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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平静,仿佛深沉平静的大海:“周行洪是我大周制造局的管事,对织布制衣十分有经验,日后会负责羊毛衣衫的制作。
我让他过来看看,他要是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就让他请教你。等他彻底学会制作羊毛衣衫的方法,我便会让他立刻动身北上。”
林舒婉见薛佑琛虽然面无表情,但话说的很有礼貌,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倨傲,便应道:“不敢当,我一定知无不言。”
说话间,卫得远带了一个男子进来,这男子约摸四十岁,身材又矮又瘦,站在高大的薛佑琛面前,对比十分明显。不过,他虽瘦小,却不虚弱,看着精瘦能干。
“老周,这是织云绣坊羊毛衣衫的制作法子,你仔细看一看,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这位林小娘子,”薛佑琛道。
“是,侯爷。”
周行洪毕恭毕敬从薛佑琛手里接过这几张写了羊毛衣衫制作方法的宣纸。
他看得很慢很仔细。
起初时,他眉头蹙起,目露不解,突然他眉心舒展,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再接着,他又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后又豁然开朗似的眉眼舒展。
看着看着,周行洪渐渐露出赞叹之色,嘴里也发出极轻的“啧啧”声。
再后来,他脸上呈现出克制的兴奋,就像若不是因为薛佑琛在场,场合不对,他就要大声叫好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周行洪脸色突然一变,他双目盯着宣纸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他似乎心有不甘,将几张宣纸重新从头开始看,看完一张,轻叹口气,摇摇头,再看一张,还是轻叹一口气。
卫得远见周行洪这幅模样,指着林舒婉:“你写的东西有问题。周管事是纺线制衣的行家,他看你写的东西,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定是你写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劲的。你是不是故意写漏写错?”
薛佑琛手一摆,阻止了卫得远继续说下去:“得远,不得枉加指责。”
林舒婉懒得搭理卫得远,目光直接跳过他,看向周行洪:“周管事,敢问这羊毛衫的制作方法有什么不妥的?”
周行洪道:“卫将军,你误会了,这羊毛衫的制作方法并无任何不妥。相反,这方法极妙,竟然可以将羊毛制成保暖轻便的衣衫,可以说是变废为宝,点石成金了。老朽不才,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方法,竟然失态了。”
“周管家,”卫得远说道,“既然是个好法子,那你为何连声叹气?这也不怪我会误会。”
说道这里,周行洪又叹一口气:“这羊毛衣衫的制作方法是难得一见的珍贵法子,可惜,对我们大周军需,对于边关正打的这场仗,却没什么帮助。”
薛佑琛不由眉心微蹙:“老周,此话怎讲?”
“回侯爷,”周行洪道,“一件羊毛衣衫从羊毛到衣衫,从剪羊毛,洗羊毛,晒羊毛,纺线,整理,编结,拼接,一道道工序十分复杂。
单说这编制就要人一针一针编出来,费时费力,堪比刺绣。
偶制出几件几十件出来,当然不成问题,但在边关的将士,数以万计。等制出数量如此巨大的羊毛衣衫,怕为时已晚。”
薛佑琛缓缓靠到椅背,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两腮的肌肉明显动了动,英挺的剑眉也染上几分失望之意。
他垂了凤眸,不想在众人面前露出忧心的神色。
大周将士们不仅要对抗凶残的北狄军人,还要多抗北方的极寒天气。他们在冷冽的寒风中受着寒冻,还要为保卫身后千万百姓,浴血奋战。
他在边关戍边三年,和许多边关将士熟识。
然而,战事不利,大周将士伤亡惨重,在他看到的阵亡将士名录中,就有不少是他熟悉的,认识的。他也心知在这名录之外,有更多的将士消失在战场,连个姓名都不能留下。
皇上命他统管军需给养运输,且,御寒是重中之重,原本以为这羊毛衣衫会成为大周将士保暖的法宝,大周取胜的利器,可如今…
薛佑琛背脊挺拔,却靠在官帽椅的椅背上,他双眸低垂,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屋子里极为安静,听了周行洪的话,大家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林舒婉自然也是知道的。
羊毛手工技术费工费时,像织云绣坊这样的民间小绣坊,一天只能生产去几件而已。就算是朝廷组织的大生产,产出的数量也有限。
这个时代是冷兵器时代,打仗主要靠人,如果只有少数人穿上羊毛衫,对战局的影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