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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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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云嫣道:“我记得大姐说过,那时候你总听到一个声音,一遍遍告诉你不要嫁给苏轲,你还记得那个声音吗?”
    林云静的笑容凝在了唇角。
    她眨了眨眼睛,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前头那一句“讨答案”,她其实未必能对得上,可先后摆在一块,记忆便清晰了些。
    “我只见过辅国公一回,就在轿厅那儿,我甚至没看清楚他的样子,但我确实听见他说话了,”林云静握着林云嫣的手,闭着眼睛再次回忆了一遍,“很像,和那个声音很像。”
    她有七成把握,但同时她心里更多是不解。
    她与苏轲有婚约的那一会儿,他们诚意伯府和辅国公府都没有什么往来。
    她到底去哪里、又为何会听过那个声音?
    而且那声音还在阻拦她嫁给苏轲。
    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当然,林云静更担忧的还是林云嫣。
    “我不认识他,”她道,“我也不晓得为什么……”
    林云嫣却是笑了:“我知道,放心。”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走了太多的路、经历了太多次的重复,在这段历程里埋下了一块碎片。
    不知来处、不知细节,却也深深刻了下来,在他们不知不觉之间,垫在了陈旧地、不知道反复走过多少遍的青石板地砖下,让他们再一次踏上来的时候,没有再被泥水溅湿鞋子。
    给了他们足够的幸运。
    也正是这份幸运让林云嫣能坚持着去相信徐简说过的,能走通的。
    被窝太暖了。
    一夜未眠的人终是迟迟来了困意。
    林云嫣想再撑一撑,用力抿了抿唇,下唇有她咬开的伤口,痛得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林云静问。
    “没事。”
    指尖探出被窝,在唇上按了按。
    轻轻柔柔的,林云嫣不由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吻,克制的、温和的,带着血的味道的吻。
    她想到了徐简说的“放弃过”,想到他孤身走过的岁月,想到他的畏惧与坚持……
    什么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算什么好蚂蚱?
    她都不知道,只有徐简在蹦跶。
    舌尖划过下唇,她能清楚地回忆起他的呼吸与温度,她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破土。
    “大姐,”林云嫣笑了下,闭着眼睛,轻声道,“还有十天了,我很想嫁给他。”
    林云静跟着笑了起来。
    “真好,”她道,“真好啊。”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林云嫣终于睡了过去。
    林云静没有起身,就陪着她。
    辅国公府里,徐简换上朝服,准备上朝去。
    岳大夫收拾着药箱,嘀嘀咕咕地念叨:“也不知道逞了什么能,要不是老夫这膏药好使,这会儿能不能站直了都两说。仗着年轻就硬撑,顾念顾念这伤腿吧,受不了几次折腾。”
    徐简听着好笑。
    他知道轻重,也晓得岳大夫能耐。
    “放心,”他道,“没有下次折腾了。”
    他再敢翻一次诚意伯府的墙,小郡主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再者,还有十天,人嫁过来了,他也没必要去翻了。
    不过,今晚的交谈多多少少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徐简知道林云嫣敏锐又聪慧,迟早会把那些事情串出个结果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偏那个状况下,再瞒也没有用,只能顺着都说了。
    他自己其实无所谓,于他而言,都是已经发生的、过去的事情,他是不愿意让林云嫣多思多想。
    小郡主心肠软,这一夜还不晓得几时能睡踏实。
    天快亮了。
    廊下点了一夜的灯笼暗了许多。
    成喜穿过长廊,推门进去,就见主子对镜整理着衣袖领口。
    “昨儿下午,辅国公与夏家小公子吃茶吃酒,到三更送到恩荣伯府外,而后,”成喜悄悄抬头看了眼,又垂下眼,“辅国公翻墙进了诚意伯府,待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才离开。”
    金贵人转头,视线掠过成喜:“翻墙?徐简?”
    第336章 后知后觉(两更合一求月票)
    有那么一瞬,金贵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简和翻墙,根本不可能联系起来。
    从前的徐简本事再好,那条右腿伤了之后,也断不可能再有如此能耐了。
    “亲眼看到的?”他冷声问。
    成喜不由后背发凉,明明主子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可恐惧就是从心中升腾了起来。
    “那两个探子是这么说的,”成喜道,“他们说,一直从辅国公下朝跟到了大半夜,看着他翻墙进去又翻墙出来。”
    话音落下,成喜觉得,主子又阴沉了几分。
    说起来,主子这半年脾气差了很多,或者说,他对主子的畏惧深了许多。
    若论缘由,成喜想,可能和道衡、王芪的死有关,也和童公公那天夜里拉着他神神叨叨说的担忧有关,以至于,哪怕主子只是冷了脸,他心里都怕。
    怕死。
    怕大难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可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道衡和王芪是接连失手才被主子舍弃,他成喜不过是主子跟前跑腿传话的,错不到他头上。
    现在传的消息,也是那两个跟梢的带回来的。
    真真假假,他成喜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那两人因为十来天的毫无所获、不得不编个故事来诓主子,那也是那两人的错,不关他的事……
    主子、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冷冰冰地看着他?
    成喜不敢抬头,只能感知那道阴沉目光落在身上,可他不知道的是,金贵人其实并不是在看他。
    金贵人在思考。
    每天上朝时忍耐爬步道的徐简,金銮殿里站得久一点就需要悄悄活动下右腿的徐简,和凌晨翻墙的徐简,到底哪个是装的,哪个是真的?
    装伤容易,装康健不易。
    诚意伯府那院墙,说矮可一点都不矮,徐简能来去自如,可见他的腿伤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请来的大夫治出一些名堂,但徐简在装伤。
    有意思。
    嘲弄从眼底一闪而过,金贵人转过身去,再次对镜整理了仪容,这才抬步往外走。
    成喜恭谨跟上去,送到院外,见金贵人走远了,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去了。
    清晨冷风带雾,吹得他脑门痛。
    成喜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脑门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皇城之中,文武百官准备上朝。
    今日是大朝会,金銮殿里站得满满当当,说的事情也比平日要多些。
    徐简站在队列之中。
    站了这么会儿,右腿自然不舒服,可他只能尽量忍着。
    平日里,徐简没少抓着合适的机会活动伤腿,堵一些官员的嘴,搅一搅浑水。
    可今天说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大事,他便没有打断。
    同时,他也在留意其他人。
    那两个盯梢的想来是已经回报了,他们的主子知道后,按说会对他的伤情关心些。
    不一定会开口询问,甚至不会明目张胆地打量,但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只会更隐蔽、更小心地观察。
    可徐简打起精神留意着,却不见任何动静。
    不管是他猜测的晋王李渡,还是贤王李沄,甚至是平亲王都没有露出过一丝端倪。
    即便是派不出好好干活的钉子的李邵,今日都对他的腿伤没有什么兴趣。
    不得不说,徐简看乐了。
    果然能藏。
    对方未必能想到跟梢的早就暴露了,但足够仔细谨慎,不会被抓到显而易见的破绽。
    那就,只能再喂一点饵了。
    徐简又站了会儿,等朝臣们说完正事,又有心思絮絮叨叨些不重要的废话时,他便轻轻活动了两下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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