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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舟 作者:大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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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内瞎逛,看到座位旁边站着的圆脸女孩脸色很奇怪,往后瞟了眼,发现女孩后面站了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油腻男。“地中海”两手把着扶杆,把她紧紧的箍在中间,鼻子快贴到她的耳朵,身子也在她屁股上面蹭啊蹭的。
it\'samp;erday onbsp;more,原其朗叹了口气,大喊了一声,“让一让!”吓得面前两人都一个趔趄。她拽拽姑娘的衣袖说,“我是不是嗓门太大了,你坐吧。我还有两站下车了,站一站就好。”“地中海”刚回过神,就发现面前站了位天仙一般的女子,柔情似水的瞅着他,他慢慢贴过去,温香软玉在怀,心里已不知道高潮了几次。突然,他的胸口被人用手肘重重的击打了一下,疼得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当年遇袭后,原其朗去学了几招防身术,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眼瞅着对方那不肯善罢甘休的眼神,她指指手机,“你刚干什么,我可都拍下来了。”她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已经存到云盘了,砸我手机也没用。你说说你,能不能活得像个人样。”对方脸色灰败,急匆匆走到车门边,车子还没停好,就跟个兔子似的,一窜便不见了。
原其朗陷入了沉思,座位上那女孩对她说,“姐姐,谢谢你。你是这站下?”她便跟被洗脑了一样,车一停,真就下去了。
既然已经下车了,她便索性在公交站台坐了下来。看了看天上,什么都没有。看了看脚下,积雪还没有化尽。看看远方,铁桥古渡斜阳,黄河有没有开河呢?她好像听到坚硬的冰甲在开裂。再看看自己的心,一汩汩热流在血液中被唤醒,向她的心脏奔袭。突然,她的心河解冻了,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更神圣更崇高的感情。
“好了,该做事了。”她对自己说。
原其朗心里有个疙瘩,很久以前,她低着头,说了一句有生以来最沉重的“抱歉”。但她现在想把头抬起来。在那件事之后,原其朗曾经仔细咂摸了陈启山夫人和那位黄老师最后说的话,又有些新的想法,比如,陈启山是不是真的“无辜”呢?
人就是那样,被指出错误的时候,有些人就拼死扞卫自己,寸步不让。放屁不该死,死都不认账。哪怕本来不少很笃定的事,一旦受到指摘,马上变得百分百肯定,反正我没错!
有些就脸皮很薄,态度诚恳到低贱,恨不得彻底否定自己。天啊,我怎么犯这种错误,太羞愧了,真是抬不起头来。
自尊心作祟,掺杂的情绪太多,在事发当时还能进行冷静客观理性思考的人,只有极少数。
大多数人要经过很久,才能看到很多被模糊的细节。第一种人可能会在夜半无人时,幡然醒悟,觉得当时振振有辞的自己是个傻缺。第二种人或许会在午夜梦回时,突然想到,错不至此,觉得俯首低沉的自己可怜可悲。
原其朗偏向于后一种人。虽然有质疑,但她比较谨慎,并不想对个人的行为做太多推测和猜想。她真正质疑是自己的方法论,在那次采访的过程中,她做了有罪推定,做了引导性访谈,呈现的事实有了太多的偏向。她认为,程序正义仍然是应该大于结果正义的。所以,她错的还不小。
还有个问题就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准绳在哪。就像打辩论,先得有明确论点。如果双方的定义都不一致,那么就是鸡同鸭讲,浪费时间了。
虽然学界和媒体界也有相对比较成型的共识,但性骚扰到底是什么,至少到现在,她觉得在社会中存在一个巨大的认知鸿沟。有没有可能,同样的举动,在陈启山看来没有任何主观的骚扰故意,但是对于那位黄老师,感知到的却是确定无疑的性骚扰。
排除恶意重伤抹黑造谣,指称自己被性骚扰的人,到底如何定义这个过程。没有具体的案例,一切都没有生动性和社会学意义。她想要找到尽可能多的个例,扩大话题的样本量,她想拍更写实的纪录片。
她想到了白水,白水对于做公益的现状比较满意,无意加入她的计划,倒是给她找了几个不错的搭子。
准备了1年,用了3年,采访了100多个性骚扰案例,采访对象遍及国内外。她只做案例,不做评述。只问细节,不做评价。采访时,一般只对信息的全面性进行把控,原其朗极少去打断被访者的讲述,即使有人情绪失控,她也只是默默坐在一边,等待对方平复心情,继续讲述。
虽然不做评述,但是原其朗做了三个“议程设置”,一是受访对象一定要有男性,一定要保证情境的丰富性和样本的多样性。第二是采访情境充分尊重隐私,不论受访者,还是侵害者的隐私。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问受害人是否有“抗拒”?因为原其朗认为,那不是衡量性骚扰的要旨,内心是否真的欢迎才是。
纪录片每集1小时,每集4个案例,选择了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一次性放出,短短一周,播放量近亿。好多人看了之后才赫然发现,黄色笑话、过分劝酒、要求漂亮女同事陪领导,甚至死皮赖脸的追求,都可以算是性骚扰。而通过媒体和专家的推波助澜,大家又发现,国内现行的性骚扰法律,根本是重女轻男,对于隐蔽环境中的性骚扰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有人表扬原其朗,说她做了全民启蒙,推动了反性骚扰立法的进程。也有人骂她骂的狗血淋头,说她挑唆两性关系,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有人突然想起了她,那个在江川卫视十天半月露不了一次面,漂亮得可以做明星的女记者,于是去她的微博下面评论,却发现没法发言。她什么时候拉黑我的,为什么啊?他是想不起来了,键盘侠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一句恶言给别人多大的伤害呢。
江川卫视3号演播厅,小苹果挺着孕肚站在台下,满眼都是桃花。台上一左一右正在录制访谈节目的,正是她的夫君冯万松和她的“老相好”—原其朗。
“原小姐,请允许我问一个比较庸俗的问题。据传您为了拍这部片子花光了自己多年的积蓄,甚至不惜负债,这是真的吗?”
“前半句是真的。新闻民工的那点收入,几个月就烧完了。”她突然回忆起,自己曾经一晚上就烧掉了一个考古民工多年的收入。嗯,干得漂亮!
“那后半句呢?”
“当然是假的,我们家,不缺钱。我是光明正大的啃老族。”
小苹果吐吐舌头,今天老公有得受。
“我注意到,网上也有一些批评的声音,认为这种采访方法,与真相有出入。比起真实的新闻纪录片,反而更像有剧本的试验短片。你怎么看?”
“先说一下,如果有人认为片子是演出来的,我没法自证清白,这是我的调查方法赋予我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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