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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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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侍女的喃喃细语,看起来像是不敢让自己听见,但就是说给她听的,谢宝因笑了笑,由侍女扶着侧过身子而跽坐,双手落在面前的炭盆上:“看来我也得给你找个郎婿了。”
    玉藻立马抗议:“我不要。”
    谢宝因冁然而笑。
    片刻后,侍奉在外面的侍女喊了一声“家主”,玉藻看向门口,然后撑着地起身,双手紧握着放在腹部,低下头对着男子行礼,随即离开。
    林业绥走进居室,顾及着外衣有寒气,先走去东壁,抬手解衣袍。
    看着正在脱发冠的男子,谢宝因开口喊他:“从安。”
    林业绥饶有兴趣的看过去,他很少能够听见这位妻子换自己的表字,即便是唤,也是在帷帐中恩好的时候。
    谢宝因本来踌躇着要把心里想了很久的话跟他说,发现男子没有任何反应,她开始方寸自乱,连忙改口,轻喊一声:“郎君?”
    林业绥剑眉微挑,调笑道:“改口还真快。”
    或许是前面刚跟玉藻谈笑完,现在谢宝因的声音里还含着笑意:“郎君不喜欢?”
    林业绥撇开眼,答与不答,他在女子那里都已经处于下风的位置。
    谢宝因也不再烤火,跽坐的身体就在原地往左边转去,她面对着东壁,微微仰首,看着男子:“我想把夫人接回家中。”
    【作者有话说】
    嘿嘿小棉袄有名字啦!
    乳名:阿兕(si,第四声)
    训名[大名]:林圆韫。
    [1]居家(在家的日常生活):《孝经·广扬名》:“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 《后汉书·李通传》:“父守 ,身长九尺,容貌絶异,为人严毅,居家如官廷。”
    [2]诸生(众有知识学问之士;众儒生。)《汉书·叔孙通传》:“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与守成。臣愿徵鲁 诸生,与臣弟子共起朝仪。”
    [3]兕:出现在《山海经》中的“海内南经”。原文是:“兕在舜葬东,湘水南。其状如牛,苍黑,一角。”,听说老子的那个青牛就是兕。
    [4]文中出现描写道士服饰的地方,参考自唐代道士张万福的《三洞法服科戒文》。
    [5]关于满月请道人祝其寿的记载出自宋代的《太平广记》,不过里面是唐朝满月请僧人,我改成了道人。
    [6]三月取乳名参考自《礼记.内则》。
    第67章 女郎咬我
    林业绥听后一言不发, 他脱下发冠,墨发散开,伸手拿下横杆上面的黑金云纹鹤氅裘披好, 然后一步一步的径直朝着女子走去, 在她面前止住,不蹲不坐,只是低头,半垂着眼皮看着这位妻子。
    男子的靠近,让谢宝因不再寒战, 她努力昂首,细颈被抻长, 于是看到了他那双黑眸变得格外冷。
    居室外面只听见庭院的风声,还有细不可闻的哭声。
    林圆韫又在哭夜奶了,乳媪抱着走进居室,低头行礼:“女君。”
    谢宝因不再和男子对视, 缓缓垂下脑袋:“抱过来。”
    乳媪看到家主就在跽坐着的女君面前站立,犹豫了一下,听着怀中孩子的哭声, 还是屏息走过去, 弯腰把孩子交给女君后,低头离开。
    谢宝因穿着白绢中衣, 比起襦裙更为好解,半露右.乳后, 林圆韫张着小嘴, 自己就已经吮吸起来。
    沉默许久的林业绥也缓缓屈膝蹲跪在女子面前, 手指把她身上的鹤氅裘拢好, 嗓音依旧清冽:“听说今天高平郗家来了人。”
    看见林圆韫吃得香甜, 谢宝因变得安心:“郗家三夫人说她有事来建邺,刚好遇到阿兕满月,所以前来贺喜。”
    这样的距离,使得孩子的吮吸声格外清晰,林业绥长臂一伸,绕过女子从几案上拿了个朱橘,放在炭盘边沿,眼眸始终半阖着:“要去接夫人回家是她与你说的?”
    谢宝因抬头,倏地撞入男子掀起眼帘来的黑眸中,那里面是质问,也是属于一个家主的不悦,他以为是高平郗氏来建邺给自己施压了。
    她哄着不肯再吃奶的林圆韫,把自己心里面思索的说出来:“舅母今天只是偶然提到一句母亲,应该是很久没有见到,所以想要见面许久,知道母亲不在家中,前去宝华寺修行了,也没有说什么,把母亲接回家中这件事情是我自己想的,二郎很快就要行亲迎礼,母亲应该回来。”
    元日祭祀家庙的时候,就同时问卜出林卫铆的亲迎的日期,最后卜到三月十八,当日也已经送去袁家。
    郗氏身为林勉的正室夫人,按礼应该在,要是亲迎礼那日,堂上没有父母,袁慈航的父兄会怎么想,那些世家夫人又要更加指摘郗氏,家中郎君成婚,竟然留念寺庙,郗氏又是林家夫人,博陵林氏也会被建邺世家说是傲慢无礼。
    只是当初郗氏是被男子做主送去宝华寺修行的,回来也要他点头才行。
    闻着面前的馨香,林业绥视线落在女子胸前,难得有兴致去逗弄林圆韫:“依照母亲的性情,回家她不会悠然,我们也不会清闲,现在我们又有孩子,家中还要忙卫铆的亲迎礼,我在大理寺还有时日需要忙,接回家里跟从前不会有区别。”
    谢宝因看着林圆韫抓着男子食指不放,哑然失笑:“夫人十月怀胎生下郎君,总不能让夫人一生都在宝华寺修行,家中事务也还有两位娘子在。”
    怀中的林圆晕吮吸的逐渐吃力,咬不住那颗能饱腹的红果,急得哭了两声,小手松开,不再抓男子的手指,睁开眼睛,紧紧抓着母亲中衣襟边,圆溜溜的眼珠一直在看父母。
    林业绥收回手,从炭盆边沿取回烤热的朱橘,垂下眼,漫不经心的剥着,淡淡说道:“明天我会派遣奴仆去宝华寺一趟,还是要看夫人自己愿不愿意回来,不然我们操心也没用。”
    谢宝因明白男子的意思,颔了颔首,那时候是郗氏自己提出要去寺庙修行,与他无关,自然是要先去问。
    看见林圆韫不肯再吃,她腾出手去拿侍女放在这里的巾帕,把还在继续泌出的奶水擦拭干净,想要去系衣的时候,突然有些力不从心。
    林业绥把手中剥到一半的朱橘放在几案上,伸手把她中衣拢好。
    只是转瞬间,怀里又传出哭声,林圆韫张着嘴,哭到眼泪汪汪的,这是还要再吃的意思。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办法,只能让她再吃。
    看着吸吮着就不再哭的林圆韫,谢宝因想起白天陆氏的反应,问他:“母亲和高平郗氏那边是不是有什么隔阂,我看舅母好像不知道母亲去宝华寺修行的事情。”
    虽然说高平郡和建邺相距数百里,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只要那边对建邺留意过,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郗氏已经去修行了。
    她记得三姊夫被贬谪外郡的时候,三姊是跟着一起去的,因为路途颠簸,不适应外郡,很快就生恶疾,虽然没有告诉谢家,但还是被范氏知道,送去许多药物才病愈。
    而且郗氏去修行的事情,建邺的世家基本都知道,如果不是郗家对建邺这位女郎不在意,那就是因为知道男子处置了郗氏身边从高平郡带到建邺的老妪,怕殃及池鱼,所以充耳不闻。
    依旧还蹲跪在女子面前的林业绥递了瓣烤好的橘肉到她嘴边,言语间尽是淡然:“这些事情我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在我五岁的时候,高平郗氏那边的人就已经不再和母亲来往,母亲这么多年也没有再回过高平郡,只是那位舅母每次回来建邺,都会来家里看母亲。”
    橘子的香甜味弥漫在鼻尖,谢宝因张嘴咬住,随后由舌尖卷入口中,齿间咬破,温热的汁水爆裂开,只觉得满口沁甜。
    听到男子的话,把心里的叹息声连同橘肉一起咽下。
    郗氏的母亲是后来再娶的,家中还有两个异母兄长在,这些年又只跟同胞幼弟还有往来,大约不离其宗。
    男子把余下的橘子搁在几案上,蹲跪的双腿已经开始变麻,站起身来后,便去了旁边的湢室。
    林圆韫安安静静没多久,开始又咬又扯。
    谢宝因痛到实在受不了,赶紧唤来乳媪,居室外面的乳媪听到室内女君的声音好像不对,双手收在腹前,低着头走进去,走到跽坐着的女君身边后,双膝跪下去,要抱走孩子。
    但是女君神色又变了。
    原来林圆韫又是狠狠咬住。
    乳媪吓得立马想办法。
    直到谢宝因唇齿间止不住的嘶出一声后,林圆韫才终于松嘴,但是嘴里没有玩的,同时也大声哭喊起来。
    乳媪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背部,哄了几句,要出去的时候,看着女子胸脯:“女君要尽快用热帕敷。”
    刚说完,她就感觉托着孩子屁股的手掌心一片湿热,又看着愁闷的女子,笑道:“娘子怎么尿了,看来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怕女君生她气。”
    谢宝因低头去看,眉眼慢慢不悦的蹙了起来,原来是被弄破了皮,可是抬头看见做了坏事的林圆韫,不仅自己先大哭着,还不管不顾的拉尿,心里郁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散去了一些,只剩下无奈,笑着让乳媪带去沐浴。
    乳媪发现女君脸色转好,赶紧低头退出去,又命侍女进去侍奉。
    谢宝因这边才拿帕子热敷完,林业绥也正好沐浴出来,他们对看一眼后,女子匆匆收回视线,低头拢好中衣。
    看到女子眼眸里覆的那层晶莹,原本要走去东壁的林业绥脚下微转,缓步到她跟前,蹲下身,低声询问:“怎么了?”
    任谢宝因再怎么能够忍痛,前面也还是被痛出了眼泪,本来情绪已经好了,但是男子这么一问,又重新牵动起她妊娠完就难控的情绪,抬眼控诉:“你那女郎咬我。”
    林业绥眉眼带了笑,温声顺应:“都怪我管教无方,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绝不会再让她做出这样任性恣意的事情。”
    “幼福要是还不能够消气,女债父偿也可以。”他轻轻抚过女子的鬓发,嗓音低沉,顺着这条藤,一步一步的煽惑道,“她能做的事,我也能为幼福做。”
    前面侍女进来的时候,将干帕子一同送了来,谢宝因右手稍微伸出去就能拿到,跽坐的她在坐席上跪着,抬手去擦男子滴水的发梢,听到他后面半句话,不仅动作滞住,连呼吸和所思所想都停止转动。
    林圆韫能做的事...他也能做?
    她夜里还会哺乳,是因为涨感难受...想到这里,谢宝因瞬间赧红了脸颊,先前被他喂橘子吃的时候,本来就已经是在忍耐,现在又来这么撩拨。
    林业绥做君子的问道:“幼福可想要?”
    他又忍不住算计起来。
    谢宝因赤诚的点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生完林圆韫的三个月来,男子因为顾及着她,所以也只是浅尝辄止过一两次。
    林业绥温润笑着,成功了。
    想起女子前面吃的那瓣橘肉,他从几案上重新拿了瓣橘肉给她,谢宝因像只温顺的猫儿,听话的只咬住一半,然后牙齿轻轻合起,包裹橘肉的那层皮便破裂开,汁水顺着嘴唇往下流。
    男子俯身,认真把那些水渍吻去。
    随后谢宝因的后腰抵在几案边沿,铜灯被放在地上,竹简散落,整个人也坐在比锦席稍高的案面。
    男子埋首。
    最后,变得泥泞滋积。
    翌日日出时分,家中奴仆领命在巷道里备好车驾。
    童官久等不来家主,赶去西边屋舍,站在庭院里问侍女:“家主和女君醒了吗。”
    刚进去侍奉的侍女,停下点头:“家主已经醒了,只是女君还没有,家主命我们小声点。”
    走去居室外面后,童官压低声音:“家主,车驾已好。”
    林业绥盥洗完,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后,去到东壁穿好平绣白泽的圆领袍,抬脚往外面走的时候,忽然顿住,往几案北面的坐席看去,上面恩好的痕迹过于多,出去命侍女进去把坐席换掉后,登车往建邺城外去。
    车驾在梵净山停下,林业绥披了件黑色鹤氅裘,循着山阶,独自前往位于山腰处的宝华寺。
    寺里僧人大约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贵人突然来访,赶紧去喊来主事的师父。
    身穿淄衣的禅师赶来的时候,男子正负手站在大雄宝殿前,抬眼看着里头的释迦牟尼金像,没有敬畏,没有所求,没有鄙夷。
    深黑的眼眸里不起任何波澜,像是一滩死水。
    世家不信佛,天子也不信佛,没有哪个贵人会信,以前有个极贵的人信,佛教差点就因此起来了,可惜那位死了,神牌现在还挂在他们寺庙里。
    他叹了声,双手合十:“贵人突然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林业绥收回目光,只说了句:“林家大夫人。”
    禅师立马便明白,引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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