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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知府才点点头,又摸着自己的下巴转圈思索起来,师爷轻声道:“东主,您担心的不过那一样东西而已,不难办。”
安知府马上抬头:“哦?速速说来。”
“展县令要把案子扣自己手里,让他扣去就是,他一个人,劈不成八瓣,总得把事分给底下人做。我们只需买通县衙能在赌坊看守的一个人就行了,许以重金,这些皂隶辈有什么廉耻,自然就帮我们把事办了。”
安知府疑道:“但是赌坊的人全被关进了监牢里,如今也不知那样东西究竟放在何处,找来找去,倘或叫崇仁郡王的人发现不对,岂不是不打自招?”
师爷笑了:“这点不需多虑,王鲁说了,那个崇仁郡王与本宗闹得极僵,居然只带了一个内侍就来了封地,他根本分不出人手。”
安知府一下松了口气:“如此,确实好办多了。”
师爷心领神会:“事不宜迟,我这就叫人去办。”
“等等——”安知府灵机一动,又把他叫住,“最好,再给县衙找点事,叫展见星暂且顾不上赌坊那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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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这里也在加紧忙活。
她暂时想不出安知府横插一手的用意,不过尽快理明白案子总是没错的,这两日都不是放告日,她亲到户房,与书吏们一起核算账目。于她此时的想法之中,这里面要是有事,那账册最能反应出来。
哪怕是假账,那假账本身就是问题,也能从此打开一个突破口。
正忙着,周县丞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县尊,你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
展见星抬头:“怎么了?”
“外面闹起来了,好些人堵在县衙门口,要求求见县尊,全是三四十的壮年闲汉,这乱起来不得了,所以我赶紧来了。”
展见星丢下手里正算的一本账册:“走,路上说。”
前去大门的路途上,周县丞把详细些的事由说了:“这些人都是被赌坊坑了家业的,听说县尊查封了赌坊,上门来求县尊把输掉的钱财还给他们。”
展见星对赌徒殊无好感,闻言少有地冷笑了一声:“哦,既然是赌输的,就当知道愿赌服输。”
周县丞忙劝道:“县尊,固然是他们不对,不过都是些愚民,很不必与之计较,遣散了也就是了。”
展见星也不打算与他们浪费时间,点头:“我知道。”
县衙门前的人果然不少,足有二三十人,清一色是男人,但装束不一,有一贫如洗到衣裳上摞补丁的,也有挺着大肚子穿绸的,后者不知是家底厚,还是没来得及陷太深,看上去还算体面。
相比之下,嗓门更大的就是前者,一见展见星出现,立刻七嘴八舌地求恳起来,要不是几个衙役挡着,还有点想往前拥的架势。
展见星往下扫了一圈,都说赌徒红了眼六亲不认,果然如此,一般的小民,可不敢到县衙面前这么喧哗。
“欠你们钱财的是本官吗?为何要到县衙前来吵闹?”展见星沉声开了口。
一个拥在最前的喊道:“小人不敢,但是元宝赌坊在赌具里作假,这就是骗小人们的钱啊,大老爷既然看穿了他们的奸计,查封了赌坊,小人求大老爷为民做主,将小人被骗走的钱发还小人!”
“是啊,求大老爷做主——”
众汉子们跪了一地,抢着说话,展见星冷冷道:“什么叫骗,如果赌坊没作假,你们就能赢钱吗?”
二十多个汉子里,起码有一半点头,另一半有些迟疑,但面上也有赞同之色。
谁沾赌也不是为着输去的,都觉得自己能赢,这把输了,下把一定能赢,今天输光了,明天一定能赢,运气还能一直这么差吗?——多少家财就是这样赔进去的。
周县丞在旁边看着都摇了头叹气,这些人真是,无可救药。
“好。你们都能赢,那赌坊开了是做什么的?专门替你们送钱的吗?!”展见星声音转厉,“这么简单的道理,尔等想不明白?赌坊作没作假,你们沾上了这一个字,就是输!从来只听闻赌徒在赌坊输光家底,几时见赌徒将赌坊欺倒?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本官与你们明言,赌坊所缴,皆是赃物,充入县库公帑,并没一文钱退还你们!”
众汉子颜面皆变,原来在门口懒洋洋拦着他们的衙役脸色也变了——变得大喜。
虽然大老爷说的是充入公帑,那也是入了县库,县库饱了,大家伙多少能沾点光,未必个个都想从中谋什么私利,每年县衙是要向朝廷缴纳一笔钱粮的,到时没攒够数,大老爷不可能亲自去挨家挨户催要,压力全在他们身上。
这还有个专门的词,叫做追比,限期完不成摊牌的任务,就是一顿板子,衙役们固然是地头蛇,堂上官真发起威来,这顿板子也只好挨下。如今好了,有这笔钱进去,他们就轻松多了。
当下衙役们拦阻的动作也变得积极起来:“都往后退,起开,大老爷跟前,也是你们这些人放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