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深色棉靴，一手撑伞，一手拎着一个纸袋子，冲她打着招呼。

    她嘴角动了动，牵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给。”奉清然将手中的纸袋子递过来。

    她接过纸袋，低头打开看了一眼，有两个盒子，一盒是平安果。她将平安果拿了出来，红润的苹果光亮好看，上面还绑着一条丝带，在苹果上用闪闪发光的金色，以英文写了一行字：Merry Christmas Eve.To my beloved。

    “这是铂金，可以吃的那种。”见她愣在那里，奉清然忙解释道。

    江梦愔只觉得原本冰冷到快要冻僵的心，忽然感受到一丝温暖，她紧紧握着苹果，向他说了声“谢谢”。

    奉清然笑得很开心，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说：“里面还有个礼物，你快打开看看。”

    江梦愔低下头去，又将袋子里的另一个盒子拿了出来，拆开外面的层层包装，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她轻轻将盒子打开。

    一只漂亮的手表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玫瑰金色的表体，粉色的贝母边镶着一排闪闪发光的碎钻。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贝母指针下方刻着她名字的缩写。一看就是专门订制，精心准备过的。

    “愔愔，圣诞节快乐。”奉清然忽然说道。

    江梦愔呆呆地抬起头，却见他笑得十分灿烂，漂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他说：“我知道明天我可能见不到你，所以我今天就想把礼物给你。”

    江梦愔眼睛发胀，鼻子一酸，只觉得有些堵，她红着眼睛，抬头看着奉清然，忽然间只觉得嗓子哑哑的，被什么拽住了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两个人默默走在街上，奉清然撑着伞，将一大半伞都挡在她的头顶，半晌。

    “愔愔。”

    “嗯？”

    “你冷吗？”

    “还好。”

    “我们去看电影吧？”

    ……

    过了好久，才得到应答。

    “好。”

    今晚是平安夜，电影院挤满了人，一时半会取不到票。

    好不容易排到了，两人站在机器面前挑选了半天，好多都是满席，要么就是场次太晚。

    最后两人决定看一场动画片，还是第一排的位置。

    江梦愔抱着爆米花，仰着头看着大屏幕渐渐亮起。

    身边坐着奉清然，两人隔得很近，电影院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直到巨大的电影背景声响起，这才让她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电影上。

    江梦愔呆呆地盯着屏幕看，大学里学得很好的英语，此刻在耳朵里却变成了听不懂的天书，屏幕上跳跃的人儿，也渐渐变得模糊……

    脑海里，越来越多关于某个男人的画面浮上，他的举手投足，他的全神贯注，一一跃然于屏幕上。

    游戏里一袭红衣的“重九”，轻轻摇着玉脂凝扇驾着凤凰载着她到处做着任务。嘴上嫌弃着她很麻烦，却不厌其烦地帮她打怪，让她坐享其成。偶尔的争吵与斗嘴，老死不相往来的言辞，到最后纷纷变成了生了半天闷气的重九，主动回来找她和好。又是那撑着红伞摇曳于边境的他，见她做夺宝任务如此艰难，放弃自己的跑商，停下来帮她一起打怪。

    一朵绽放的红莲，燃烧着熊熊野火，那个妖娆的身影，长袖翩飞，腰间玉佩轻响，每走一步，便是一地的碎莲。一遍又一遍，刷新着那一袭红装，如同一抹朱砂，烙在心上，挥之不去，却耀眼得让她感到阵阵刺痛。

    又是一阵模糊的画面，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漆黑的夜晚，月光清冷，两个身影在路边昏黄的街灯下牵起了手，无人路过的小巷，只有他们默默无言的脚步声。

    再一恍惚，有人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拿毛巾轻轻擦着她的脸，时不时伸手试一试她的额头，指尖掠过，留下冰凉的触感，竟能让她安心得梦都变得更加甜美。

    一幕幕，全是他的脸，是他轻舔冰淇淋时妖孽的眼神；是他认真工作时不苟言笑的神情；是他催促她改画稿时还陪她通宵达旦的疲惫的脸；是他牵起她的手害羞得有些闪躲的眼神；又是他丢了她找不到他时着急的表情……

    曾经有温热的唇瓣覆上，轻柔如羽毛抚慰，深情如骤雨落地。

    她心脏跳动得很快，仿佛要跳出胸口，只觉得不管做什么，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影子……

    江梦愔仰着头，以举头望明月的姿势看着电影屏幕，屏幕上耀眼的光不停地闪烁，各种画面快速切换，大概是有好笑的镜头，周围响起观众的笑声，她咧着嘴也跟着逞强地笑着，却感觉眼眶酸酸的。

    那笑声，在她耳朵里渐渐变成了嘲笑。

    无一不在笑话她，不懂珍惜，不知道惜取眼前人。嘲讽她的懦弱，她拿不起放不下的优柔寡断，她看不清自己的心。

    电影结束了，灯光再一次亮起。

    “愔愔，我们走吧。”奉清然低头看着她，轻声说道。

    江梦愔红着眼睛点了点头，低着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转身拎起纸袋子，跟在奉清然身后走着。

    他清瘦而又高挑的身子，渐渐变成穿着校服的少年的背影，可她却不再一心想要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