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进入高三以后，文婧诗觉得自己和弟弟更没时间相处了，爸爸妈妈觉得文婧诗学习压力太大，就不想让她每天学校家里的奔走，便为她申请了宿舍，只是每周日回家来待一天便走。在学校里，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试卷，各种大大小小的考试，这样忙忙碌碌的生活反而让文婧诗没时间想念弟弟。

    林靖瑜的日子却没这样好过，以前就算相处时间少，但是每天还可以见一面，现在只能每周见一次，而且时间还很短。靖靖又没办法像文婧诗那样让自己忙起来，自从以前林芝让他去楼下小超市买一瓶酱油，他却带回来一瓶可乐，林芝可不敢让他帮忙，靖靖每天都埋在画室里，一去就是一整天，林芝不知道他在里面画什么，也把他劝不动，林芝都怀疑孩子会不会得了自闭症。时间久了，画室里的箱子里装满了文婧诗的素描，或温柔似水，或娇嗔微怒。

    文婧诗和靖靖就像两个半圆，合在一起时拥有整个世界，分开后连空气都觉得失去了意义。

    林芝看着家中一日比一日沉闷，文婧诗住在宿舍不回家，文浩每天早起晚归忙工作，林靖瑜又整天埋在画室，更感凄凉。每日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没有人气的房子，心中郁结过剩，本来生了靖靖之后身体元气大伤，一直小病不断。

    这天，林靖瑜在画室中待了几个小时，实在口渴，便出来喝水，却发现林芝晕倒在地上，这可把他吓坏了，平日里林芝都是温柔的笑着，支撑起家中的重担，现下突然晕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脚还微微抽搐，吓坏了靖靖。靖靖不知道该怎么办，给文浩拨打电话，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靖靖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一颗颗往下掉。靖靖没有办法，只能拨打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文婧诗接到靖靖电话的时候正在上自习课，高三的自习课已经没了高一高二的生机与活力，更多的是自觉和自律，尤其是在重点班，成绩成了唯一的评判标准之后，所有人都在努力，为了最后一战拼搏，整个教室只有呼吸和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所以，当文婧诗的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时，嗡嗡的声音打破了沉闷，在这教室里格外引人注意。

    文婧诗停下笔，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靖靖打来的，文婧诗心咯噔一下，靖靖虽然每天都会有电话报到，但是却从来没在上课时间打过电话。现在这个时间靖靖打来电话，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文婧诗在众人瞩目下快步走出教室，来到转角处接听电话。

    “姐姐！”电话一接通，文婧诗就听到靖靖在电话里哭。

    “靖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文婧诗急忙问。

    “妈妈倒在地上，靖靖怎么也叫不醒，给爸爸打电话也打不通，靖靖不知道该怎么办啊？”靖靖吓坏了，声音里都透着害怕和不知所措，好在把情况说清楚了。

    文婧诗一听，也吓了一跳，妈妈怎么会突然晕倒在地上啊？

    “靖靖，你别怕，姐姐马上回来。你现在就守着妈妈，不要去动妈妈。姐姐给救护车打电话，到时候靖靖给叔叔阿姨开下门。”文婧诗心里也很慌，但是，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安慰靖靖。

    “好！靖靖不怕！靖靖等姐姐回来。”听到姐姐温柔的声音，靖靖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那姐姐先挂电话了，姐姐等下再打回来。靖靖别怕哟！”文婧诗担心靖靖，却更担心晕倒在地上的妈妈。

    一挂断电话，文婧诗马上拨打了120，告诉她家的地址。

    打完电话后，文婧诗想到学校是封闭式，要想在上课期间离开学校，必须要老师的假条才会放学生出去，文婧诗转身跑向老师办公室，向老师请假。

    等文浩赶到医院的时候，文婧诗和文浩正坐在长椅上，靖靖哭着向文婧诗描述当时的情景，文婧诗一边听一边安慰他。

    “诗诗，你妈妈怎么样了？”文浩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就一路飞奔上来，气都没喘匀。

    文婧诗和靖靖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爸爸终于来了。

    “爸爸！”俩孩子一起扑进文浩怀里。

    “不知道，医生还没出来。”文婧诗从爸爸的怀抱中出来，想到妈妈已经进急救室好一会儿了，却依然没有消息，心中也很着急，害怕自己就此会失去妈妈。

    靖靖就更不用说了，一直抱着文婧诗在抽咽。

    文浩听到这话，急得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都怪自己，这段时间忙工作，忽视了老婆，竟然没注意到老婆的身体。文浩看着坐在一旁的儿女，文婧诗正在安慰在颈窝处流泪的靖靖，文浩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冷静的行为，带给了儿女多大的心理压力。文浩强迫自己坐下来，冷静的等待，可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文浩和文婧诗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平时对林芝的忽视，一个只顾忙工作，一个仿佛到了叛逆期，林芝平时不对他们抱怨，他们就以为林芝真的不寂寞。

    文婧诗在那一刻觉得自己长大了，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离别。

    时间过去了很久，可又仿佛只过了一会儿，文婧诗觉得这是自己熬过最难过的时间。

    医生终于出来了。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一直关注急诊室的文浩赶紧跑过去。

    “现在已经没事了，这是心源性晕厥。幸好发现的早，不然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好说。”医生面无表情的说，又转过身对一旁的护士说，“等下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什么是心源性晕厥呢？我妈妈以前都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啊。”牵着靖靖走过来的文婧诗听到妈妈已经没事了，长舒了一口气，又听到医生说起一个陌生的名词，忍不住问到。

    医生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刚刚就是这个小姑娘打的电话吧，嗯！还不错，遇事沉着冷静。眼中闪过一丝赞美。

    “心源性昏厥就是可由于任何机制导致心脏突然发生异常缓慢或显着增速的心率，使心输出量突然锐减，导致脑供血不足所引起的一种晕厥。”

    文婧诗听他说出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是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什么办法预防呢？”文浩在一旁插话道。

    “防止过量的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长期精神抑郁会导致心源性昏厥，所以你们家属要做的就是要保持患者心情愉悦。”

    “哦哦！”这话仿佛刻在了三人的心里，就连一直沉默倾听的靖靖，也懂了这话的含义，一定要让妈妈开心，只有妈妈开心了身体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