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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万里风 作者:画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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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
太/祖建朝二十载,轮转七代神授天子,战乱戗惩犹在眼前,安稳年岁又能有几年,只愿在这颠簸岁月里的所有人儿都能平安喜乐,浮生尽兴。
第5章 夜寒彻骨
永元元年,三月初三上巳节,当今圣上前往台城(健康都城皇宫所在地)河边祭祀轩辕帝,文武百官皆在其列,包括半夏的父亲——顾命大臣右仆射江佑大人。
半夏等待着父亲归家,因为早前父亲已允诺,晚上会带大家一块去看百姓祓禊。
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等到父亲,等来的,是抄家的圣旨。
所有人都被破门而入的官兵狠狠摁跪在地上,被迫接受这晴天霹雳。
半夏的大哥江琦申不愿接受真相,与前来的官兵起了冲突。
寒光一闪,不知是谁先拔了剑…两方竟打了起来。
大哥从小文武双全,先帝还曾夸他“必是将帅之才”,若是先帝看到他所欣赏的少年如今被人如此陷害又会作何感想…
武器铿锵相撞的声音带着怒火与不甘,他们的招式又凶又密,丝毫不给人留喘息之机…即便如此,大哥都只是拿刀背在抗争……他的背影始终挡在母亲与弟弟妹妹身前,单纯想为了家人开出条道路来。
他们在喊,保护宣大人保护宣大人!
宣大人,便是那日来颁布圣旨的太府寺通判宣可乏。
他躲在士兵身后,将定下江家生死的圣旨紧紧攥在手里,一副紧张怕死的模样因着大哥引起的骚动连连退后。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宣可乏身旁的玄衣杀手许是看情况胶着,借着夜晚的幽暗,竟将羽翎箭射入了大哥的胸膛……
“大哥小心!!!!!!”
“琦申!!!!!!!”
“噌”一声巨响,剑尖狠狠钉入砖石地面,起橇开碎石,被箭直刺心窝的江琦申整个人倚靠其上,始终强撑着不愿倒下。
宣大人颇受惊吓,转头对着那杀手低声呵道:“圣上没要他的命!”
江琦申艰难的转过身来,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半夏,颤抖的双唇鲜血直涌仍在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却看懂了,大哥在说:“活下去!”
他到死都没倒下…到死也没能瞑目…
半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通体发寒,脑中一片空白。
二哥江琦晖眼见大哥惨死身前,他目眦尽裂、满脸涨红,张嘴,却除了呐喊什么也说不出,极端的悲愤使他整个人面部扭曲。
他一声怒吼,用力撞开钳制住自己的官兵,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抱着同归于尽的绝望冲向门口的宣可乏。
那个一身玄衣、面孔藏在黑暗中以卑鄙手段偷袭大哥的杀手又走上前来,竟一掌将陷入疯狂的江琦晖打晕在地。
“住手!”跪在前方的母亲杨氏冲着他们大喊:“皇恩浩荡!我们谨遵圣旨!”
母亲的声音凄厉、满脸泪痕,却倔强的抬头朝身边人呵斥:“放开,我自己能走”
宣可乏一挥手,那些官兵都迅速退到一边。
半夏的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她满眼赤红,紧紧抱着半熙遮住她的眼睛,准备起身跟在母亲身后,却不料杨氏迅速冲到侧边拔出官兵腰间的佩剑抵在了自己脖颈处——
“母亲!!!!!!”
“我江家辅佐先帝鞠躬尽瘁!为官正道不求功劳!效忠帝皇披肝沥胆!”她边泣血怒言边趋步上前,竟惊得士兵不敢动弹。
“江大人绝不会做龌龊之事,你们陷害忠良还要让他背负百姓骂名!于心何忍!”
说不害怕是假的,宣可乏抹了抹额上冷汗,皇上说了带回狱中再审,未曾想这家人竟这般死倔!若再死一个让他回去如何交代!
他连连摆手:“圣上并没有要你们的命!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放下!!”
可杨氏哪里肯听,她的颈间已淌下血来,沾在了素色衣衫上,触目惊心:“我无力回天,只能一死以问苍天!”
“不要!”半夏嘶喊着向前扑去,杨氏眼里含着决绝看了女儿最后一眼,手中用力,自刎于众人面前。
半夏瞬时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匍匐在地,从来不沾尘土的纤纤玉指此刻深深的扣在地面爬向杨氏:“……不要啊……不要…”
她将母亲抱在怀里,徒劳无功的想用手捂住不断冒血的伤口。
杨氏嘴唇翕动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不多时便失去了生的气息。
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位至亲死去,半夏痛彻心扉,肝胆俱裂,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些官兵惊慌的跑来跑去,竟是在救不知何时不知何因而着起的火…
那夜起了大风,风助火势,那火就像来自阿鼻地狱,熯天炽地,将一切都焚烧殆尽,什么都没了,什么也没留下……
三月初四,江府所有女眷由多名官兵押送,前往雍州,之后再由当地官员将她们分派到各处当官奴。
所有人手腕脚腕甚至腰间都捆绑上了粗劣的草绳,被牵引着走过市集,闻讯赶来的老百姓们晓得这都是江家的人,也听说是江家私吞了会稽郡的救命钱,对他们自然是异常厌恶。
——“被钱糊了眼哟!这么大的官儿还要贪啊!”
——“造孽唷!万没想到是江大人啊”
——“听说江家二公子昨晚还越狱了呢!”
——“活该!百姓受灾,他们倒享福!这是在吃我们的血肉啊!”
………………………
不知是谁起了头,抓起地上的泥一把扔向了女眷们,不多时,从两边就不断有百姓将手能触及到的东西扔了过来。
半夏护着小妹走在队伍当中,身后恰是府内的家仆徐姑,她是管家老林的妻子,看着半夏从小长大,与小姐感情颇深,她眼见竟还有人扔石块,便猛地扑上前去护住了她,一声闷响,石头砸上了徐姑的脑袋,缓缓留下血来…她却还絮絮安慰半夏道:“没事的,没事的…”
半夏从小娇生惯养,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受过此等屈辱!她本还紧咬下唇无言受着,被徐姑护住后,满腔的委屈便怎么也压制不住,眼泪唰的留了下来。
身上皆是腐臭的菜叶垃圾,夹杂着难听的咒骂,如过街老鼠,被这般侮辱与冤枉!
队伍中传来啜泣,其实她们当中很多人难免抱怨江家,纷纷认为若不是江佑起了贪念,她们又何苦受此灾劫。
她们也只是苦难之人,卖身给了谁就为谁辛劳一辈子,哪能想到会遇上这等无妄之灾!
从健康出发到雍州得有七八日的脚程,她们又都受制于捆绳,行进之慢,可想而知。
半夏双脚更是被草鞋磨的鲜血直流,每蹒跚一步都仿佛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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