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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似乎低低地难以克制的悲伤说了一句,“对不起。”
随即他发现自己站到了清霜山脚下的树林里。
他发现他已认不出哪边才是上山的方向。他一直转啊转啊转啊,直到日暮,太阳的光一点点消失在视野里,他才真正意识到,他被叶晚晴逐出了师门……
之前沽酒带人在清霜山门之上胡来,叶晚晴一气之下下了禁制,非清霜弟子不能踏进清霜一步,他们甚至找不到上山的路。
沽酒欲哭无泪,他当初为何如此放荡,以至于作茧自缚让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为何总是感到不安,为何叶晚晴突然改变和他的相处方式,还让他不要忘记千日醉的埋藏位置,教他引以为傲的箭术。
师父定是从哪里得知了有关魔尊封印的信息,竟然打算一人独自承担。
沽酒又气又担心,在清霜山脚转了一日又一日,嘴里不停喊着“师父”,直至脚底生出水泡,水泡又被磨破,直到再也走不动喊不出。叶晚晴没有回应,他也找不到上山的路。
而每到叶晚晴在镇山石画符的日子他都心惊胆战。
然而他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上山砍柴的樵夫发现了衣衫褴褛昏倒在树林里的沽酒,并将他带了回去。
两天之后沽酒醒来,樵夫看着眼前之人开口焦急地向他开口想要询问什么,然而开口之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沽酒来不及向樵夫道谢,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想着他还有师兄,师兄无论如何一定能够找到师父。
后来樵夫发现他在村子外的岔路口埋头恸哭。因为沽酒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师兄在哪里……
☆、真相
樵夫看着沽酒,却并未觉得他是怯懦的人,只是猜测他遇到的痛苦超过了一个男人所能承受的。
叶晚晴独自一人在山上,似乎又回到了不曾遇到洛孤尘之前,一个人挑水,一个人砍柴,一个人练习射箭。
然而那些都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叶晚晴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例如以前下山的路,总觉得很长很长,提着的水,总觉得很重很重。然而现在却觉得,路也就只有这么点,水也一点都不重。
她吃过午饭之后,在方长青的牌位前坐了许久。她不知道是哪一任掌门将《清霜禁术》藏了起来,但是既然掌门印传到了她的手上,她就有选择怎么做的权力。
毕竟现在的掌门是她。
今非昔比,魔尊恐怕是封不住了,既然当初先辈们就已决心举派殉封,那么一千年之后就由她叶晚晴来把最后的事情做完。
也算是不负师父当年在金绵镇救了自己一回,还帮她抚去了失去双亲的创伤。
茶茶还未来得及将名字记入碟谱,她将沽酒的名字从碟谱中抹去,那么现今为止,清霜弟子就只剩她和洛孤尘。洛孤尘已不在山上,并不着急,等到她画下最后的封印,那么魔尊将彻底和清霜一起,消失在传说中。
之后,她又自己一个人花了很长时间,将清霜上下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走过一遍,记在心里。
她甚至记得原本某些地方应该是什么样的,后来被谁因为什么事情被改成了现在这样。
她竟然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还有一部分没有走完,她还发现了很多不曾注意的东西。
例如在日暮的时候,从藏书阁后阁朝起鸾楼望去,金色日光打在起鸾楼屋檐之上会在对面崖壁上投射出金光闪闪的巨大鸾凤,展翅欲飞。
不知道洛孤尘他们以前是否见过,或者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
自从沽酒也走了之后,叶晚晴的身体每画一次符就变得越差,到最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将清霜上下全看一遍。
她走出院子都很吃力,只能扶着桌子门框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她随意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温暖的阳光里轻轻闭上眼睛,心想,差不多该结束了。
洛孤尘再一次忍不住回到清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叶晚晴脸上毫无血色地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长长的黑发从摇椅落到地上铺了一地,胸口起伏几不可闻,整个人的气息与四周场景融为一体。
洛孤尘觉得他的心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突然就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蠢到以为离开叶晚晴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要叶晚晴能好好活着,让她知道自己是魔族又如何,让她知道她父母之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又如何,永远不能在一起又能怎样?
他竟然在叶晚晴需要他的时候抛下她躲开了,他竟然以为沽酒一个人就能照顾好她。
作为对他的惩罚,所以就再也来不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