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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身份再矜贵,长得再出众,抑或是与旁人还有多少未尽的牵绊,在这片深海面前,好像都是轻於鸿毛的了……生与死,不过那么一刹那间的距离。
她再也见不到迦叶了?再也……如果不是她,此时的迦叶,应该还在他的般若寺里,做他的住持高僧,安安然然,抄经念佛,身心清明……如果不是她……月氏国众人一遍遍地来回在出事的地方寻找,最后只捞到几具泡得发白的屍体,皆是那几名蒙面黑衣人的。
从一开始还满怀希望,到最后渐渐绝望,炽儿望着那片海,有好几次,几乎就要跃了下去。
是乌岑把她拉了回来!「你不要命,肚子里的孩子还要!」那青年不开口则已,一板起脸便是不怒自威的气势,「王兄那会儿是为什么落水,难道不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吗?!」「你说什么……」已经双眼红肿的女孩,茫然地看着月氏国未来的王者,「孩子……」「是啊!」乌岑扣着她的肩,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他想要你的孩子。
想让你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知道吗?!」「……」炽儿一瞬间又是泪流满面。
事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再无转圜的余地?!***四年后。
这一日,月氏国唯一的王妃离宫,回乡省亲。
原本是应该隆重其事的,然而适逢国君政务缠身,她又不肯要那阵仗——美人淒哀的面孔眸光一转,也是艳色逼人,惹人心痒又心疼……君王从不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这也是乌岑为王,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不急,不躁,即便时光流转,过去了四年,眼见她为人母也已三年多……她不肯接受他,他便不动她。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比之葬身於鱼腹中的那人,不知宽裕了多少。
他只管带着孩子,一日日地扮演一个好父亲的形象……是的,正是因为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她才会勉强自己留在他身边吧——她好像恐惧了漂泊无依的日子,就连她的父兄,好像也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以至於迦叶出事以后,她只小心翼翼地护着腹中孩子,却再没提起过要回家乡。
她更像是惧怕了大海,从孩子出生的三年多来,从未提过乘船出海……日日听着海浪声,她会做噩梦。
所以,他把宫殿也迁去了远离海域的地方。
孩子周岁的时候,黑羽族来了人——她的兄长和胞妹,都寻她而来,也带来了,父亲想要她和孩子回去的消息。
然而,她竟然拒绝了。
宁愿待在他的身边,她也没有跟亲人回家的打算。
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名分,要宫里的人,都敬她为王妃。
她的孩子,是月氏国的公主。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王妃的哀愁却一日也未曾消散……直到远方书信传来,她的孪生妹妹就要临盆,她这才像是从一尊美丽的雕塑,慢慢变成了一个活人,决意回去多年未再涉足的家乡大漠——方展开了一趟,未知的旅程。
八六守护佳人佳人但思情郎出了月氏国,羽炽儿一路北上,看尽了凡尘间美景。
初夏光景,繁花渐稀,满眼浓碧。
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更是小桥流水,瓦房座座,杨柳拂堤,到处一片静谧如画般景色。
炽儿忽然就被迷了去。
王妃说要在这小镇上歇脚,随行的人不敢不从,很快打点好了一切,找着了一间宽敞而乾净的院落,伺候王妃住了下来。
睡了个午觉,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婢女摆好了碗筷,唤时常发呆的王妃坐下用膳。
美丽的王妃看了那满桌的佳餚一眼,忽而开了尊口:「把荤腥的都撤了吧。
」「噢……」虽然有些迟疑,王妃在宫里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忌口,婢女还是依言将荤菜都给撤下了。
「这里,再添副碗筷。
」纤纤细指伸出,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是。
」这下侍女更诧异了,却仍听话地照做。
毕竟在宫里的时候,王上都对王妃百依百顺,却难求王妃开口说一句话!碗筷摆好,炽儿让婢女退了出去,自己夹了几道素菜尝了尝,又轻轻择了一两种,放入旁边那碗米饭上头。
「你应该喜欢这个吧。
」话音未落,泪滴落进了自己的碗里。
「我还没有给你做过一道菜……」哽咽声,渐渐变得含糊,「你说我总念着旁人,我便没有回去找过他们……不见他们,只守着你,守着你……」「迦叶……」最后,泣不成声。
***「我想出去走走。
」次日清晨,王妃起了个大早,循着桥头热闹的菜市吆喝声而去。
深宫幽静,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感受过人群中熙熙攘攘的那份闹意了。
四周景色恬静,来往穿梭的百姓,脸上那一抹淳朴,那一份悠然,也像是画中描绘出来的。
远远近近,动动静静,不知真真假假,更令她的心,渐渐多了点热气。
不远处,跟着一名身材颀长的青年——他虽然一身玄衣,打扮低调,然而细看眉目俊朗,鼻樑高挺,脸部线条也是生得极为好看。
街市上出现这样一位青年,本来应是惹人瞩目的,然而他前头那位女子,实在生得太过美丽了……而且美人眉眼间那抹散不去的哀愁,更是引人遐思。
好在乡镇间民风淳朴,人们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走到桥上,炽儿不经意一回头,发现人群之中,那位出类拔萃的俊俏儿郎,就直直地盯着她……她不动,他亦驻足,她走,他便缓步跟上。
平素,她从不将他的这种「守护」当一回事。
然而这一日,忽然间却像是了悟了什么,她蓦地一阵心慌,脚步更快了些。
挤进了最热闹的一处人群里,倏地,不见了踪影。
后头的青年快步跑了上去,一时却没找到那抹娉婷的桃红色身影。
他有些急了。
以往,她总是静默的,安然的,仿佛永远也不会挣脱出他的视线……不过一下没有提高警觉,她便从他眼皮底下「逃脱」了。
说是逃脱,她明明是主,他是下臣,甚至,只能算仆从。
他的职责,是护她周全。
然而他另一项职责,是不能让她,脱离了月氏国的控制……她是君王的笼中鸟,不得随意施展羽翼。
这一点,他知,想必她亦了然。
可是他对她的心,随着四年光阴的发酵,不但不曾冷却下去,反而一日日地渐炽——这一点,她是否同样了然呢?2;amp;amp;amp;amp;#xff55;amp;amp;amp;amp;#xff12;amp;amp;amp;amp;#xff55;amp;amp;amp;amp;#xff12;amp;amp;amp;amp;#xff55;amp;amp;amp;amp;#xff0e;amp;amp;amp;amp;#xff43;amp;amp;amp;amp;#xff4f;amp;amp;amp;amp;#xff4d;。
八七兰叶师徒下山细碎日常(珍珠3300加更)时节变化,天亮得愈来愈早,如往常般时辰起来打坐,他顺带小心地遮掩上透亮的窗櫺——能让小床上的小傢伙多睡一会儿,自然也是好的。
做完了早课,他长身直立,微一垂头,看小娃儿还没有动静,一张包子似的粉嫩小脸,毫无防备地打着小小的呼噜,嘴角还渗出一串小小的涎液……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长指伸出去,刮了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