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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傅老师都不知道。
有些事情你不是亲身经历过就很难有深刻的体悟。旁人说出来给你听,都只是谈资和闲聊,给当年的傅老师冠上一个英勇的名号,赞美两句就结束了。
对于舒望来说不是的。
他从小身体不太好,父母亲出外打工就又生了个小孩,也不怎么回家。等好容易他妈妈回来了,带回来的是他爸出车祸的消息,高速公路、疲劳驾驶,想求一份赔偿都不知道要往哪去告,只剩了满身的负债,和一个十岁出头的累赘弟弟。
爷爷奶奶的关爱要分弟弟一份,弟弟从小获得的父母的关爱却没有他的份。
弟弟听话,弟弟成绩好,弟弟是个好孩子……
舒望那会儿叛逆,觉得这生活整个儿都烦透了。
弟弟是从城里回来的,看什么都不习惯。不习惯穿舒望穿小了的衣服,不习惯坐在木板吱呀的椅子上写作业,不习惯他爸爸死了,妈妈改嫁了,把他扔给了不熟悉的爷爷奶奶和一个染了满头黄毛的哥。
兄弟俩整天里就是吵架,急眼了还动手。
两个半大小子经常被爷爷抄着家法揍,可谁都犟着,谁也不改。
一个觉得你们就喜欢听话的弟弟看不上我,一个觉得反正他才是你们孙子我就是个外人。
舒阿婆没少因为这个抹眼泪。
舒望舒羽的妈每个月别说给生活费,改嫁了之后干脆杳无音讯。
阿公阿婆原本以为儿子就是欠了钱,还上就行了,没想到他借的是高利贷,也没人和他们说。等到他妈那边还不上钱了,老家地址往债主那边一摆,混乱的事情突如其来,舒望和舒羽都吓傻了。
那年舒望刚十七岁,舒羽十三,门口那群人用那种长条的西瓜刀砍得铁门哐哐响,大喊着叫他们还钱。
舒羽整个人吓得抖,舒望摇着他吼:“谁他妈欠高利贷了!外面的人是谁!”
舒羽也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外面混!”
舒望一把拽住舒羽的校服把他往院边的歪脖枣树上怼:“都是你爸做出来的好事!”
“那他妈也是你爸!”
舒望把他一推:“我就没爹没娘!你也没有!快爬,翻墙走!”
舒羽不会爬树,一面往上蹭一面喊:“他们不敢真的杀人!给他们钱!我们给他们钱!”
舒望给了他一巴掌,三两下爬上树,把舒羽也死活拽上去,舒羽才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脸上也都是眼泪。
他们两个从墙上往下跳,舒望接了舒羽拉着他死命跑。
后面拎着砍刀的混混冲过来,他们真不敢一下子把人捅死了,带的刀也是砍门用的。手里除了这些管制刀具,还有啤酒瓶和扳手什么的,飞着就往他们身边砸。
舒望余光只来得及瞄到一点绿色,想也没想把舒羽往怀里一扥一推,后脑勺上猛然炸开的钝痛声嗡嗡的,耳边只听见舒羽头一回叫他一句“哥!”,只听见自己冲他喊“快跑!”。
眼前一片全是花的,膝盖直挺挺地往地上砸,舒望知道自己跑不了这一顿打。
突然的就觉得真他妈悲哀啊,这乱七八糟的人生。
第27章 月光,制笔,人
他对爸妈没什么印象,在爷爷奶奶身边也是快活的。
春天上山摘花,夏天去养蜂人那里吃蜜,秋天在河边捡牛粪卖给种花田的老乡,冬天放炮仗。
突然的这一年他爸死了,他妈也没了下落,其实舒望心里都是淡的。
突然的来了个弟弟,家里变得拮据,他一个小孩,也根本就没有办法。
莫名其妙的生活就灰暗了。
没有反抗能力,被动挨打。被那些混混打,也被生活狠狠抽了一耳光。
太疼了。
他家院子里乱七八糟,制笔的皮毛狼尾烧出一阵阵臭味。
太疼了。
没人来救他。
舒望冲了个澡,在热水朦胧里抹了把镜子上的雾气,镜子里的人光着身体,露出心口的位置。他瘦,肌肉并不发达,有着青年人初初成熟的一点线条感,不甚分明,却很性感漂亮。
心口处白色的纹身上浅下深,勾着和春色希望一般的青绿,青绿的颜色比较明显,白色的部分则更像是一小块伤疤。
舒望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别的小男孩有些不一样,他不关注女生,也不喜欢讨论女生。等到初中时候接触了网络,上网查了之后,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同性恋这样的东西。
97年“流氓罪”取消,01年的时候同性恋才被划出了精神病名单,但在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在老百姓眼里,同性恋就是有毛病。
连舒望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变态。
染发、旷课、逃学、去网吧,少年逃避现实的途径在那会儿无非就这么几种。
直到他差点被打死在路上,直到他被人用大衣裹着抱起来,傅老师的声音低沉稳重,傅老师的怀抱温暖妥帖,傅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