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问他们之间谈恋爱的事。
    那他父母是不是不催他的婚啊。
    她就在吃饭时这么问了，当个话题。
    宋诚三人：“……”
    瞬间都说自己吃饱了上楼去了。
    陆北旌沉思片刻，叹气：“我懂梁平的话了，你这找话题的水平确实可以。”
    她挟着一片炒腰花：“不就是随便聊聊嘛，我父母的事你都知道，你父母的事我也大部分知道。”
    陆北旌想了想，也觉得跟她没什么不能说的，主要是两人都这么熟了，她都知道路露悄悄给他找心理医生的事了，那还有什么不能跟她说的？
    他在她这里还维持什么形象。
    他就平静的说：“他们也着急，但是不敢催。”
    柳苇：“不敢催？你很凶吗？”
    “……”他微笑着说，“我一点都不凶。”他停了一下，从头说起：“我毕业以后进央视就去拍电视剧了，从那时起，我回家就回得很少了。”
    “开始是工作原因，忙起来过年也不可能回得去，越是年节假日就越忙。”
    “后来——”他说，“我就忘了回家这件事了。”
    她愣了。
    他说：“我在剧组时就住酒店，偶尔回北京一趟也是住酒店——觉得回家挺打扰家人的，收拾行李什么的也麻烦，他们也忙，我也不愿意折腾。然后我就买房了。”
    就是她那幢别墅。
    他说：“我当时虽然买的是别墅，但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让父母一起住过来。潜意识里我知道他们不会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我家以前的房子，地理位置非常好，离他们俩的工作单位都很近，朋友同事都知道他们住那里，太方便了，他们不会搬。而且我当时买房想的是把我的东西都搬过来，再搞个剧本室，我的经纪人啊，助理啊，可以跟我住一起，大家工作起来也方便。他们中有的人在北京没有房嘛，住我这里省房租也省交通费。”
    “但是我父母可能误会以为我要让他们搬过去，他们不想搬，又不知道怎么跟我提。那一年我提前回家看他们，怕过年又要跑出去，他们转着圈给我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才明白他们不想搬——可我也没想过给他们留屋子。”
    “当时都很尴尬。”
    她能体会有多尴尬了。
    他的父母肯定也是人精子，至少会看脸色，应该也看出来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这就是双倍的尴尬了。
    陆北旌：“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成长的阵痛，离巢心理，孩子离开家，肯定是会有不适的。”
    她说：“你这个差得有点多啊。”
    正常孩子离开家不是这样的啊。
    他就笑，叹气：“我当时也不知道正常家庭是什么样啊。我跟我父母都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对对方都没有太深刻的感情，他们对我没有，我对他们也没有。可是在我长大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不正常。等我长大后，开始觉得不对，我的问题就是我对父母没感情，我就反省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然后推动我的父母也开始反省自己了。”
    “在我长大前，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的家庭特别成功，特别正常，井井有条。”
    “你因为对父母没有感情而感到愧疚，然后你父母才发现他们对你也没有感情。”她说，“但是他们以为自己对你是很好的？”
    他思考了一下，点头又摇头：“他们本来以为那样就够了，孩子不会发现他跟其他的孩子不同，父母也跟别的父母不同。”
    可是孩子会长大，当孩子看到外面的世界，跟别的孩子比较，就会发现自己的父母不够爱他。
    她能理解。很多父母都觉得他们教孩子什么，孩子就会永远相信。但世界是敞开口的，孩子早晚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这时父母的谎言就骗不了他们了。
    父母是真爱假爱，是真的关心还是假的关心，家庭关系是正常还是扭曲，孩子早晚会全都知道的。
    “所以他们不会催婚是吗？”她问。
    “他们想催，但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说，“这几年吧，大概问过两次我有没有要好的朋友。”
    “问的真隐晦啊。”连【女朋友】三个字都不敢提吗。
    “因为我们没有熟到可以问女朋友的地步。”陆北旌说。
    他很坦然的说他跟他的父母不熟。
    “我考进央视算是我最后一次听家里的话。后来我走的路他们就没办法发言了。”他说。
    当演员，绝对不算是一个好职业选择。
    她想，当时他父母肯定也是不赞成的。但是他那时应该已经不听了。
    “为什么考北影呢？”这个学校也很费解啊。
    他一下子就笑了：“因为我帅啊。”
    这么得意啊。
    她也笑了。
    他笑着说：“从初中起，我就帅名远播。从这个学校到那个学校，提起陆北旌都知道是校草，后来还有人说我是区草。”
    “朝阳区草？”
    “东城区草。”他得意的挑了一下眉。
    小模样真可爱！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凑过来让她可以继续摸。
    她就勉为其难又摸了个遍。
    太帅了，所以老师推荐他考北影。
    “我就去考了。定好要上北影后，我就放弃了其他学校。报志愿的时候也没跟家里说。当时想的是如果上不了北影，就去别的城市，所以我还报了复旦，想跑远一点。”
    想起当年，他其实还考虑过留学，打的主意是先上大学，然后在大学里申请学校，只要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就直接出国。
    现在想想，其实他当时就想离开家了吧。
    只是混淆在对前程的期待和迷茫中，没有办法自觉。
    她能体会到他对家的感觉。
    不想回家，因为怕麻烦家里人，麻烦父母。
    他一定非常不愿意给父母添麻烦。
    连正常的回家都能被称之为麻烦。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有多少次他因为麻烦父母而愧疚？
    一定数不清了吧。
    因为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因为没有做好家务而心虚愧疚。
    因为弟弟起床太晚而心虚愧疚。
    因为弟弟说脏话，对父母不客气而心虚愧疚。
    后来她才明白，她不用愧疚啊。
    他比她乖得多，家里的气氛也比她的家要正常得多。
    可也是不正常的。
    他会不会因为学校有通知要父母做什么事而愧疚？
    会不会因为生病需要父母照顾而愧疚？
    可能有很多次，他是正常的需要，但因为打扰了父母正常的工作生活，而感到愧疚。
    等他明白他其实不需要愧疚时，他就明白父母对他的爱有多少了。
    第580章
    拍完《上学路》之后的陆北旌不可避免的……清闲下来了。
    当她看到他一大早就把孔雀放出来，还打算给它们洗尾巴之后就知道他今天没事做。
    ——所以说养孔雀这种鸟真心麻烦啊！
    野外就算了，家养的话，它总会上沙发上身的，然后那全是灰土的尾巴就在你眼前晃啊晃。
    她没洁癖也觉得它们的尾巴最好每周洗一次，每天都要刷一刷。
    当然孔雀的尾巴不是全拖地，它会翘起来，只有一点点会沾地，但因为家里有院子，它们放出来后多数是在院子里活动，再进屋上沙发上桌上人——
    柳苇第一时间站起来，再看全桌的人都站起来了，每个人都很熟练的端着自己的盘子往后躲，桌上那只漂亮的大鸟正伸长脖子找人要面包、包子吃。
    她微笑着把最后一口包子吞下去，对着漂亮的鸟眼睛笑得很得意。
    宋思思：“姐，真坏心眼啊。”
    宋洋：“姐就喜欢逗。逗猫逗狗逗我们，还逗那谁。”
    宋诚：“姐就是逗着玩。行了赶紧的，上班要迟到了。”
    家里唯三准时上班的家伙都走了，他们仨的工作时间还都挺好的，宋洋宋诚是饭店，十一点开饭，九点十点到场就行。宋思思更好，早上要是没预约就可以下午再去。
    当然，她现在在家待得久了就知道这三个的下班时间纯属瞎扯。目前她规定是宋思思必须晚上十点前进家门，另外两个可以十一点。
    本来这三人的目标都是自己开店，但是打工一段时间后，除了宋诚还坚持想开奶茶店之外，宋思思和宋洋已经打消自己开店的念头了。
    宋思思：“好累，打工更爽一点，不怕得罪客人，吵架就换店，轻松多了。”
    宋洋更懒一点，打算要是宋诚开店，他就跟他哥一块干，要是他哥不开店，他就打工。
    她本来打算要给他们开店买的铺子，也给他们说过了，交够社保后就让他们自己贷款买，也可以借她的钱，以后慢慢还，她收的利息少。
    再问有了铺子之后开什么店。
    结果三个人异口同声：“出租啊。”
    柳苇：“……”
    柳苇：“然后呢？”当房东吗？
    宋诚、宋洋、宋思思：“继续打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