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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牢里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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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唐游记 作者:odmhoasis/云笑轻风

    黑漆漆的舱间,伸手不见五指。有些y冷的空气,沉闷至极。

    我叹口气。

    对面角落里的人瑟缩了一下,“是在下连累了大家,苏姑娘你要怪就怪在下吧。可月儿、月儿她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她一定是有苦衷...”

    “上官公子不必自责,”苦笑着,我道,“il proven guilty。”

    要说钱影月十年来,对左图有了父女之情,本姑娘倒还相信些,可要说她与神秘可怕的无名岛搭上关系?...从龙二的话里,无名岛和钱影月之前应该没有过什么交集才对...也许是她明白大树底下好乘凉,比起左图,无名岛的实力强横许多,所以临时倒戈?...梁南左图出事,无名岛却毫不在乎,更别说派个猪卫、狗卫去帮忙了,加上这次海船上两拨人马的各行其是,夺取梁南皇权恐怕并不是无名岛的授意,而是左老头的私心作怪才对。这样看来,无名岛在各国安c、收买的人并不是完全忠心...

    我松口气。

    只要水不清,就有鱼可捞。现在那个无名岛不去也得去了,如果能趁机搅乱一通...最好乱上个百十年的,就不会影响到本姑娘的美丽人生了...小非没听他们提起,还有吕老熊、吕青、真涟秋也不见了,多半逃脱了吧...钱影月暗藏的炸山雷不知道在哪里,两百枚,若能找回来,然后往无名岛上这么一扔...若能剿灭这个超级黑帮组织,西唐和梁南还不对本姑娘感恩戴德?到时候,荣华富贵、还有美人,自是应有尽有...最好呢,是在个云海围绕、烟霞缥缈、山清水秀的妙处,高高的g殿里,郑某人、小孩、小非,还有各国搜刮来的...嘻嘻。

    我咧开嘴。

    “苏姑娘?你、你不怪在下么?”

    “嗯?不怪,不怪,”我正义凛然道,“上官公子,如今既然已经这样,咱们也就不要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了。无名岛这个邪恶组织,一直没人能查到它的所在,现在机会来了,咱们既是不去也得去,正好见机行动,纵然不能全部摧毁,偷偷给它一刀也是好的。你说对么?”

    “不错!”角落里的男声似乎也振奋起来,“这无名岛害得各国动荡不安,真是狼子野心!咱们若能一击成功,百姓的太平日子就能继续下去了。”

    头次听到上官云这么英雄气概。我笑道,“上官公子,满腔热血,男儿本色。苏子佩服,佩服。”

    角落里的人沉默一刻,如水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沧桑,“我家祖上是西唐开国时的战俘,世代贱藉。男儿本色,呵呵...除了月儿...还有苏姑娘你,大概谁心里都是瞧不起我这样的优人伶人的,便是我,也觉得自个儿污秽。”

    心酸楚起来。“上官公子,你喜不喜欢莲花?”

    “莲花?”

    “对,”我温声道,“苏子觉得上官公子和莲花有几分相似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接下来是什么来着?《爱莲说》,古文里本姑娘觉得还算顺眼的一篇。

    摇头晃脑,我嘀咕着,“嗯...好像是什么,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顺口,顺口!应该没错。

    我喜道,“就是这几句,描绘上官公子最是恰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苏、苏姑娘,你...”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说!”过了两年,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本姑娘的记忆力真不是盖的!我接着背诵道,“‘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上官公子,君子坦荡荡,你可不要自己看轻自己哦。”

    “...苏姑娘...我、我会记住你说的话。谢谢你。”

    “哎,大家是朋友嘛!说什么客套话。”

    “朋友...”

    “是啊,同甘共苦的朋友,”我笑道,“有r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牢一起坐,有险一起闯的朋友。”

    “嗯!”

    “不过,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有头一起掉也是可能的。”我随口道。

    “...可惜在下不会什么武功,无法帮苏姑娘什么忙。唉...月儿不知怎样了。”

    大概比咱们强,起码不会被闷在舱底发臭当罐头咸鱼。

    不过,那个女人,真是不透。

    腕间忽然一热。

    该死的“牛黄上清”!

    最近几天,腕上的红点子动不动就发热。难道是发作了?可又没接到啥指令,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乖不乖的了。想剜r去毒,想了不下一百遍,可紧挨着大动脉,万一错一点点,可就是割腕自杀了。唉,向关羽学习的事情还是能拖就拖吧。

    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我问道,“上官公子,钱姑娘被救出后,身上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点子?”

    “我、我如何知道?”声音里少见得带着羞窘、嗔怒,“这段日子,我同月儿虽然朝夕相处,却是恪守礼法的!不像、不像你和宁公子...”

    心神一荡。我开玩笑道,“你是羡慕、嫉妒了么?”

    “你!...”角落里的人声音冰冷起来,“枉在下还将苏姑娘引为知己好友..你、你骨子里和钱媚,和那些戏耍、玩弄优人感情的官宦、富家女子原是一样的!我不想理你了!”

    咿喂,不是吧,一句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再说,本姑娘的感情,向来每份都是认真公平对待,怎么可能和那个钱家虎狼女一样?!...最起码,她的霸王硬上弓,本姑娘可是不会的...嗯,是、是有一点点敬佩不错...

    “上官公子?”

    “......”

    “上官公子?你没事吧?”

    “......”

    唉,这么傲气的人物,自尊心自然强烈得很。苏子啊苏子,好不容易人家和你敞开了点儿心扉,把身世告诉你了,虽然不是托付终身,但已是难能可贵。你偏偏说这么杀风景的话...算了,还是自己放低些身段吧。

    “上官公子?”向角落凑着,我低声道,“别生气了,是苏子不对,苏子给你赔礼道歉啊。”

    “......”

    已经能嗅到男子的麝香体息。我停下来蹲靠在舱板上,“上官公子,你大人大量,就当苏子刚才的话是打嗝、放屁,好么?”

    “噗哧”一声,身旁的上官云笑了出来。

    可惜天还没亮,看不到他的笑颜如花。

    “呐,呐,你笑了啊,笑了就表示你不生气了。”我笑道。

    “你、你去那边。”

    “是是,男女授受不”我忙打住。

    非常时期,说话小心得好。再惹了这水样x情变化莫测的人,真要复水难收了。

    挪到另一边舱角坐下。

    那边角落里的人幽幽说起,“月儿x情变了,没了十一年前的开心笑容,眼角总是淡淡的愁,问她也不说。我瞧着,心里痛得很。”

    静静得听着。我柔声道,“那样的环境,x情有些压抑是难免的。”

    “她说,左图没有女儿,亲闺女一样看待她,这些年没受过委屈。”

    “那很好啊。”悄声打个哈欠,我搭腔道。

    左图的事情,她知道多少?左图既然是无名岛的组织成员,不知到没到过无名岛,钱影月呢?...

    “这些年一心想着要找到她,找到了,我却更加不安。”

    “不安?为什么?”脑袋靠在膝盖上,睡意涌上。

    “儿时那么美好,记忆里她那么完美...我很怕...”

    怕么?也许,你真正喜欢着的是自己心里描绘的钱影月。影月,影月,月亮的影子...

    水般的男声流淌、远去。折腾了一夜,我的眼皮慢慢沉重...

    高高的芦苇荡,金色的夕阳。

    闭眼伸臂,四脚拉叉得平躺着。阵阵带着花香的轻风吹过。好舒服!

    恍惚间听到了似鸟非鸟的欢快鸣叫声。

    睁开眼,视线里出现几只火红的的大鸟,青灰的怪兽。哪里见过?

    咦,那不是贝贝,怎么又小狗大小了?

    探手出去。那只狄狼“呜”的一声,窜入怀里。毛茸茸的脑袋急切、欢快得拱着、嗅着。

    “别舔了!你的口水怎么还是这么多?”我笑着揪住它耳朵道。

    “@#$%&*?”你还知道回来?

    扭头,我顿时张大嘴巴。

    几个银眸男女从兽鸟背上笑意盈盈得跳下,好像坐飞机、打出租一样的平常。

    五彩的衣衫,明媚如天边彩霞。一个白发束辫却毫无老态、美艳绝伦的女人向我伸出手,“@#$%&*。”水儿,你回来了。

    明明未曾听过的方言话语,我却觉得无比亲切,还能明白意思?!

    “老n...大婶,你是谁啊?”舌头打着弯,同样古怪腔调的语言从舌间泻下。我不禁有些惊讶。

    “你这孩子,”女人笑着轻拍我的脸颊,“最是顽皮。大婶?连母后的玩笑你也敢开。去了东域一月,便学会了那处蛮人的油腔滑调么?”

    “什么水儿?我?我叫水儿?”女人嗔怪、戏虐的口吻,银眸里却满是慈爱。一圈圈幸福的涟漪从心头荡漾开去,我破天荒得结巴起来。

    女人拿出块柔滑无比的帕子擦拭着我的脸,“又想耍什么花招呐?在外面野够了,此刻又来装糊涂。这次的成人礼说什么你也甭想再蒙混过去。”

    “什么成人礼?我已经过了十八了。”贪恋着母亲般的安抚,我眯眼嘟囔。

    女人轻声笑着,低声道,“你父皇平时是严厉了些,还不是为你好?不施成人礼,就无法传承你父皇的功力。本来如今四海升平,传不传承的,倒也不急在一时,不过嫚莎可比你强,下个月大婚后,难道你想生孩子?”

    什么烂七八糟的?我老爸什么时候当了皇帝,成人礼是什么东东,传承功力,怎么听起来和武侠小说里说的一样玄乎。嫚莎是谁?生孩子,生孩子还要比谁力气大么?等等...

    “嫚莎是女的?”

    “傻孩子,说什么呢?”女人笑道,“嫚莎虽然是掌兵数十万的大将军,可也是咱们天朝的拔尖美女。”戳戳我的手臂,“下月初六,嫚莎就要过门了。这丫头母后喜欢,不许你欺负人家啊。”

    脑子混乱起来。我仓皇得自己上面和下面。上面一马平川也就算了,可底下...

    “啊——!”

    “苏、苏姑娘!”

    睁开眼,丝丝亮光从头上方的通气孔透出,已是白天。

    手上绳子不知何时被摘下。我咽口唾沫,正要上下齐手。

    对面角落,杏眸关切望来。

    转过身,面对舱角。我索着。

    “呼——!”没有,没有,还在,还在。

    “苏姑娘,你没事吧?”

    抹抹额头的汗水,我转身坐倒。“没事,没事,做了个比较变态的梦而已。”

    身上的袍子滑落下来。“这...”

    “我素来怕冷,夜里穿了两件,”上官云一把夺过那衫袍,正容道,“我只是见你缩成一团,才暂时借与你的。”

    我心不在焉得点点头。脑子里还是那个慈祥微笑的女人。

    酸涩的记忆涌上心头。自打记事起,就只有我和老爸、nn三个人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妈妈的照片,没有妈妈的衣物,没有妈妈的影像,关于那个给予我生命的女人,我什么记忆也没有。问过nn一次,nn长吁短叹了两天,后来竟然在过街买菜的时候被车撞死。抱着老爸,我哭喊是我的错,我不该问nn关于妈妈的事情,害她神情恍惚出车祸。老爸紧紧搂住我“不是小子的错,不是小子的错。小子还有老爸来爱!”妈妈!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苏姑娘,你、你哭了?”

    低头擦擦眼睛。伸腰佯装打个哈欠,我咧嘴道,“没有,刚刚醒来,有些不适应光线而已。”

    “你、你可是担心宁公子的安危?”

    “你怎么知道的?”我笑着看向上官云。

    如玉的肌肤泛起红晕,杏眸瞪来一眼。似怨似怒的神情。

    我忙侧开头,咳嗽两声,低声道,“不过,小非武功非凡,一定没事的,我相信他的本事。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咱们联络的。”

    “那、那就好。”上官云低头道。

    沉默中,船舱里的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钱、钱姑娘也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开腔道,“如果有机会遇到,上官公子多开导,开导她吧。只要及时悔改,那、那什么,若能找到炸山雷,咱们希望会更大。”

    偷瞄一眼对面。

    樱唇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苏姑娘可是怀疑在下...是月儿的帮凶?”

    “不、不,不是!”我忙道,“上官公子是个好人,苏子早就知道的,不然咱们也不会成为朋友嘛。”

    幽幽得叹口气。上官云道,“我虽然日夜听着月儿房中的动静,可也有困乏、疲倦之时。你、你要信就信,不信便罢。”

    心要化成一洼春水。

    没见过这样使x子的上官云,我手足无措起来。

    沉默是金,沉默是银...

    “奴家没打搅二位花前月下吧?”舱门打开,传来龙二腻腻的声音。少了脂粉、唇红,这家伙在这个时候出现,看起来竟是格外的顺眼。

    “呦,是你啊?欢迎欢迎!”松口气,我随口道。

    龙二一愣。一只白净的手闪电般抚上我额头,“发烧了?”

    我退后一步,笑道,“呐,你提着食盒,自然是来给我们送饭菜的,不花钱的外卖,本姑娘向来欢迎!”

    既然没办法逃掉,不如养j蓄锐、舒舒服服得过好每一刻。

    龙二咯咯得笑着拍上我肩头,“你可真逗!”

    正要再次躲闪,肩头一股古怪的力道窜入体内,y冷无比。

    “你干什么?”上官云忽然扑上来,“放开苏姑娘!放开她!”

    拉住上官云。

    肩头的力道游走身体一周,缩了回去。

    我心下明白几分。笑道,“担心你的ju花糕失效么?”

    “你莫怪我,”细长的眼眸扫了我一眼。龙二笑道,“少主这回的吩咐,确有些烦人。轻了自是不成,多了又说什么会影响将来的效力。”

    难道真是要拿本姑娘做什么人r丹药?

    我咽口唾沫,“什么效力不效力的,我又不是什么人参、灵芝。”

    “少主查遍典籍,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法子,听说同古时的成年礼功效”龙二忽然捂住嘴,媚笑道,“你好讨厌,套人家口风!”

    全身汗毛直竖,皮疙瘩满地。

    “这上边一层是你的,下面是小云儿的,千万不能混淆。不然你毒发,奴家可不负责。”说完,龙二瞟了上官云一眼,扭扭着走出了舱门。

    “他...他可真是可怕。”我捏嗓子学道,“奴家,奴家”,“呃——恶心死我了!”

    咬着嘴唇,上官云轻声笑起,山涧溪跳般,“便是扮女子的先生,也不及他万一。真的好恶心呢!”

    “上官...”你的笑容,真的好美。如沐春风。

    “嗯?”杏眸别过,“快吃饭吧。”

    恍恍惚惚的,打开上面那层饭菜。我顿时缓过神来。

    “咿喂!这是什么?!”

    长长短短,大大小小,几盘子的新鲜“水果蔬菜”,绝对没有任何加工、烹饪过的痕迹。白色“胡萝卜”,粉色“人参”,紫色的“枣子”,蓝色的“葡萄”,更诡异的是盘底的几片花花绿绿的叶子。

    这怎么吃?本姑娘可不是“咩咩”的食草动物。

    “没见过呢。”上官云好奇得瞧着道。

    “看看你的。”我探头道。

    上官云揭开第二层瓷盖。

    扑鼻香气,红的细长辣子,绿的圆墩豆粒,白的小小r丁,冒着热气的晶莹蒸米上一只油汪汪的腿...

    我探手上前。

    “不可!”上官云拉住我的手,严肃说道,“那家伙说的话,你忘了么?”

    “谁信他!”按住上官云的手,我再探左手。

    “不行,”上官云抓住我左手,“那龙二虽然讨厌,但此等情况下,他当不会再谋害与你,起码在到无名岛之前不会,你要听话。”

    嗯,好象也有些道理。无名岛神神怪怪的,下的毒小非查不出来,的确可能。

    看着地上的食盒,我皱起眉头,嘴巴已经开始发苦。

    上官云杏眼弯弯,鼓励着点点头。

    我闭眼抓起盘内的一粒紫色“枣子”,塞进嘴里。

    没有想象中草药的苦涩。淡淡的甜、生生的涩,就和未成熟的枣子一样。

    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深幽的仿佛会把灵魂吸进去...

    忍着心跳,我笑道,“不苦哎,你要不要尝尝?”

    上官云一怔,“不苦便好,快吃吧。”端着瓷碗,他向角落坐去。

    头一顿牢饭,饭菜固然莫名,气氛更加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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