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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也刚到。”
卫铭点了一杯蓝山,他戴着黑框眼镜,坐姿端正,很温和地对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尹蔓在见到他前曾预想过诸多戏剧化的情景:他们会说些什么话,卫铭会不会对她横眉冷对,她应该如何应付……
但是当他真的近在眼前,她却放下了一切顾虑,他的气场依然令她感到熟悉,仿若故交老友。
卫铭一贯注重保养,然而几年不见,他的脸上也多了纹路风霜,时间被割裂拉开的空白给人一种踏错时空的惆怅,尹蔓惘然若失:“你长皱纹了。”
他教会她怎么用刀叉吃西餐,怎么品尝咖啡,带她出入高档商场,去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餐厅,教她怎么和人说话不露怯,她跟随他见识了繁华之处,知道原来世界上不只有芙蓉老街,不只有醉生梦死,舍了一亩三分地,还有人是这么活着。
人之初,性本亏。每个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缺陷,没有完美的人格健全,去爱一个人,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那份缺失,追根溯源,将孤独的感情投映在一个适当的人身上,让对方成为自我情感的载体,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尹蔓没有享受过父爱,后来爱上卫铭,亦在潜意识里寻找一个人承担起“父亲”的角色,作为她迟来的带路人。
渴爱,渴人,渴己。
人皆造爱,人皆如此。
“不止皱纹,我出门前还扯掉了几根白发。”卫铭感慨,“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
他仔细端详着她,尹蔓褪了稚气,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看上去朝气蓬勃,比十几岁时还要开朗许多。曾经的她在他面前也很活泼,活泼得有点刻意,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他那时候不明白,临到结局才如梦初醒。
卫铭搅拌着咖啡:“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很高兴。”
尹蔓拘谨地说:“铭哥,你不怪我么。”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卫铭有一刹那失神,他平缓道:“活到这个岁数,能怪的人越来越少。”
全因他自己一时糊涂,脑子发热,以为找到了真爱,不管不顾忘了分寸,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是现实给他得意忘形的警告。
尹蔓语塞:“那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卫铭笑了笑:“还行,活到八十岁没问题。”
“那就好,”她酝酿着言语,“我当年……”
卫铭打断她:“邵江呢?”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尹蔓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我当年并不是……”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卫铭道,“我今天来见你,也不是为了听你道歉,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你。”
想看看他当年心思缜密的小女孩变成了什么模样。
还好,没有走歪。
尹蔓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卫铭换了个话题:“我过两天就走了,有机会我们可以出去逛逛,毕竟你是……一个很合格的导游。”
她感觉到后背姜鹤远的腾腾杀气,婉拒道:“我对这里也不太熟。”
卫铭没有勉强,忖度着对她说:“你要和姜家的儿子走这条路,很辛苦。”
尹蔓始料不及:“你怎么……”
“不难打听。”
她毫不犹豫:“我做好准备了。”
“有些事不是你做好准备就可以的,”卫铭像一名仁和宽厚的长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尹蔓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又简单问了几句她的大学生活,见她已走上正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准备告辞:“公司还有人在等我,我该走了。”
“铭哥,”尹蔓知道他不想听,但她非说不可,“我后来对你,不全是假意。”
卫铭站起身:“我知道。”
祸兮福之所倚,尹蔓是他的一个劫,劫历了,波澜不惊地过完后半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绕到她的后方,对坐在那里的男人说道:“好好对她。”
姜鹤远被他发现,倒不感到诧异,同他握了握手:“我会的。”
尹蔓那声“对不起”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卫铭走后,她心情复杂地问姜鹤远:“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原谅我?”
“原谅你了。”
“你怎么知道?”
“只有你才不知道。”
尹蔓如释重负。
她这辈子最怕欠别人什么,唯独对卫铭,从始至终都亏欠他太多。如今心结一解开,她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姜鹤远听够了墙角,和她秋后算账:“你叫他铭哥?”
“是呀。”尹蔓把嘴凑到他耳边,悄悄喊道,“有意见么,小姜哥哥。”
她猫叫似的,在他心里挠痒痒,姜鹤远道:“我晚上和原皓出去,回家再收拾你。”
尹蔓挑衅:“成啊,不如看谁收拾谁。”
姜鹤远把她送回家,来到和原皓约好的清吧,原皓一见到他,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没打起来吧?”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