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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妹妹也不要误会了姐姐的用意。”梅幼盈又握住了她葱根白嫩的手指,“我是极喜欢你这个妹妹的,我还记得母亲娘家那边的舅母便是带着自己庶妹一道嫁去伯爵府的,她们二人一道伺候舅舅,感情极是融洽,便是有了其他小姨娘在,却也都越不过他们三人,如此看来,竟也十分令人羡慕。”
她的话刚说完,原本还一动不动的梅幼舒却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梅幼盈的目光中不经意间就多出了几分惧意。
梅幼盈忙笑着解释:“你莫要害怕,想来妹妹也定然不愿意随意嫁给一个脚夫……”
梅幼舒却怔怔地看着她,弱声道:“姐姐只管放心,我不会提及四妹妹的事情。”
梅幼盈见她说罢便低下头去再不肯看自己,便知对方定然是对她生了防心,她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待梅幼舒回到府中,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碧芙见了忙检查她身上,生怕她出门去是被旁人给欺负了。
“姑娘是怎么了?”碧芙柔声问道。
梅幼舒坐在窗前,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碧芙知她不愿说的事情也逼不出来,便也就不再问了。
等到夜里,梅幼舒好不容易睡下,却又忽然惊醒过来,将碧芙叫来。
“姑娘怎么了?”碧芙忙上前去扶着对方。
梅幼舒却钻入她怀中,惊惧得很,“我害怕……”
“怕什么,有奴婢在呢。”碧芙安抚她道。
“帘子……帘子忽然滑下来了,我喘不过气了。”梅幼舒呜咽道。
碧芙这才发现勾着床帐的银钩子不知何时断了,想来是梅幼舒被那银钩落地的声音所惊醒,结果睁开眼发现帐子落了下来,这才受到了惊吓。
她草草地拿了绳子将帐子绑束起来,又回到床上替梅幼舒掖好了被子。
“姑娘莫要怕了,明日我便换了那银钩。”
梅幼舒却拉着她不肯松手,低声哀求道:“你陪我一道睡吧……”
“可是……可是若被外面人知道了,她们会乱说话的。”碧芙犹疑道。
梅幼舒抱住她不撒手道:“只这一回……”
碧芙终究还是心软不已,钻进了被子里,搂着梅幼舒躺下来了。
黑暗中,梅幼舒睁着眼睛,怀中仍旧好似揣着一只小鹿一般,余惊未散。
好在碧芙极为耐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才令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梅幼舒虽然什么都不曾说,但碧芙心里清楚,这个小姑娘的胆子恐怕比芝麻大不了多少。
她唯有白日里受到了惊吓,夜里才会变得这样敏感起来。
旁的人若是有心吓唬梅幼舒,梅幼舒都未必能够听懂,然而白日里与她在一起的是二姑娘,那个心思细腻,也最能和任何性情女子打成一片的二姑娘。
梅幼舒闭上眼,睫毛上还仍旧串着小泪珠。
只是她闭上眼睛,却是噩梦一般的世界。
那时候,她因为不听母亲的话,被母亲关在了一个柜子里。
那是母亲新买的一个木柜。
和以往阴暗狭窄的柜子不太一样,梅幼舒虽害怕地小声哭泣,却只需煎熬过那段恐惧的时光等母亲出现向她认错,她便会放自己出来。
然而那新柜子却是不一样的。
新柜子又黑又小,是半点光线都透露不进的,没过多久便让年幼的梅幼舒在恐怖的环境中真正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
彼时她意识涣散,仅凭着本能去抠挠着木门,指甲劈裂,指尖鲜血直流。
待王氏将她放出来时,她便再也不敢接近那个柜子,甚至看到那个柜子便会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后来王氏将柜子丢了,再也没有用过那样的手段去惩戒她,可她却永远吓破了胆子,往后也没有违背过王氏的话。
那大概是一条再鲜明不过的分界线了。
梅幼舒从那时候开始,便彻彻底底如王氏所愿,成为了一个精致貌美的花瓶。
虽木讷胆小,却听话极了。
王氏临去世那天忽然拉着她痛哭流涕,说后悔了。
梅幼舒困惑地望着她,仍旧是不明白。
直到王氏拿着刀想要刺破她的脸时,梅幼舒才有些了然。
彼时梅幼舒一动也不动,任由对方在自己脸上下刀。
可是到了最后王氏都没能下手,她知道她已经来不及为梅幼舒选择另一条路了。
是她亲手将梅幼舒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将自己年轻时候的痛苦全都施加在了你的身上,令你年幼时就扭曲了你的性情,我这样的母亲死后自该堕入地狱,只是苦了你……”
“你……不要恨我。”
王氏死后,梅幼舒一直都不曾落泪。
直到她看到王氏被人关进了一个长长方方的盒子里,她才吓地扑了上去,哭着不许他们封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