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安心嬉笑道：“去东北的话衣服怕是不够用。”

    “没有那么远，三小时的大巴就到。”

    “大巴！”安心大惊失色，“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啊？”

    上次坐大巴是什么时候她都不记得了，明星赶通告也鲜有坐大巴或火车的吧。

    她的反应让路一白笑出了声：“那里不通飞机。放心，火车很快就到。”

    安心眯起狭长的凤眼：“什么地方连飞机都没有？喂，你不是要把我卖掉吧？”

    “我还担心我自己呢！我这么秀色可餐，比你值钱多了……”

    上车后摄影师只录了十分钟就放弃了。没办法，路况太差了。全组的工作人员倒在后排呼呼大睡，路一白也是一脸困倦。

    “最近剧组赶进度，真是太累了……”他揉了揉眼睛，嘟哝道。

    没有镜头，他们都放松了不少。路一白的头发没做发型，柔软顺滑的刘海盖住了前额。安心突然觉得他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那你赶快睡会儿吧。”

    “嗯……我要靠着你睡！”他歪着头，冲她露出一个挑衅式的笑容。

    “不怕扭着脖子你就来啊！”安心拍拍自己的肩膀，一脸无畏。

    “算了，还是你靠着我吧。”说着他往下坐了坐，正好将自己的胸口贴上安心的侧脸。

    安心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瞬间又被那种熟悉的气味包围了。大概是感觉到她还是有些不自然，路一白拉过了她的手绕在自己的臂间，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她悄悄偏头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嘴角噙笑，睫毛也在微微颤动。

    车的颠簸似乎也成了催眠的节奏，安心僵直的身体渐渐放松，睡了过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车上睡得这么熟，等到被身边的人轻声唤醒时，外面的天都黑了。

    “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就到了。”路一白的声音有些沙哑。

    安心理了理头发，又补了个妆。车停稳后她披上棉大衣走了下来，立刻呆住了。

    周围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见近处几栋房子的轮廓。这里树木很多，枝杈的形状张牙舞爪，在夜里真挺吓人的。太安静了，连个人声都没有，但能听到类似于青蛙和不知名鸟类的古怪叫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安心有点害怕了。

    “郊区，乡下。”路一白简短道，说完就拉上了她的手。

    沿着一条不算平坦的土路走了十几分钟，安心的额头开始冒汗。路一白一手牵着她，一面嘱咐她注意脚下。工作人员就很惨了，他们背着十几斤的器材跟在后面，每个人都累得哼哧哼哧的。

    “到了，就在这。”他转过身来，微微有些气喘。

    这是一户普通的农建平房，门口的灯泡发出微弱的黄光，打在门前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不知怎么地，安心觉得眼前的这个房子有点眼熟。不仅如此，她甚至开始感觉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

    这到底是哪儿啊？

    “一白，你……”进了房间她转过头，才发现路一白不见了，身后只剩下镜头对准她。

    墙壁上开始出现画面。安心愣了两秒钟，才看出来那是自己。这是她十七岁时拍摄《挚爱》的画面。

    这里……

    是《挚爱》拍摄地点！

    脑中像有惊雷响过，震得安心目瞪口呆。她睁大眼睛望着墙面，一动不动。

    《挚爱》是一部爱情电影，背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讲的是乡下女孩苗苗和城里青年李俊在农村相识相爱，却被时代的洪流冲散，最终寻觅一生的故事。

    为了拍好这部电影，红姨带着整个剧组驻扎乡下大半年。安心更是被要求和当地人同吃同住，努力学习模仿村里女孩的样子。

    安心看着屏幕里稚嫩的苗苗，竟一时无法将她和自己联系起来。苗苗的眼里满是少女的纯净和羞涩，那副清新自然的模样，她如今是再也演不出来了。

    放映的照片有好多是安心都没有见过的，路一白从哪里找来的这些？

    “……可我最爱是天然，风流人哪如今在何方，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还是不懂爱也不懂情……”幻灯片伴着路一白的歌声一页一页地往后走。安心看见自己杀青的笑容，又看到了她第一次站在领奖台上的手足无措……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吗？她微微低下头，忍住发涩的鼻尖。

    歌声进入尾奏，画面在一张照片上定格了。那是她背着双肩包站在巴黎街头的照片，红姨就是从这张照片里相中她的。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

    “安心。”灯亮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应声转身，安心又一次吃惊了：“红姨！”

    红姨跟刚刚那些照片里没什么区别，可走近了安心才发现她鬓角的丝丝银色。她拉上安心的手，笑里是一如既往的和蔼。

    “红姨，我……”安心开口，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

    “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