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坨。

    文小西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笑声，红了脸，果然对写字这件事情没有天赋。

    硬着头皮又画了一笔，这回这个“一”，下手有点重，成了根直愣愣的棒子。

    颜非终于安奈不住，靠了过来，没多想就伸出手握住了文小西拿笔的手，触到她微凉的手背，才忽然惊觉，这不是颜忆。

    他从前教颜忆写字，她写不好的时候，他就握了她的手带着她写，如何用力，如何运笔，这样手把手带几次，就容易会了。

    颜非的手滞了一下，便自然的带着她的手写了起来，从左到右，轻巧而自然地画出一横，文小西能清晰的感觉到，在哪里下笔重一点，在哪里又提了笔放松了力气，在哪里有一个转笔的动作，又在什么位置顿了一下，用了多大力气，斜了多少角度，都清晰的从那个温热的手掌里传到她的手上，她尽力，将它们都记在脑子里。

    颜非带着她画完一笔，连着她的手一起抬起来到下方又是一笔，每一笔都写得极慢，尽量让他体会到每一个地方的变化，文小西虽然脸烧得很热，但是这些年养成的认真的学习习惯，还是让她能够保持正常的接受能力，渐渐有了些体会。

    颜非带着她的手写了四五个“一”字，将她松开了，文小西终于定了定神，自己写起来。一笔下去，将方才颜非用在她手上的力用到纸上，轻轻巧巧的画出一笔。

    颜非在后面惊喜的“嗯”了一声：“不错，有些悟性。”

    文小西听了心里不免高兴，认认真真的练了起来。

    不知不觉，又写了一个上午的“一”字。

    说好的不在颜非家蹭饭了，这回等她从书房出来，颜非菜都已经端上桌了。

    她觉得这时候说走显得太矫情太做作，便干脆不客气地去帮忙盛饭了，心里却不住的嘀咕，这样会不会越蹭越习惯了？

    文小西回到学校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张逢音在宿舍看电视剧，陈蒹和冯晓不在。

    见文小西回来，张逢音扭头问了句:“又去上写字课啦？”

    “嗯。”

    “我还没问你呢，你在哪报的写字课啊？没听你说过啊。”张逢音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跟她说话。

    文小西犹豫了会，没出声。

    “嗯？怎么不说话？”

    “颜非家里。”

    文小西已经做好听张逢音惊叫的准备了，还是被她的惊叫炸了耳朵。

    “颜非家里？什么情况？”张逢音点击鼠标暂停了电视剧，朝文小西看过去。

    “说来……话长……”

    “无妨，咱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张逢音将自己的椅子拖过来，正儿八经的坐到文小西对面，像极了武侠小说里面对面疗伤的样子。

    “你等我理理。”文小西抬头，想了半晌，在脑子里将这件事情的经过捋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道：

    “寒假的时候，我正在家里……下棋……”没错，那时她正在跟南方学下棋。

    “收到一封信息，颜非发的，说我试卷上的字太丑，他说他懒得看，要给我及格分，天哪张逢音，我文小西古代文学考及格分，我还在中文系混什么？再说了，我还惦记着拿奖学金呢。”

    说到奖学金，张逢音极快地眨了两下眼，却没有打断文小西。

    “所以我就说了，颜老师你辛苦一下，我下学期练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总不能出尔反尔吧，所以我就真的练字了，可是他说我的练法不对，叫我开学去找他。”

    “后来呢，我不是跟你一起逛街碰到颜忆了么，就是颜非女儿，顺便把她带回学校了。音音，你知道我的吧，我呢，温柔善良，有爱心，乐于助人……”

    “打住，说正事。”张逢音麻溜的打断她的自夸。

    “我看颜忆每天在学校孤零零的等着，我就觉得可怜，所以我就索性帮颜非接她放学了。可是颜非要给我钱，你说这我能要吗？我不要，他又非要给，我一着急，就想起来还有写字这事呢，所以就说，要么你教我写字吧，就当学费了。颜非就同意了，所以……”

    “现在就这样了。”文小西一口气说完，说完也好，反正早晚她们也会来问的。

    “我怎么听着，总觉得有点……偶像剧情节呀？怎么总感觉冒泡泡？”

    “什么偶像剧？什么冒泡泡？冒什么泡泡？你别胡说啊，颜非可是老师，人家为人师表要以身作则的，你可千万别在背后说人坏话，尤其还是这种毁人形象有辱身份的胡话。”

    “行，我不说，你护着我不说，咱们把话说回去，你那奖学金？还没请吃饭呢。”文小西看着张逢音脸上的谄笑，像极了古装电视剧里的太监，一副妖言惑主额样子。

    文小西斜着眼睛睥着她:“你又惦记我的奖学金。”

    张逢音将嘴角往下撇，瞬间转变成一副可怜的样子来:“西西，你温柔漂亮，有爱心，乐于助人，关心朋友……”

    “行行行！”文小西打断她，“想去哪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