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赫洛是光之王，却不仅是光之王，很多巫师都知道拉赫洛还是影子的主宰。”密尔商人压低声音道。
    “影子的主宰是什么？”维斯特洛的土鳖骑士茫然道。
    “远东黑暗之地的邪神！”顿了顿，密尔商人问：“霍格爵士，你知道伊耿之死吧？”
    霍格骑士若有所思，“光之王很喜欢血祭，为我家服务的马尔蒂尼修士常常呵骂拉赫洛是邪神。”
    密尔商人的声音更低了，“亚莲恩公主见过理查德·霍普爵士吧？听说他同时去过红神天堂与七神天堂，还有传言说红神信徒的结局并不美好。”
    亚莲恩惊奇看了商人一眼，“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连你这个外国商人都知道了。”
    “临冬城之战虽惨烈，但也活着回来不少人，单单龙石岛就有上百人。而潮头岛就在隔壁，有一些消息流传出来也正常。”特蕾莎不以为然道。
    密尔商人点点头，道：“我与龙石岛也有生意上的往来，有一次听波隆·黑水伯爵说的。
    理查德亲眼见到曾经的同伴都被锻造成锁链，日夜煎熬，失去人性，沦为充满怨毒与戾气的恶魔。”
    “原来是波隆。”霍格爵士神色复杂，酸酸地说：“当年他遭瑟曦憎恨，只能举家逃离史铎克渥斯堡，我们还嘲笑他终于遭了报应。
    谁成想，这哪是什么报应，那家伙简直是得到了圣母的眷顾。”
    史铎克渥斯堡与霍格家族的野猪角是邻居，两家甚至公用一片森林，也就是丹妮当年准备过夜的林子。
    一个佣兵捡了洛丽丝那样的“破烂”不会让人羡慕，但使手段继承史铎克渥斯堡，便让人嫉妒憎恨了。
    现在他更摆脱史铎克渥斯的姓氏，成为真正开创家族的黑水伯爵，关键是成了龙女王麾下的“龙石岛三巨头”之一......
    不管其他贵族怎么想，反正隔壁的霍格爵士酸死了。
    只不过除了同样度日艰难的哈佛爵士，亚莲恩姐妹与密尔商人对波隆都没啥感觉，他们压根没去接霍格爵士的话，只继续谈论之前的话题。
    “我听说，最近很多平民为了活下去，出售了自己的赎罪卷，很多赎罪卷还被你们自由城邦的商人收走。”亚莲恩问。
    密尔商人表情奇怪道：“不是很多，而是所有。
    除了某些二道贩子囤货赚差价，最终所有被贩卖的赎罪卷都会落入我们手里。
    毕竟维斯特洛人都能分到免费的赎罪卷，用不着购买。”
    “你们这是亵渎神灵，会遭报应的。”沙蛇大姐冷冷道。
    密尔商人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从不主动收购维斯特洛人的赎罪卷。”
    “不主动？”
    密尔商人瞥了对面两位爵士一眼，“连贵族都快活不下去，只能典卖家产、抵押封地税收，普通百姓能怎么办呢？”
    霍格与哈弗两位爵士老脸臊红，心里大声咒骂秃顶商人没眼色。
    特蕾莎皱眉问：“一张赎罪卷能换多少金龙？”
    “金龙没用，平民只要粮食与衣物，几十斤小麦，几根面包，一瓶美酒......也有人用一张赎罪卷换一张离开维斯特洛的船票。”密尔商人唏嘘道。
    “太傻了，几十斤小麦能吃多久？即便去自由城邦，那里也没太阳、没粮食、没工作，一样会饿死，死了还不能上天堂，太蠢了。”
    特蕾莎又气又急，一对高筒小牛皮靴在地板上跺得嘭嘭响，就好似那些顾头不顾腚、吃了大亏的“蠢货”都是她的亲戚。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很容易让人忽略其真正的价值，从而不会去珍惜它。”密尔商人喝下一角蜜酒，龇牙叹息一声，“能无条件让人上天堂的赎罪卷，绝对是天下少有的至宝。
    如果世上只有一张赎罪卷，找到任何国王都能换一块封地，一座城池，一个世代传承的爵位。
    可现在，维斯特洛数百万人，几乎......至少龙女王承诺过，不分贵贱与老幼，一人一张。”
    特蕾莎霍然起身，急匆匆就要离开席位。
    亚莲恩拉住她，“你做什么？”
    长筒靴修女焦躁道：“我要去龙石岛找龙女王，不能再让赎罪卷外流。
    信仰不容亵渎，圣母不可轻慢，天堂不是澡堂子，不是拿着票子就能进的。”
    “楼上的谈判快结束了，再等一会儿，我们坐提利昂的翼龙一块儿去龙石岛。”亚莲恩劝道。
    特蕾莎气咻咻坐下，阴沉着脸不说话。
    霍格骑士柔声安慰她道：“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龙女王应该早已知晓。”
    “为了眼前的几日苟活，放弃未来长长久久的幸福。平民一直是这么短视与愚蠢，仁慈的圣母也救不了他们，修女小姐你没必要激动。”哈弗爵士不以为然道。
    这几句话却让本就心情不好的特蕾莎更恼怒，“你是贵族，也不见得多有远见。”
    哈弗爵士没想到一位贵族“淑女”能这般没礼貌，他之前明明想安慰她来这，就算某些话可能不合她的口味，也不该把脾气发在他身上呀？
    “我怎么没远见？”他沉着脸问。
    他是哈弗城代理城主，是小伯爵的监护人，地位真不比一条没名没分的沙蛇低。
    特蕾莎讥讽道：“圣母分发赎罪卷的初衷是什么？百姓手里的赎罪卷都用光了，谁来帮你守城，谁来与异鬼大军誓死拼杀？
    30年的税权才换几百吨粮食，与老百姓赎罪卷换几十斤小麦有什么区别？”
    哈弗爵士气得涨红了脸，却找不到反驳的话，便拿眼去瞥亚莲恩，期望多恩公主能管束“侍女”堂妹。
    亚莲恩与几条沙蛇却笑眯眯，一副看大戏的贱-货模样。
    “巴菲特，契约已签，记得按时把粮食运到潮头岛。”留下这一句，哈弗爵士就冷着脸起身离开座椅。
    霍格骑士也站起身，向亚莲恩与几位小姐露出个歉意的笑容，跟着离去。
    整个过程，特蕾莎不仅不羞惭，反而仰着头，洋洋得意，似乎之前的不快全发泄了出去。
    等两位爵士身影消失，密尔商人才摇头叹道：“他们用封地的税收换粮食，并非为了救济领地军民，而是运到潮头岛保自己家族的命。”
    特蕾莎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们把家小转移到潮头岛了？”
    密尔商人朝门外抬抬下巴，“看看现在的潮头镇，人流如织，车马如龙，商品琳琅，酒店满客，绝大多数顾客都是贵族与服侍贵族的仆人。
    在高-潮城浮木堡（瓦列利安族堡）所在的上崖下，正有数以百计的小别墅破土动工。
    它们都属于七国各家贵族，哈弗家族也在其中。
    他们家人丁单薄，嫡系就剩一个五岁的小姐，算上表亲、仆人和侍卫，不超过四十人，600吨粮食够他们吃一百年了。
    长夜总不会持续一百年吧？
    所以，哈弗爵士不是没远见，他已经做好最坏打算，而且他的安排足以保证哈弗家族的传承不再长夜中断绝。”
    特蕾莎甜美的脸蛋上笼罩一层阴郁。
    亚莲恩叹息一声，无可如何地说：“临冬城之战至少传递出两个消息——寒神会禁咒，很可怕；龙女王能硬抗寒神，在她身边很安全。
    所以，与其躲到人生地不熟的狭海对岸，还真不如在潮头岛修建‘过冬别墅’。
    至少，周围都是熟人，还能保持贵族的体面与身份。”
    沉默一阵，特蕾莎忽然问：“有没有贵族参与赎罪卷倒卖？”
    “你说呢？他们都穷得抵押封地税权了。”亚莲恩讥讽道。
    特蕾莎看着商人道：“我该向圣母祈祷，让祂对赎罪卷设置限制，让红光普通版赎罪卷也能像灰光勇士版一样，锁定人的灵魂波动。”
    “您能施展神术？”商人一惊，语气都变了。
    七国有很多修士和修女，但得到圣母赐福（能施展圣疗术）的却百里挑一。
    很多脑满肥肠的教区主教便因为长时间无法施展神术，而被当地的领主“起-诉离职”——向贝勒大圣堂申诉，请求换一位主教。
    特蕾莎又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脸，“临冬城大战中，我的勇敢无畏感动了圣母。”
    其实与勇武关系不大。
    从异鬼王那缴获2%的绿先知之印后，七神掌控更多的维斯特洛“天道”。
    与信徒间的联系更紧密，传输信仰神力的效率更高，相对应的，成为牧师的条件（虔诚度）开始下降。
    特蕾莎虽是一条外表甜美内里危险的赤链蛇，但也从小接受修女培训，虔诚度不低。
    “其实，我怀疑购买来的赎罪卷并不能让人上天堂。”密尔商人迟疑着道。
    “红光赎罪卷本就能转让给其他人，收没收钱，圣母不会管吧？”亚莲恩道。
    “圣母为什么发赎罪卷？打异鬼，上天堂。”巴菲特提醒道。
    亚莲恩惊讶看向密尔商人，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我差点忘了。”
    “圣母神威无限，能不知道你的赎罪卷如何来的？去了天堂也能再踢入七层地狱啊。”巴菲特叹道。
    亚莲恩用郑重的眼神打量商人，这是个精明人，他这会儿不仅没走，还与她们交浅言深......
    她是公主，懒得与一个商人玩心机，直截了当地问：“你想做什么？”
    “其实，我也想打异鬼。”
    “直接点。”
    “我想投效吉恩亲王，希望亚莲恩公主代为引荐一番。”密尔商人递过去一个谄媚的笑容。
    “你投效提利昂，找我做什么？你不是认识波隆吗？”
    “这，您不是要与吉恩亲王订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