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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崖下是万丈深渊,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沈小将军也亲自带人找过……”安远侯几乎要落泪了,“我该拦着他的,我应该拦着他的……”
也许他就不该准许云开学武。如果没学武,云开就不会上战场,也就不会……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他按了按发痛的胸口,颓然转身。
周月明望着父亲的背影,仿佛也被他的悲伤情绪感染。她一颗心揪成一团,惶惶不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抬头望着祖母:“祖母,我……”
刘氏重重叹了一口气:“都是命。”
周月明心里乱糟糟的,因为收到兄长书信而生出的欢喜在听闻这噩耗后消失殆尽。她稍微缓了缓,才道:“祖母歇着,我先回去了。”
她固然讨厌纪云开,还曾暗暗想过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然而她从没想过他会在这个年纪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他到年底也才十八岁。
周月明回到房中时,眼角的余光掠过房梁,她心底一叹,不自觉回想起那次她要上吊被纪云开救下的场景。
她虽然讨厌他,但也承认,他其实并不是坏人。
闭了闭眼睛,她吩咐青竹:“你去把《金刚经》给我找出来。”
她素来不信神佛,顶多也只是在祖母跟前会陪着读会经书。可这个时候,她觉得她需要借经书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青竹办事利落,不一会儿就拿了《金刚经》过来。
周月明没有午睡,她坐在窗下,翻了两个时辰的经书。
经文没看进去多少,倒是想起不少关于纪云开的旧事。说来也奇怪,她平时很少想起这个人,但这会儿一些散落在时光深处的有关他的记忆却不知怎么一点点浮了上来。
“姑娘,静心居那边出事了。”青竹端着茶水过来,声音压的很低。
“怎么了?”
纪云开的母亲林氏一直住在安远侯府的静心居,平时也不甚与人来往。
“听到消息就晕倒了,侯爷让人拿着帖子请了太医。”青竹白着脸,“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周月明“嗯”了一声,直到此刻,她心里都有一种浓浓的不真实感,不大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个讨人厌的纪云开已经不在人世了。
“姑娘看了那么久,让眼睛歇一会儿吧。”青竹说着关上窗户,并点燃了蜡烛。
周月明沉默着任她忙碌。
烛光将人的身影拖得长长的,随着蜡烛的跳动而晃动。周月明的心也晃晃悠悠,忽上忽下。
静心居里早就点上了灯,但住在此地的那个女人还没有醒来。
安远侯双手负后站在院中,双目微红,神情焦灼而痛苦。
今日他在静心居外徘徊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将云开的事情告诉林氏。
他话未说完,林氏手中的佛珠便掉在了地上。
安远侯动了动唇:“你要多保重……”
林氏的神色依然淡淡的,她甚至弯腰捡起了佛珠,低念一声:“阿弥陀佛,也是十八岁。”
“十八岁”三个字让安远侯蓦地睁大了眼睛,如遭雷击,他脊背挺得笔直,热泪瞬间涌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人似笑非笑的面容。他艰难开口:“我……”
他想他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话语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他嘴唇翕动,还未说出话来,就见面前的女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等林氏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安远侯不方便去看她,只听她身边的人说,她一动不动,不吃不喝。
安远侯按了按眉心,好一会儿才道:“好好伺候,一定要让她吃东西。”
在静心居站了好久,安远侯才缓缓退了出去。
他没有回房,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望着一方不算名贵的砚台静静地坐了一夜。
这一夜,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他的女儿周月明。
周月明中午没有休息,晚间躺在床上,脑袋隐隐作痛。尽管点着安神香,她依然睁着眼睛,清醒着,头痛着。
头顶上方青色的帐子在暗夜里仿佛一张网,将她牢牢束缚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清楚死亡的意义。五岁那年,她就知道了,这意味着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
周月明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似梦似醒。
她醒过来的时候,口渴得厉害。她掀开被子,轻撩床帐:“青竹……”
刚唤了一声,发觉房中的光亮并非曦光,而是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
这个时候,青竹只怕正在梦乡中,没必要再特地把她叫醒。
八月中旬,天气也不甚冷。周月明只披了外衫,趿拉着鞋子,几步到桌边,点了灯。
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
周月明伸手去拿茶壶和茶杯。
如她所料,茶壶里的茶早就冷了,周月明皱眉。她是候府千金,锦衣玉食,何曾有喝冷水的时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