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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01《我们的诠释》章05:我为我(前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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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定初遇
    虽然小天和小崎都还小,但毫无疑问,这一集关于我们过去的故事不会为了儿童的认知能力而刻意修理。等他们长得再大一些,上了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再看是合适的——不过小天那孩子说不定现在就会说要看。
    我是作家,光也差不多是个作家。但我们两个刚一准备动笔就犯了难。这一回同小贤的访谈和讨论没有提到初遇时的事,那是99年9月,在小光家里。
    如果给我们两个的情感故事找一个最无异议的开端,那应该是01年的第三次冒险的地道里,那次偶遇让小光对我有了些许别样的看法,也标志着我们对彼此有了双向的注视感。
    但是,要写成故事的话不能直接从这里开写。再说,对于年轻人的恋爱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这段恋爱是否能够修成正果,而在于这段恋爱赋予了当事人什么。如果只是“很美好的回忆”岂非太过流俗。
    对于青春期的少年而言,恋爱最大的价值莫过于人格补完。也就是说,同一个不认识的人展开一段深入的情感交流,其实就是在以对方为镜,从中找寻自己人格缺失的部分或是自己很想要的部分。
    我们11岁以前的故事,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故事。更多是关于我自己的一些态度。但这就和青春期恋爱我比较提倡的东西是一回事了,都是建构自我的过程。因而这段经历虽然同我们后来的恋爱没什么太大关系,顶多是给后来的深入接触充当了“前置事件”,但无论是从记录我们的角度还是从给孩子们看的角度,都很有必要写下来。
    毋宁说,一切有关我们人格方面的事,都应该被写进这本书,因为这是一对灵魂伴侣中的“灵魂”的部分,写情爱不能只写“伴侣”的。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样界定这段初遇?
    我和光都不在意我们“一开始如何如何”,我们其实也并不喜欢把对方视作自己的青梅竹马,那样会显得把我们的关系代入到某种套路。在我们眼中,我们的关系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不适合用任何一种惯见的关系加以诠释。
    我们关系的历史,是彼此追逐的历史,是相互赤裸的历史,是携手共赴的历史。
    写我们的故事,最想写的部分当然就是这些,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成熟,那也是能表现出不少质感的——然而11岁以前的故事可就都不是这样。
    如果要我们两个回忆对方的话,光能够找到的最早的模糊时点就是地道偶遇那次,而我能找到的最早的模糊时点则是揭穿了小贤女生身份那次。即便是99年木偶兽那次,在它别墅的阁楼上,小光说“我绝不会放开你的脚”——后来在老羿的儿童向小说里被改编成对决小丑兽时说“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外人看起来可能是“比较感人”的经历,我也不得不说,那次的确让我眼中的我们的距离拉近了相当多,但在我的记忆中也许只是一颗微弱的光点。
    其实我们回忆对方的这两个节点,就是我们有意识地把对方纳入自己的世界的节点。在这两个节点之前,因为没有把对方纳入到自己的世界,所以回忆起来,对方对自己造成的感知,就是“无意义的”,或者说,“不给之后两人的关系进展添加什么意义”。
    因而,要把初遇定义为“一场美丽的邂逅”吗?很难说那是“美丽”的,如果【美丽】没有被用来修饰情爱关系,那么这种修饰就是多余的。把美丽换成其他类别的定性形容词也是一个道理。
    初遇可以说是“一切的开始”吗?——至少绝对不是“我们关系的开始”。这就好像是说因为当时的一次见面决定了之后相当多的事,但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其实决定了之后相当多的事的,是我们彼此的人格和意志,以及为对方付出的各种努力,不是什么“缘定当时”。
    另一个角度,初遇也许可以作为“我们的故事”这段文字中开始部分的章节。但把初遇作为一种开始,这样真的够好吗?
    我和光都认为,初遇不会是最初回忆的事件。最初的事件应当是我幼时破碎的家庭经历。
    即便是这样,我们仍然没能解决“初遇要怎么界定”这问题。把初遇放在原地不进行任何处理未必就是个好选择,因为我和光都认为需要用初遇来体现一些我们的爱情观——于是说到底,就还是关于11岁以前的事,我们没有建立起什么爱情观。
    不要说那之前还太小,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儿童关系为何”的问题,而是一个“成年人如何看待当时的关系为何”的问题。
    或者说,我和光都认为自己虽然对11岁以后的故事有了比较多的成年之后的重新解读,但却一直都没有花费心思去解读那之前的故事,那些经历没有被我们认为是“需要被重新构建叙事”的。
    而在实际写作时就不行,作为作者我们得有这样的态度,作为读者我们也想要看到这样的态度。
    矛盾的关键是,举个例子:我们16岁再看13岁时的一些事,那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会有一种作为过来人的体悟。而这体悟的过程,其实就是把13岁时经历的理解,从13岁的叙事拆解,再重构成16岁的叙事。到18岁就又不一样,到20岁又不一样……
    也就是说,“重新构建叙事”并不是一个“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的过程,而是依据重构时的心智和阅历,是有特定方向的。
    而对于11岁以前的故事该怎么去定义,我和光都是一种相当无所谓的态度,因为这些经历几乎不会对后续我们关系的流变产生什么影响,或者说甚至难以把对我们各自的分水岭前后的事情联系成一个有始有终的连续拼图。对于那些故事我们没有什么特定的方向。
    “不如我们先试着写写,写完了之后说不定就会有些什么感悟了?”光提议道。
    那就写写看吧。
    ……
    “第一印象就栽掉啦。”
    光松开咬着笔的头部的口,转头冲我吐吐舌头。我惨笑地回应她。
    已经记不太清对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了。9月11日初见面的那天,大概还是有个模糊的画面的。然而开始去想对方给自己留下了什么样的感受的时候,却总是和11岁以后的日子联系起来。
    在我的印象中,小光的眼睛睁得很大地看着我。很安静的那么一个小女孩儿。还因为巴达兽是所有数码兽里最可爱的而试图跟它交谈。
    “巴达兽的确是我的印象点。小孩子总是没话找话的,我当时非常无趣地问它,‘你也是数码兽吗?’”
    “会不会你把它和豚鼠搞混了?”
    “不清楚,我都不记得我小二的时候知不知道有豚鼠这么一种动物。”
    “唔,让我想想,按照我小时候对巴达兽的感情,我或许会因为你试图对巴达兽的接近而对你产生戒惧的心理吧?”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就算有也很快消失了,木偶兽时期我们的关系就很好了。”
    “让我想想看…我当时又是怎么想你的。【你是个同龄人】这个印象是绝对错不了的……但想到别的什么属性,就又回到小五那会儿了。”
    “……不然我们参考一下老羿的小说怎么样。”
    “…你不会是想用一种纯客观的视角来看当时的我们吧。”
    “……算了。对了,说话间我又想到了,‘原来太一哥哥有个妹妹’,我当时是这么认知的。后来又成为了被选召者,大概是有点震惊的吧。”
    “还是没跳出那套常规叙述啊。说起来,当时是不是在讨论有关谁是第八个被选召者的事?”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希望’和‘光明’这两个徽章是特别的,玄内是这么说的。我们以为吸血魔兽前来现实世界的目的就是找到并杀死第八个孩子。”
    “没记错的话,这事跟巴鲁巴兽的计划也有关系。是吧?‘希望’徽章并不是监察者那边的徽章,而是巴鲁巴兽的杰作,因为它有让数码兽复活的特殊能力所以吸血魔兽才要毁掉它。”
    “对。原本第三代被选召者预定的就是包括你在内的夏令营七人组,不过你因为感冒没有来,而我正好跟大哥在那边见了面,所以就阴差阳错地代替了你成为了被选召者。”
    “一开始第七只数码兽也是喵喵兽对吧?但后来因为吸血魔兽的入侵,喵喵兽从实验室逃了出来,迪哥兽就成了替补。”
    “对,其实那只喵喵兽就是巴鲁巴兽放到实验室用来偷梁换柱的,结果因为吸血魔兽的搅局,它又成了‘野生’的。”
    “唔,这样讲来我们可以说是身份对调的被选召者呢。从人到徽章再到数码兽都是对调的关系。”
    “是的。我成为被选召者这事决定了我会和你成为战友。不过这种对调关系我也还是不喜欢就是了。”
    光点点头,她也不喜欢。因为数码兽都是天使系,也因为上中学或者之前被说过很多次我们“很登对”,加之我们的生日又是同一天。所以实在不想让这些看起来很有配对感的历史为我们加以装点了。
    “如此说来,‘成为被选召者’这件事……不,不如说,是‘一起成为被选召者’这件事对我们的影响很大。这跟小贤就完全不一样。对她来说,更多的是‘成为被选召者’,而不是‘和她的光子郎君一起成为被选召者’。”
    “没错。命运把光子郎哥哥交给小贤,并不是通过被选召者这样的身份,而是他们早晚会相遇,并且相互影响的。”
    “而对我们来说,‘一起’和‘被选召者’这两件事是缺一不可的。因为一起被置入了数码世界的冒险,所以成为了坚定的战友。如果没有战友这一重关系的话,我们的关系不会变得那么紧密。地道偶遇也好,跟小贤的相识也好,黑暗之海也好,甚至连后来世界树之役那次也影响到了我们对彼此的看法。”
    “确实。但就一件(数码世界的)事来看可能不算什么;但禁不住太多事都不得不依托于数码世界才能发生……”
    “也就是说,我们差不多可以下一个结论了。【同数码世界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而且我们在同一批次之中】,我们的初遇有着这样的意义,是一种开始——虽然不是‘一切的开始’而是‘一切开始的一部分’。”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呼!”
    “没想到竟会达成这样的结论呢。【卷入数码世界,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放在以前一直都挺不屑的。”
    “是啊是啊。以前的观点是,觉得‘你’‘我’这种概念或态度或存在,更重要。老实说得出这个结论之前我对数码世界也许会加个‘区区’的修饰。”
    “…那个,岳。”
    “嗯?”
    我看着光,光显得有点儿羞涩,面部在颧骨之下的部分表现出了收敛感。
    “谢谢,初遇。”
    “谢谢初遇。”
    我笑着说道。今后或许要延长我们对彼此的感情线叙事了。
    像是,
    盖掩着离异心理阴影的同时拼命想变得坚强的小男孩,同那温馨家庭孕育出的光明的小女孩儿的天真的故事。
    一个顺理成章的长吻。
    命运的交轨线从过去的某个节点,向着更过去延伸,进而蜿蜒地交叉。
    女孩儿从哥哥口中听说的坚强的小男孩儿。
    男孩儿眼见的可爱的同龄女孩儿。
    就这样去理解、去书写吧。8岁时轻轻地一瞥,不带着什么深情。
    岳与光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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