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不一会就湿透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进了城区的边缘。雨终于变小了些。
    只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路上叫不到车。
    他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又骑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云栀小区楼下。
    此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
    像是一场漫长的拉练。终点是她。
    -
    早上七点。
    云栀收拾好东西，打算出门。今天有一些工作要忙，任务量大，她得早点走。
    谁知道一开门就看了靠在门边墙上的岑野。
    云栀吓了一跳。
    岑野靠在门边上，后脑勺抵着墙面，微仰头，闭着眼，下颚线清晰锋利。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乌青，毕竟一夜没睡，下巴也长出青茬。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着水印。在他脚边是一把伞。
    听到开门的声音，岑野睁开眼，站直身，看向云栀，“阿栀。”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郊区了吗？”
    昨天去的郊区，怎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她家门口。还是这样一副有些落魄的姿态。
    “见到了方元的弟弟，确认他安全，日子过得没问题，就回来了。”
    “晚上……深夜，又下雨，你难道是走回来的？”云栀的表情变了。
    “也不全是。走了一半，共享单车骑了一半。”
    说得怪轻松的。
    云栀看着他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感觉拧一把都能挤出水。
    “先跟我进去换身衣服吧。”
    “你是要出门了吗？”
    “不差这一时半会。”
    分明是不久前才做着最亲密事情的情侣，却在此刻有一些陌生和疏离。岑野觉得心里面不是滋味。
    “好。”
    岑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回来的路上已经找过一个公共卫生间稍微冲洗过了，但还是有不少的泥。
    “要不你帮我找一双拖鞋吧？我这个鞋子就不穿进去了。”
    云栀看到岑野这样，有些于心不忍。
    “好。”
    换好鞋子以后，云栀给他拿了一身衣服，是他上次留在这的。
    “你去冲个热水澡吧，别着凉了。”
    “嗯。我很快就好。”
    岑野拿着衣服进浴室冲澡，云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脱下来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她伸手去摸了一把，里面也湿得彻底。
    她又查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天气。
    估算一下他回来的时间，那一段时间全是大雨。
    云栀倒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这么轴。这样的天气也急着赶回来，赶回来了也不说，在门口傻傻地等着。
    岑野就简单地冲了一个澡，不到十分钟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走到了云栀的面前，蹲在她的面前。
    “阿栀。”
    岑野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云栀打断了，“你什么时候到我家门口的？”
    岑野抿了一下唇，“五点多。”
    “你是傻子吗？就在门口站那么久？不会敲门，还是不会打电话？”云栀板着一张脸，语气也不算特别好。
    “怕打扰你休息。”
    “那你不会回自己家啊？”云栀又问。
    “急着和你解释。”
    “所以你才大半夜的急匆匆赶回来，是吗？”
    “嗯。”
    云栀盯着岑野不说话。
    岑野伸出手，握住云栀的手，却意外发现她手上的戒指摘掉了。
    “阿栀，戒指你……摘掉了？”
    云栀看向自己的手。
    昨天摘下来以后忘了戴回去了。
    “忘戴了。”
    她说话的态度像是在敷衍。
    岑野的心一沉。
    他敛下眉目，“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好好和你解释，过去的事情。”
    云栀撇开眼，不去看他。
    凭什么他想解释她就得听。
    当时她想听的时候，他又没说。
    “我今天工作很忙。你想要跟我说什么话，都到时候再说吧，我要先去工作了。”
    云栀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不像是生气，但正是这种无愠无喜的表情，让岑野心里面慌得厉害。
    “行，那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别等我回来，你回自己家吧。我今天晚上不一定在这。”云栀抽回自己的手。
    她站了起来，从他身边绕过。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云栀停下了脚步，盯着鞋柜边上岑野那双满是泥渍的鞋，开口，“岑野，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我没有邀请你去看那座灯塔，如果没有那个雪夜，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我们之间还会有可能吗？”
    岑野沉默着。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想过很多次。在临时入住的酒店吃午餐叫她名字的时候，他冲动地想和她表白。
    可当时那个电话打断了他们。
    如果没有后来云栀的激将法，自己又会怎么样。
    会把自己心里的真心话都告诉她吗？
    他承认，对待感情，他没有云栀勇敢。
    -
    沉默了几秒。
    云栀先开口，“你不会。就像很多事情，你也不会告诉我一样。”
    “我们是最亲密的人，但仔细想想，无形之中也有那么多隔阂。”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我先走了。”说完以后，云栀离开。
    岑野依旧保持着那个蹲着的动作，一动不动。
    云栀这一天都很忙，忙到甚至没有时间去想岑野。
    晚上终于收工了，云栀接到了应碎去酒吧喝酒的邀请。
    她自然是答应。
    -
    欢与夜酒吧。
    “这家新开的酒吧环境还不错。”应碎小口地抿着酒。
    “是啊，装修风格我挺喜欢的。”云栀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应碎望向云栀，“怎么了？看你好像心情不是特别好。不会是和岑野闹矛盾了吧？”
    “有点。”
    “感情嘛，闹点小矛盾正常。”
    云栀喝了一口酒，“你怎么不问问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你们之间的矛盾，我用手指头算都能算得出来。不是你爸妈那边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就是岑野那家伙又心里憋什么事了。”
    “不过你应该还没和你爸妈说吧。那就是岑野的问题了。”
    “嗯。”云栀点了点头，“之前问他一些事，他不跟我说。这事儿可能是和他当年失约有关。”
    云栀盯着杯子里的酒液，想到乔青絮，“还有很多事，我也不得而知。”
    “可能是有点难受吧。”
    “本来我和他之间，就是我主动多一点，又错过了这么多年。”
    云栀的声音微哑，“我……”
    她淡笑一声，“竟然对我们的感情有那么一点没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