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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朱英榕怎么敢答应,但朱成钧不怎么买他账,不以为然地跟他说:“皇上,你也不小了,这么多人帮着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朱英榕委屈,当面说不出来,等他走了,转脸和展见星幽幽道:“朕才九岁。”
展见星有点好笑,也觉心软,安慰他道:“王爷说得其实不错,宁藩行逆失道,此时气焰虽嚣,必不长久。皇上才是正统,朝中良臣济济,都会匡助皇上,皇上不必多生忧思。”
朱英榕“嗯”了一声,但他有自己的主意,想了一会道:“展中允,你帮朕去劝劝代王叔罢,叫他别走。朕相信他,他在京里,朕才睡得安稳。”
展见星微讶:“皇上,阁臣们不会愿意的。”
方学士等受先帝托孤,必然防备藩王,朱成钧虽与宁王襄王等不同,但他的出身就是靶子——换言之,他要不是这个出身,朱英榕也不至于一定要留他。
“方先生那里,朕去说服,先生会明白的,代王叔只要在京,五叔等再要打朕的主意,就要掂量掂量,会不会替代王叔搭了一座近水楼台。”朱英榕清澈的眼神闪着光,危机令他爆发出了比平常更通透锐利的智慧,当着展见星,他也不惮于把这危险的言辞直说出来。
说完他又解释,“朕知道代王叔不是那样的人,但别人不一定肯信,难免多想。”一多想,手脚就要缓了。
他的话还没完:“父皇临去托孤,代王叔也在当场,父皇并未叫他回避,以此叫他留京,助朕度过难关,朕以为说得过去。”
展见星发着呆。她从这完整的一篇话里意识到朱英榕是认真的了。
他未亲征,在政事上说了不算,但倘若只是要达成这一目标,阁臣们不会完全不考虑他的意见。
而这里面更深层次所反映出来的,是朱英榕深刻的不安感。
他知道阁臣德高望重,也肯尊敬他们,但他无法什么都不做,将一切完全赌在他们身上,他以初悟出的帝王制衡之道,给自己另外又找了一重护身符。
“皇上,”展见星的态度也慎重起来,“您说得虽然有理,但无论您怎么说,阁臣不可能同意代王摄政。”
忠心是一层,权力是另一层,忠心的臣子,未必就不想要权力,平白吐出来分与别人,谁能愿意?
“展中允,这件事就要托付给你了。”朱英榕情真意切地道,“朕观你与代王叔相熟,在王叔面前说得上话。”
“……”
展见星明白了,朱英榕其实一点也不天真,他想留朱成钧在京护驾,却不想叫他插手政务,不论襄王还是代王,从头至尾,他没有想要一个“摄政”的藩王。
朱英榕的大眼睛充满希望地望着她:“展中允,朕觉得你可以办到。你放心,如果不行,朕也不会怪你。”
展见星犹豫着,也有点说不出的感慨,时局催人,不过几个月工夫,从前会逮着一个初见面的低品官员道出宫闱秘事的孩子已经飞速成长到从帝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
朱英榕在这空档里却是灵光一闪,又来了主意,道:“对了,展中允,朕也不亏待代王叔,外祖母前几天来,话里隐隐透了意思,想替代王叔说门亲事。”
展见星愕然回神:“什么?”
朱英榕的外祖母就是汪老夫人,汪老夫人是女眷又是亲戚,面圣时属官都不会在场,地点也不一定在前朝,她因此一无所知。
这一提,她只是一下子想起了三月时,曾在午门前碰见过一回汪老夫人,以及她同携的那个秀丽少女。
朱英榕道:“外祖母带来给朕看过一回,是家里的族亲,朕当时没留意,还在国孝里,外祖母也没有明说。前几日,外祖母又来时,方说了,朕回想了一下,记得是个挺漂亮的姑娘,你问问代王叔,他要是肯,就与朕又多了一重亲了。”
果然是她。展见星思绪一时复杂,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她眉心蹙起,先道:“皇上这样的年纪,老夫人即便有意,私下与代王表露便是,怎好说到皇上的跟前来。”
与九岁天子说姻亲事,简直是不成话。
朱英榕倒是理解地道:“朕知道外祖母,怪朕,当初母后临终叫朕多照拂些汪家,朕拧着股劲,不肯答应,如今父皇母后都去了,外祖母心里不安,所以如此。”
他此时说到汪皇后时,已然平静许多,但那股歉疚徘徊不去,令他对汪家生出了额外的宽容。
展见星深知真相,然而她更知道,朱英榕自己未必不知道,聪明人一旦走进了牛角尖里,只能等他自己出来,外人硬拽是拽不出来的。
她想了一会,只能道:“皇上,臣为皇上去试一试。但娶亲一事,代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臣不便插言,恐令代王不悦。”
“你问一问,代王叔不喜欢就罢了,朕又不勉强他。”
话说到这个地步,展见星不能不答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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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王府。
榴花热热闹闹地开了满枝头,朱成钧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