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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曾在网路上看过一则讨论。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你想要做什麽?
她记得那时有着各式各样的回答。
只是如果让她说的话,她会回答。
活得好好的,谁想要再重来啊。
现在已经重来第二次的她可以回答的是,不管人生重来几次,那都是该吃的时候要吃,该睡的时候要睡。
其他的就随老天爷的安排吧。
所以跟着外公回到了他的家乡,并不觉得从一个有着数百万的人口的城市移居到一个只有十来万人的小镇有什麽委屈可言。
她一样住着花园别墅,一样过着一天吃三餐外加两餐点心的生活。
当然她的生活也是有差的,那就是她不必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赶七点上床,也不必每天晚上跟课本及习题奋战到十一二点的还无法上床睡觉。
好歹她也曾到国外去镀过金,拿过个硕士的学历去银行工作过。要摆平一个小镇的高中校长,虽然不像吃饭依样简单,但也绝对不是什麽难事。
所以她很快的就用她考试的成绩跟钞票说服了校长,让她只要去参加一学期的两次考试就好,其他的时间就随便她要不要来上课了。
她不知道她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还是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因为不知道什麽时候会离开,所以她也不想去浪费时间去思考那些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她只想要跟过去一样。
活在当下、把握现在。
每个礼拜她都会写信给她的父母跟在国外的兄长。
有些人是不比不知道。
把她第一次人生跟第二次人生的父母相比一下。
不可否认的第一次人生的父母完胜第二次人生的父母太多了。
她两次的人生虽然都有继母这种生物的存在,但是就算她父亲再娶的妻子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她给生吞了,但至少她不敢对她动任何的歪脑筋。
那个女人顶多再知道父亲给她钱时,会要求也要对她的两个儿子比照办理。
就算她对她口头上再恶劣,但是她绝对不敢把它化为行动,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敢对她做了什麽,就算她已经替她父亲生了两个孩子了,她父亲还是会让她跟她的娘家不得好死。
儿女是她父亲的逆麟。
不管是那个女人生的他都爱。
但是他对孩子的母亲的容忍却有一定的限度。
这辈子她跟着外公一起回到了他的家乡,她的父母对她更是感到内疚无比,尤其是她的父亲对她出手更是大方,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都是五位数字的。
这笔钱不管到了那里都可以过着很好的生活,更别提是在这样的小镇了。
再加上她多少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只要她有心,想要成为个亿万富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虽然她没有兴趣当个女强人,但她也很愿意搭上这股时代的顺风车赚点钱来花。
不过至些都是她以後才需要考虑的。
现在在她眼前的问题是,她成了某个恋爱中的少女的眼中钉了。
看着眼前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子静真怕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少女,但是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成了千年老妖怪了。
看着眼前无比娇嫩的少女,她很想要说。
小妹妹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看上你的男朋友的。
吃过满汉全席的她,虽然可能也会想要喝口白粥,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对未成年的男孩下手的。
以她的心理年龄,就算是三十岁的男人她可能都会嫌他幼稚了,更何况是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
但是就算是她的脑袋被马踢了,她也知道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不过活了几十年的她,骗骗安抚一下一个小女孩的本事还是有的。
眨了眨眼睛,子静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问:[陈柏翰是谁?我不记得这个人。]
田恬本来忍了一肚子的火来找子静,但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虽然开学後,宁子静来上没有几天学,但全校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她是梁二爷爷的外孙女。
梁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从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梁大爷爷有一个弟弟在战争时跟着学校一起到国外去了。
可是也有人说梁大爷爷的弟弟已经过世了,毕竟梁二爷爷失踪了几十年,他是生是死可能连梁家人自己都不知道。
但十年前梁二爷爷带着妻儿回来探亲,那时镇上很多人都跑到梁家去看,那时她的年纪虽然小,但也跟着奶奶一起去了。
她的奶奶跟梁大爷爷的大媳妇是不出五服的亲戚,梁大爷爷的大媳妇要叫她奶奶表姨。
靠着这样的亲戚关系,她的奶奶得到了梁二奶奶送的一条蓝色的丝巾,据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是一条很漂亮的丝巾,一直到奶奶死前那条丝巾都是她的宝贝。
两个月前梁二爷爷带着妻子跟外孙女儿回镇上定居,就住在镇上那间新盖好的白色洋房里。
当时她母亲也跟着去作客,听母亲说那洋房里有冰箱、洗衣机跟电视机,还有好漂亮的厨房跟中央空调。
那时她问母亲什麽是中央空调,母亲说听梁二奶奶说,那是夏天可以放冷气,冬天可以放暖气的机器。
而且梁二爷爷家还有一台黑色的小汽车。
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无法想像的。
然後还听说梁二爷爷的外孙女很聪明,所以校长准她不必去学校上课,只要去参加考试就行了。
她也在路上见过她好几次,每一次的她都穿着不同颜色跟款式的洋装,搭配着不同样子的鞋子,到镇上胡大夫家跟他学中医。
她的表姊很喜欢子静穿的洋装,她去找过镇上的裁缝问做一件相同的要多少钱。
结果裁缝说子静的衣服的料子都是他们镇上买不到的,可能只有一些大城市里才有。
如果要用类似的布料,一件洋装至少要三百块钱。
当时表姊就愣住了,她在镇上的福利社上班薪水算是不错的,但她一个月的薪水也才三十五块。
花要一年的薪水做一件衣服,她那有可能花得下去。
後来表姊花了十块钱做了一件类似的洋装,据说让表姊的女同事们羡慕得要命,但也因为那件洋装被阿姨骂了好几天。
所以对她来说,虽然同样住在镇上,但是宁子静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她向来都远远的看着她。
一直到陈柏翰的妹妹偷偷告诉她,说她的哥哥有写信给宁子静,想要跟她交朋友,她才鼓起勇气来找她。
梁二爷爷离开镇上太久了,所以他或许早就忘了镇上的习俗了。
他们镇上的女人都是二十岁就结婚了,十八岁订婚,十五六岁就开始找对象了。
甚至还有很多像她跟陈柏翰这样的娃娃亲的。
虽然她跟陈柏翰还没有订婚,但是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他们以後是要结婚的。
所以她才会再知道陈柏翰写信给子静时气匆匆的来找她,可是没想到她会问她陈柏翰是谁?
是子静还没有看到,还是她误会了。
吱吱呜呜了半天後,田恬才终於开口说:[他是我的未婚夫。]
[恭喜你,不过很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的未婚夫,还是我见过他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有可能。]
她是听过这镇上的习俗的,为人父母在孩子十五六岁时就开始帮他们找对象,十八岁时订婚,然後二十岁时就结婚。
据说她的外公当年也有这麽一个未婚妻,不过在她的外公随学校走了後,那个未婚妻也就改嫁他人了。
她曾好奇的问过外婆,知道外公曾有过未婚妻,她会不会吃醋。
外婆只是笑着跟她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有什麽好放在心上的。
不过现在一个不认识的少年的未婚妻找上她了,这可不是什麽好事。
毕竟这可是一个十分保守的小镇,她可不想出什麽人言可畏的事。
听子静这麽说,田恬觉得更加的不好意思,她难堪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下来了。
子静连忙拿出一条白色的绣花手帕给田恬擦眼泪。
看着绣着青色小雏菊的手帕,连一条手帕都那麽的精致,这下田恬是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了。
有了王薇薇动不动就流眼泪的经验,子静对眼泪这种东西早就无动於衷了。
女人的眼泪像钻石一样的珍贵,也像自来水一样的廉价。
若是遇到一个懂得珍惜你的男人,那麽女人的眼泪就像钻石一样的珍贵。
但若是遇到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男人,那麽就算女人哭瞎了眼睛,男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只会觉得你烦。
[别哭了。]子静温柔的说:[你那麽可爱,再哭下去就要变丑了。]
再美的女人哭起来时绝对也不会有美感,除非你有特地去练过。
比别人多活了几十年,拿这些经验来哄一个小女孩应该不是件难事吧。
大概吧。
子静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果然田恬听子静这麽说,她哭得更凶了。
突然子静想到了以前看到的一句话。
女人想哭时,就应该让她哭个够。
虽然她不太理解这句话,但是看到田恬这个样子,如果不让她哭个够,只怕她是停不下来的。
想了一下,子静就拉着田恬往家里走。
既然田恬要哭,就让她哭个过瘾,但她可不想陪她在大庭广众下哭。
所以带她回家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