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造物需谨慎啊。”
    无数人疯狂劝告，衡华直翻白眼。
    我难道不知道，创造仙灵更符合审美？
    但丑陋邪门的玩意不合乎道，更好制造啊。
    控制每一处变量，缔造成功的生命很难。
    但变量不控制，任由异变发生，那不是轻轻松松？再辅佐自己的造化灵血，邪物魔物的缔造太简单了！
    恐怖、凶横、丑陋——却十分短命。
    在这些怪物离开异灵苑，在海洋肆虐不久，便开始快速暴毙。
    本就是不完全的造物，只是作为杀戮机器投入战斗。
    半个时辰不到，除一些精英怪继续变异进化外，其他魔物皆已死亡，且尸体被花妖和精英魔怪吞噬。
    这一举动，让他们体内的造化灵血结合在一处，让强者越强，生命力也越发旺盛。
    “去吧，将这头长金角的蛟鲨给我杀了。”
    风音回荡，一头头魔怪扑向金雷元帅。
    元帅不屑一顾，虽然这些家伙铜皮铁骨，但没有劫仙道行、修为，凭什么跟自己打？
    他显化巨兽之体，与这些邪门外道的魔怪厮杀。
    只是这些魔怪也颇为知晓战阵，彼此组合上前，还懂得轮流消耗金雷元帅体力。
    原本针对伏衡华的车轮战，如今已原样返还。
    趁着金雷元帅被围攻。
    衡华本人养精蓄锐，再度从造化天宫走出。
    “祭献。”
    无数花妖挣扎哀嚎中死亡，大片大片的生灵精气融入青藻。
    当衡华随意手书一道化龙符投下。
    青藻迅速集结成一个整体，逐渐变成蜿蜒百里的绿色大龙。
    “去吧。”衡华挥挥手，绿龙好似彻底活过来，扑向伏地元帅。
    这位元帅本是星罗海深海底的万年淤泥混合龙血成妖。
    本身有水土双重属性，眼见水木属性的绿龙过来，吓得赶忙向金雷元帅跑去。
    “造化道的修士，最大的能力不是救人，而是造物。变——”
    绿龙身子一僵，无数鳞片再度化作漫天青藻，快速把逃离的伏地元帅包裹。风音变幻，带着伏衡华的声音吟诵咒言，绿龙血肉化作无数只啄木鸟扑向伏地元帅。
    扑打——扑打——
    啄木鸟前赴后继，虽然元帅的护体灵光不断轰杀，但后面的啄木鸟仍在不断啄食灵力，将他的防御轰击得千疮百孔。
    而当护体灵光瓦解，更多的啄木鸟扑向他的身体，从脑子到腰子，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被锐利的鸟喙啄食。
    “啊——”
    元帅慌忙变回本体，一团扭曲蠕动的万年淤泥。
    淤泥不断喷吐黑泥，将啄木鸟疯狂吞噬。但同时，啄木鸟也在源源不断叼走他的泥块本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趁现在，还不赶紧杀？”
    衡华传音众修，然后眼前视界骤然一变。
    他看到自己坐在一张星光闪耀的棋盘边上。
    正对面是蜿蜒盘踞的金龙。
    二人手边各自摆放色彩不一的筹码。
    “小子，你很危险啊。”龙王深深打量伏衡华，意味深长道。
    “再往前走一步，你可就回不了头了。而这，也是某位比较乐见的吧？”
    衡华看着自己二人面前的筹码。
    金龙那边还有小山一般高的金币，但自己跟前的筹码已所剩不多。青的、红的、银的、白色、紫的都快用尽。唯独那几枚血红色、墨绿色的筹码越发闪亮。
    龙王也看到那几枚筹码，那些都是伏衡华的禁忌底牌。
    尤其是一枚纯黑色的筹码……
    “你要是用这枚，就算能杀了本王。你也完了。”
    衡华拿起那枚筹码，在棋盘上慢悠悠滚动。
    “我想过，大不了入魔一遭，把一切解决后，再将东莱推倒重来——或许，我如今和邪魔外道的深厚缘分，是因为世界线已经回溯过一次？在遥远的未来有一个即将成道的魔道之我？”
    将筹码扔到一边，衡华叹气：“但如陛下所言，用这枚筹码的确就入局了——陛下看出，是哪一位了吗？”
    四目对视，他们看到彼此眼中的茫然。
    以目前展露的蛛丝马迹，他们都能揣测出：有上位天魔主掺和进来。
    但那位天魔主手段十分隐秘。
    且一步步诱惑着龙王行动。
    若是听从那位黑暗天魔的话，乖乖走九龙头道，或许此刻伏衡华已经把圣者们招来。而那时候追查天魔主，应该是那位天魔所自称的闻知天魔主。
    可闻知天魔主号称智者，他有那么蠢吗？傻乎乎让自己部下爆出自己的名头？抑或者，这是反其道而行之，刻意洗清嫌疑？
    “不清楚，但本王明白一点。”龙王悄悄打量伏衡华手边的那几个邪门筹码。
    “你如果继续用外道与我交战，就会把自己的未来出卖给天魔。”
    “可不用这些，我也赢不了陛下——要不，您主动认个怂，让我杀了吧。”
    第九十二章 舍生
    龙王呵呵一笑，面对伏衡华的真诚请求，他也十分诚恳道：“本王身殒，生命本源崩散一域，会导致天地大变，此对东莱不利。不如你死一次，或者带伏家投降。你我化干戈为玉帛，合力打造新东莱？本王——也可以做东海龙王嘛。”
    呵呵……
    衡华露出类似的笑容，全然不接话茬。
    随后是良久的沉默。
    二人的精神在这片虚幻的天地棋盘两侧对峙。
    他们投鼠忌器，却又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寄希望于对方认输。
    衡华清楚，以目前的局势看，杀死龙王的代价过于惨烈。最大的可能，是迫使自己投身天魔道，以无上邪能压服东莱。
    而龙王也明白，别看自己眼下占据一定优势。但这一切都是背后存在所乐见的。那三个魔头，看似是给自己准备的补品。但最终，却也是给伏衡华蜕变天魔的养分。
    伏衡华的道海之宽广，龙王前所未见。他若完全堕入魔道，那可真就是立地天魔，整座东莱世界沦为魔国。不久的将来，天外会再有一位正牌天魔主，而自己的命运也注定悲惨。
    这也是龙王主动把伏衡华拉过来“下棋打坐”的缘由。
    以此天地棋局，逼伏衡华主动退让。
    “咱们都知道，你一心修仙，断然不屑堕入魔道。而以你的傲气，也不肯落入魔道，落入幕后之人的算计。”
    棋盘演化东莱世界，在右下象征延水的那块地界。无数光点在彼此厮杀。
    衡华窥见伏流徽、奇雷与一位分水将军交战。虽然有自己书画的神霄符箓，但伏流徽也只能与对方拼一个两败俱伤。
    随着漫天惊雷轰碎水灵界域，将军只有半个身子入水，伏流徽也昏死过去，被奇雷咬住衣裙，匆忙赶往五行山修养。
    衡华手指微动，却强行忍住了。
    坐不住了，他坐不住了！
    金龙咧嘴一笑：“你还是出手比较好——嘶！”
    龙王龇牙咧嘴，感到彻骨的断首之痛。
    他的第二颗头颅生生被恒元真人砍下。
    其代价是真人被龙王一抓撕碎仙躯，只存一道元神坠落四瑞洲。
    衡华面色稍作舒缓：“陛下还是先回去吧，在这里陪我下棋，当心你的龙头都没了。”
    “哼哼——区区一颗龙头而已，本王还有三颗。这三颗没了，还能再来一次涅槃龙蜕，继续重生一次。龙，生命化身，可不是区区一群蝼蚁能咬死的！”
    这厮，赶紧认输吧！
    “我等修成仙体、仙业的人是蝼蚁，你这同为天境的龙种是什么？长虫泥鳅吗？你且看着，这次恒元真人动了真怒，玄微派几乎灭门、你稍后第三个头，也会被他摧毁——”
    看到张曦月被一个大浪拍飞，然后来到伏白民所在战场，衡华心中大急。
    该死，这老龙王太能熬了。怎么还不松口？
    他们都明白，自己最开始的条件，对方肯定不认可。
    可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伏衡华不会投降，龙王也不想死。
    但他们又都不希望当幕后人的傀儡，傻乎乎按照预定路线走。
    那么唯一的策略就是彼此联手。
    可联手的前提，一个要伏家的名望、利益。一个要保下自己的性命。
    端看谁先松口，谁来退让。
    衡华绷着脸打坐，强忍着心中焦急，等龙王先坐不住。
    忽然，棋局浮动一片异气。
    五行山中，一大群人默默坐着，任由宇文春秋如何开解，却也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