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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被子迅速地往下拉扯。朱缨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眉毛,立即松手并把身体再次缩进被子里,睡了去。
此时,恩莱特已经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他目光深邃地看了床上正在熟睡的女人一眼,又疑惑地盯着手心里刚刚从她脖颈上解下来的一条价格不菲的用莹白珍珠串联的项链,抬起手腕瞥看着手表,五点整。
他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轻悄悄,在她白洁的额头上落了个吻,而那手指却正在贪婪地刮弄著女人的脸颊。
想着她昨夜即便是累了,依旧是在梦里断断续续地喊著那个男人的名字,他的心紧绷的更厉害,连吸入的空气都变得极为单薄。
可立刻,他拍了拍女人的脸颊,露出诡异的笑容,接着便是无声无息地推门离开。
入秋的奥斯维辛小镇比以往更凄凉,更萧瑟,连缩在风衣里的行人都变得颓废无奈。
恩莱特走在灰烟腾腾的单行道上,双眼无趣地瞟著一个个笔直排在他身旁的士兵身上。
而这些见到他胸口那枚象征着他不凡地位的铁十字勋章的士兵们,都露出敬仰和狂热的喜悦。
男人黑亮的皮靴落在柏油路上的声音变得格外的透彻响亮,他高傲地昂了昂下巴,显露出他作为德国血统纯正的贵族气质。
上午九点整,恩莱特正在办公室整理文稿,就在他整齐书页的时候,一条项链突然从他的兜里滑出来掉在地上,他赶紧伸手去把项链从地上捡起来,这白珍珠躺在他手心中时而发出熠熠光泽竟让他惊异,这白珍珠不是一般的珍珠。
之前有位著名犹太的珠宝商有过,可这项链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三年前在柏林的珠宝拍卖会上被拍到上百万的高价的“赫拉之泪”,收购人是个德国有名的犹太画家。
现在怎么会在缨的脖子上?
恩莱特瞥见了第一颗珍珠内侧刀刻着一个字母,这种感觉,竟令他似曾相识。
这时,突然一个令他憎恶的人名闯入他的视线,他眸色立刻一暗,冷飕飕地眯上双眸。
“格里拉?原来是你。”
原来,格里拉,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画家,嗤,现在还不就是像头畜牲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被他们高贵血统的德意志掌控着生死。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恩莱特把玩着手中的项链,冷声道:“进来。”
敲门声听话地一顿,门锁被一个神色严肃的中年男人拧开,“恩莱特上校,法拉夫上校的二号集中营里缺少两百个试验品,希望您早把昨天运进来的人都送去。”
本凯恩走到坐在办公室的恩莱特面前淡淡道,在他的眼里这些被关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犹太人的性命比畜牲还要低贱,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他们运送到实验室做小白鼠玩弄致死。
当然不止是他,整个德意志纳粹党都是这么认为的。
“法拉夫?”恩莱特挑了挑眉毛,冷笑道:“他上次可是不经过我同意就随随便便把我营里的人给拉走一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多或少都能够做体力劳动,可全都被弄死了,说到底,到底是谁给他权利的。”
恩莱特锐利地盯着眼前这个略有紧张的男人,他将手里的项链啪地扔在桌子上,并从抽屉里抽出一根雪茄塞进嘴里。
他的烟瘾又犯了,这个看似清心寡欲的男人其实从十八岁就已经抽烟,刚开始的量还不多,一天一根受的下,他年纪轻轻、才华横溢,二十二岁的时候坐上上尉的位置,可渐渐的他的压力愈来愈大一天没有十根烟根本活不下去,朋友都怕他患重病,也不知道最近一个月怎么的不见得抽烟了本来是个好兆头,可现在又恶化了。
“你回去告诉他,这人我会送来,不过要我挑了算。”他吸了一口浓烟含在嘴里,自然而然地吐着气,任由著烟雾从他鼻孔溢出。
本凯恩点了点头即刻出门。
接着,待人离开。
男人不屑地捉起被他摔在桌上的项链,出门往反方向走去。
反方向是三号集中营的所在地,这里密集著所有有能力可以劳动的犹太人,是很多犹太人的临时“天堂”,能暂时保护他们不被立即处死。当然,二号集中营的巡逻队会随时光顾到这里枪毙或者带走那些看起来不能劳动的犹太人。
恩莱特是奥斯维辛集中营掌控者之一,他是三号集中营的掌管者。他不是个善人,也是一个法西斯的拥护者。
与其他拥护者不同的是,他不疯狂。
不疯狂,或者说是因为他是个接受过良好上层教育的德意志贵族,他不变态是因为犹太人低贱不能玷污他的灵魂。不过说到底追随法西斯的人应该早就变态了,这些条条框框不过是统治者虚伪的掩盖而已。
“格里拉在哪。”恩莱特对着点名册的士兵喊道,那士兵听的一愣,赶紧翻开点名册。
“恩莱特上校,格里拉…你是说那个画家格里拉吗?”
“是的。”他攥紧了手心中的项链,露出冷漠的笑容。
“好的,恩莱特上校。”士兵赶紧带他绕过一条长廊,往阶梯的前面走了将近二十米,指著前面这个拿着便壶画著彩釉的男人说,“恩莱特上校他就是格里拉。”
他现在要好好看看这个魅力非凡的犹太人究竟是怎么样令他的朱缨神魂颠倒的。
显然那个坐在破旧板凳上的男人听到身后的谈话有些诧异地回头,就在这一瞬间,两个男人的双眼忽然对视。
格里拉笑了,他丝毫不惧怕眼前这个在众人心中如雷贯耳的恶魔。
而向来不会在众人眼前喜形于色的恩莱特第一次发觉自己心胸是如此的狭隘,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