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怀瑾：“怎么？”
    安瑶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就条件反射地颤了颤。
    不可以让邵怀瑾知道她稍微记得一点点昨晚的事情，否则他下一步肯定会打她。
    “对、对不起，”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忘、忘记了，昨晚的事情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不起。”
    这是安瑶二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撒谎，说得磕磕巴巴的，声音更是小得像闷哼出声。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哪哪都冒着热气，羞耻感爬满心头。
    她为了逃避责任正在撒谎骗人，这和她所接受的教育，和她为人处世的原则相悖。
    此刻，安瑶既害怕说了实话后被打，又被升起的羞耻感淹没。
    她无意识地开口：“我，其实，我、我记……不、不记得了，对不起……”
    和邵怀瑾的目光对上的刹那，安瑶终究是吓得再次撒了谎。
    邵怀瑾：“嗯。”
    极其淡漠的嗓音响起，安瑶双手交握在一起，紧张地牢牢握住。
    即使她撒谎欺骗邵怀瑾，说她没有一点关于昨晚的记忆，可是邵怀瑾记得，他记得自己醉酒后狗胆包天对着他又摸又捏又抱。
    安瑶心脏“扑通”、“扑通”的，余光再次扫过他的手。
    好大。
    怎么会有人的手掌那样大，握起来的话拳头得多大多硬？打在身上会很疼吧？
    肯定会很疼。
    安瑶特别特别怕疼，妈妈还在的时候就经常说女孩子都是很娇气的，以后要找个温柔脾气好的老公。
    她不想被打。
    “邵、邵叔叔。”
    安瑶看着他，语气闷闷的，眼里含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打我？”
    邵怀瑾微掀了掀眼皮。
    “我给你钱，”安瑶赶紧补充，“我给你赔偿。”
    她真的不是故意摸他抱他，愿意给他经济补偿。
    邵怀瑾没说话。
    安瑶的心情直直往下沉，他是不是不肯接受经济补偿？
    她觉得膝盖又疼了，手臂上的伤疤处也开始泛疼。
    “你打的时候轻一点点。”安瑶垂头丧气，嗓音颤颤的明显带着惧意，声音低不可闻，“轻一点点就好。”
    邵怀瑾抬手。
    安瑶余光瞥见这一幕，腿一软直接跌坐到地上。而邵怀瑾抬起的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他垂眸，看着安瑶。
    安瑶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呆呆地和他对视，红晕慢慢爬上脸颊。
    好丢脸。
    良久。
    邵怀瑾平静道：“起来。”
    安瑶腿还软着，听见他的话下意识就道：“我腿软起不来。”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羞得脸更红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身体刚站直，还软着的双腿就踉跄两下，整个人往邵怀瑾的方向倒。
    安瑶慌得伸手抓住他身上的衣服，然而身体由于惯性已经扑进他怀里。
    她又怕又窘迫，本就软着的双腿这下子更加软，不抓着邵怀瑾根本站不稳。
    “对不起，对不起，”安瑶语气哆哆嗦嗦地道歉，松开抓住他衣服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嘴里翻来覆去地道着歉，举着手不敢碰他。
    渐渐的，安瑶发现了不对劲。
    她没有抓住邵怀瑾的衣服，双腿也还在打着颤没有力气，按照常理她应该会跌倒在地上。
    可是没有，她还好好地站着。
    安瑶呆了呆，终于发现腰上多了一只手，她被人搂住了。
    是、是邵怀瑾，他现在正搂着她。
    他为什么要搂着她的腰？他怎么能搂着她的腰？难道，他报复的方式是折断她的腰？
    想到腰被折断的痛苦，安瑶满脸惊恐瞬间顾不上害怕，用力去掰腰上的手。
    结果自然是掰不动。
    安瑶有些急：“邵叔叔。”
    邵怀瑾没有任何动作。
    他越是平静，安瑶越是害怕，紧张地打着商量道：“你能不能把手放开？”
    气氛很安静。
    安瑶并没有感觉到腰上的手松开了。
    更让她不安的是鼻子里钻进淡淡的香水味，这个味道和她今天早上醒过来时，在卧室里闻到的香水味一模一样。
    安瑶惊呆了。
    卧室的香水味，为什么会和邵怀瑾身上的味道一样？
    安瑶脑袋乱成一团，心里的疑问多得数不胜数，可是她根本不敢问。
    他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服沾到腰上的肌肤上，安瑶感觉浑身不自在，非常别扭。
    她憋了会憋得满脸通红，闷声道：“邵叔叔，你……”
    邵怀瑾松开搂着她腰的手。
    没了支撑，安瑶身体晃动两下才站稳。
    邵怀瑾道：“以后在外面不准喝酒。”
    安瑶刚站稳就听见他命令式的话，心里吓得一紧。可是她胆子再小再害怕他，听见他的话心里也觉得纳闷。
    她和邵怀瑾的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让她以后不准在外面喝酒？
    她知道邵怀瑾讨厌她，厌恶她，更看不起她，可是他也没有资格这样命令她呀。
    安瑶咬咬牙，小声反驳道：“你不能这样和我说……说……”
    邵怀瑾眼神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安瑶剩下的话顿时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而道：“我知道了。”
    第10章
    这种奇怪好感觉，安瑶内心深处一点不喜欢，隐隐生出了排斥。
    就像是随随便便遇到的一个陌生人，都能理直气壮地让她“听话”，没有任何理由便开始欺负她。
    理由？
    安瑶眼神微愣，也不是没有理由。
    会不会是她刚才已经说服了邵怀瑾，他不准备打她或者折断她的腰，只是不轻不重地让她听话，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
    想到这种可能，安瑶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是对的。
    不然，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打她，也没有说话嘲讽她呢？以前她只是说了两句话，他就变得超级凶。
    安瑶忍着害怕，极快地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再飞速低下头。
    他的眼神似乎也很平淡，没有像一年前那样冷冷冰冰的，看她像是在看垃圾。
    “知道什么？”
    他冷淡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安瑶稳了稳跳动得过快的心脏，缓缓抬起头，软软的、糯糯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讨好，还有笨拙的试探：“知道以后不能在外面喝酒。”
    安瑶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放在身前，十根手指头不安地搅动，强迫自己不要低下头。
    她要看清楚，他的眼神是不是还像一年前那样可怕。
    这次，她看得很清楚。
    真的变了，邵怀瑾看着她的眼神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非常可怕，但是没有以前让她胆寒。
    安瑶心里冒出愉悦的小泡。
    她应该是真的说服了邵怀瑾，所以他不会再骂她，更不准备动手打她。
    自认为逃过一劫的她心情变好，眼眸弯弯脸上露出了笑。
    安瑶怕他反悔，语气认真地再次保证一遍：“我以后在外面肯定不会再喝酒。”
    她都后悔死了，决定这辈子绝对不会再碰一滴酒。
    妈妈说的对，喝酒很不好，酒不仅难喝对身体不好，还会让人变得像得了失心疯的疯子一样。
    安瑶想到她昨晚醉后，竟然敢抱着邵怀瑾这么可怕的人摸摸捏捏，身体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
    邵怀瑾看着她微弯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