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在犹豫，伏衡华索性直白道：
    “前辈，您忘了吗？我们是修真者，要修炼道心的。按照您的安排，我们吓得狼狈逃回东莱。一个个的，道心有了瑕疵，对修行有妨碍，需要多少年才能弥补？
    “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年轻一辈有数的高手。来南闫福州本就是机遇伴随危机。若不能抓住机会，道行停滞百年。回去之后，反而会被其他人超过。”
    伏衡华的话，让龙道人、东墨阳纷纷附和。
    没错，关乎道途，岂能随意改变心念？
    “两个，你们在一个月内，杀死三个魔道宗师，算上这一个。我容许你们在这里逗留三年。
    “但是，如果情况恶化。魔神之口下面的存在真出来了，我们必须马上逃走，不能有片刻停留。”
    第二十六章 群修开工冶金精
    钟离子涵三人赶回黑月礁，只见地下福地架起八口洪炉，众修士正合力精炼提纯金精。
    滚滚浓烟被福地上空的“人造小太阳”吸收，未曾对环境造成半点影响。
    钟离子涵眼睛一亮：“这是要给我打造真正的‘海王号’？”
    方东源正跟武翠峰一起催动洪炉中的三昧真火，瞧见钟离子涵三人回来，他让武翠峰领啸鱼和李如心去找伏衡华，自己留下钟离子涵说话。
    “不是给你，是龙道人、田道人的‘机关傀儡’。”
    “他俩？”
    为什么是他俩？
    就算论资排辈，也应该东墨阳在前吧？
    还有，我的傀儡法相已经有“玉章核心”，继续打造外壳，不是顺理成章？
    “东墨阳有‘阴阳镜法相’。他和伏衡华协商，打算把‘阴阳镜’改良升级。时间上有些拖延，无法在一个月内完工。至于田道人的法相傀儡，衡华说，他心中已有腹稿，且制作起来十分方便简易。”
    方东源讲述伏衡华与于丹青的约定。
    “按照他的心思，恐怕一月之内诛杀两个魔道宗师，还需要大师兄用这种临时制作的海王法相。”
    钟离子涵一琢磨，叹气道：“也罢，听他安排吧。”
    伏衡华提及的道心之时，钟离子涵亦有考量。
    自己是紫皇阁当代首席。如果狼狈逃回东莱，道心有瑕，多年不得存进。在紫皇阁的地位也会被人取代。
    “对了，师兄。衡华嘱咐我说，回来歇息后，你可以独自行动，去右大陆各地收集金精，被魔气污染的，也可以拿回来。”
    “那种沾染魔道真元的，他也要？”
    钟离子涵想了想，摸出一把黑色魔刀。
    这是他杀死刀魔时，顺手抢过来的战利品。
    “灵器级的魔兵？”方东源眼睛一亮。
    “这个好，快快给衡华送去。净化后，应该能出几千斤玄金吧！”
    因为要看守洪炉，方东源指引伏衡华所在的工坊，便继续烧火炼金。
    钟离子涵独自往冶金工坊去，路上看到张曦月与伏玄戈在种一种奇怪的树，索性凑过去。
    “不是说，全体动员冶金？你俩这是干嘛呢？种庄稼？”
    “是给龙道人的机关傀儡准备‘玉材’。”张曦月种在地里的植物，是一种挂满“珍珠”的淡青色玉枝。
    “这是玉瑶灵枝。我从池海寻摸的神州遗洲。玉枝生长后，珍珠为果，翡翠为叶。六哥让我种植此树，取玉枝为‘玄玉法相’添加材料。”
    伏玄戈也道：“我的人不适合靠近火炉。让他们在这里种玉养树，更加合适。”
    钟离子涵盯着二人的行动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工坊走。
    又过一会儿，他看到于林山领着司马欣等人，正在一个水池边上。
    “你们这也是在冶金？”
    “我们负责净化‘魔金’。”
    被魔气侵染的金精、法宝，适合魔道修士，对修仙者是剧毒。所以，伏衡华特意让人挖掘水池，以净水甘霖慢慢炮制净化。
    没办法，我们缺材料。金精这东西，谁也不嫌多啊。
    对这种废物利用，钟离子涵自也是乐见的。
    当走到冶金工坊，他看到师弟袁潇正拿着几块色彩斑斓的金精，与伏衡华、赵子明一起研究探讨。
    于丹青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众人行动，并未上前干扰。
    “前辈。”
    钟离子涵先过来打招呼。
    孩童身的于丹青依旧是那副老成的模样，微微颔首后，仰头对钟离子涵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一个月内，两个宗师，你们多多努力。”
    “您放心，区区两个宗师而已。不用法相傀儡，我们几个拿着仙器去围攻，也能怼死。对了，衡华与师弟他们这是……”
    “他们在研究金精属性呢。说到底，南闫福州不是东莱神州。这里的矿物地质，虽然和神州相类。但岁月流转之下，受魔道气息影响。这边的金精也开始发生某些奇特变化。有一些矿石的特性，跟我们东莱并不一致。所以，需要重新检测——这是你们制作‘法相傀儡’的第一个难关。”
    “不行，玄火赤银铁也不能用，属性跟我们那边比，多出一丝魔煞。而用净水消除魔煞，也会削弱火性，让传导性受到影响。”
    “用银叶草进行咒术净化呢？”
    “传导性太强，可能会过于敏感，不方便传递真元？”
    三人拿着一块块金精矿石进行测验。
    单一的玄铁没有问题，和东莱神州的矿石属性相类，能直接上手。但与灵银糅合的中等金精、高等金精，哪怕在东莱能找到对照物。可属性也有一些奇妙的差异。
    赵子明等人检查一遍，不免叹气：“我来之前，本还将师尊的剑谱图纸拓印一份。打算在南洲多寻一些灵矿，按照师尊的配方进行铸剑。可如今看，根本是笑话！”
    换了一个地方，灵矿受土地异变。想要简简单单按照剑谱操作？
    那就等着炸炉吧。
    “没关系，只是天然物质如此。我们按照《博物天鉴》进行调整。人造金精那一篇，你们都背下来的了吧？”
    “赤银铁，三银加二铁，一火转三土……”
    赵子明直接开始背诵口诀，脸上无比痛苦。
    伏衡华帮忙修缮《博物天鉴》，虽然对金石一部涉猎极少。但也曾用菩提身份，凑过去给了几个建议。
    比如将各种合成金精的配方，以公式口诀的行事罗列在案。
    因此在天央论道之后，《博物天鉴》正式发行后，铸剑师也好，炼器师也罢，都要学习背诵合成金精公式。
    袁潇脸上有些迟疑。
    当伏衡华目光看过来，他苦笑：“《博物天鉴》正式刊行，只有十年。”
    “但在此之前，已经小范围流传许久。你没有在天玄道台订阅？”
    订了，但可以天天查阅，所以不需要背诵啊——而且许多生僻的合成金精，平日根本用不到。
    但这种腹议反驳的话，在众人面前，在钟离大师兄的眼皮底下，他不好开口反驳。
    钟离子涵见师弟尴尬，跨步过来。
    了解情况后，面色带着不悦。
    “修行本就是学习。你作为炼器一行的，这种关乎根本的重要知识，还能拖延？我这正巧带着一本《博物天鉴》，你先好好背书。”
    “倒也没有那么急，”伏衡华道，“先把这一个月撑过去，回头慢慢教吧。对了，玄火炉的使用方法，冶金精炼的五重罗门手印，你会吧？”
    袁潇飞快点头。
    理论知识我不懂，因为金精可以寻供货的冶金道人买。但这种实际操作，我怎么可能不会？
    “我先把最近可能用到的二十八种金精合成配方写出来，你不懂的，可以问赵子明。这二十八种金精，是打造‘百符玄晶’的必要材料。”
    百符玄晶，田道人的机关法相名讳。
    顾名思义，是一种将符修能力无限放大的奇特法相。配合田道人自己的符术造诣，可以为“海王法相”抵挡雷火等元气攻击，消弭其弊端。
    衡华动作麻利的，将配方写出来，给工坊中的人布置任务后，转身招呼钟离子涵一起去书房。
    钟离子涵将玉板还给伏衡华。
    端详看了看，衡华问：“法相用了一次，感觉如何？”
    “还不错。解放身体界限，可以发挥仙剑更多的力量。这把剑也很高兴。”
    钟离子涵爱惜身体，与人战斗时，绝不会用仙剑发动自己身体无法承受的高规格仙气。而这种限制本身，让仙剑的威能难以发挥。
    通过机关法相周转，钟离子涵就可以不设界限，全力以赴。
    “有什么感悟，或者说，有什么需要改进的，都可以提一提。毕竟你是实际操作的人，比我这个纸上谈兵的，更明白需求。”
    钟离子涵想了想，提出几个自己在操作时的别扭问题。
    衡华一一记下，并运转神洛天书进行推算改良。
    一天后，他将改良后的成果传给于林山，让其重新改造“海王玉章”。
    至于伏衡华本人，则开始构思设计“百符玄晶”。
    日月明尊、五行宣王、海王法相、千眼神像，是伏衡华参考前世的神魔形象，以此灵感构建。
    但“百符玄晶”不一样，这是一个正十二面体。每一个表面由大量的符文篆体构成。灵感来自“活字印刷术”。通过不同的符文组合，构成全新的符咒效果。
    田道人这类符修，自然更适合这个“法相傀儡”。
    “制作这个法相，最麻烦的一点在于多面转换。枢纽部分，必须要坚固、灵活。同时，这也是这个法相的最大弱点。”
    如果被人窥见破绽，直接冻结、封锁“中转轴心”。那么“百符玄晶”的能力就会极大削弱，再难通过多面旋转更替的方式，变更符箓组合。
    战斗能力从媲美宗师级，直接跌落到金丹一转。甚至因为其死板，无法变更转化的攻击模式，金丹修士在适应之余，可以很快进行反击。
    因此，伏衡华绝对不会让“百符玄晶”的操作者单独出战。必须和其他人配合，才能确保其安全性。
    “打造核心轴的材料，仅靠我们手头的金精——尤其是赵子明他们赶工冶炼的，未必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