自己伤他在先。然而想起那段冰窖里头的日夜相伴,段誉也不禁有几分别样之感涌上心头。

    只是那又如何呢?总归自个儿骗了他骗得狠了,这下子又是骤然拆穿,今生倒也不知还能否再见了。段誉如此想着,心里头平添了几分惆怅,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倒不觉得饥饿,不知我这伤势还有几日能好?”

    “余婆婆说,待你醒转之后,再过个一两日下地行走便是无碍了,只要平素小心留意,并不打紧的。”虚竹笑的很是温厚,“我还是让她们备一碗清粥来吧,怎么也是要吃些东西的,否则哪有力气呢?”

    段誉见他起身回转之间,身上的衣裳已不再是那破旧不堪的僧袍了,如今的锦缎华服,何其尊贵,再看虚竹头上戴着碧玉紫金冠,脚踏登云麟纹靴,段誉不禁笑道:“果真是人靠衣装,虚竹先生这样一打扮,实在俊俏了许多。”

    虚竹这是被众女强逼着换上的,本就觉得缚手缚脚十分局促,如今听段誉夸奖他,顿时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道:“段公子实在夸奖了,我这般面目平庸之人,实在白糟蹋了这件衣裳。”

    “话不可这般说,俗话说心慈则貌美,虚竹先生心地纯善温厚,自身便透出一股子不凡之气,同那些碌碌之辈岂可相提并论?”段誉笑的十分诚挚,语气也让人听的极舒服,“没有什么人配不上衣裳,要照我说,虚竹先生如今这一身,合适的很呢。”

    虚竹听了后似乎颇为安心的笑了笑,依旧是那副略显憨傻的模样,他这人是个极实在的,觉得段誉不嫌他粗笨,肯将他引为朋友,已是十分感激了,故而对段誉的伤势也就更加上心了几分。

    约莫又过了三日,段誉起身下床皆已无碍,他不禁笑着赞叹道:“这灵鹫宫的药物当真神奇,容我再多谢一次虚竹先生吧。”

    虚竹连忙摆手,“这可千万别了,当初珍珑棋局,若不是得段公子相救,我哪儿还有命活到今天呢?说起来也是段公子身体强健,内力根基又好,这才能复原的如此之快。”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阵,突然见门外有个婢女冲了进来,满脸惊惶之色,急急道:“尊主,大事不好了!七十二岛三十六洞的人趁着老尊主离宫,竟带人冲上了缥缈峰去!如今钧天部的姐妹正誓死抵抗,朱天部、昊天部和玄天部也正在向宫里赶去,咱们现在可该如何是好?”

    虚竹闻言大惊,“竟有这样的事?咱们打点一下,即刻便启程动身!只是……”他突然想到了段誉的伤势,颇为担忧的回头瞧他,那婢子立刻会意,连忙道:“尊主若是不放心段公子的伤,大可以留下几个姐妹照料他,段公子如今已无大碍,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虚竹心想这倒也不失为是个万全之计,岂料段誉却摇头道:“我如今便已无大碍了,一会儿我同你们一起上路。姥姥同我怎么说也算有些渊源,我又身受灵鹫宫之恩。如今灵鹫宫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他心中也想着,那日同朱丹臣等人一别之后便再无音信,等见了那七十二岛众人,倒也可以寻机问个清楚。

    虚竹见他执意如此,便也不再多做推辞,众人稍事打点之后,余婆又说在这大漠之中赶路骑马不易,便牵了数十匹骆驼过来。众人骑上骆驼,一刻不停便启程上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晚上更新

    谢谢kgtakibu姑娘的地雷~~~~=w=

    我乖乖来更新了== 于是大家都说要虐渣攻,其实我想说……

    现在才哪儿到哪儿xd 这点儿小伤哪叫虐啊~慕容gg下手也没太狠~反正马上又要见面,把辣手摧花报仇雪恨这些玩意留着慢慢来~当然段gg也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w=

    20、二十 缥缈惊魂

    20、二十 缥缈惊魂

    约莫行进了五六日之后,终于到了缥缈峰的山脚下,望去云烟雾绕,果真十分的缥缈幽幻。众女之中已有数人耐不住性子,纷纷挥剑拔刀向虚竹道:“尊主请下令,咱们杀上去同那些贼人拼一个你死我活便是!”

    虚竹抬头仰望那高不见顶的山头,颇有些犹豫踌躇,段誉在旁见了连忙开口道:“这山峰瞧着地势甚为险要,若是咱们光明正大的冲上去,只怕遭了那帮贼人的暗算。倒不如悄无声息的小心摸上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虚竹心中正作此想,却不便说出,以免在众人面前露了怯,如今由段誉口中说出,自然是再好不过,虚竹连声点头道:“段公子说的是,咱们便静静的上山去,且探探风声再说。”

    一路上山,见的皆是断壁残垣,血光四溅,虚竹只觉目不忍视,余婆婆等人怒火冲天,一鼓作气便要冲上山去。然而到了连接缥缈峰两大天险之处的接天桥时,众人却不得已停了下来。

    原来这两峰之间唯一这一座接天桥相连,只是桥旁铁索已断,想必是那些人为断了援兵之路而蓄意为之,这五六丈的距离,实在难以跨越。余婆婆急的双眼发红,忙向虚竹问道:“尊主,如今可该如何是好?姐妹们只怕已有大半惨死敌手,这咫尺之距,可断不能将咱们困在此处啊!”

    这铁索桥下头便是万丈深渊,一旦落下便是粉身碎骨绝无生路,虚竹望着那深渊亦是急的不行,正在这当下忽听段誉开口道:“虚竹先生,你我皆有北冥真气护体,那头还有两三丈的铁索未断,咱们只需过这两丈多些的间距即可。我有一计,不知先生可愿一试?”

    虚竹此刻已是焦头烂额,听段誉说有法子,自然是忙不迭点头应了,只听段誉微微抬手指着那垂悬空中的铁索悠悠道:“若以真气灌入铁索,再立刻翻身而踏,借着那一瞬之力兴许倒可以飞跃而去,虽是有几分冒险,然而眼下却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余婆闻言大惊,慌忙道:“尊主万万不可以身犯险,不妨由我先去略试一二。”

    “余婆婆你的功力不足,恐怕难以应付,段公子说的法子虽然有些铤而走险,只是现如今却也只能一试了。”虚竹说这话时倒不复往日的唯唯诺诺,显得十分凛然,“我既然受你们称一声尊主,如此大难关头岂可退让?不必多说了,就由我先来吧。”

    虚竹说罢,提气而起,一掌拍在那铁索之上,北冥真气淳厚异常,铁索竟似有生命一般骤然横起,只这眨眼间的功夫,虚竹一刻不停的飞身踏上,跃过之后顺手将腰间锦带一扯而下,向前头的半截铁链猛的一挥。只见锦带牢牢系住铁链,虚竹深吸口气,终于稳稳的落于了对岸。

    “劳众位担心,此番情势凶险,众位切莫跟来,先由我过去瞧瞧吧。”

    虚竹刚刚转身要走,却听段誉在对岸喊道:“虚竹先生,且等一等。”听他话音刚落,便见那道白影一闪,纵身跃起,虚竹大惊失色,尚未来得及大叫出声,便见段誉效仿他方才的模样,踏于铁索之上,只是他腾空而起之时,却侧身一指六脉神剑,“啪”的一声铁索瞬然崩断,段誉将其紧紧握于手中,向前一甩卷住断链,只见他顷刻间已到了自己眼前,虚竹刚吁了口气,却听那锁链嘎嘎作响,定睛一瞧竟是松动了!

    “段公子小心!”虚竹当下惊得骤然伸手,好在他手中还握着那截锦带,段誉大惊之下却未失了心神,抬臂便紧紧攥住锦带,被虚竹使力一拉便跃上了岸边。

    这一下的惊魂忽变使得二人皆是心有余悸,段誉深深的呼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后同虚竹拱手道:“多谢虚竹先生了,如此你已是救了我两次。”他此刻语气虽平稳沉定,然而额上的细密汗珠却曝露了他此刻心中的忐忑之感。

    虚竹也是骇的脸色发白,连连摆手道:“不必说这些,平安便好,平安便好。”

    给段誉这样一弄,那铁索已是彻底坠入深渊,众女亦知无计可施,只得叮嘱二人万万小心,然而心中对这新尊主的敬佩却是又高了一层。段誉同虚竹平复了片刻,便俯身进了那山洞之中。这一路下来幽暗昏黄,打着火折子也不见光亮,两旁时不时便可见女尸横陈,虚竹见之大为感伤,自顾自的念起了往生咒来。

    这路越走越宽,渐渐的竟有些亮了起来,段誉感到脚下已不再是泥泞坎坷的土道,而是换做了青石铺就的平坦大道,同虚竹换了个眼色,二人各自小心提防,缓缓的向前慢慢走着,直至来到一处高大的门板外头,段誉忽然听到里头有人声传来,连忙熄了手中的火折子,拉着虚竹附耳贴在门板上头,细细的听着里头的动静。

    “贼丫头,那老婆子藏宝的地方究竟在哪儿?快快说出来!”开口之人是个颇低沉的男声,段誉一听便觉耳熟,细细一想不由暗自咂舌,这不正是那晚上同他们打斗的那为首的汉子么?

    此刻又听见一女子冷哼道:“狗奴才,你要杀便杀!休要多说了!反正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们也不指望还能保住这命了,你便是再问上百次千次,姑奶奶就是一句不知道!”

    “你这贼丫头!老子先砍了一条腿!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虚竹闻言大惊,立时就想推门而入,却被段誉一把拦住,只听此时里头又有一个温婉之声娓娓传来,“云岛主,你又何必如此?她一个姑娘家家,兴许是当真不知,你便是难为死她,她也仍是不知啊。”

    段誉眸子一亮,示意虚竹噤声,将门微微开了一个小缝,果不其然见着一个清丽女子在同一个大汉微笑轻语,不是王语嫣又是何人?

    而她身旁那个……一袭碧衫,长剑悬腰,眉目间似笑非笑仿若事不关己一般,只是那一双砾似寒星的眸子分明朗朗有神的扫量着四周众人。这脸上混着三分的傲,七分的笑,十成十的谪仙之姿。

    慕容复!

    段誉只觉得心里头狠跳了两下,几乎要大大的喘上口气才能平复过来,同他分别不过十数日的光景,如今竟又在此相遇。段誉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容复,手指不自觉的抚上胸口中剑之处,唇边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你这丫头也让开些!你表哥慕容复既说愿助咱们一臂之力,你就莫要在此添乱了!惹怒了爷爷,小心我连你一块儿收拾了!”那云岛主对王语嫣的话置若罔闻,恶狠狠的向那灵鹫宫女子厉声喝道,“我告诉你!咱们这儿自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难受死,你若是不怕,咱们就慢慢耗着!”

    云岛主说完之后放声大笑,那七十二岛三十六洞之人也跟着应声而笑,那天晚上宛如鬼魅夜哭的声音再度响起,段誉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是就在此刻,那笑声却戛然而止。只见那云岛主身旁一名男子忽然呜咽一声,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像是疯魔了一般死命抓挠着自己身上,口中不停的吐着白沫。哀号之声响彻大殿,只是他却似乎越抓越痛,顷刻之间的功夫,这人便已成了个血人一般,映着凄厉的惨叫之声,十分可怖。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声音极为惊恐,“‘生死符’!是‘生死符’发作了!”

    这殿内宛如炸开了锅,众人的脸色霎时惨白,那云岛主急急的向那女子问道:“你这儿可有解药?你若给了我解药,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快给我解药!”

    那女子似乎也被地上那人骇的不轻,慌了神的摇头道:“没有,‘生死符’的解药向来掌管在尊主手中,我们寻常弟子连碰也碰不着的。”

    段誉此刻同虚竹耳语一声,“咱们这就进去吧。”话音方落也不待虚竹应声,便径自推开了大门。只是此刻里头的人群一派慌乱,竟也没人留意着他们。

    那云岛主还欲追问那女子,只听他身后传来一声极清朗的声音,“她都说了不知道下落,如今你便是生吞了她,也是于事无补。若是不想一会儿都尽数活活痛死,倒不如想些旁的法子更好。”

    云岛主赫然回头,只见段誉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后,旁边站着虚竹,云岛主只觉眼前这男子十分眼熟,略一思忖忽然叫道:“你是那晚上的小子!还有你!你是将天山童姥救走的那和尚!”

    虚竹见众人皆注目于他,一时竟又有些局促尴尬,僵硬道:“你们别再为难这位姐姐了,姥姥行事一向独来独往,她说不知道,想来就是真的不知道。”

    云岛主怒喝道:“这个不知道哪个也不知道!那天山童姥现在身在何处?难不成真要我们活活痛死?”

    “姥姥她……已经驾鹤仙游了。”

    “什么?”众人闻言大惊,先是极喜的抚掌欢呼,而后却又突然犯起了愁来,童姥若是已死,那岂不是真的再无人能解‘生死符’?难不成今日,真的要尽数命丧于此?

    “格老子的!横竖都是一死,今日就在这儿一起给爷爷陪葬了吧!”

    虚竹见他勃然大怒,脸色涨红,连忙摆手道:“你……你先别急着寻死,这‘生死符’是有法子可解的!”他说罢便走上前去在那男子的后背拍了两下,只是顷刻间的功夫,方才还如行尸走肉的人,竟突然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忽然一人大呼道:“神仙啊!求神仙救命!”

    这声一出,周遭蓦然间一呼百应起来,连那云岛主也一改方才的恶面孔,十分凄惶的同虚竹哀声连连,虚竹被众人围在当中,面容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点头道:“大家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段誉趁着这档子功夫,已笑盈盈的走到了慕容复跟前,同他对视半晌,只觉他眸子中的寒意几乎能将自个儿削成肉泥了,忽然拱手笑道:“王姑娘,好久不见了。”

    他说这话时,忽然微微转身,仿佛没瞧见慕容复一般,径自向王语嫣问了声好。

    王语嫣微笑颔首,仍是那副不甚热络的客气模样,“段公子好,表哥说那晚你们分明是一起出去的,只是后来却莫名分散了开来,如今瞧见段公子平安便好。”

    “得蒙王姑娘挂心惦记,在下便是再多吃上十倍的苦头,又能如何呢?”段誉微微一哂,笑的十分虔诚,“不知王姑娘可有我家中那几位哥哥的下落?”

    还不待王语嫣开口,便听包不同冷声道:“段公子福大命大,你家中之人自然也是一个样儿的,他们那晚之后便去寻你了,怎么竟没遇上么?”

    “是呢,在下这阵子有些奇遇,不如往后再同包三哥细细说起,来日方长嘛。你说是不是呢?慕容公子。”段誉忽然话锋一转,笑着向慕容复挑眉问道。

    慕容复宽袖之中十指紧握,发力狠得几乎要嵌进肉里,段誉这似笑非笑的一瞥分明就是拿话要挟……想起他方才对王语嫣那一番殷勤蜜意,慕容复心中有股无名火,烧的他只觉恨极,却又无从发泄。两人对视片刻之后,慕容复终是轻轻吁了口气,略带笑意的点头道:“段公子所言甚是,在下却没有公子这般好运气,可遇上什么美妙奇缘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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