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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渐晚,又多了一辆黑色的马车。
初进李府,一股淡淡的花香,让天无痕停住了脚步。
“圣上是想回去么?”居元以为他是打了退堂鼓,因为碍于身份。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虽然是便装,可是他依旧是帝君,依旧有那天子之气,那些见惯了的大臣,依旧认得。
四座哗然,天子亲临,皆有些惊讶,惊讶天子对李玉的重视。
座上的人纷纷出来俯首跪拜,同那次座的白段,及主位的李锷。
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白段站至一旁,向他解释着李锷。
“圣上,那是李玉的祖父。”
天无痕朝着李锷打了个笑脸 “原来李玉竟然是您的孙子。” 话出后他又很快沉下了脸,笑意全无。
他的话只有白段和居元以及他身前的李锷听见了,除了李锷,其他人都是惊讶。
老者只是笑着,没有说任何话,天无痕与李锷同坐在主位上,既然有两个主座,他便特意叫李锷不用坐次座。
李玉还在后院准备事宜,只等待良辰吉日,那月,天一黑便挂上去了,初八的月亮缺了不少,夜色很暗,好在有烛光。
先前入坐不久后居元出去了会儿,刚刚居元从别处进来,到天无痕身边,俯着身子,用手遮掩着说着什么。
天无痕朝李锷笑了会儿就离开了,转身去了后院。
那李锷也是笑着的,那样的慈祥,待他走后,李锷神情巨变,皱纹满布的额头微微皱起。
后院,是满院的桃花,有一个华服少年在等着他。
随后他过去,华服少年单膝跪下,说着什么,他的脸色大变,呼吸渐重,颤微着,最后那个少年问了一句“山东那些幕后之人如何办?”
他脸色阴沉,眼眸暗淡下来,杀心渐重。
“杀,无赦。”
华服少年点了头,消失于夜色中。
良辰美景,有月相伴,月下还有这盛开的桃花,好像却独独少了那画中美人。
他走近了一株桃树,折了枝花,哽咽着: “雨沐桃花牵红豆,落雪无痕化相思。”
“主子,何必这样伤感。”
他叹了口气 “这是去年我对她说的话。”
不等他伤心叹气,话间一喜服男子徒经后院,他有些惊讶的指着天无痕,居元本想说什么,但被天无痕制止了。
“姑娘为何会在我家?又为何做这一身打扮?”
天无痕笑了笑 “我本就是这样的,你说的姑娘是何意?” 他不想承认,上次也没有承认,只是没有说话,他不能自己跳入那坑里。
李玉复笑 “李某自幼阅人无数,虽肃朝男子以阴柔为美,姑娘骗得了众人,可骗不了在下。”
天无痕阴沉着脸,不悦 “随你如何猜想,不管如何,我是男子便是男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猜测。”
他的话,很有底气,他素来说话都不惧何人,李玉的猜疑他不怕,因为李玉的话与自己的话,天下人只能信一个,但,只能是信自己。
“那你,为何在我家?”李玉一改了那笑意,疑惑的问着。
“天子赐亲,我奉旨来赴宴,不行么?”
李玉又陪笑 “原来你也是朝堂中人。”
看了看那夜色,李玉拱手作揖,因着吉时要到了,他去房中接她出去。
天无痕回坐到座上,看了一眼满是笑意的李锷,才明白李锷来东都,来这里,用意何为。
司礼那边的呼喊,吉时到了,门后李玉拿着囍结与她从门口步入院子青砖上的红毯上。
幽幽月光下,洛水上掀起淡淡波澜,如沐春风,微凉如水,一切都显的太静。那前院红毯上散落着些许花瓣,一片片撒落于新婚的二人身旁,那堂内的帝君,一直凝视着,那眉头从二人入院开始就不曾舒展,而李锷一直观察着帝君,脸色阴沉。
随着走近了些,李玉又是一惊,惊的是先前那人居然端坐在堂内主位上,身旁的带刀侍卫?
白段沉闷一声 “这是圣上。”
圣上?第二次面圣,竟然是这样的场合,第一次近距离见天子真容,居然是见了三次的人,而且是他认为的女子?
那风吹着,桃花瓣吹至堂内,吹至那盖着头巾的女子身上。
天无痕皱着眉头,缓缓坐起,看了一眼脸色有些沉的李锷,他叹了一口气,才颤颤巍巍的走下来。
他过去捻起那片落在新娘子肩膀上的花瓣,“《诗经》曾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能入朝为官都是有些本事,读过些书,这首诗的意思不会不知,帝君亲颂贺亲之诗,该为李玉高兴?
他的眼里再无他人,都是眼前那看不见容颜的女子。
那女子听着他的说辞,心不由的颤微着,她那握着红结绳的小手握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