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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阳高照 作者:单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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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里,眸子的颜色更深了一些,头发也不似初中时候的金黄,变得暗淡了许多。许是灯光的原因吧,我心想。“张文昌说你下午来找过我,所以我就出来守株待兔。”他弓着身子粲然一笑。哦,这样啊。我摸摸裤兜,把一大把零钱拿给他:“好久之前的钱,我给忘了,实在抱歉啊。”他倒是干脆利落的接了,笑着道:“雪中送炭,我就不客气啦。”我心想都带来了,就给他吧。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祝福,但愿我会是第一个吧,虽然可能不大。我从袖筒里硬拽出苹果,包装纸呲啦啦的响着,好不和谐。“喏,给你一格苹果,就是包得有点胖,拆的时候有点麻烦。”我故作镇定的说着。他沉沉的笑开,嘴里喃喃着“包得有点胖……”我笑着给他,道了别,收下就好。背后传来谢谢二字,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啊。心里一只小兔子欢喜雀跃,送出礼物原来是如此令人开心的事情啊。
期末考试快要来临,一想起自己令人脊背发凉的成绩,便只能压下所有的小心思,投入到题海里,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下晚自习舒冬又开始招惹我,一会儿拽我发丝,一会儿揪我耳垂。我苦思冥想着解题方法,本就焦急的心被他气得难以平静。我冲着舒冬瞪大眼睛,似要目眦尽裂的吼道:“舒!冬!你再动一下!就一下!”他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梁哥,莫生气,不就是数学题嘛,你舒哥教你。”要给我解题,怒气烟消云散。我谄媚的凑近他,似哈巴狗一样就摇尾吐舌了。他给我一步一步的梳理下来,按照我容易接受的逻辑方式慢慢讲解,一道题也明白的不算吃力。“懂了吗?”他一本正经的问道,我点点头。“我好不好?”我点头。“我女朋友长得漂亮吧?”我点点头。“你是不是喜欢苏岑?”我差点点头。听到这句,我心里咯噔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紧张。“梁炎同学,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卷了一个纸筒,充作话筒,自己扮演起了八卦记者的角色。我白他一眼道:“无聊”。“请回答我……”他在我耳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垂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目光灼灼的看我,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像做贼被抓了现行的挫败和羞愧漫上心头,不管我多努力都挥之不去。我装作若无其事,却不敢抬头,因为我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会出卖自己。侦探辨别猜疑和真相往往就在嫌疑人的一个表情之间,要是用力过猛的掩饰,只会坐实了我打死都不想承认的事实。那事实将让我葬身火海,万劫不复。我咬着下唇久久不语,舒冬似着了魔一般一直重复着那个仅有我们二人可闻的问题。我再抬头看他,眼里不知何时聚满了水汽,看着他的面容越来越模糊,一滴清泪砸地无声。我和舒冬相视对笑,只不过我笑得刻意,他笑得无奈……
此后,舒冬在我面前再也不提苏岑二字,我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选择性失忆。课外活动,化学测验的试卷发下来了,舒冬第一次没有我考的好。我玩心渐起,对着向安诗禾讨教的舒冬开始显摆起来。挑眉夸张的笑看舒冬:“你好笨哦,舒冬是个大笨蛋……”我见他不理我,脸色渐渐阴沉,我以为是他佯装生气,继续捉弄他。“你好笨哦,还没有我考得多,哈哈哈……”我笑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不理我,只顾和安诗禾讨论问题,使得我更加想逗他。他不理我,我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越挫越勇的继续开玩笑。“没你聪明!行了吧!”他对我大声吼道,满脸的讨厌和嫌弃。安诗禾尴尬的看着我们二人,一时忘了言语,我定定的看着舒冬,连你也开始讨厌我了吗?泪珠毫不迟疑地滚落,瞪了半晌,他丧气的别开脸,不再直视我的表情。舒冬,我是无心的玩笑啊,你真的不知道吗?为什么连你也吼我,我不喜欢别人吼我,就像我不喜欢爸爸吼我妈妈一样。那样的吼声让我很害怕,让我觉得无处可去……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余……余光扫到苏岑满是震惊的脸,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们两个翻脸比翻书更快吧,我也没想到啊。张璐璐上来骂道:“舒冬,你要死啊,对着梁炎吼什么啊?”边说边擦着我止不住的泪水,挨打、洪流、爸爸不管我……这些我都可以忍受,而舒冬的一句话让我又入暗黑,寒意沁骨。我低低的道没事,拍了张璐璐的肩膀,拿了书本出了教室。此后,形同陌路的名单上又添了一人,梁炎啊,路终归要一个人走才能没有失望,不在乎得失吧。
元旦的来临给原本压抑的期末复习掺杂了些许轻松,老干部说今年小打小闹,随便过过就好了。反正都想浪费那一天的时间,以何种方式浪费就成了次要问题。我们仍然期许着那一日的到来,好似可以缓解所有的倦意。如期而至,旧事勿提。雪落祥瑞,天地同色。窗户中温暖的灯光闪着橙黄,一格一格的逸出来,驱散了些许的冷清。站在门口,拍落了肩膀、发丝上的白雪,映着门缝里漏出的光,晶莹透亮。睫毛上的冰雪在入了温暖的一瞬,化成清水,像极了眼泪。我用袖子擦了睫毛和额前的雾水,教室里的桌子已经摆成了圈装,上面摆满了零食和水果。同学们已经开始了玩闹,吃喝谈笑好不轻松。我扫了一眼,舒冬和苏岑坐在角落里,看见我的一瞬眼光匆匆掠过。我心下淡漠,这样也好,至少陌生来得比友好决绝,来得更清晰。我坐在了门口的空位上,听着耳边的笑声,本能的排斥这气氛,垂头翻书,入眼的是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老干部推门而入,雪花夹杂着北风呼啸而至,老干部急急关门,雪还是顽皮的洒在了我的身侧,转瞬即化为一滩水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历史上有名的最描雪的句子,但我爱的却不是这一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所展现的无力挽留就像岩壁上的回声一般,敲击着人的心房,扣问无果,余音阵阵。
熟识和欢乐催生着少年们的活泼,一个个的登台献唱,天籁也好魔音也罢,大家给足了面子可劲鼓掌。老干部宣我唱歌助兴,不好抚了他的面子,扫了大家的兴致。我便走至讲桌前面,微微鞠了一躬,满面笑意的唱到:“……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点亮……”似是回到了几百年前,唱给那个我深爱的大玉儿听。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就是那个陷在政治漩涡和爱情深海的女人的写照,在多尔衮的眼里,除她无人再敢担起这样的赞美。从一而终的爱情总是让人艳羡,可从一而终的是我们的假想还是我们自己未了的心愿?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善始善终,就像我和舒冬、苏岑一般,皆因失败而告终。我心下酸涩,一曲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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