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来了精神，扯开嗓子，胡七八糟的闲侃起来，几次，侯婷都很扫兴的打断他“你学不学呀”万旭不理她这茬，接着转个话题聊别的，聊觉的侯婷感兴趣的那些校内八卦新闻，侯婷彻底没辙了，扫视一周，说“你先把错题重做一遍。”然后起身开始去客厅收拾，沙发上杂志衣服胡乱摆放，茶几上杯子可乐罐子一大堆，家里没有女人真的很可怕。侯婷回想起上次去阿磊和任成那里时，屋子里的脏乱，意味，闻着她都反胃了。

    “姐，侯婷你说点什么呀，别收拾了，聊会儿，我爸让你来是给我复习的，没让你来当保姆”

    侯婷停顿住，把抹布放下，问“万旭，姑姑回来过么”

    “姑姑真的跟那个人一块过了吗”

    “嗯，那还有假”

    这时候，万子杰回来了，环顾一下打扫过的客厅，放下买来的吃的。万旭进去洗手，一路嚷嚷着饿死了。侯婷还跪在地毯上擦桌子，万子杰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起来，像是不经意的抬手将她鬓角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问“饿了吧”

    侯婷怔在原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今晚，万子杰的一举一动，都令人始料未及，而且时不时还温柔的匪夷所思。比如给侯婷夹菜，递给她纸巾，帮她倒牛奶，这些微小的动作很让侯婷受宠若惊，这一刻，她甚至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的事，想不起来这个男人爱上另一个女人而跟姑姑离婚了，也想不起来过去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对自己的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洗完澡，侯婷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来，万旭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沙发上，男人正坐在那里悠闲的看报。侯婷蹑足迈到沙发前坐下，想了一小会儿，说“姑父，我明晚是不是不用来了，我只跟班主任和宿舍老师请了一天假”

    “明天你去学校退宿，晚上过来住，下了课跟万旭一块回来，我有时候忙，你们就在外面吃点儿。”

    “姑父，姑姑都不在家了，我还像以前一样来这里住，不太方便吧况且，我怎么跟我爸妈说”

    “照实说呗。”万子杰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很无厘头的提议，还悠哉的点上一根烟。侯婷把眉头皱得死死的，怀着万古愁怨的眼神看着他，万子杰被看得自己乐起来，弹着烟灰说“你不知道怎么说，明天我去找他们”

    “不要”这人按得什么心思

    优美的和铉奏响，侯婷去餐桌那边找手机，来电的名字是李超。

    “喂”

    “宿舍已经熄灯了吧，忙什么呢，发短信也不回”

    “哦，没看见，没忙什么要睡了有事儿吗”

    “嗯没事儿，下”

    “没事儿那我睡了，拜。”侯婷干脆的截住他的话，匆匆挂断，因为已经她敏锐的感觉到身后那人的逼近，她转过头，万子杰近在咫尺。

    “谁呀”

    “我男朋友。”侯婷答得很快，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惊呆了。

    万子杰收住声，怒气像侯婷袭来的顷刻间，万旭房门的把手扭动了

    侯婷匆匆撤离开万子杰的身边，朝客房走去。

    “诶你俩都没睡呢”万旭眯着眼睛打哈欠。“要睡了，晚安。”侯婷没敢再转身， 快步踱进客房。关上房门打开灯，侯婷又愣住了。房里一整套的粉色系床单被罩被子枕套，像是新换的。侯婷上床躺下，盖上被子试了试，果然，和看上去的一样软和舒服。这是他换的么侯婷甩甩头，这想法好不真实

    正要关灯的时候，门开了。万子杰走进来，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我说没说过，在学校不许谈恋爱”语气不佳。侯婷靠在写字台边站着，低头说“是跟万旭说的吧，好像您，没跟我说过”

    晚风吹着窗帘翩翩起舞，万子杰缓步靠过来，越靠越近，近到他鼻间的气息触到了侯婷的脸上，嫩白的皮肤被这有力的气息灼烧，麻痒而通红，手下抠着桌沿儿，不敢抬眼，这感觉似曾相识

    “我再说一遍，在学校，不许早恋，不许交男朋友，还有，不许再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许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如果你记不住的话，到时候别怪我做长辈的，教导严厉不早了，睡吧。”

    47

    接下来的两天，傍晚下了课，侯婷都在校门口等万旭一起回家。在她的监视下，万旭的课余生活慢慢健康起来。

    两人骑车一起回来，万旭会突然开玩笑的问侯婷“我爸花多少钱雇你看着我就给你买部手机”侯婷面色骤然阴暗，缄默无语，她觉得万旭的口气像是在问他爸花了多少钱包养她一样。

    兜里的手机响了，侯婷接起来回话“姑父嗯下了一起呢正要回家嗯好没了姑父再见。”

    “我爸什么事儿啊”

    “让咱们在外面吃点儿，他今天晚些回来。”

    “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也带着手机呢。”

    晚上大概十一点半左右，侯婷才听到门响声。从门底边的缝里看，客厅的灯被打开了，侯婷拉拉被子调整睡姿，紧闭双眼。万子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坐了一会儿，床上的人和被子一动不动，他抬手打开床头灯。昏黄，立刻弥漫了整个房间

    侯婷的眼波从左右波动到慢慢睁开，假装熟睡被吵醒的模样，揉着眼角坐起来，怯生生的叫“姑父”

    “晚上在外面吃的”

    “嗯。”

    “吃的什么”

    “拉面。”

    “回来看着他做功课了吗”

    “做了一会，万旭今天有比赛，他说累挺早就去睡了。”

    “什么比赛”

    “校篮球队的比赛。”

    “他听你话吗没犯浑吧。”

    “我又不是他老妈子”侯婷负气的别过脸去。万子杰轻声笑笑，一只手往被子里探了探，嘴角抿笑的说“挺暖和么”感觉身边的动静，侯婷回头，万子杰已经翻过身来靠在床头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他双腿搭在床沿边上，鞋也没脱。侯婷皱着眉曲起双膝，拽着被子向一侧挪挪身子，万子杰又把被子拽过来一些往自己身上盖。

    已经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凉，外面枯枝落叶，光秃秃的宣告着，很快又是一个冬天。

    靠得近了一些，侯婷闻到万子杰身上飘过来的酒气，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喝了酒，说不定，脖子或是领口什么地方还有唇印呢

    万子杰当然不知道她在想这些，一把揽过她的肩就往自己怀里靠。侯婷挥舞四肢反抗着挣脱开，心里琢磨着这人一定是喝多了要酒后乱性她开始紧张，推搡着万子杰说“姑父，不早了，我想睡了”

    “嗯，也好。”万子杰这样说着，却没有动的意思，仰着头向后靠过去，还闭了眼睛。看来是预备赖在这里歇上一会儿了

    灯光下，他的五官很深刻，侯婷看得意乱情迷，忘了所有自己原本的坚持，痴痴的靠过去，小声询问“姑父，我在您心里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情人，爱人，还是只是侄女”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突然就这么问的”

    万子杰睁了眼，默不作声的望着她，侯婷一鼓作气的又接着问“姑父，您是不是很爱那个叫方可的女人”

    万子杰捋着她的刘海“你年纪这么小，知道什么是爱吗”

    如果不知道，怎么会这么难受

    侯婷把身子挪开一些，万子杰握住她的手问“我和别的女人的事儿，你想知道吗”

    “不想”看着他的眼睛，侯婷就失了方寸。

    “也不介意”

    “不介意。”我有什么资格介意用什么身份去介意

    “不早了，你睡吧。”万子杰翻身下床，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嗯到了没事儿再说吧嗯华业那边让小肖去明天下午两点的是吧知道嗯挂了。”

    侯婷瞅着他的后背，讲电话的语气好温柔，温柔里还有着一种尊重。而这个人对自己呢，总是霸道的命令，要不就是冷淡的爱搭不理，甚至还有过厌恶的嫌弃万子杰关上电话，转过身来看她，莫名其妙的盯着床上的女孩逐渐泛红的眼圈

    “姑父，你怎么这么花心”侯婷顺手丢过去一个枕头，被万子杰轻而易举接住，他扬起手机很无辜的说“是方可，谈公事。”方可侯婷掀开被子下床，站在万子杰面前，颇高了一个声调“谈公事你跟一个未婚女人大半夜的谈什么公事你们整晚都在一起有什么公事还没谈完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姑姑才跟你离婚的姑父，你好自私你做事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姑姑搬出去这么久了，从来没回来过，你有问过一句她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么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你有注意过万旭整天闷闷不乐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吗如果不是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万旭不会去网吧通宵，姑姑也不会出去找别人，你活该被戴绿帽子”

    “你说什么”万子杰瞪大眼睛捏着她的下巴。没有间断的一席话，委屈积攒而成的哭腔，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一个女孩，相立对望

    侯婷被迫仰着头，眼眶的泪花翻滚而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万子杰也动怒了，手上的力道更强一些。

    “我没什么我说事实，我再说几遍也是事实姑父你好花心好坏你有妻子有儿子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你有钱就可以玩完这个玩那个，所有女人都是你的玩物一样说离就离，想弃就弃连你连自己的侄女也不放过啊”

    说到最后侯婷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万子杰没再让她继续下去，反手锁上门，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欺身上去，抵住慌乱挣扎的四肢，撕扯女孩身上的睡衣，“看来今天不教训你是不成了”万子杰被气的，动作开始不分轻重，越来越野

    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侯婷想起了以往的，那些经历

    猛然间，侯婷不动也不挣扎了万子杰停下来，静静的，疑惑的，深深的俯视着她，一双无助空洞的水波

    “咚咚咚”万旭在外面敲门“侯婷，嘛呢这么吵还睡不睡觉啊”

    万子杰起身下床，侯婷的脑袋嗡的一下，一切空白她忘了万旭还在隔壁，刚才真不应该大吵大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埋了好久的定时炸弹，终于开始倒计时了么

    当她回到现实的时候，万子杰已经打开了房门

    万旭惺忪的睡眼，看到开门的人，立刻清醒了百倍“爸您你们干嘛呢”

    “正批评教育你姐呢”万子杰让开了一点，万旭走进来一些，此时侯婷已经坐起身，低着头擦抹眼泪。

    “那锁什么门呀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就是见不得人的批评教育”万子杰把床上的侯婷和门边的万旭来回瞪了一眼，摔门而去

    万旭一头雾水，走过来坐在床边，“姐，嘛来着，那老家伙怎么那么大火不会是你又看什么不良书刊被发现了吧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

    48

    周五晚上放学，是住宿生回家的时候，终于可以哪儿也不用去了黄昏时分的街道，陆离喧嚣中，混淆着尘世的快乐悲伤，有人在欢笑，是因为另一些人很沮丧。

    每份沉重的纠缠，从看透到放手之间，会很不经意地，慢慢离你而去在海边，转过身来，洒脱的丢弃身后缭绕心弦的潮起潮落，你会短暂的认为和发现，只有晴朗无云的天空，才能无害的融入一早受伤的心田。

    回来的路上，手机屏幕上显示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他，侯婷静静的看着那个名字五秒钟，然后关机，丢进书包的最底层。快到家门口时，意外的看见了李超，也就是苗苗的那个同学，李程昊。

    “侯婷”李程昊上前拦住她的车把。

    “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