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不是还说人类的生活越原始越好？人类就不应该学习和发展？”秦耳冷笑。
    伍凌风回忆，点头：“他们说乖乖听话做事，好好地种田、挖矿、做手工活、做苦力，才是人类该干的事情。我们不能想太多。但我不明白，贵族们不也是人类吗？我问过其他人，他们说贵族不是普通人类，他们得到了至高神的赐予，已经是神之国的预定子民。而且因为他们上辈子或上上辈子一直辛苦劳作，没有破坏至高神的身体，他们这辈子才能享受这么好的生活。”
    伍凌风看向秦耳，问：“如果贵族是至高神的神国子民，不是普通人类。那么你们、你又是什么？为什么你们能有那么多食物，还能免费送给我们？还不要我们没日没夜地干活？”
    秦耳叹息，伸手揉揉男孩的脑袋：“没有什么至高神，也没有神国，更没有所谓的神民。那些贵族，包括我，都和你、和你们一模一样，全都是人类。”
    “那为什么你们和贵族都能过得那么好，我们却过得那么糟糕？”小孩犀利地问。
    秦耳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那些贵族就是你之前想要成为的强者。他们之所以富裕、之所以能过得好，就是因为他们掠夺了你们这些弱者，并欺压你们，还用所谓的至高神和教义来洗脑你们、愚昧你们，让你们不敢反抗、也不能学习，断绝你们成为明智的强者之路，这样他们才能奴役你们终生。”
    秦满仓插嘴：“以前我跟你一样，不过我比你稍微好一点，我跟着一群骗子生活，为他们骗人，骗来的钱财都给他们抢走，他们只给我勉强能活下来的食物。我那时也不敢反抗他们。可我遇到了师父……”
    秦满仓满眼孺慕地看向秦耳：“师父教我知识、教我做人的道理，也教我怎么变强。所以我们并不是天生的弱者，更不是什么罪民，我们只要学习就也会变强，变得让别人无法欺负。”
    伍凌风小朋友的眼睛第一次真正亮了起来。
    秦耳这样的大人距离他太遥远，又有着师长的威严，哪怕他长着一张萌物脸，但也只是让小朋友们不那么怕他，可想要让小孩子把他当同类看，却很难。
    但秦满仓就不一样了，秦满仓比伍凌风还小几岁，而且他的经历和黑星城的孩童们也差不多，伍凌风听他说就很容易联想到自己身上。
    秦满仓能变得这么强、这么白白嫩嫩，他也一定能！
    “他为什么叫你师父？师父和老师不一样吗？我能也叫你师父吗？”伍凌风用小朋友的天真和机灵问。
    秦满仓当即在心里暗骂：这个狡猾的狼崽子！
    秦耳笑：“想做我徒弟可没这么简单，你得接受三次考核。”
    “哪三次考核？”伍凌风小朋友几乎用尽了十二年的所有智慧，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他改变人生的最大机会，他必须紧紧抓住！
    秦耳特别神棍地笑道：“第一次考核，你必须要在本学年的期末考试中考到年级前三。等你过了这次考核，我再告诉你第二次考核的内容。”
    伍凌风一听要考到年级前三，顿时心里拔凉。但他又不愿服输，张口就说：“好！我一定会考到年级前三！”
    “嗯，别忘记从今天开始就去扫厕所。敢逃避惩罚，敢违背校规，你就算年末考到年级前三，我也不会考虑收你为徒。”秦耳又一转头，“秦满仓你别笑，你也给我去扫庭院！”
    两小孩一起低沉地哦了一声。
    秦耳忍笑，挥挥手：“去吧。另外，秦满仓你带伍凌风先去学校后勤部一趟，请那里的后勤老师帮忙把伍凌风的衣服缝补好。”
    秦满仓不情不愿：“哦……”
    伍凌风冷哼一声，跳下椅子，转身就跑。
    “伍凌风，你的礼貌呢？”
    伍凌风迅速刹住脚步，转身，对秦耳乖乖地道：“秦老师，我走了，再见。”
    “再见。”秦耳瞪了眼秦满仓，秦满仓只好也跳下椅子，跟上伍凌风。
    伍凌风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又转头走回来。
    秦耳以为他忘记了什么东西。
    伍凌风抓起桌上还没喝完的奶茶，吸抽着喝完。
    秦耳啼笑皆非。
    伍凌风放下奶茶杯，看着秦耳，忽然道：“黑姐说她怀了圣主的孩子，但圣主不知道。”
    秦耳惊！
    秦耳叮嘱伍凌风不要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也不准秦满仓说出去。
    伍凌风轻哼：“我才不会告诉别人。如果你偏心秦满仓，还不肯收我当徒弟，我就不告诉你了。”
    秦耳捂额。他后悔了，这个徒弟还是不收了吧，眼看着就是比秦满仓还要难缠的邪头！
    秦耳让两个小孩赶紧滚蛋，转头就去调查这个黑姐。
    有伍凌风给出的面貌特征和名字，秦耳很快就查到了这个黑姐是谁。
    黑姐是他救回来的孕妇之一，骨龄只有十五岁，却已经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眼看没两个月就要生产。
    对于年龄这么小的孕妇，秦耳和医生们的建议都是打胎保母亲。
    但一来黑姐胎儿已经这么大，不太好打。二来黑姐本人意愿也不愿打胎，只能让人小心照顾。
    如果黑姐怀的孩子真的是天音教主的，那这个圣主还真的是畜生一个！
    不过这毕竟是个人之言，也有很大可能是黑姐自欺欺人，或者是让黑姐怀孕的男人吹嘘编造。
    秦耳打算和黑姐好好聊聊，主要是想通过对方的记忆查看一下让她怀孕的男人的面貌，以及黑姐为什么认为对方就是圣主——真圣主怎么可能随便告诉别人他的身份？
    在没有见到黑姐以前，秦耳心中已经九成认定黑姐应该是被骗了。
    第218章 农业最重要
    当晚，秦耳抱着枕头拍响海御的卧室门。
    按理，财务大总管应该有一栋独栋的小楼作为宿舍，但海御说玄门初建，一切应该以节省为主，堂而皇之搬进了秦耳卧室……的隔壁。
    原本分配给海御的小楼被海御让给了银鱼团长。
    就是银鱼团长对这个分配似乎不是很满意——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小楼，而是不满海御跑去和秦耳住一起，但秦耳本人都没有意见，玄门其他人士也似乎乐见其成，银鱼团长也不好说什么。
    只穿了一条睡裤的海御打开房门，看到秦耳抱着枕头，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默默地让开位置。
    “身材不错。”秦耳目光扫过海御上半身，称赞。
    海御：“……”
    秦耳就这么走进去，把枕头往床上一扔，就盘腿坐到了海御不常睡的那一边……枕头的位置可以看出海御喜欢睡哪边。海御有个奇怪的毛病，他不喜欢睡床中间。
    “黑姐的事调查清楚了？”海御背着秦耳打开衣橱，拿了一件背心套上。
    “嗯。”秦耳特别自在特别放松地说：“这事还真的不好说。黑姐那孩子长得好，变异倾向还是萌系，就长了一双猫耳朵，以及眼睛像猫，瞳孔会随着光线变化，晚上可以视物。除此之外，身上就再没有其他变异，所以她从小就被她家人当做珍稀货物养育，一岁多一点就被卖给贵族当宠物。”
    “孩子？”
    “黑姐才十五岁，不是孩子是什么？”
    海御套好背心，靠着床背，半坐：“之后呢？”
    “也许是在贵族家里当宠物长大，黑姐比在棚屋区和筒子楼区长大的小孩要有见识得多。那家的少爷喜欢抱着她去上课，她就也跟着学了一些知识。”
    秦耳：“但那家少爷喜新厌旧，加上有人索要，很快黑姐就被转让给其他贵族少爷，之后黑姐就在好几个少爷老爷手中转来转去，直到她十二岁时，她被卖给一家俱乐部当女仆。”
    “因为黑姐的外形讨喜，那家俱乐部对她使用上也比较珍惜，只让她侍候身份比较贵重的客人。有一天，她被派去侍候一名外表看起来很英俊的青年。”
    “事后，那青年以为她已经昏睡过去，却不知道黑姐并没有真正昏睡。青年离开时，黑姐听到那家俱乐部的老板很恭敬地称呼那名青年为圣主。”
    海御听到这里：“所以黑姐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天音教主的种？”
    秦耳耸肩：“谁知道呢？黑姐也不敢问，而且她在之后几天就侍候了其他客人，后来她肚子大起来，包括那家俱乐部的老板都不知道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但老板希望她能生出类似她外形的孩子，就没让她打胎。”
    “也许那老板还指望黑姐能生出某个身份贵重客人的孩子？”海御猜测。
    秦耳摇头：“在黑星城，私生子女根本不值钱，很多贵族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私生子女，对他们来说，只要不是同阶层人生的孩子，其他任何平民和奴隶生的孩子，那都是奴隶，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秦耳心情十分糟糕地说：“实际上，黑星城那些能确定是某贵族私生子女的人的遭遇比平民和奴隶还要糟糕。”
    秦耳没说是怎样的糟糕，但海御能猜出来。无非是欺凌侮辱身怀一半贵族血统的私生子女会更能满足某些人的变态欲望，动手的人甚至能包括这些私生子女的直系血缘者。
    秦耳挥挥手，像是要把这些污糟恶心的事情全部挥走。
    “说回黑姐。她似乎认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那个被称为圣主的青年的。”秦耳理解地道：“在那种地方、那种环境，黑姐那样的小女孩也只能用这种幻想来支撑自己，为自己增加与众不同的筹码，好让自己心理上能活得高贵一些。”
    秦耳又道：“黑姐很聪明，她想保下这个孩子，也不希望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跟她一样的遭遇，她一直想着逃跑，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所以当我经过那家俱乐部，救出里面的孩童和孕妇，询问他们要不要跟我走时，黑姐是第一个说要跟我离开的人。”
    海御：“是个聪明又果断的女孩，在黑星城，可惜了。”
    秦耳点头：“黑星城有很多像黑姐一样的女孩和男孩。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天才降生在那座城市，可惜他们都没有成长和发挥的机会。”
    海御突然问：“是什么俱乐部？”
    秦耳愣了下，回答：“让我想想，好像是扑克牌俱乐部。应该是一个针对黑星城特殊阶层搞出来的高等私密俱乐部，方便黑星城某些人或天音教某些大人物在那里聚会、赌博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还记得那家俱乐部的具体名字和商标吗？”海御问。
    秦耳想了一会儿，调出手机上的笔记本软件，在上面简单画了一个扑克牌里有十三枚星星的标记：“应该是这样。我当时没有特别留意，名字好像是……布鲁斯塔。见鬼哟，这不就是蓝星吗？我竟然没留意。”
    秦耳满脸懊恼，早知他就好好检查一下那家俱乐部，再审问一下那家俱乐部的老板了。
    “明天我再问问黑姐和那家俱乐部的其他人，看他们对这家俱乐部有什么了解。”
    “不怪你，谁能想到这么多。”海御抬手，想要捏捏秦耳的耳朵，途中又收回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提电脑，打开，开始搜索名为布鲁斯塔的俱乐部。
    “这个名字还有标记，我有印象，我应该在好几座城市都看到过。开明市也有。”海御一边搜索一边说道。
    秦耳收回懊恼，转为开心：“连锁？如果这家俱乐部真的是天音的产业，那我们是不是抓住了他们一个重要联络点？”
    “可以派人关注一下某些大势力城市的布鲁斯塔俱乐部都有什么大人物进出，凭借此点，我们可以推算出该势力有什么人有可能和天音有勾连。”海御道。
    “好主意！就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去盯梢和解决这些人……等等，我们可以把我们查到的怀疑对象和俱乐部的事告诉该势力的领导者，让他们自己去查，也能让他们小心天音的渗透。说不定，那些势力的领导者还会把天音在他们势力范围内的产业连根拔起。”秦耳目光闪闪：“给天音找点麻烦，免得他们太闲，成天想着怎么拖人类后腿。”
    海御把搜索结果亮给秦耳看。
    秦耳啧啧。该俱乐部还真的是遍布人类内陆地区，每一座中大型城市都有这么一家俱乐部。
    虽然还没确定黑姐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但能通过黑姐意外发现这家俱乐部，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天音那边绝对想不到他们只是通过一个女孩偷听到的一个称呼，又通过俱乐部的名字，就发现俱乐部和天音的关系。
    “所以不能看不起小人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小人物就起到了关键作用。”秦耳呢喃。
    秦耳又赞海御：“你怎么就突然想到问那家俱乐部的名字？你可真敏锐。”
    海御：“我曾经看过一个案例，据说大灾变前，有一个贩毒集团就利用各个城市的麻将档当联络点和□□点和销售点。”
    秦耳莞尔。
    海御冷不丁问道：“如果黑姐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天音教主的，你打算怎么办？”
    秦耳不假思索地：“孩子是孩子，父亲是父亲。不过黑姐对天音教主的身份有点迷恋，就像是平民女子怀了皇帝的孩子，总是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你想把这个孩子和黑姐分开？”
    秦耳摇头：“把孩子和母亲分开太残忍，不到迫不得已，我并不想这么做。现在关键是黑姐对天音教主的印象和想法，只要扭转她对天音教主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就不会对自己的孩子灌输ta是大人物孩子、是神之子血脉，应该继承其父志愿，回归父亲身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