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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 作者:梨花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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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龌龊,到不晓得究竟有多少事落进了半夏眼中,一时眸色沉沉,再次挑起帘子唤人。
裙裾窸窣,瑞安瞧见进来的人是一秋,不觉楞了片刻,面色又立时恢复如常,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换了你当值?”
一秋笑吟吟立在瑞安榻前,殷勤地回道:“启禀殿下,如今已经接近午时,奴婢早便与半夏交了班,叫她回去歇歇。殿下您是再躺一躺,还是如今便起身?”
红绫锦被掩着瑞安的身子,却有半截藕臂露在外头。一秋清晰地瞧见上面大块的淤青,却只选择视而不见。她轻轻巧巧挑起瑞云鎏金唐草纹的勾子,将银红床幔挽起,外头的碎芒点点便就透过轩窗映射进来,显得满室辉煌。
瑞安只觉得身上酸疼,手臂上、腿上依旧有几处地方火辣辣,情知昨夜有些放纵,也实在情非得已。她懒懒倚着床头说道:“本宫这便起身,吩咐她们打水。”
一秋得了她这句话,立时便击掌先命小丫头们捧进水盆、皂豆、香脂,花露等物,自己拿手试过了水温,方亲自拧了手巾替瑞安拭面。
她自青玉扁方仕女彩纹的小盒里挑了些茉莉膏为瑞安匀面,又小心地说道:“公主今日不大舒坦,便换身家常衣裳也好松乏些。”
见瑞安并不反对,一秋便自从熏笼上挑挑捡捡一番,取下条秋香色系着赭石丝绦的七破百褶裙,再配了件酒红遍地金的丝棉夹袄,替她穿戴起来,这才扶着瑞安坐到了妆台前。
冷眼瞧去,瑞安的脸色比素日略显苍白,想是睡得多些,眼泡还有些浮肿。
一秋便拿散粉替她细细遮掩,又开了妆台上一只镂空的蛋形和田玉小钵,拿银挖子从中挑了点内制的胭脂点在唇上,余下的拍散在她的两颊。
人靠衣裳、佛靠金装。一秋拿一双巧手再将瑞安的长发挽做低髻,簪起枝赤金的垂丝流苏钗,瑞安便一扫方才的憔悴,重又变得明**人起来。
从镜中瞧着自己的脸色,瑞安显得十分满意。她眼眸轻轻一敛,却浑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半夏同你说,本宫今日不大舒坦?”
一秋恭敬地垂着头,笑着答道:“正是,半夏说殿下夜半来了葵水,想必睡不踏实,因此晨间起得晚了些。还要奴婢好生警醒,提防殿下唤人。”
瑞安点了点头,一手扶在腰迹,显得有些疲惫。她不再追问,而是吩咐一秋道:“今日想吃些甜口,要她们煮碗搁了黄糖的血糯粥来吃,再添两粒阿胶枣。”
一秋便微微屈膝,自往小厨房传话。瑞安瞧着房内再无旁人,又疼得吸了一口气,方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一个人挪进了净房。
墙壁一侧的青玉妆台上早便归置整齐,她素日惯用的胭脂水粉摆得井井有条,两层的妆奁匣子依着她的规矩敞着盖子,里头透出满室珠光宝气。
地毡重新换过,依旧是她惯用的枣红镶金底色,金玉满堂的纹样吉祥富贵,最为称心。隔着一道黄花梨填漆嵌螺钿的花开富贵纱制屏风,香樟木桶早便擦洗得干干净净,旁边的曲腿束腰小几上是一沓叠得纹丝不乱的寝衣。
目之所至,依旧与平常绝无二致,瞧不出一丝昨夜的狼藉。
瑞安眼角微微上挑,将手抚在自己腹部,竟露出丝苍凉的笑容。她低低叹道:“不是我这做母亲的心狠,实在是我大事未成,不敢稍有懈怠。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该投到我的腹中。我会使人替你超度,下次投胎睁大了眼寻了好人家。”
半夏与一秋的猜测千真万确,瑞安今次果真中了彩。
只怕是夜夜荒唐留下风流种子,瑞安每常佩戴的香囊中常有麝香等物,不料想竟有了身孕。她几日便发觉自己身子有异,又常有呕吐、嗜睡等症,心烦之余大为诧异,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孩子除去。
从菱花镜间望去,里头清晰地映出她一张娇花照水般的面庞。瑞安拿手轻抚自己的脸颊,却敏感地发觉自己的肌肤好似又松弛了几分,眼间一片黯然。
强行落胎,自然是糟蹋身子,却也是没法子的事。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腹中胎儿究竟是黑衣客、亦或是哪一个白衣少年的孽种,自然谈不上对这孩子有什么感情,也无须叫苏世贤再背起这个黑锅。
瑞安心间尚有仅存的廉耻,一则晓得这孩子来路不正,不愿惊动太医院,二则也怕生怕旁人走漏风声,只得采用最危险的手段。
连日来,她都是重重激怒黑衣客,借着他的发泄让自己落胎。
昨夜总算是天可怜见,她发觉自己落了红,这几日的罪也没白受。
培植起几个堪用的丫头不易,见半夏尚算识实务,并必吐露只字片语,瑞安早先兴起的斩草除根之意才渐渐散去。
她饮了一秋端来的血糯粥,只觉得腿脚还是发软,又闭着眼睛假寐了一回,精神比昨夜好了许多,这才吩咐一秋备车入宫。
☆、第三百九十六章 回味
一秋因为提前得知瑞安这件龌龊事,涵养功夫比半夏做得更足。
她依旧依着往日的口气,恭敬地问道:“公主这个时辰入宫,想必要在宫中留宿了,咱们可要带件大毛的衣裳?连着飘了两日的雪花,如今天刚刚放晴,依奴婢之见,化雪却比落雪更冷。”
瑞安懒懒说道:“包上件吧,再多带几身换洗的衣裳。使人往正院里说一声,眼看梓琴就将远行,这两日小两口还不晓得别不别扭。本宫要在宫里守上几日,也替梓琴打点行装,待送了她启程再回府中。”
这些日子一秋与半夏轮着在芙蓉洲当差,她深知黑衣客几乎夜夜不落空,与瑞安两人每每颠鸾倒凤。
一秋瞧这意味,瑞安根本便是借着给苏梓琴送行,到有些躲那黑衣客的意思。当下也不说破,只依着瑞安的吩咐去做。
她吩咐人将瑞安的朱缨华盖马车里早早燃起脚炉,后座上铺好厚厚的锦褥,再传了费嬷嬷与半夏过来,一同打点了几身月白的中衣、连同瑞安的朝服与近日爱穿的便装,都包进茜红哆罗呢的金边包袱里。
一秋最后再取出瑞安青绿闪光金缎火狐狸里子的大氅,替瑞安系得严严实实,几个人这才众星捧月一般陪着瑞安一同入宫。
苏梓琴听得沉香禀报,瑞安今日不按牌理出牌,早间一反常态没有出现在金銮殿上,却于黄昏时刻入宫,心里深觉诧异。
她面上却因为解决了董大人的难题,显得喜笑颜开,特意带着沉香过来问安,直待陪着瑞安用过晚膳还腻腻歪歪地不走,只与瑞安东拉西扯。
瑞安倚着大迎枕坐在暖炕上,膝上虽搁着手炉,却依旧觉得小腹伴着丝丝疼痛总有一阵一阵的寒凉,好似有根钢丝搅在腹内,一动便是一阵坠痛。
她哪有心思与苏梓琴说话,只想叫人灌个汤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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