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暗示。
    她要离开了。
    他觉得，那是布鲁斯的损失。
    杰森顶着不耐烦的眼神把她的叮嘱都一一答应下来，最后犹豫再三，还是一脸别扭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艾米丽之后找到了阿尔弗雷德，把自己出门前刚烤好的小甜饼交给他，又在他面前泡了一壶茶。
    老管家喝了她的茶，又吃了她做的小甜饼。
    放下茶杯时，阿尔弗雷德欣慰地笑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艾米丽也对他露出感激以及释怀的微笑：“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
    对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知道的。”
    艾米丽意会到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脑袋，半开玩笑道：“就算我愿意，布鲁斯也不一定愿意呢。”
    “那可说不定。”管家弯着眼睛道。
    她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阿尔弗雷德见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去意已决，便不再说些什么。
    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韦恩庄园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管家的话里全然是对她的善意。
    艾米丽抱了抱这位慈祥的老绅士。
    离开之前，她站在大闸前回头，最后一次欣赏这片美丽严肃的庄园。
    隔天晚上，她约布鲁斯出来吃饭。
    “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打电话约他的时候，她让对方有些心理准备。
    布鲁斯没问是什么事，只是应了声“好”。
    两人在餐厅门口碰面的时候，她没有像从前那样凑上去吻他的脸颊，也没有亲昵的去挽他的手臂，她就像来见一位朋友，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布鲁斯就知道，这个才是本来的她，让他不由得想起他们在哥谭广播大楼的第一次见面，她专业又疏远的接待他这位客人。
    他知道艾米丽约他的目的，这不难猜到。在餐厅分手这种经历他有过很多次，对流程也很熟悉。
    不过每一次都是他提出的分手。
    双方都假装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在谈天说地之间用完了主餐。
    然后晚餐到了尾声，艾米丽突如其来的抛出一句：“我们分手吧。”
    布鲁斯的动作停顿了。
    他没有问为什么，他想艾米丽应该早就想好了说辞。
    果然，金发姑娘精致的脸上流露出动人的哀伤。
    “我想要的另一半是那种可以在危急关头保护我的男人，就像在剧院救过我们的蝙蝠侠。”她用依依不舍的目光扫过他的……胸，“当初追你只是因为你的脸好看，但我想只用外表的吸引力去维系的关系无法长久。”
    言下之意就是，他除了脸之外一无是处。
    “……”布鲁斯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复杂。
    这些话不完全是借口。
    哪怕经过了半年的相处，她始终没有了解过这个男人，一部份原因是因为她很克制，另一部份则是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要是她不小心投入了一点感情，等待她的只会是一段没有安全感的关系。
    她不是那些明知道自己不会快乐，仍心甘情愿的栽进去的傻姑娘。
    不过说实话，撇除那些意外，这段日子她过得的确高兴，布鲁斯带给她许多崭新的体验，她很喜欢也很感激，这很大程度是出自她只享受他的好而从不去索取。
    一但主动要求了，就会想要更多，还不如适可而止来得快乐。
    换做以前任何一任女友向他提出分手，布鲁斯大概会故作心碎的挽留一下。
    但这次，他只是平静的点点头：“如果这是你的意愿。”
    就如她所料，布鲁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情绪，以一名花花公子而言他理智得过分了。
    ……她在期待什么呢。
    不过这样的和平分手是最理想的了，她得到她想要的，也给对方留了些不错的回忆。
    “谢谢你的体谅。”她浅浅的笑了。
    艾米丽没有说那些“分手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的儿戏话，分了手还能做朋友，要么从未认真过，要么余情未了。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相信对方也一样。
    双方都没什么心思吃之后的甜品，提前结了帐。
    他们一同离开餐厅，艾米丽想就此跟前男友道别。
    “我送你回去吧。”布鲁斯说。
    她见对方的神色没什么异常，没有多想便点点头，两人并肩并的向她家的方向走去。
    明明她家就在三个街口以外的地方，这一路却变得十分漫长，甚至到了煎熬的程度，艾米丽开始怀疑让他送自己回家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现在反悔已经太晚了，她想加快脚步，可是身边的人的步速好像比平时放慢了几拍，为了配合对方的节奏，她只好跟随他的步伐。
    艾米丽感觉现在比进餐厅前更冷了，裹紧了大衣，白雾从嘴巴冒出。
    发现嘴巴能呼出白雾之后，她像个孩子一样对天呵气，细看自己呼出的雾气，布鲁斯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漫不经心的跟着仰头呼气。
    这抬头一看，发现竟然下雪了。
    这是哥谭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只有细细的飘雪，未到需要打伞的地步，有些细雪飘到他们头上路灯的光圈里，纯白的粉末在黄灯的照耀下特别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