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第5部分阅读
(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 作者:肉书屋
儿,里头的箱笼并不多,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一眼望过去灰头土脸的,并不像她所想的是个金光闪闪的大宝库。
她关上门,随手打开最外边的几个箱子,里头是一些金银玉器,并未装满,看来已经被变卖了一些。再里边些的,是各色绫罗绸缎。
金子呢、银子呢、银票呢?!
她急吼吼的上窜下跳,弄得浑身脏兮兮、汗津津的,却发现这儿只有各类茶具、碗碟、杯盏等瓷器,不多的一些金银玉器、几箱子古玩字画、几匣麝香人参之类的名贵药材,还有就是锦缎布料和先母的衣裳鞋袜、锦被铺盖和铜镜香粉等等了。
据奶娘说,她娘亲的嫁妆有一百二十八抬之多,其中包含了好几大箱的珠宝首饰,还有几盒子银号通兑的大额银票,足够寻常人家用上好几辈子了。她那儿有一些,可还有不少是在爹爹那里……怎么如今只剩下那么点东西呢?
就算她爹爹再会花钱,也不可能几年间就将金银细软都花光了吧?
难道爹还有后着?怪不得昨夜答应得那么爽快!
她气急败坏的跺跺脚,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思索了一阵,她若无其事的出门,栓上锁。
入夜,她准备翻墙出去。
翻墙的方法很简单,把那个带着庭院的银镯子取下,用厚帕子裹上,悄无声息扔到墙的另一边,然后进入庭院再出来,人就到墙外了。呃……虽然不小心挂在树枝上,有点小惊险,但总算是安全出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绕过几个巡更的婆子,她蹑手蹑脚走到梨院外。
梨院的下人不多,看院的婆子在打瞌睡,大丫环翠云则在房门边侍立着。
用同样的方法,她从屋后那侧顺利进到院内,然后悄悄移到付氏窗外蹲守。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当她蹲到双脚发麻、冷得直哆嗦的时候,终于看到她风流俊逸的爹提着灯笼进来了。
“二老爷……?!”翠云见了他又惊又喜,连忙给他打起帘子。
“嗯,姨太太睡了么?”
“还没呢。”翠云喜孜孜的答道。
苏二老爷点点头,慢悠悠的踱进付氏房里。
在外面听墙根的莞娴连忙竖起耳朵,身子紧紧贴着冷冰冰的墙壁。
“霓裳。”她听见她爹爹温柔的问,“病好了些么?”
“郎君……”付氏幽幽说着,“郎君还记着我,我……好高兴……,咳咳……”
“快别说话了,躺下歇会吧。……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苏畴裕的声音充满着浓情爱意,连外头的莞娴,都几乎以为付氏才是他的真爱了。
或许每个女人都是他的“真爱”吧……他对她母亲如此、对付氏如此、对楚氏也是如此,也难怪几个女人都沉溺在他的温柔情意里,无法自拔。
“郎君有此心,霓裳即便是受再多的委屈,也不在意了。”付氏的声音甜腻腻的,轻柔婉转,也不知这话里,又有几分真心。
“霓裳,你最近乖巧多了。”他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她现在有了身子,我总不能对她不闻不问的。”
“我知道……只要能和郎君在一起,即便是一生为妾,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付氏温温软软的说着情话,忽然间又叹息道:“只是明磊……我放心不下……”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她生了儿子,明磊还是我的长子,我不会亏待他的。”他柔声安慰。
“郎君可要记得今天说的话……”她极尽柔弱的含娇细语。
“当然,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件事儿。”
“什么事?”
“我娶她,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她是庆侯之女,如今又有了身子,我也不能休了她,就算我想,我母亲也不会同意的。”他徐徐说道,“可是,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她,一辈子做小伏低……我也不忍心。于是,我就想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付氏赶紧问道。
“我再寻个外放的官职,待她生产完后,我就带了你去赴任,省得你在家受他人的闲气。在外头天高皇帝远的,别人也能称你一声太太……这样可好?”
“郎君……”付氏声音颤颤的,显然被他的一番话感动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到时候,我俩双宿双飞,就如同在南疆时一般……”
“嗯……”付氏呜咽起来,“我还以为你喜新厌旧,生你的气,想不到……你对我这般好。”
“霓裳,我不能给你名分,已经是内疚之极,难道还不应该对你好么?……她出身侯门,我总要为她留个一儿半女傍身,以免将来她娘家说闲话。……这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难处……只要你心里还有我,我就死而无憾了。”
“我的傻娘子,别说这样的话……”
“郎君……”
说了一阵甜蜜蜜的情话,他的声音又迟疑起来,“只是……娘子啊……”
“对我,郎君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付氏的声音这回就听起来真心实意多了。
“要寻个外放的缺,还不能是太差的地方,少不得上下打点。我手头上……”他欲言又止。
付氏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嗯……这事儿,我也曾听我爹说过的,荐一个六品的官儿,少不得也要花上万两银子。……郎君若要寻外放,还是往上再升升更好。”
“是啊,只是目前,我一下也拿不出这许多银子……”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她还有个月才生产,此事尚可从长计议。”
“郎君,你忘了?”付氏笑道,“姐姐的银钱,还有些在我这儿呢。”
“不可不可。……那些银子,当初说明了是给你做家用,还有明磊和瑞娴今后嫁娶花费的。”他连忙拒绝。
“他们不是还小吗?”付氏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在翻箱倒柜的拿东西,“从南疆回来时,我兑了一百两金子、五百两银子,其余的都是银票,算起来总数大概还有三四万两。不够的话,这儿还有些金首饰……如今郎君要办大事,先拿去使吧。”
“娘子……”他深情呼唤她,“你的情意,我定不会辜负的。”
“郎君……”
“嗯……啊啊……”
“哦哦……你好坏……不要……”
下面的声音儿童不宜,莞娴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抖了抖哆嗦的身子,迅速撤离现场。原本以为要等好几夜呢,想不到她爹这么等不及啊……
她没有猜错……娘亲的银子细软,果然是在付氏这里。
见库房里没有,她首先是想会不会在她爹手上?但照昨夜那情形,爹对娘亲的思念不像是假装的,若他身上有,十有也会告诉她一声,更不必变卖库房里的金银玉器了。因此,她猜测,银钱不是在她爹身上,而是在两个女人手里……而楚氏和付氏相比起来,在付氏手里的可能性要高得多,毕竟楚氏新嫁过来的,她爹未必会那么信任她,而付氏跟他都跟了七年了。
娘的银子很可能在付氏那里,而爹由奢入俭难,他手上没钱了,肯定要再动用银子周转。
……于是,她就大胆的在付氏窗外听墙根了。
照她刚才偷听的对话来看,这些银钱,在南疆时就已经落到付氏手上了。向男人要钱,要趁热打铁……付氏不蠢,很明白这个道理嘛。
而她爹,也不笨啊。他很清楚的知道付氏最想要的就是名分,带她去外任,相当于两头大的建议,毫无疑问的正好戳在付氏的心尖儿上了,正中她下怀,也难怪她毫不犹豫的就把家底都掏出来给他。唉……这个爹啊,哄女人的本领太厉害了,也难怪被他迷倒的女人前赴后继。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吃着炖得软烂香糯的莲子羹,听着奶娘和下人们说闲话。
不过这次,她吃完后慢悠悠的抹了抹嘴,淡淡说道,“召玉姐姐,你让奶娘进来一下。”
“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吧?”召玉笑起来,“这些婆子聒噪得很……亏得咱们姑娘耐性好,换做别个小姐,早赶人了。”
“我不是那意思。”她气定神闲的微笑,“我不但不会不准她们说,还要她们多说点儿……”
人言可畏
张奶娘(神秘兮兮):“你听说了么,咱们老爷得了一大注银子,在外头喝花酒呢……”
顺三媳妇(花枝乱颤):“哎呀,真的吗?也是,老爷那么风流倜傥的人儿,太太又有了身子,呵呵……男人嘛……我懂的……”
顺三媳妇(神秘兮兮):“你听说了么,二老爷得了一大注银子,在外头喝花酒夜不归宿呢……”
看门的易婆子(花枝乱颤):“哎呀,真的吗?也是,老爷那么风流倜傥的人儿,太太又有了身子……哦吼吼……”
看门的易婆子:(神秘兮兮):“你听说了么,二老爷得了一大注银子,在外头喝花酒夜不归宿还养了个窑姐儿做外室呢……”
丫环甲乙丙丁(花枝乱颤):“哎呀,真的吗?也是,老爷那么风流倜傥的人儿,太太又有了身子……嘻嘻嘻嘻……”
关于二老爷的流言如同瘟疫一般在苏府传播着,其速度之快、变种之多,超乎三姑娘的想象,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只不过“随意”的跟奶娘那么提了一提,想让她稍微的传上一传,怎么就被脑补成这样了呢?……人民群众强大的yy能力,果然不容小觑啊。
从倒夜香的老朱头到一家之长的老太太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这倒让莞娴有些忐忑不安起来。那个好歹也是她亲爹,她这么算计他,会不会太过分了?……不会被雷劈吧?==
可是事到如今,她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从哪方面来说也没有出面管长辈事儿的理由,也只能愈加谨慎的约束自己院里的人了。她难得端出主子的派头,严禁众人再趟这传言的浑水,以免引火烧到自己身上。
莞娴处处谨小慎微的,可楚氏和付氏就没有这避讳了。
付氏知道后自然是怒不可遏,直接冲过去找苏二老爷算账:“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还骗我说要打点关系寻个外任,实际上却拿了老娘压箱底的钱去玩女人了!你太无情无义、太过分了!……快把银子都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说罢,苏大人俊秀风流的脸上增添了好几道血痕。
楚氏则是一手摸着微隆的肚子,让丫环扶着,走两步歇一歇,作身子粗重状,温柔贤惠的对老太太说道:“母亲您千万别生气,千万别责怪我夫君……这是儿媳妇考虑不周,既然有了身孕,不能服侍夫君,就该挑几个伶俐丫头放他房里的。在外头花了银子倒是小事,只怕那些个女人不干不净的,万一惹上啥病,这可怎生是好?”
老太太听了她这一番话自然是对她充满愧疚,对自家儿子更生气了。
苏学士下了朝,立马被唤到老太太那里,挨了一顿臭骂。
“孩儿冤枉啊……”他连连喊冤,“那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
“无风不起浪!”老太太疾言厉色道,“这几天你可是去喝花酒了?”
“是……可这只是与诗友们应酬唱和,什么夜不归宿、包养娼妓,那是绝对没有的事!世人以讹传讹而已……”他垂下头,心虚的说道。唉,去喝花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这回被人发觉了呢,还捅到老太太哪里?
“裕儿,你是大人了,有些事我也不好多管。”老太太的语气依旧严厉,“只是,凡事总得有个度。苏家是书香门第……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儿,你让我怎么面对庆侯爷和夫人?若是外头的人知道了,你又如何在官场上立足?!你大哥甚得陛下器重,你又不久前才升了官、娶了侯爷之女为妻……这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咱们苏家呢,还不逮着个机会就大做文章?!”
“母亲教训的是!”他被母亲的话惊出一身冷汗来,赶紧跪下认错。看来这次是有人刻意造谣,想把事情闹大……而这人,十有是朝中政敌了。
若是有人借机参他一本……他心里有些后怕。
“好了,这些混话也不知是谁先传出来的,闹得动静太大,弄得府里人心惶惶反倒不好。我重责了几个乱传闲话的丫环婆子杀鸡儆猴,算是把这事儿压下去了。”见他认错态度诚恳,老太太的脸色也缓了下来,“以后做事,记得掂量轻重,切莫肆意而为。这儿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南疆……别把什么风流才子狂放不羁那一套放到台面上来!若是在外头丢了脸面,你让我如何面对苏家列祖列宗?!”
“是、是……孩儿谨遵母亲教诲。”他连连应承。
“还有传言你得了一笔来历不明的银子,可有其事?”老太太叹了一声,又问道。
“银子……确有其事。”不敢对母亲撒谎,他硬着头皮点点头承认了。
奇怪了,这事儿只有他和付氏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难道是他前两日在挽香楼喝高了,一时口风不紧说出去的?……哎,酒色害人啊!
他接着又解释道:“但那不是来历不明的银子,那是孩儿亡妻的陪嫁……岩家说留给莞娴,将来给她出嫁时作嫁妆的。”
“你这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老太太又生气起来,她猛地一拍椅子站起来,“媳妇儿的陪嫁你也好意思拿来使?!苏家怎么有你这么窝囊的男儿!”
她身子摇摇晃晃的,惊得丫环们连忙来扶。
“儿子知错了!母亲千万保重身子!”他连连磕头。
用过晚膳,老太太召集了儿子媳妇们,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件事情澄清了,又让二儿子给楚氏赔了个礼。哎,再不争气也是自己儿子,她难道还能将他赶走不成?
为了家和万事兴啊……
苏学士当着楚氏和付氏的面,将一匣子的金银元宝和银票交到女儿面前。
“爹爹,女儿年纪尚幼,如何管得这许多银子?”莞娴连连后退了几步,作诚惶诚恐状,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本来就是你娘亲的东西,你就收着吧。”苏畴裕望着这许多金银,心里甚是肉痛,可钱财虽可贵,乌纱价更高啊。这事儿已经传开了,说不定那造谣者就在暗处窥视着呢,他若还藏着掖着,万一又被传言说他的银子见不得光,是徇私舞弊所得,那他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有楚氏那边,也对这笔银子虎视眈眈。如果将银子交给楚氏,付氏一定会剥了他的皮、跟他同归于尽!交回给付氏?……老太太会剥了他的皮。
唉,还是交给莞娴好了,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打碎骨头连着筋呢,总比妻妾可靠些。将来他不够银子花用了,她总不至于会袖手旁观吧。
“可是……”莞娴还是略有迟疑的样子,不敢伸手去接。
“三丫头,我知道你向来是乖巧懂事的,你就收了吧。”老太太开口说道,“听闻你要给你过世的娘亲买义田行善积德,这是极好的……若是不够,我给你再添点儿。”
本来,这笔银子交给她保管是最好不过,可莞娴要用亡母银子行善布施的事情,府里人也都知道,她若是坚持要自己保管,反倒会落人话柄,说苏家刻薄、贪图媳妇昔日的陪嫁了。
“既然祖母这么说……那莞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对老太太躬身施了一礼,然后毕恭毕敬的从老爹手上接过银子。
哼哼,老爹,想背着我藏小金库?……就是要让你主动的交回来!
“姐姐……”站在角落里的瑞娴忽然怯怯的开口了。
“啊?什么事?”莞娴望着她微笑。
“那个……”瑞娴极快的瞥了付氏一眼,这才朗声说道,“给……娘买义田布施的事儿,妹妹也想尽一分心力……”
“哦?”她挑眉,心知这必是出自付氏指使了,于是只是含笑不语,等她下文。
想插手她的事儿?……先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我这些日子,跟账房先生学了算术,或许能助姐姐一臂之力。”瑞娴又急急说道,生怕她不答应似的。
“妹妹说的哪里话?”她看到庶妹紧张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瞥了付氏一眼,故意慢悠悠的说着,“你也是我娘亲的女儿,这事儿少不了要你帮忙的,妹妹何必如此见外?”
付氏听了这话,心里堵得慌。
说瑞娴是岩氏的女儿,这小丫头是在提醒她:她只是个妾,做不得瑞娴的母亲!
……可恨!她敢怒不敢言,原本就发白的脸色,更显得僵硬了。
莞娴见她那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虽然这么刻意损她已经得罪她了,可想起这个贱/人在母亲生病时趁虚而入,就气得牙痒痒。……当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爹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
瑞娴却未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脸上明显的松了口气。她欠身笑道:“姐姐说的是,妹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哈,银子追回来了,心情大好!
她回到房里,就闪进庭院,将得手的金银和原本外公留给自己的那匣子一齐放好,点算无误后,再小心翼翼的关上柜门。
“什么宝贝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转过身,她被一张蓝幽幽的小圆脸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我看看!”宸晏从她的肩上飞过去,打开柜门,整个身子探进去翻看了一下,又失望的出来了,“嗳,原来是些金银疙瘩啊,这有什么好藏起来的,一点都不好玩!”
“是啦,俗人的东西,大仙你就别管了。”她撇撇嘴,又把柜门关好。
“来呀,我给你看好东西!”它扯着她的衣带,直往屋后走去。
桃花浴
竹屋后,一个腰子形的小池子里水波粼粼,池水十分清澈,可以看到池底铺着圆滑的白色卵石。池子上方萦绕着淡淡的白雾,衬着池边的翠竹,别有一番静谧悠然的味道……
“这是……给我的?”她有点惊喜。
“是啊!完成任务了!”它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怎么样?……本大仙弄得不错吧?!”
“嗯……还行。”它已经够骄傲了,她还是不要再夸它了。她指了指池塘中间,“为什么这儿凹进去一块?直接挖成长圆形的不好么?”
它咧嘴笑,露出小獠牙,“这里可以放东西吃呀!”
“……”
“好吧,我先试试看哦。”她四下望了望,总觉得缺点什么……哦,对了!她抿嘴笑笑,“你给我去池塘边摘些桃花好么?”
“干嘛啊?”它疑惑的眨着小绿豆眼睛,“桃花好吃吗?”
“……总之摘来就对了啦!”哎……它脑子除了吃,就不会想别的么?
她扶额,“嗯……你听我的话,以后就有好吃的!”
“真的吗?不许骗我,不然后果很严重!”它呲牙威胁了一句,屁颠屁颠的扇着小翅膀往莲花池那边去了。
她拿了个小竹凳放进水里,挽起发辫脱了衣裳,缓缓将自己浸入池中。她现在稚嫩的小身板儿,坐在竹凳上,池水正好没过肩膀。整个身子都浸在了温热的水中,她顿时觉得放松了下来,全身温温软软的,阵阵暖流从脊背一路往上,散入脑中,四肢六骸无不舒泰,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了。
宸晏抱着对它来说算是很大一捧的桃花飞过来,“摘好啦,你要白煮还是生炒?”
“都不用。”她对它招招手,“你把桃花都撒水里就行了。”
“那是做什么?”它狐疑的歪着头。
“照做就是了。”她笑眯眯点头。桃花浴美容养颜,这小家伙怕是不懂这些女儿心思的。
“喔……”为了吃肉,它还是乖乖的飞到她头顶,一小把一小把的往下撒桃花。
桃花如同雨点般落在水中,嫣红的花瓣儿随着水波轻轻游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看着粉嫩的桃花落在自己臂上、掌中,顿觉自己好像融入了这花、这水中一般,心湖恬静而温暖。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就这么一直待下去……
下回在池边也种几株桃树吧。
她尽情享受着桃花浴,直到手指上的皮肤都起皱了,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
嗄?她光着身子四下看了看,发现忘记带换的衣服了,居然连条毛巾也没有……没办法,只能用素丝衬裙擦干身子,然后穿回原来的衣裳裙子。
宸晏在一旁仰着头,微张着嘴,呆呆的看着她的动作,忽闪忽闪的眼神儿看起来有点迷茫的样子。
“干嘛这样看着我?”她一边穿衣裳一边说,“过来帮我理一理后边的衣带吧。”
“喔。”它难得乖乖的飞过去,伸出小爪子伺候她穿衣。
“真乖。”穿好衣服,她瞧着自己的小荷包,又想起了件事儿,从荷包里拿出几段玄参和灵芝……这是从她娘亲的嫁妆里找到的。
“你要的药材,这样能用么?”
“唔……”他接过,仔细瞧了瞧,又放到鼻孔前嗅了嗅,“都是干的啊,不知能不能种活……不过用天池水浇灌,应该有几成种活的几率吧……”
“什么天池水?”她耳尖的听到了这个词。
“啊……我什么都没说!”它赶紧摇了摇脑袋,接着又飞起来叉腰凶她,“你还没给我肉吃呢!”
“好啦,知道了……”她拍拍它的小脑袋,微笑道:“过一阵子,你就有很多肉肉吃啦。”
她当初说买庄子置义田,除了为了拿回娘亲嫁妆之外,还有两个理由:其一,外头有了她管的庄子,她就有了光明正大外出的机会,虽然不一定很多,也总比日日闷在苏府里强;其二,苏家目前看起来很风光,可谁知道哪天会出啥事儿呢?狡兔三窟,多个去处总没错的。
另外还有个小小好处……庄子里会养鸡鸭之类的家禽,宸晏的口粮也有着落了。不然日日出去买,她心疼银子,别人也容易起疑心。毕竟一个小女孩日日吃好几只鸡,也非同寻常了。
她安排妥当,便约了楚承瑛第二日一齐去看庄子。
“召香姑娘……小生对您是朝思暮想、辗转反侧啊!”
刚出了苏府,就听见有人在她们的马车外大喊。
莞娴不用掀开帘子看,光听那公鸭嗓子就知道来者何人了。这家伙上次在苏府选聘乐师时,毫不意外的落选了,拿了两钱银子的车马费走人。……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马车外,召香又羞又气,手足无措的坐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召玉笑眯眯的,“啪”的一声打开了油纸伞,隔在他和召香之间。
“召香姐姐,我想喝水了。”莞娴伸出纤纤玉指掀开帘子,轻轻唤了她一声。
召香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赶紧钻进马车里给二位姑娘倒茶。
“你来做什么?!”楚承瑛骑了一匹黄骠马,在前面给她们带路。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看见这人,脸色立马变黑了。
“楚兄,我自然是来见召香姑娘的!”景澈说着就抓着车扼,就想要攀上马车,“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怀春的心情,你这样的懵懂少年是不会理解的!”
“我比你还大三个月!”楚承瑛沉着脸,拎着他的衣领,把他给揪下来,“这儿不是你坐的地方!”
“那么,哪儿才是我坐的地方?”他朝楚承瑛贴过去。
“……你与我共乘一骑吧。”楚承瑛叹了口气,将他拉上马。
“啊,楚兄,原来你认为,你怀里才是我坐的地方啊……”景澈一脸的沉醉的模样,夸张的掸了掸他白底绣着金色云纹的衣领,“可惜我心有所属,只能辜负君侯的一番好意了。”
“……你闭嘴。”楚小侯爷的脸色愈来愈黑了,“再吵我把你踹下去。”
“唔……你好坏……”
“闭嘴!”
“……”
“等等。”楚承瑛瞧着身前的白衫少年,忽然愣了愣。
“怎么?”景澈对他抛个媚眼,“讨厌,不要这样看着人家嘛……”
楚承瑛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去?”
莞娴在马车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惹得瑞娴奇怪的看着她。
召香涨红了脸,忸怩说道:“姑娘,你还笑话我啊……”
“没有、没有。”她摆摆手,笑颜如花。
“不知是哪儿来的惫懒之人,老是黏着楚舅舅。”瑞娴撇撇嘴,柔美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屑,“……也就是想寻些好处吧。”
“我倒是瞧这位景公子不错呢。”莞娴笑吟吟的望着召香,别有深意的说道:“他一表人才,印堂发亮,身后还隐隐有一股青气直冲而上……今后,他会飞黄腾达也未可知。”
“姑娘还说!”召香被她打趣得脸蛋愈发红了,脑袋几乎埋到了胸口,“您啥时候学会看相了?”
“贫道是云清观主的关门弟子,玉微散人是也。”莞娴抬手,微微欠身,行了个道家之礼,“施主,我瞧你红鸾星动啦。”
“哎呀,姑娘,您越说越离谱了。”召香假装嗔怒的转过身去,“奴婢早想好了,只要姑娘不嫌弃,我这一辈子都是要跟着姑娘的。”
“那怎么成?你总要嫁人的咯。”她含笑摇头,“姐姐明年就及笄了吧?”
“那……那我就嫁个咱们府里的人好了。”召香想了想,认真说道,“这样就能留下伺候姑娘了。”
莞娴听了这话,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可嘴里还是调侃道:“景公子若是听了这话,可要伤心呢。”
“姑娘又说笑了。”召香垂眸,轻轻摇头,“景公子是读书人,又是舅爷的朋友,婢子怎么高攀得上……奴婢宁可嫁个府里的小厮,将来做个管家媳妇,也不想与人做妾的。”
买田置地
投资地产什么最重要?
后世的某位大亨说: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因此,莞娴对田庄的要求,首先就必须是道路便利的,土地也要肥沃,这样庄稼的出产也好些。至于规模嘛,暂时并不需要太大,十来顷就可以了,先投资少量试试水,等积累到经验了再慢慢扩张。……船小好调头,万一经营不善也不至于损失太多。
大伯推荐的经纪是个矮小的黑须男子,唤作小黑叔的。他看上去四十来岁,颇为精明强干。
小黑叔先带二位苏家姑娘、楚小侯爷以及死皮赖脸跟过来的景公子,一起去看了郊外的一处田庄。
“各位爷、姑娘,您看,这儿位置可好了,不出百步就是官道,运送东西极方便的。”小黑叔舌灿莲花的推销着,“庄子那边就是景河,灌溉也是十分便利……您瞧瞧,水土好,种啥都好长,一年四季麦子、黍子、豆子,都会好收成……十顷地,只要两千五百两银子,这样的地方,可是非常值了……”
这会儿正是春耕时分,莞娴坐着轿子绕了一圈,看这田地的青青的小幼苗,长势确实还不错。
“舅舅,您看呢?”她望向楚承瑛。
他往远处看了看,沉吟片刻方说道:“再过两三个月就是雨季了,景河每年那时候,总要发一场大水,而这儿正是地势最低的地方,河堤去年在这一段决了口,今年还在修,若是水涨起来,难保不会淹了田地……只怕这河边种不得麦子,只能过了六月种白菜了。”
“……想不到小侯爷不但文武双全,还精通稼穑。”小黑叔的额角冒出细细的汗珠,连忙躬了躬身,吹捧他几句。
“谈不上精通,略知一二而已。”楚承瑛抿唇,眉间微蹙,“爷是在京城长大的,景河每年春汛,难道我会不知道么?”
“是、是……”小黑叔擦了擦汗,又说道,“东主急着用钱,这价钱嘛,还能商量……”
“不必了,再看看别的良田吧。”莞娴放下帘子,她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来。地势不好,只怕以后经常河堤决口,后患无穷啊。
原以为他们不过是高宅大院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也就是银子多得使不完,突发奇想要买几亩田做做善事,谁知这位小侯爷,当真目光如炬呀。
接下来,小黑叔就认真多了,不敢再小瞧他们。
可再看的地方,不是位置太偏、就是土地贫瘠,要么就是太大或太小,还有的庄子太破了修葺起来花费甚多……总没有挑到合适的。
一天看下来,莞娴是又累又困,心里颇失望。
唉,怀着大展宏图的美好梦想来买田置地,却在第一关就卡住了,真是郁闷。
“三姑娘不必心急,这些事儿,也是看机缘的。”见她愁眉不展,他微笑宽慰,“改日里再来瞧瞧吧,我替你多留意便是。”
“舅舅说的是,这倒是我心急了。”他的话让她心情好了些。虽然疲累,她还是对他礼貌的道了谢,“如此就先谢过舅舅了。”
瞧见她原本就看上去柔弱的脸上添了几分勉强之色,他又说道,“前面有一家酒楼不错,要不要歇息一会再走?”
“哦……好啊。”她还没在外头吃过饭呢,听了这话又提起了兴趣,连忙点头答应。
瑞娴迟疑了一下,见姐姐同意,她也只好答应了。
他领着他们进了城,穿过热闹喧嚷的大街,在一处叫做“聚丰楼”的酒楼前停下。
丫环们扶着两位姑娘下了轿,又给了轿夫赏钱,打发他们去廊下喝茶歇脚。
早有酒楼里的小二迎出来,见这几位客人衣着华贵,两位小姑娘都戴着纱帽,还有一群丫环婆子跟着伺候,便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连忙殷勤的牵了马去,带他们去楼上的包厢雅座。
一行人刚坐定,便有小二摆上注碗、盘盏、果菜碟、水菜碗等等,又有茶博士提着壶嘴细长的大铜壶过来,哈腰问道:“客官可要一碗八宝茶?”
楚承瑛点点头,“每人来一碗吧。”
“好嘞……”茶博士提起大铜壶,壶嘴在杯盏上轻点,一股茶水便轻泻出来,稳稳的落入茶盏,盛满一碗,竟一滴也没洒出来。
莞娴撩起面纱,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感觉与平日里喝的龙井、毛峰不同,这茶带着甜丝丝的果味儿,别有一番滋味。
“各位爷、姑娘要些什么菜?”茶博士刚退下,又有个小二进来,将热腾腾的毛巾奉上,开始唱菜名,“凉菜有瓜儿、咸菜、梅子姜、莴苣笋、香糖果子、金橘梨子、澄沙团子……热菜有各色煎三鲜、烙润鸠子、青虾羹、百宜羹、酒醋蹄酥片、炸白腰子……”
小二一口气说了一堆菜名,说得又快又溜,听得莞娴云里雾里。
“你就各捡几样精致菜色、时鲜水果送来吧。”楚承瑛打断他的话。
“是、是……”小二听他这么说,知道遇上大主顾了,喜孜孜的去了。
过了一小会儿,便有行菜的小哥来上菜了。
只见他从手掌到胳膊上摆了好几个菜碗,这一趟就捧了十来个菜色,他稳稳当当的将菜碗呈上,灵巧又麻利的摆到桌上来,就如耍杂技一般,看得莞娴目瞪口呆。
而瑞娴,就有些不大适应这儿的环境,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没心情欣赏这些,只是不时的望着窗外。
“我想你们未尝过坊间小食,就带你们来这儿了,若是不合口味,就重新再点吧。”他微笑说道。
“不会,看上去很好啊。”莞娴除下纱帽,拿起筷子对他笑笑,“舅舅和景公子先请吧。”
菜的味道还不错,难得的是保留了原汁原味,米饭也是大碗的,倒比苏府平日里精致的碧粳米要好些。
莞娴没有理会召香她们惊讶的目光,尽兴的吃了个饱。
吃完了,她又慢条斯理的掏出熏得香香的绣花小丝帕,淡定文雅拭了嘴,再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仿佛刚才那个大快朵颐的女孩儿不是她。
过了两天,楚承瑛差人传信说找了一处好田庄,请姑娘们去看。
这回的地点是在云清山脚,就在山道边上,靠山环水,位置很不错,兼且有泉水从山上流泻而下,莞娴一看就喜欢上了。这儿不但好种作物,用来休闲度假躲猫猫也很不错啊。
这田庄原本是一个小吏的祖产,因为后辈不贤,犯了事被抄家了,家产悉数入官发卖。十二顷地连同庄子,官府只作价二千两。
莞娴由楚承瑛陪着去兑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取了两千两现银,又将剩余的依旧存着,然后到衙门做了交割田产的契约文书,签字画押、银契两讫之后,那十来顷的田庄便正式转移到莞娴的名下。
怀中揣着热腾腾的地契,她不禁心生感叹:这等好事不是人人能有机会遇到的……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舅舅帮了我这许多忙,真不知如何谢您。”回到苏府,她亲自给给沏了茶,恭敬的奉上。
“三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他略有些局促的接过茶盏,随口问道:“这庄子,想好名称了么?”
“莞儿无才,这还是交给爹爹去想吧。”她盈盈笑道。
她从老爹那里挖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和一屋子的值钱物事,老爹回过神来之后,心里肯定会不舒坦的……既然她已经得了里子,就把面子留给老爹吧。反正这庄子的命名权又不花钱,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满足下老爹的虚荣心,也让他觉得这些银子没白白给她。
“如此甚好。”楚承瑛赞许的点点头,“姐夫素有才名,想必会起个好名。”
“是啊……”她颔首附和,一副小女儿的孺慕情状,“爹爹的字也是极好的。”
“……”他抿了抿唇,瞥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的神态中瞧出什么来,但很快又转移了视线。
她心里忽然有些紧张,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他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难道是自己装得太过?
带着些忐忑的心情送走楚承瑛,她就想到父亲那儿去,跟他汇报一下买庄子的事儿,顺便让他提个庄名。可刚出了院子,就见楚氏的陪嫁丫头咏兰朝这边走来。
这咏兰据说是自小伴二太太长大的,因此也识得几个字、能念两句诗文。她的相貌在府中众多丫环里不算出挑,清秀而已,但胜在乖巧伶俐,会猜度主子心思,又生了一张巧嘴,哄人时舌头如调了蜜,因此甚得府中上下的喜欢,楚氏对她的信任,更不必说。
此时咏兰见了她,连忙上前施礼笑道,“三姑娘好。三姑娘今儿的气色愈发好了……”
“嗯……”莞娴瞧着她,不由的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这丫头她也见过几次,可总觉得……今日的她,举手投足间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姑娘?”见她盯着自己瞧,咏兰有些不自在了。
“哦。”她回过神来,问道:“可是母亲有事儿找我?”
“啊……不是太太,是老爷。”咏兰说道,“老爷请您到书房去一趟。”
又有新人了
去书房的路上,奶娘的脸上一直带着猥琐兮兮的微笑。
“您这是怎么了?”莞娴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也没啥……”奶娘瞥了不远处的咏兰一眼,又瞧了瞧自家姑娘,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真的没啥?”她顺着奶娘的目光望去,见咏兰袅袅娜娜的走着,那姿态是……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