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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蔷:“……”
白亦陵也不搭理他,笑吟吟地说道:“刚才听你们说,给石像上香的时候,如果这件事可为,石像就是笑脸,如果不可为,石像脸上神情就不会变化。那么依照白某的理解,这‘可为’与‘不可为’的界限,应当有一点是不违反天理人伦,侠义之道吧?”
薛蔷道:“那是自然。我孟加达罗神女温柔慈悲,在她面前,恶事不为。”
白亦陵听她说了这句话就忍不住想到桑弘蕊,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顿了顿才说道:“既然如此,现在石像上面就不应该是笑脸了。”
何妙盈本来还没吭声,此时冷下了脸,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现在做的事是恶事吗?”
“不,何小姐果断干脆,性格爽利,白某十分敬佩。”白亦陵弯着唇角,右手搭在桌子上,竖起食指晃了晃,说道,“我说的是,这位骆冶骆当家,不可治。”
他唇边带笑,声音温和,令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何妙盈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觉得他不像坏人,紧接着又听见白亦陵的后一句话,不由一怔,脱口道:“为什么?”
第149章 白大侠
安北帮的总舵就在京都附近, 作为这一带数一数二的一个大帮派, 朝廷自然不会丝毫不做关注,打探的时候也掌握了不少秘辛。
白亦陵记心过人, 此刻说起来如数家珍:“据我所知,安北帮的何帮主今年五十有六,一生所出,唯有一儿一女。可惜天妒英才,就在三年之前, 何小姐的兄长何思真因病去世, 帮中英才, 唯有三当家骆冶年少有为,最是出众,难得的是何小姐又对他有意,故而何帮主也是着意栽培, 想让他日后接任……这些都没错吧?”
他越说,何妙盈越是惊疑不定。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子, 见他年纪轻轻,排场却大,所知道的更是广博,然而自己却不记得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 当下心生警惕,说道:“你有何见教, 痛痛快快地说吧, 我最见不得人故弄玄虚。”
白亦陵道:“见教不敢, 我只是提醒何小姐,莫要错救了自己的仇人。三年前你兄长仅仅是在跟人打斗的过程中受了一点小内伤,就至于难以根治,缠绵病榻。原本身体十分康健之人,却莫名出现四肢无力、五感渐失等征兆,难道不是很奇怪吗?你再看看现在昏迷不醒的这位骆当家,他右侧小腿处的皮肤是否有一块小小的凸起?”
随着白亦陵的话,何妙盈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出现了变化,忽然一弯腰,拉起骆冶的裤脚,在他小腿上的凸起处划了一刀,只听“当啷”声响,竟然有个指环沾着鲜血掉落出来。
她捡起来看了一会,忽然紧紧攥在手心当中,颤声道:“这是我哥的。”
她会选择去查验骆冶的小腿,其实就已经是相信了大半,这样的真相委实让人不愿意相信,却不知道面前的男子是如何知晓的。
何妙盈一时只觉耳朵里面嗡嗡作响,眼中望出去的东西也有些模糊。面前这个看不清眉目的男子,目光好似怜惜,说出的话语却不带半分犹豫。残忍的好似天外钟声,敲破黄粱惊梦。
白亦陵道:“何小姐也认出来了。当年与令兄雨中一战,并抢走帮主信物的人,正是骆冶。何思真实为中毒而死,他所中的毒,名叫‘江天夜雪’,何小姐大概听说过。”
何妙盈自然听说过,那是骆冶家中传下来的毒药方子。当初安北帮的下一任继承人死亡,恰好又有另外一桩案子同时发生,白亦陵那时候还没有升任指挥使,是他的其他同僚亲自去调查了何思真的死因,发现其中的隐情。
但由于这死因与当时要查的案子没有关系,江湖朝堂又一向奉行两不相犯,故而何思真这件事仅仅是被记录在了卷宗当中,反倒安北帮自己蒙在鼓里。直到天道好轮回,骆冶自己也因为意外受伤而昏迷不醒,何妙盈还在为他求医问药,不明真相。
白亦陵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漏洞挑场子的,他原本想让系统帮忙,结果也没想到正好碰见了这个何妙盈,也就把这个消息放了出来。
何妙盈听见白亦陵说了这些,当时兄长从受伤到去世之中一直隐隐存在心中的诸般疑点也有了解答,骆冶的某些搪塞和遮掩也有了解释。
不是她要轻易去相信白亦陵这么一个陌生人,而应该说,白亦陵的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她,让她明确地意识到一些自己以前不愿意去相信的某种真相。
何妙盈微喘着,忽然毫无征兆地转向薛薇,问道:“我且问你,这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薛薇一时也因为这变故而僵住,下意识地看向薛蔷,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若承认白亦陵所讲的就是事实,佛像的面容上出现笑脸这一点就无法解释,在场众人一定会起疑心。
如果她们两个开办这个场子只是为了谋求生计,那么承认一次错误没有什么,但她们的目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相信石像灵验,现在一旦信誉稍有损坏,就完全无法让人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