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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一切迷乱而模糊,然而,秦风的那句低吟却字字在心,那样无奈的叹息本就不该属于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即便是在他最落魄不得志的时候,即便是他亲眼所见了那件事后,他,秦风,依然冷然沉静,未失分寸。宁榕曾用一个单词形容过他,statue,雕塑。
可是,他说,声音那样的低“渝汐,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风,三年前,在我选择离开的时候,在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完结。原来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的确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5
“你说什么”刘一凡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直直地瞪着宋渝汐。
宋渝汐递上一个信封,平静地说“总工,这是我的辞职信,我要离开晶艺和这座城市。”
刘一凡瞥了眼信,温朗的眼睛依旧锁着宋渝汐,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是因为我昨晚的那些话吗,如果是”
“不是,师兄,是我真的想回家了。”宋渝汐打断他,真诚地说“师兄,前些日子,我不是回过家一趟吗,其实是我爸病了,以前我总以为我爸是这世间最坚强的男人,可是这次却发现,在我长大的同时他也老了。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希望我在身边的,这些年我离家在外,也是时候回家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了。”
刘一凡看着她和她眼睛里水样的光芒,一时无言。
宋渝汐微笑“师兄,你别多心,我真不是被你吓跑的。”
“那你的离开和我无关”
“嗯。”
刘一凡拿起那封辞职信,低着头轻轻地拆开,明明是为了走走形式的一封打印稿,程式化的语句,他却看得十分仔细而缓慢。他低声说“那和他呢”
“啊”宋渝汐疑惑地看向他,却只看得到刘一凡低垂着的头。
刘一凡捏着信纸的手一紧,缓缓松开,再抬头时已是一脸的微笑,阳光般明朗,“你这一走,别墅改造那项目的设计费就别想要了。”
“啊”宋渝汐瞪眼道,“之后的事不都归结构和设备的人管了吗,没我事了,为什么不给我钱呀”
刘一凡眉眼带笑“你看,你看,一提钱你立马精神,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拜金。”
“我妈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是坚决贯彻党的领导方针。师兄,你是不是想说我妈错了”
“哪敢。你都这样了,那伯母”刘一凡收起辞职信,正色道,“你回大连后打算做什么”
“找工作,继续我的建筑师梦想,继续帮着无良地产商鱼肉百姓。”
早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刘一凡年轻的脸上,漾出一份超乎年龄的沉稳,他说“渝汐,你去晶艺在大连的分公司吧。”
她不答。
刘一凡眯着眼睛严厉地说“你还说和我那些话没有关系”
宋渝汐终于暖暖地笑了“我去,谢谢师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6
宋渝汐为难地看着刘一凡,迟疑地说“我已经托朋友买了今天下午的打折机票了”
刘一凡狠狠地说“果然是早有预谋。”
“师兄,我给你留个银行卡号吧,邮政汇款太麻烦了。”
刘一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却强自皱眉厉声道“宋渝汐,告诉你,那笔设计费你想都别想。”
人声熙攘,来来往往的人或匆匆而过,或走走停停,纷纷言语声分散在候机大厅的大空间中,听不真切,却也是与己无关。宋渝汐只随身拎了个不大的行李箱,其他的东西扔的扔,送人的送人,带不走的都留给了宋之北。
飞机是临窗的座位,身旁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她的妈妈,小男孩嚷着要看窗外,渝汐便和他换了座位。
“我有一个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宋渝汐赶忙接起,阻止了这幼稚的铃声在机舱叫嚣。
小男孩噘着小嘴对妈妈说“妈妈,这儿歌我也会唱。”
宋渝汐觉得面部肌肉有点紧绷。
宁榕的大嗓门从手机那端传来“小汐子,你哪呢”
“少废话,这点不在机场我能赶上飞机吗”
那边嘿嘿地笑“也是。”
“我说,小榕,你查岗查得也真够勤的。”
“那是,坚决不给你一点红杏出墙的机会。”
“小榕,说正经的,这机票钱你得给我报了。”
“啪”那边挂了电话。宋渝汐对着电话笑了,迟疑了一下,打消了更改铃声的念头,为了不扰民就调成了震动。
手机刚刚改完就震了起来,宋渝汐直接接起“良心发现了吧。”
长久的沉默。呼吸声却清晰可闻。宋渝汐看了一眼来电,陌生的号码,却不陌生。她对数字并不上心,尤其是电话号码,能记住的没有几个,却记住了这个号码和那个很久之前的。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口,低沉的男声,依旧是不辨喜怒“你在哪”
她并不擅于撒谎,尤其是对他。
“机场。”
“昨晚”秦风说得有些艰难。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7
宋渝汐握着听筒的手一紧,匆匆道“飞机要开了,没有其他的事我挂了。”
“渝汐。”
多久了,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应道“嗯。”
她听到他深呼气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那样的轻,即便是隔着听筒也感觉得到他声音里藏着的无奈和绝望。
他说“你一直在逃,我却已经没有力气追了。”
空姐礼貌地告诉宋渝汐飞机马上起飞请关掉手机,她慌忙关机,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小男孩看着他的妈妈问“妈妈,阿姨怎么哭了”
男孩的妈妈歉意地看了看宋渝汐,递上了纸巾。
宋渝汐勉强地笑了笑“谢谢。”
天空湛蓝,澄澈。窗外白云朵朵,棉花糖一般。
秦风,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离开你温暖的怀抱。
思绪纷飞,竟然接上了昨夜那个冗长的梦。
那天,宋渝汐被杨程扶回包间,泪眼恍惚间只能看着秦风远去的背影。该死的铁牌,那高度根本不符合人体尺度,明明就是用来伤人的。
她揉了揉头上的包,觉得有些东西压在心底沉沉的,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杨程就坐在她身边,渝汐侧了侧身子,低声说“杨程,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了。”
“寝室关门了,你去哪”
“我回家。”
渝汐家是本地的,杨程便不再多问,起身说“我送你。”
宋渝汐按住他,低声道“别,今天你过生日,一屋子人你走不合适,我出门打个车就能走。”
杨程扫了眼室内“送你到门口。”
天幕沉沉,一弯上弦月遥遥的发着清冷的光。璀璨星光遥远深灿,无边无垠。
台阶坚硬冰冷,晚风薄凉,宋渝汐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把头埋进双膝。不知坐了多久,宋渝汐意识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住,隔了很久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她睁开双眼,月色下近在咫尺的面容峻冷,星眸清寒,带着不可触及的距离感,而眼底依稀翻涌着几丝波澜,一晃,便已经不见。他额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裹着白色的纱布。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8
秦风放开了她冰冷的手,后退了一步,淡淡的开口,“你来做什么”
宋渝汐身子晃了晃,并不答话,急急地去翻书包,掏了半天也没找到,额上微微渗出了薄汗。
“找什么”
宋渝汐不答,低着头翻过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书本和零零碎碎的杂物铺了一地,她蹲在地上急促地翻找。
秦风握着双拳,二爷的话就在耳边。
“阿风,你们分开吧。你为了她得罪了老九,你想想,要是还和她在一起老九怎么想,底下的兄弟怎么想,这不是公然示威吗,这么多年,我都动不了老九,更何况你。”
“二爷”
“你信二爷,二爷是过来人。那女孩是好女孩,就算是为了她好,你也应该离开她。我们不是街边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可以说不干就不干,我们这种人手上沾的是什么,是人血是人命。我们有今天没明天的,凭什么祸害人家一个好姑娘”
“二爷,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秦风,你必须和那个女孩分手。”
于是,在这一晚的夜色下,秦风吸了口气,冷冷说“别找了,起来我送你回家。”
宋渝汐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我找不到你给我的钥匙,没有钥匙,我就回不了家了。”
秦风身子一僵,眼里的冰冷片片碎裂。家,她给了这间房子一个家的定义。他记得她之前做过一个主题为家的设计,似乎是很难做,很难想,她整日的泡图书馆,皱着眉咬着笔杆,面前全是画废的拷贝纸。午后,他自浅睡中醒来,不动声响的逆着阳光看着她的脸,有几缕碎发滑落在她眼前,几乎是情不自禁,他的手就伸了过去帮她把发丝拢到耳边,他的手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她微微一怔,却转过头来对着他灿烂的笑了,一双黑眸格外的亮,堪比夜空中最闪亮的繁星。她说,幸福就是家园。那么,她此刻幸福吗秦风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先于意识,大步上前拽起宋渝汐就往怀里揉。她显然已经在外边等了很长时间,全身冰凉,微微地抖着。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把自己的温暖挤到她身体里。
宋渝汐木然地重复着“我回不了家了。”
秦风按住她的双肩,拉开了一丝距离,隔着零碎的星光看着她醉意微醺的双眼,认真地说“家里的门没锁,你回得来。”
那晚,宋渝汐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几分醉,几分醒,几分执意,几分犹豫。只感觉身子一会轻一会重,一会踩在云端,一会沉沉下坠。
眼前朦朦的只有秦风的脸和他的汗水。
第三章、唯有伤痛让爱真实9
那晚,她成了他的女人。
清晨,她躺在床上,看着身边沉睡中的人,身子疼痛,心里却有那么一份安定和欣然。因为她知道,自此,不管前路如何艰难,不管别人言语如何,她身边的这个男人都不会再放弃自己,不会再退缩。他们的纠缠自此不清,即便是互相伤害。
小男孩轻轻的问妈妈“为什么阿姨闭着眼睛也会流泪”
妈妈看着看宋渝汐,有些无奈地轻声说“阿姨不舒服,我们别吵她好吗”
“好。”
秦风盯着电话良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自嘲一般的微笑。她居然挂了电话。要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大的决心才能说出那句话。他追她经年,却只是在追逐她远去的脚印,他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原则,一次又一次的感情用事,她却连一次回眸都不曾留下。
三年前她凭空消失,没有人肯告诉他她的下落,他为了找她几乎翻遍了那座城市,他跟踪过盈子,动用关系查过宋渝汐的户口,可是连盈子都没有见过她,她的户籍也没有变动过,急切的情感似乎蒙蔽了理智。秦风居然最近查看公司账本时才偶然想到去查宋渝汐父母的账户,果然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钱来自这个城市,于是他荒唐地追了过来,茫茫人海却不知何处寻她,在路上开车也会想,会不会遇到她。然而,他在爱与恨的边缘迷失,在那样的偶遇、在他迷乱的粗暴下,他只看到了她远去的背影。
苏晴一进门便看到了秦风这样颓废的模样,一室的烟味。她打开窗户,坐到秦风对面,看着他“她真走了”
秦风没有回答,动作熟练地又点了一根烟。隔着他面前的悠悠烟气,苏晴觉得他凌厉的眼黯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