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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见星跳起来就落荒而逃——也没有逃掉。
朱成钧再度把她拉了回来:“不让亲就不让亲, 你跑什么,我还有话问你。”
展见星脸热到又要冒烟:“你你别再说那个字了!”
朱成钧:“有你这么凶的吗?说也不让说——好了,不说就是, 你回来。”
展见星才坐了回去,警惕地听朱成钧又开了口, 他这回问的倒是正经事:“你要去江西?为什么?”
君前失仪的理由糊弄一下许异还行,显然没在朱成钧这里蒙混过去,展见星想了想, 说了一半:“我看不过眼皇上废后, 殿试时讽刺他了。”
“他就把你贬了?”
展见星点点头。
“我从前说他不好, 你偏护着他,这下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朱成钧没对她的被贬表示什么同情, 倒是先跟她找起前账来。
展见星有点无奈:“九爷, 你还记仇呢。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是提醒你,别谁都信。你看他是皇上,但是从前见都没有见过, 凭什么就信他。”
他这一句虽不恭敬, 但也是好意, 展见星正要点头受教, 就听他接着道:“你信我就够了。”
——怎么就够了?
展见星简直控制不住斜睨他的眼神,却又不敢搭他这个腔,只好当做没听见,道:“九爷,我去江西也没什么不好, 在哪里都是做事么。只是江西离这里太远,以后我们相见,恐怕很不容易,你多保重,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写信告诉我,等哪一年我若能调回京里,再找机会来看你。”
她说着,也舍不得起来,这一去是真正的山长水远,再会难期。朱成钧已经长成,应当不会还有谁欺负得了他,可是他那个随心所欲与众不同的性子,又叫人有点放不下心,恐怕别人没把他怎么样,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起来。
“那是哪一年?”
展见星带着离愁叹气:“我不知道。”
做了官,其实等于不是自由身了,辗转各地宦游几十年,到老才能还乡的官员不在少数。
“那你在江西要呆多久?”
“大概要很久。”这个展见星约摸有点数,“我把皇上惹得挺生气,他说不想再看见我,吏部的闻尚书似乎肯帮着我,但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去顶着皇上来。总得过个几年,皇上把我忘了,又或是气消了,再者我的考绩不错,那才好想法动一动。”
“你就算能动,也不一定马上就能回京。”
展见星不得不承认:“是,先生教过,京官外放容易,外官想调进京,很难。”
楚翰林名义上仍属京官,他的编制都还挂在翰林院,但想回京也要靠学生争气推一把,才能如愿。
朱成钧看着她:“天下大得很,你江西呆几年,江南呆几年,两京十三省,你哪里都可能去,就是不可能来山西,在大同做官。”
展见星:“……”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虚劲儿是哪里来的,但在朱成钧这么一句连一句非常平静的叙述之下,她的声音就是不由低了下去,有点受气的样子:“嗯。我不能在户籍本省任职。”
太/祖立国时,曾定下过“南人官北,北人官南”的授官政策,以避免官员在家乡或家乡左近为官可能出现的勾结**现象,那时候的人想要做官,是彻底的背井离乡,如今几十年过去,风气才松动了些,只要回避本省即可。
这个政策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为京官,可以不考虑本籍与任职地的差异。
“所以你就是哄我。”朱成钧向她宣布了最终结论,“你跟我一别,八成就是永别。”
展见星哭笑不得:“九爷,说得这么不吉利做什么,哪里就有这么糟了。”
想了想,又安抚他,“我还年轻,总有机会的。”
朱成钧幽幽道:“哦,所以你想我等你到老。”
“我没想!”展见星忙不迭撇清,她发现她跟朱成钧说的看似一件事,实际上根本不是,她一不留神就要被带沟里去。
她真是发愁,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久别,这些不自在又皆化成了离愁,算了,她都要走了,难道还跟他吵架不成,他现在醒不过来,也只有由他去了。
大半年不够,那就三五年,以后见都见不到,他这股荒唐心思总会淡下去的。
不知是不是珍惜仅剩的一点共处时光,朱成钧没有再为难她,接下来说的话都算正常,展见星不能一直呆在代王府里,再说了一阵,她就要走了,她还要跑常胜堡村一趟。
展家那些人虽然从未待她有一点好处,但天生的血缘砍不断,他们若仗着她的势在大同胡作非为出什么事来,她的名声也要被带累。
朱成钧听了也没纠缠,只道:“那你去,哪天走,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
他这样好说话,倒让展见星离情又起,在她的小半生中,她从未和同龄朋友有过这样深刻的羁绊,这和许异都不同,她毕竟不曾和许异共过患难,双方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