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这跟她预想的重逢场景南辕北辙,荆矜如是想。她挪了挪身子,把自己隐藏在一群应征者里,但脸上还要摆出左顾右盼、毫不上心的表情。周一铄会大红大紫完全是意料之中,她那一届以及上下两届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周一铄是懿心艺高历年以来最有艺人相的学生了,他不出道简直是对不起他天赋与勤奋和得天独厚的外貌。所以高三艺考前他就已经被保送到全国排行第一的舞蹈学校,大二上学期参加了一档偶像选秀节目以头名出道,至今仍在人气流量的顶端,不见下滑的趋势。
荆矜的前面有十个人,她也没能躲多久就要上去表演了。要问她为什么盲投也能投到前前前男友的公司,大概是命运的安排吧,见她生活稍有起色,于是才想了这么一招来让她嘚瑟不起来。
回想起来,她其实不大记得他们当初是为何分手,只是模糊地记得最后一次接吻是在七楼的舞蹈教室里。
分开的理由一定是难以启齿,她才会忘得一干二净。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相信他的床伴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了,应该不会揪着她不放了。
况且,这家不录取她,还有下一家。
周一铄今天过来也是想给自己年末即将启动的巡演,招几个伴舞。虽然前一晚的失眠让他此时很是烦躁,但是旧情人的出现让他瞬间清醒起来,尽管他仍旧是懒懒散散的坐姿,可他眼里的志在必得已经显山露水。
荆矜上场之前就像个老鼠一样躲着他的视线,这样的她让周一铄打心眼里感到可笑,从前那个满口荤话脸都不红一分的女人竟会成了今天这副模样。真是让人意外,周一铄垂下眼装作没有发现她的样子。
然而等到荆矜上场之后,他就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都不带眨的那种。荆矜硬是顶着这样的注视将准备好的舞蹈跳完,看之前的应聘者都是跳完就下场,所以她正转身离开的时候,周一铄突然开口:“先别走,我有一个舞蹈想和你合一下。”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都觉得这是一个有意录取的信号。
荆矜朝着门口方向的脚收了回来,侧身木着一张脸问:“什么舞?”
熟悉荆矜的人都清楚,这是她紧张的表现。周一铄心里有些乐,她的命门果然还在他手里攥着。他施施然地起身,答道:“随机舞蹈,可以吗?”
能说不吗,荆矜点点头四肢僵硬地走向周一铄,忽然音乐就响了,是《五十度灰》的插曲《lovemelikedo》,算是很有年代感了。她忽地抬头望向周一铄,他也是在看她,彼此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像是瀑布砸在坚硬的石头上。
前奏响起,身体的记忆也跟着复苏,仅仅是一个对视便溃不成军,如同着了魔似的去贴近,虽然肌肤并未接触却像是已经交缠在一起那样。而真正接触到后,又渴望更深的交流。灼热的呼吸与冰冷的视线,他们是如此矛盾地共舞着。
最后一个动作是周一铄扶着荆矜的腰,将她压向他,可他偏偏换成双手举起她,一个旋身放下荆矜再压向墙上的动作。
同从前自后进入她身体那样,把她压在了冰冷的墙上。
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低语,像是毒蛇的信子触及她的耳后:“还记得我吧。”语毕,他冷笑一声离开她,干干净净轻轻松松的。荆矜回过身,脸上是没来得及收回的仓皇,整个舞蹈室里她只能看得到周一铄。
仿佛追光灯落在了他身上那样,只看得到他。
周一铄今天穿了一套长款格纹西装,内搭竖条纹的衬衣和白色t恤,头发偏分略长的那部分被随意的扎了起来。他低头睨着她,狭长的双眸里是浓浓的不屑。荆矜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用她的头狠狠地撞向他挺拔的鼻梁,但是不能,现场到处都是他的人。
只好忍下被他轻视和戏弄的怒意,笑嘻嘻地问:“请问,你会录取我吗?”
“会,你这么优秀。”周一铄退回安全距离,似笑非笑地答道。
听到回答,荆矜忽地踮脚凑近他的耳朵,说:“其实我才想起,你是谁。”明明清楚这不过是欲盖弥彰,可她还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
周一铄惊讶于自己的确还会被她所触怒,但转瞬他又笑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