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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三旬的萧准终于坐上了皇位。
太子登基,对周家来说,并非坏事。安远侯比萧准年长三岁,先时做过太子伴读,也算得上是太子一系。新帝继位后,提拔近臣,安远侯自然也得了重用。
但是安远侯并未因此而显得有多欢喜,反而郁郁寡欢。
无他,因为小将军沈业护送着纪云开的遗物回京了。他不得不面对纪云开已经离世的事实。
沈小将军一身素衣,命人将盛着纪云开物品的箱子抬了上来,神情肃穆:“云开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嗯。”安远侯点了点头,“有劳沈将军了。”
“我父亲已经上书朝廷,讲明云开的功绩……”
安远侯苦笑,摆一摆手:“人都去了……”
再论功行赏,又有什么用?新帝也说了,要追封云开的父亲,要厚葬云开。可是,他多希望他们能活着。
沈业与纪云开是并肩作战的好友,关系非比寻常。提起故人,也不免一阵心酸难受。他定了定神,提出想去看望纪伯母。
安远侯摇头:“你有这份心意很好,不过别刺激她了。她刚好一点,见了你,只怕又要伤心难过了。改日吧,过些日子,待她心情平复了,再探视也不迟。”
沈业略一思忖,没再坚持。他犹豫了一瞬,又道:“侯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安远侯诧异:“沈小将军但讲无妨。”
沈业将心一横,直接道:“我想见一见周小姐,我有几句话,想对周小姐说。”
安远侯闻言一怔,当即婉拒:“小将军有什么话跟老夫说是一样的,老夫转告她就是。”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但是也没有这般大喇喇地提出要见人家姑娘的啊。
沈业也知道不妥,但这话根本就不能对安远侯说。他只得道:“既然不便,那就算了。”
还是另寻他法吧。
周月明尚不知道这些。纪云开的遗物被送回来后,父亲安远侯忙着准备纪云开的丧仪。听说新帝追封纪云开做了定远将军,要风光大葬。
安远侯府自然也要忙碌。周月明虽不管这些事,可家里忙着,她也难独自清闲。
出殡时,周月明不用跟着送葬。她坐在窗下念了一会儿《金刚经》,一抬头,就看到多日不见的纪云开正在那里飘着。
她暗暗一惊。不过有之前数次经验在,她这一次表现得淡然多了。四下并无旁人,她直接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不应该是去跟着看出殡或是随着下葬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吗?她还以为他已经去投胎转世了。
纪云开直直地盯着她:“为什么要骗我?”
“什么?”周月明眨了眨眼,没听明白。她想起自己上次最后同他说的话,小声道,“我没骗你啊,静心居里住着的,就是你娘啊。”
“不是说这个。”纪云开皱眉,“我的名字。为什么骗我说我不是纪云开?”
而且这是一个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她撒这样的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被鬼揭穿,周月明有点心虚:“哦,这个啊。我上次不都说了吗?你确实是叫纪云开。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小名。你忘啦?”
她低下头,将目光转向《金刚经》上。
纪云开将信将疑,却没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他隔着窗子,低头瞧一眼桌上的书:“你在看什么?”
周月明头也不抬:“给你念经啊。”
安远侯请了七七四十九个和尚做水陆道场,可是纪云开的魂魄依然留在安远侯府,也是奇怪。
纪云开点一点头,他其实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在看什么。得到答案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好看吗?”
周月明瞧他一眼:“不好看。”真是,经文有什么好看的?她定了定神,认真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与此同时,纪云开问。
“啊?”周月明一惊,“什么忙?”
一身白衣的纪云开皮肤很白,睫羽甚长,看着比活着的他要小一些,也要单纯讨喜一些。他有点局促不安地请她帮忙时,几乎看不到以前那个纪云开的影子。
“我母亲……”纪云开声音很轻,“有时会咳嗽,她又不让人请大夫……”
周月明“啊”了一声,眼前恍惚闪过林氏的面容。纪云开没了,林氏就是继丧夫之后又丧子了。说到底也是个可怜女人。她点一点头:“我知道了,我让人请个大夫去看看。”
纪云开眸中漾起了笑意:“多谢。”
周月明起身去唤了青竹过来,低声吩咐去找大夫给林氏看看。
青竹瞪大了眼睛:“姑娘?”
周月明也不想解释,只点头:“对,你没听错。”
青竹领命而去。
纪云开犹豫着飘过来,再次道谢。
周月明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