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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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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现代重生)嫡女闺秀 作者:肉书屋

    之极。

    可怜莞娴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亲……她心里对莞娴的怜爱,便又多了几分。

    “好孩子,别怕,女孩儿都要经历这一遭的。”老太太对着莞娴和颜悦色的说道,“秦嬷嬷是老把式了,手熟得很,一会儿就好了……你两个姐姐的脚都是她给裹的。你瞧瞧,又小又漂亮是不是?”

    “……”真没瞧出畸形的小脚有什么漂亮的了。她咽了咽口水,再看看秦嬷嬷满脸横肉的胖脸,心里更害怕了。

    “也不是十分疼,能忍住的。”大姐倩娴也上前温柔宽慰。

    “今儿不早了,那就过几日再裹吧。”苏老太太无视莞娴的苦瓜脸,硬着心肠的对秦嬷嬷下了指令,“你将裹布、剪子、明矾等都备好了,两日后正好是十五,就那时候裹吧。”

    莞娴回到闺房,头一回没爬去睡觉,而是在房里转来转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召香知道她是因缠足之事担心,捧了茶给她,安慰道:“姑娘别发愁,身子要紧。”

    你当然不发愁啦,缠脚的又不是你……

    她哀怨的看了召香一眼,“我不要!”

    “那怎么成呢?”召香微笑,循循哄她,“您可是大家闺秀啊。缠了足啊,您就是大美人儿。咱们三姑娘最乖了,缠好了咱们给您做好吃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这样哄她!

    不对,自己现在还真是小孩子……没主权啊,唉!

    她嘟起嘴,气呼呼的跑出去了。

    召香赶紧跟上去,“姑娘,您要去哪儿啊?”

    书房外,她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里头传来苏畴裕的声音。

    “爹。”她缓缓上前,正想施礼,却见书房里还有旁人,正是上回园子里撞见的那个青衫少年。她有些惊讶,一下愣住了。

    “莞娴来了?有什么事吗?”苏畴裕笑着说道。

    “没什么。爹爹有……客人,那女儿先行告退了。”她弱弱说道。有旁人在,她那女儿家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这是你母亲的弟弟,也不是外人,毋需回避了,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苏畴裕点点头,对青衫少年说道,“五弟,这是小女,在姊妹中排行第三的莞娴。”

    “……见过舅舅。”她连忙对他福了一福。

    “三姑娘多礼。”楚承瑛也装作第一次见她的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吗?”苏畴裕又问道。

    “呃……”她咬咬唇,面对着这个不太熟的男孩儿,还是说不出不想裹脚的话,只能嗫嚅了两声,又悻悻的退出去了。

    怎么办好呢?她一边走一边想。

    老太太是铁了心要她缠足的,大伯娘和姐姐们也是同理吧。莫姑姑是楚氏带来的,楚氏肯定站她那边,求继母也没用。

    至于父亲,虽然没求到他帮忙说句话,但以他学了二三十年四书五经的经历看来,老爹一肚子陈芝麻烂谷子的诗书,估计倾向她的希望也是十分渺茫。说不定,还会捶胸顿足的忏悔一番自己没有尽到为父的责任呢。

    ……唉,这年头,大家都觉得缠足是对的,缠足是为她好,她不想缠足只是小孩子的无理取闹,还是会硬逼着她裹小脚!

    走到角落,瞧见四下无人,她偷偷的又钻进随身庭院里。

    她急匆匆的直接走到莲花池边,前几日栽下的寿星桃树,如今已经有三尺来高,上面结着些拳头大的青桃子,看来过一两天就会熟了。可她现在没心情吃桃子,瞧着那蛋在水里浮浮沉沉,她喊道:“哎……你醒着吗?”

    “干嘛?”怪蛋懒洋洋的回答。

    “那个……有件事情求你帮忙……”她开口,有点不好意思的将缠足的事情说给它听,“你能不能帮我啊?”

    “我?”怪蛋滚过来,“我怎么帮你啊?”

    “帮我想办法嘛……”她难得好声好气的跟他说着话。……没办法,有求于蛋。

    “哈,算你聪明,知道找本大仙!”怪蛋得意的笑起来,“丫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你真的有办法?”她的眼睛闪亮起来,“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嗯哼,你知道这池水的神奇之处吧?包治各种跌打扭伤骨折刀伤火伤中风伤风头痛发热心悸神迷妇科炎症……”

    “我知道、我知道。”她打断它叽里呱啦的碎碎念,“到底是什么办法嘛?你快说呀!”

    “小丫头那么着急干嘛?”怪蛋哼了一声,“你缠足是要拗断脚骨是吧?那缠好后,再到这水里浸一浸,不就好了?”

    “……然后呢?”她隐约觉得自己问错对象了。

    “又缠又浸、再缠再浸……你的脚始终缠不上,过几年那些婆娘烦了,就自己放弃了呗。”

    “……”她无语,气呼呼的望着那只笨蛋。

    “怎么?”蛋蛋凑到她身边,得意的摇晃了几下,“我这主意高明吧?……不要太为本大仙的神机妙算、聪明绝顶、惊才风逸而折服哦,哈~哈~哈!”

    “……这主意真是烂透了。”她瞪了怪蛋一眼,跺了几下脚,“你以为脚骨被折断不痛啊!!!还多缠几次呢……我没缠好就先痛死了!”

    “嗄~是吗?”那蛋转了一圈,似在思考,然后又说道,“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你忍不了痛,不关我这主意的事啊……哈~哈~哈!”

    “……蛋大仙。”她冷冷开口。

    “怎么?千万不要感谢我,我会骄傲的,哈~哈~哈……”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笑得太大声,蛋壳都裂开一道缝了。”

    要倚小卖小

    “啊?唔……”怪蛋赶紧沉到水底,以免被她瞧见它的蛋里乾坤。

    嘁,有什么好藏的。她撇撇嘴。

    虽然她是挺好奇里面是个啥,可现下里还是解决自己的问题要紧。

    看来,她是很难从这只笨蛋口中得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要么一直躲在庭院里不出来?……这倒不是不行,只是长久待着,除了那只蛋没有别人陪她,每天只能混吃等死,感觉会很闷的。而且,逃避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呀。

    要么干脆逃出府去?外面天高地阔任遨游。

    可是她还是个十岁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有神奇的秘密庭院傍身,不至于中途挂掉,但等级低被人欺负是免不了的。况且这年头还有个东东叫路引,没有通行证她只能在京城里转悠,迟早会被找到的。偷渡出去?她一双小短腿能走到哪儿去唷……外面风大雨大,出去她就是黑户,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相比起来,还是在苏府里当个米虫三小姐比较悠闲舒适啊。

    从庭院里出来,她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怎样留在苏府而不缠足。

    “哎,姑娘,可找到你了。”召香和召玉一前一后的从她前面小跑过来,打乱了她的思绪。

    召香喘着气说道,“您去哪儿了?方才没见您,急死我们了。”

    “只是随便逛逛啦。”她低头,闷闷的回了一句,继续往前走着。

    “姑娘还为缠足的事烦心呀?”召玉笑着说,“不要紧的,缠足时,您闭着眼睛,疼一会儿就过去了……您瞧三位姑娘,缠了足不都还是好好的?还有太太们……”

    “好啦,不要在我面前再提‘缠足’两个字!”她打断召玉的话,用力的跺脚,两手握着小拳头,按在额上猛摇头,“好烦啊啊啊啊……”

    “三姑娘?”身后传来少年淡淡的声音。

    “啊……?”她扭头,看见楚承瑛从书房那头走过来。

    “五舅爷吉祥。”两个丫环连忙施礼。

    他微微颔首,瞧着莞娴双手握拳、眉头紧皱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她连忙摇头。

    “我们姑娘怕缠足,正使小性子呢。”召玉笑着说道,“舅爷您也劝劝她吧。”

    大嘴巴的召玉!

    瞧她讲得轻巧,将缠足说得像吃药似的!

    还在别人面前、男人面前说……败坏本姑娘的美好形象啊啊啊!

    莞娴恨恨瞪了她一眼。

    “哦,原来如此。”他了然,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两位姐姐,你们帮我去那边摘点花儿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丛杜鹃,想要支开她们,省得召玉继续“诋毁”她。

    “为什么不想缠足?”他看了看两个婢子的背影,转头笑着问她。

    “我娘是苗女,苗女不缠足……”她嗫嚅道,“我要孝顺先母,我也不缠足。”

    “是吗?”他负手,随着她缓缓的往前走,“父为子纲,你姓苏,自然是要守苏家的规矩。”

    “……”明明还是个少年,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对她说教。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其实是怕疼,对吧?”他微笑。

    “……”被说中了心事,她蹙眉,撅起嘴来,“是又怎样?为什么女子非要缠足不可?”

    “男女有别。”他淡淡说道,“圣人立女而使之不轻举也,是以裹其足。”

    “荒谬!”她冷着脸,低低的嘟囔了一声。原本对他印象还蛮好的,听了这文绉绉的话,顿时觉得他讨厌之极。她加快的脚步,不想再跟他说话。

    “娇女不娇足……长辈给你缠足,也是为你好。”见她不悦的模样,他反而笑了,“不缠足,可是嫁不出去的哟。”

    “嫁不出就嫁不出!”那些以赏鉴小脚为乐的所谓才子、公子,她还不屑于嫁呢。她气呼呼的说道,“那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哦?”他挑眉,“宁可做姑子也不愿缠足么?”

    “对!”她回答得很坚决。

    “只怕你是一时意气,待长大了要后悔的。”他微笑摇头,“忍一时之痛,省一世之忧,如何?”

    “我才不是一时意气。”这些古人的脑回路大概都一样吧,没救了!她觉得和他没什么好谈的,便对他躬了躬身,“外甥女告退了!”

    说罢便大步往前走。

    望着她纤细娇弱的背影,他含笑跟上去,“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女子缠足的。”

    “嗄?”她站住,惊讶的回头看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缠足有戕,这二者岂不是自相矛盾?”他抿了抿唇,又接着说道,“世人云缠足乃是为了女子温良恭俭让,可人之品性,怎能单凭缠足与否、缠足之优劣决定?这岂不是与‘以貌取人’如出一辙么?”

    “这话还差不多。”她展眉,脸色缓下来。

    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这样思想的人,念书没有念傻,他也算是难得了。……不过这话,他大概是看她还是小孩儿才跟她说的,如果是跟“大人们”说,一定会把他当怪物看了。

    “我幼时曾无意中见过一位姨娘束足,也不觉得有甚好看的。”他浅笑了一下。

    “那是你还小吧。”这家伙还是个半大孩子呢,瞧他挺纯洁的样子,估计还是情窦未开呢。

    她瞥了他一眼,“等到你长大了,就会和别的男子一样有那种……呃……”抱着所谓的“三寸金莲”流口水的变态嗜好。

    “小丫头,还说我小。”听了她这话,他不但没有责怪她不敬尊长,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嗯……舅舅……”她望着他清俊的面颊,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你可不可以帮我啊?”

    “帮你想个法子不缠足?”他笑着问。

    “是啊。求您了……”她用力点头,对他猛眨眼睛。

    “我可帮不上忙。”他为难的摆摆手,“这是你们女子闺阁之事,我不好插手。”

    “那你帮我说服母亲,让她在祖母面前替我说话啊……”她上前几步,站在他面前,挤出两滴鳄鱼泪,仰头望着他,“求你了……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呜呜……”

    “你别哭、别哭啊……”他尴尬的退后两步,略显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伸出手想给她拭泪,又有些不敢,于是手就在空中僵住了,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瞧见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是哭得更凶了,“求您了……呜呜……人家娘亲去世得早,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人疼、没人爱……呜呜……”

    想起前世自己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情景,她真的心酸起来,泪珠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轻轻抽泣着,泪珠沾在长长的睫毛上,从她柔腻细嫩的肌肤上一滴滴的滑落,让原本就纤弱的她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行吗?”瞧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不知情的人瞧见,说不定会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呢。

    “你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给你买?”他有些慌张的哄着她,“求你别哭了……”

    “你答应帮我……我就不哭,呜呜……”她哭得更起劲了。

    “……好、好吧!”他无奈的点点头,“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别再哭了!”

    “真的?”她停止了哭泣,吸吸鼻子,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他眉头微皱,揉了揉额角,“你到时候嫁不出去,可别怨我啊。”

    “不会不会!”她连连摇头,破涕为笑,伸出玉笋似的小指头,“不许食言哦!我们拉勾?”

    “……好吧。”瞧着她脸上还带着泪珠,却又笑意盈盈的脸蛋儿,他笑笑,和她勾了一下手指。

    “嘿嘿。”她目的达成,满意的笑了,用帕子拭了拭泪,她又说道,“还有两天哦,您这个月十五之前可得帮我说服老太太。”

    “……嗯。”他抿唇,点点头,“那先这样吧,有消息我再找你。”

    “哦……”

    “我再去和姐姐说一声便走了,下回再来看你们吧。”他转身欲走。

    “……下回是什么时候呀?”她不放心的追着他问。

    “过几日吧。”见她听了有些失望的模样,他解释道:“我是皇子伴读,几乎每日都要入宫的……有空闲时再陪你玩儿。”

    “那你怎么帮我啊?”她的小脸又皱起来。

    “我遣人来和你通消息吧。”他浅笑,“君子言而有信。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放心。”

    “那好吧……”她这才点点头放他离开,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房,如坐针毡的过了一天。

    第二日一早,一个婆子托着一包东西走进来,对着门口的顺三媳妇问道,“三姑娘可在?”

    “呀,是易婆婆呀,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召玉认得那是守后门的婆子,于是就掀起帘子出来。

    “姐姐好。”易婆子欠了欠身,将手上的小包裹送上前,“庆侯府的小子送来的,说是咱们姑娘要的玩意儿,昨儿托五舅爷买的。”

    “啊,是的!”莞娴在屋里听见她们说话,赶忙跑出来,接过小包裹,打开一瞧,里边是一只胖乎乎的布娃娃,娃娃身上还穿着绣花衣裳,十分精巧。

    “那……多谢婆婆送来。”召玉有些疑惑,可还是取了一吊钱,笑着送到婆子手上,“有劳了,这点钱给您吃酒。”

    莞娴回到房里,在那娃娃身上摸来摸去,果然在它衣服里找到一张纸条,写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看来这事儿有眉目啦,却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法子?

    何为东风?

    她匆匆写下几个字,又抓了一把莲子放进包裹,和那纸条混在一起,然后出来对易婆子说道,“庆侯府的下人还在么?这是一点儿谢礼,烦请婆婆让他带给五舅。”

    “姑娘客气。”婆子笑眯眯的转身要走,却在院子门口冷不丁的和一个匆匆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定睛一看,那人却是太太的陪嫁丫头依梅。

    姨娘重掌权

    “依梅姐姐?……您可是稀客啊。”召玉迎上去,对她微笑打了个招呼。

    “休说闲话了。”依梅皱皱眉,理了理弄皱的衣裳,往屋里看了一眼,“三姑娘可在?”

    “可是太太找我?”莞娴缓缓走出来问道。

    “三姑娘。”依梅欠了欠身,“是太太有些小恙,老爷请您过去……”

    “哦?太太身子不舒服么?”莞娴有些惊讶,连忙往外走,“那我这就去瞧瞧她。”

    “姑娘,早晨露重,再披件衣裳吧……”召玉唤召香取了披风,又急急的跟上去。

    东院正房,苏畴裕、付氏、瑞娴等人皆在,楚氏躺在床上,一个大夫正为她诊脉。

    “脉象倒是正常……夫人可有何不适?”大夫捻着胡须问道。

    “没甚事儿,就是今早起身,觉得心慌、浑身没力气。”她望了丈夫一眼,勉强的笑了笑,“歇一阵便好了,夫君不必如此挂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付姨太太一反常态的对楚氏关心起来,她和颜悦色的柔声说道:“府中事物繁杂,太太莫不是累着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太可要好好将养才好,切莫落下病根儿。”

    楚氏听了这话,知道她这是想趁机掌权来着,脸色变了变,却因身子虚软无力,思绪烦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敬她。

    “是啊,娘子这一阵子辛苦了。”苏畴裕附和道,“府里的家务事就暂交给霓裳吧,你先养好身子再说。”

    付氏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楚氏无法,也只得默许了。

    大夫把了脉,说是气虚血弱、调养为上,开了个方子,无非是红枣、桂圆、人参之类的补药。

    送走了大夫没多久,老太太屋里的大丫环含露,和大房的大奶奶周氏,以及两个姑娘都登门了,无非是询问了她的病情、替老太太和大太太表示关心之意,嘱咐她好生歇息云云。

    “这一点儿小毛病,却让老太太和大嫂子如此担心,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楚氏歉疚说道。

    “二太太这是哪里话。”含露微笑宽慰,“谁没有个三病两痛的呢。……明儿就是十五,老太太说了,要去云清观烧香,给您祈福呢。”

    “怎敢让老太太如此劳顿……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楚氏连称不敢。

    “不妨事。”大奶奶笑道,“平日里初一、十五,老太太和太太也常去的。”

    众人又陪楚氏说了一会儿话,见她精神疲懒的模样,便散去了,留下莞娴、瑞娴姐妹并丫环婆子们伺候。

    莞娴本想偷空从随身庭院里给她拿点莲花池水治病的,可瞧她的病情并不重,自己多插手反倒不美,恐别人追问起来留下后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老老实实的给楚氏喂大夫开的药。

    到了傍晚时分,又有庆侯府的人来探望楚氏。

    来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光鲜的媳妇子带着几个丫环,莞娴瞧那媳妇的穿着打扮、行事气度,知道她大概是庆侯府里颇有脸面的管家奶奶,便也不敢怠慢,吩咐婢子们好生伺候着,请她坐下来吃茶。

    她依旧是问了问姑太太的病情,传达侯爷和夫人的关心之意,送上一匣子燕窝、老参之类的补品。见两个姑娘在旁伺候着,她又夸奖奉承了几句,给她们各送了一盘精致的零嘴儿,说是庆侯夫人给她俩的小礼物。

    将庆侯府的人送走,莞娴瞧了瞧自己那盘零嘴儿,不过是寻常的蜜饯桔子、海棠、桂圆、青梅,还有椰子盏、如意卷、栗子糕之类,倒也无甚特别之处。她顺手拿起一块糕饼吃了,却瞧见下边隐隐有个纸条的一角。

    难道是他?

    她背着众人,悄悄展开纸条一看,果然是和上回一样的俊雅字迹。

    纸上寥寥写着几个字:尚欠珍奇物事一件,勿虑。

    她顺手团起纸条藏进袖子里,又低头思索起来。

    庆侯府乃是京中显贵,家中奇珍异宝不计其数,难道那些珍宝小侯爷都看不上眼?

    ……要找到比他们家藏的宝物更珍奇的东西,大概只能去皇宫大内找了。

    咦,不对,她还有个好地方有啊!

    她脑中灵光一闪。

    借口回房梳洗,她钻进随身庭院里。

    莲花池边,寿星桃树上结的果子,已经有碗口大了……比寻常桃子大了一圈儿,桃子颜色粉嫩嫩的,饱满多汁,看起来味道很不错。

    ……不对,为什么才剩下孤零零的两三个挂在上面?

    她记得昨日看时,明明整个树上都结满了的!

    狐疑的目光望向池水中的那颗蛋。

    “啧啧……才不是我吃的!”怪蛋啐了两口,“难吃死了!送我都不吃!本大仙只吃瑶池里的桃子!”

    “不是你还有谁啊?”她冷哼了一声,“没吃过你怎么知道难吃?……不打自招!”

    “我、我只是尝了一口看有没有坏……”怪蛋理直气壮的竖立起来,“我在这儿给你看家,总要收点福利吧?”

    “行啦,我又没说不准你吃。”听了它这话,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还算你有点良心,记得给我留了几个。”

    她摘下一个桃子,啃了一口,嗯……糯中带脆、清甜嫩滑,比寻常桃子的香味更浓些,却是香而不腻,味道极好。此品桃子大概只是这儿有,俗世中难得一见的。

    ……那只笨蛋还说难吃?幸好没听它的话。

    她啃完一个桃子,顺手将桃核埋进土里,然后摘下桃树上最大的一个,用帕子包了,又回到自己闺房内。

    嘿嘿,这年头可没有暖棚哦……桃子虽然不怎么值钱,可在阳春三月里就有了这么大的桃子,也算是奇珍了吧?

    问题是……怎么把桃子送到楚承瑛手上呢?

    她抱着桃子走到后院门外,踌躇片刻,始终还是不放心把桃子交给别人送去。于是便支开旁人,对那易婆子说道:“昨日五舅爷送来的布娃娃,真是好看得紧。我想呀,干脆再买三个,给姐妹们一人一个……婆婆,麻烦您到庆侯府去说一声儿行么?”

    她说着,从荷包里捏了两锭碎银子交到婆子手上。

    易婆子掂了掂银子,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赶紧将银子塞进腰带里,乐呵呵说道,“三姑娘您真是客气,传个信儿有什么打紧……奴婢这就去啊!”

    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果然领着个小厮过来。

    那小厮眉清目秀的,看打扮,是个书僮。他将用锦布包好的娃娃送到莞娴面前,“三姑娘,这是我们爷给您的,也不值几个钱,就送给姑娘们消遣玩儿罢。”

    “多谢小哥,你叫什么?”她又赏了他一小锭银子,将手帕包好的桃子依旧用锦布包袱皮裹了,递给他,“自家种的果子,送给舅舅尝个鲜。”

    “奴才叫小春。”小书僮恭恭敬敬的谢了赏,接过东西,急匆匆的去了。

    这个叫小春的书僮不知道可不可靠?……唉,这年头信息传递诸多不便,也只能尽人事而知天命了。

    她心怀忐忑的回到房里,梳洗过后,又去楚氏那里服侍了一阵,酉时过后,便与瑞娴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日一早,老太太领着大媳妇、孙媳妇和孙女一干人等,去云清观烧香祈福。

    云清观就坐落在京城外的云清山顶,据说有度师曾在此飞升,凡事有求必应、极为灵验,故而信徒极多,乃是一处香火鼎盛的所在。如今正值踏青赏春之时,云清山上春光明媚、绿树葱茏,更是游人如织。

    莞娴自到了苏府之后,还是第一回出门,她坐在轿子里,不时的掀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

    先是路过了熙攘热闹的大街,然后进入荫蔽的林间道,接着顺着潺潺的山泉水沿路上山,过了山门,踏着青石板铺就的阶梯拾级而上,便到了云清观外。

    听闻苏府女眷前来游赏,云清观外早有道人候着,见她们来到,赶紧迎入上清宫大殿内。老太太和众人拈了香,对着老君金身,恭恭敬敬的磕了头,又捐了香油钱。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玄色道袍、头戴五岳灵图冠,看似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道走进来,对着老太太欠了欠身,“苏老夫人,多日不见,您愈发的矍铄了。”

    “道长也十分健朗呢。”老太太和他寒暄了几句,又让众女眷见过这位余观主。

    观主请众人进入内殿小憩,众人分宾主坐定,便有道童奉上清茶。

    与老太太谈论了一会儿黄老之学,观主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贫道昨夜占得一梦,却是与老夫人有关。”

    继母有喜了

    “愿闻其详。”老太太笑着回答。

    “贫道梦见一人,峨冠博带,衣袂飘飘的向我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东岳帝君。”余观主垂眸,捋了捋白须,似在回忆,“帝君告诉贫道,他有一位帝姬,投生于凡间渡劫,她夜夜对月祈告,愿今生之祖母身体安康,无病无灾。帝感其诚,特赐下蟠桃一枚,以成全帝姬之孝心。”

    他说着,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一个道童便托着一个漆盘走进来。盘子上放的,俨然便是莞娴昨日里摘下的桃子。

    这招借花献佛,可真够妙的……莞娴大概已经知道了是什么回事,心里暗笑。

    “哦?”老太太略显惊讶的望着那莹白如玉的桃子,除莞娴外的众人也是啧啧称奇:阳春三月里,居然就有桃子,还这般大,还未吃到嘴边呢,已经嗅到了清新浓郁的桃香……原来仙界蟠桃就是这样儿的啊。

    老太太原本对他的话是半信半疑,如今见了这桃子,对老道的话便信了八分。

    她站起身,恭敬的双手接过桃子,对观主笑道,“多谢道长盛德,仙桃老身不敢独享,改日焚香斋戒后,再与观主同享罢。”

    “此乃老太太积善之德,又是帝姬的一片孝心,贫道不过传话而已,何功之有?”观主连连推辞。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勉强,又问道:“我这四位孙女儿,不知哪位是仙家帝姬投生?”

    “此乃天机,本不可泄露……”观主又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既然老夫人想要知晓,贫道就透露一二吧。这位帝姬福慧双修、吉星高照……”他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通盛赞仙家帝姬的话,随后又转而说道:“只是……她本身福气太大,生身父母怕是受不住的,只恐有其中一人要早逝。”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是投向莞娴。

    莞娴连忙低头缩颈,作鹌鹑状,她心想这老道真是会说话,满口言之凿凿好像确有其事似的。连她听了那番话,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由仙女转世,头上有光圈、背上长护翼、脚下踩祥云,外加浑身上下加持了瑞气千条……

    “好孩子。”老太太热泪盈眶的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着,“你自个儿身子不好,却还记挂着为我祈福……”

    “祖母说得哪里话。”莞娴连忙站起身,低头调整出哀伤的表情,“未得余道长点化之前,孙女儿原不知自己还有这般因缘。害母亲早逝的元凶竟是我,莞娴实在是……呜呜……”

    她说着,便垂下泪来。

    “好孩子,这是你命该如此。”老太太叹了一声,慈爱的摸摸她的额头。

    “三姑娘不必自责。”观主也安慰道,“先令堂有生养帝姬之功德,来世必有福报的。”

    “这样……我倒是安心些。”她微微颔首,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扶着老太太坐回位子上,而她自己则在祖母身后侍立着。

    “对了,我三孙女儿的这命数,对其父是否有碍?”老太太连忙又问道。

    “原本是会有些影响的……可如今看来……”观主沉吟片刻,掐指一算,随即有含笑说道,“令郎是一甲进士,乃是文曲星君座下弟子,承得起三姑娘之福,不仅无碍,反倒是大大的有好处……恭喜老夫人,令郎必将步步高升、平步青云,有朝一日,位极人臣。”

    “多谢道长点拨。”老太太听他说自家儿子将来一定升官,自然是十分高兴。

    这道士神神叨叨的,抱大腿、忽悠人的功力可谓是登峰造极,也怪不得原本精明的老太太也会落入骰中。后世那些给老人家推销保健品的托儿,功力如果有这牛鼻子老道的十分之一,就足够攻无不克了。

    莞娴想笑又不敢笑,忍得有点辛苦。

    “只是……”余观主又掐指一算,这回却是皱起眉来。

    “有什么不妥么?”老太太看他严肃的样子,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贵府中可是有女眷抱恙在身?”老道士严肃问道,“心慌气短、浑身乏力?”

    “啊……正是。我那新进门的儿媳妇,如今身子欠佳。”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原本的八分信任提升到了十成十,对这观主的道行心悦诚服。

    “这就是了。”余观主点点头,“三姑娘洪福齐天,寻常女子若要为其母,怕是承受不起……若是长此以往,轻则缠绵病榻,重则性命不保。”

    “这么严重?”老太太原本以为楚氏只是一时身子不爽利而已,谁想到竟可能危及性命?

    媳妇容易找,但是和侯府结亲的机会,不是天天有的啊!

    她连忙站起身,对余观主行了一礼,“恳请道长指点化解之法。”

    “不敢不敢。”观主侧了侧身子,不敢完全受她这一礼。缓缓踱了几步,他才又开口,“化解之法嘛……倒是有的,只是……恐怕要委屈三姑娘了。”

    “只要母亲病愈,莞娴不怕受委屈。”她赶紧上前,假惺惺的回答。

    “哎,难得三姑娘如此孝顺。”观主长叹了一声,便说道,“三姑娘的真身乃是道君之女,如今可拜于云清观门下,做个俗世弟子,静心修行,将满身福缘炼化于内,不形于外。此是其一。”

    “这个不难……闻道长闭关久矣,不再收徒,如今莞娴能成为您的关门弟子,那也是她的福气。”老太太连忙回答,又看了看莞娴。

    “谨遵祖母和道长吩咐。”莞娴只得无奈点头。

    怎么来这一出?这道长好像离题了吧?……她对做小道姑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嗯……”余观主敛神,微微颔首,接着说道,“三姑娘平日里在家,必须在每月初七,作下女装扮,不施脂粉、荆钗布裙,洒扫织补、斋戒茹素,直至出嫁。……此举是为了受些苦楚,折免本身之福缘,以免福缘太厚招致天劫,祸延家人也。”

    “作下女装扮?”老太太犹豫道,“这也太委屈莞儿了……”

    “不打紧的,只要合家安康,孙女儿愿意。”她立刻回答。

    她没那么多等级观念,只不过换个衣服打扮嘛,也没有委屈到哪里去,关键是洒扫织补……哎,每月只工作一天,那就忍忍吧。

    “那一天,若是缠足,还须放脚,足着草履,以折其福。”观主又慢悠悠的说道。

    “那若是尚未缠足呢?”莞娴连忙问。……这回总该到重点了吧?

    “……那就不必缠了。”观主点头笑笑,“你原是道门仙姬,如今下界渡劫,便是受得苦楚愈多、功德愈大。受世人白眼讥嘲,也是修炼本心的方法之一,有助于早悟大道。”

    “话虽如此,只怕是将来……”老太太踌躇道,“寻不着好婆家。”

    “老夫人多虑了。”观主微笑道,“三姑娘注定此生福缘深厚、大富大贵,贫道只忧她福气太多遭天谴,老夫人又何必忧她福气不够、嫁不得良人?……我观姑娘面相,将来至少也是一品诰命。”

    “至少?”老太太又惊又喜。至少是一品夫人,那至多……岂不是高不见顶?说不定,他们苏家,有皇亲国戚的运道呢。

    “……嗯。”观主颔首,“只是,好事多磨,三姑娘的红鸾星,怕是要等双十之后才会动。”

    “明白、明白!”老夫人连连点头,“我们不会轻易为她许配人家的。”

    她换了一身道袍,梳了个道姑头,先拜过老君先师,再拜了余观主,便正式成为了云清观的俗家弟子,师父赐道号玉微散人。接着她又与观内的道人们见了礼,叙过长幼辈分。

    余观主除了她,另有两名亲传弟子。二师兄云游未归,她便只与大师兄见了礼。大师兄名容清,号苍微子。他年约二十,头戴冲虚巾,穿淡青道袍,身材颀长,脸上总带着一抹温润宽和的笑意,是个可亲的大哥哥。

    拜师之礼过后,老太太又慷慨的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并米面若干担,权当莞娴的束脩。

    然后,众人便打道回府。

    莞娴一回到房里,便瘫软在床,大大的舒了口气。

    哎,兜了这么大个弯儿,终于达到了不缠足的目的。

    老太太为人精明,又在豪门大院里浸滛了几十年,一般的小把戏想必难逃她法眼,也只有她念书不多又敬奉神明,算是个弱点……楚承瑛敏锐的抓住了这点,策划了整出大戏。整件事情环环相扣、谋划得滴水不漏,他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而他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谁也猜不出这幕后的主使者,居然会是他吧?

    只是……楚氏的这场病来得奇怪,难道也是出自他的手?

    不太可能吧……虽然他和楚氏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但也不至于为了帮自己这个毫无血缘的外甥女,而去陷害庶姐。自己和他又不是很熟……也就是撒娇耍赖才逼得他同意的。

    那么楚氏为什么那么“及时”的生病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唉,算了,反正她的事情已经解决,她就不去管这个了,也别当面问他,省得他起疑心。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就有这般犀利眼光、缜密心思,想必将来在朝堂上会大有作为的。也正因如此,对他,她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省得露出马脚来。

    于是过了几日再见到他时,她就只是天真的道了谢,像一个十岁女孩应该做的那样,对他说了几句“舅舅你好棒,好厉害喔”之类的童言,外加星星眼表达敬仰之情。对于那只桃子,她也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只说是南疆气候暖和,珍奇水果甚多,外公每每送些时鲜果子给她解馋。而楚承瑛,也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多了个道姑的身份,房内多出一尊玉雕老君像、一尊东岳帝君像,几本道德经之类的书,外加两三套道袍……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老太太听信了那番话,认定她有嫁入皇家的好运气,叮嘱莫姑姑好生教养,学习女红礼仪的次数比往日更勤了。莞娴一边要伺候楚氏,一边还要学礼仪,忙得脑袋发晕,连收菜都没时间,只能偶尔借身子弱之名偷个小懒。

    而楚承瑛送的几只娃娃,做工精细又娇憨可爱,几个小姑娘们都喜欢得紧,勤奋的给娃娃做小衣服玩儿,就连一贯坐不住,喜好蹦跶和吃零嘴的二姐容娴,也“拨冗”做起针线来,这倒是让莫姑姑感觉轻松了不少,连称还是五舅爷有本事。

    “不知这位舅舅是什么样的人?”莞娴装作随意的问道。

    “这位爷啊,在侯爷的八个儿子里,就属他是顶尖的人儿。”莫姑姑心情好,也就随口说起老东家的家事,“只可惜不是嫡长子,袭不得爵。他如今是九皇子的伴读,待年纪再大些,也少不得要到军中历练,挣一份功业的。”

    “军中?”容娴有些讶异,她扭头问道,“难道不是像我大哥哥一样要考科举么?”

    莫姑姑笑着摇头,“楚家先祖原是随皇太祖打天下立了大功,才封了世袭罔替的侯爵……楚家的根基都在军中呢。因此楚家的子孙,虽说也习四书五经,却是多出武将。……前几年西疆哈刺国进犯,皇上也是拜侯爷为骠骑大将军,率军平定的。”

    原来如此……莞娴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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