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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哥的衣服,然后去家里的祠堂也把那些过年贴的红年纸统统撕掉,烧香告知祖宗我大堂哥走了,让祖宗保佑我大堂哥的魂魄不要被欺负,最后拆一副祠堂的老门板抱到家里的后山去用来垫我堂哥的尸体,顺便把我大堂哥的衣服也带到山上去。
我们盛行土葬,按照习俗,在外面断了气的,尸体只能放在外面,不能抬回家里的祠堂停放,然后会请做法事的师傅来家里的祠堂做法事,抄经文念斋超度亡魂,祈求各路神仙保佑亡魂在阴间不要受苦之类的,一整套法事做完后,才会把亡人下葬。
我们那里有“鬼魂怕太阳”的说法,说是鬼魂一见到太阳就会灰飞烟灭,那些鬼魂的灰烟到不了黄泉的轮回轨道,只能游离于整个天地之间,受尽煎熬却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我们那里在有人死的那一天总会下雨,凑巧得近乎玄乎,无法用科学知识来解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最后一次怜悯死去之人,好让那些死去之人的鬼魂可以顺利到达黄泉之路然后踏上轮回的轨道。
我大堂哥走的那一天,天更加阴沉,那天幕阴沉得就好似压在树梢上一样,世界都变得逼仄起来,让人的心更加沉痛。刮的风也更加猛烈,呼啸而来,下的雨也更密了,如同密箭一样直往地上射。
我来不及换衣换鞋,就穿着起床时的薄外套,凉拖,冷得瑟瑟发抖,大滴大滴的滚烫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掉下来,按照我爸爸在电话中所说的奔跑于风雨中。
最悲痛的还是至亲至爱的人。当我哽咽着跟我大堂嫂说起我大堂哥已走了的事实,我大堂嫂同样不敢相信,无法接受事实,哭得直接晕了过去。那两个多月的可怜孩子,不知道是因为知道爸爸走了,还是因为听到妈妈哭得肝肠寸断,也跟着哭得肝肠寸断,我妈妈抱着怎么都哄不了。
我妈妈一边哭一边照顾她们母女,其他事情我只能自己来。
当我把第一块门板抱到我爸爸后山时,他们已经回到了。
两边高大的桉树下,凄厉的风雨中,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泥水流淌的路中间。我看到我爸爸,我弟弟,我小叔,小婶,旺二堂哥,叶扬,全都一脸沉痛地站在面包车旁边,耳中传来我三叔三婶悲痛的哭喊声,哭着喊着叫我大堂哥的乳名,“阿宁啊!阿宁!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们就走了?你怎么忍心就走了,孩子还那么小,还不会走路,还不会喊爸爸妈妈,你怎么舍得就撒手走了?……”
我弟弟首先看到抱着门板的我,他向我跑来,然后闷声不响从我手中接过门板,被雨淋湿的头发挡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
我害怕死亡,害怕死人,我泪如雨下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令人沉痛悲伤的画面,始终不敢向前,始终不敢相信一条生命会消逝得猝不及防悲痛。
我爸爸知道我还没来得及把另一块门板还有我大堂哥的衣服拿上来,他哑着嗓子推我去看看我大堂哥最后一眼,让我去安慰丧失爱子而悲痛不已的三叔三婶,然后他去把东西带上来。
我不敢的,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抬着沉重的双脚去跟我大堂哥告别。
面包车上,我三叔三婶一人一边拉着我大堂哥的手扑在他身上嚎啕痛哭,我三叔三婶那几个嫁在同一乡镇的女儿都在,一边哭,一边呼唤哥哥,一边安慰伤心痛哭的年老父母。
我强忍着悲痛和害怕去看一眼我大堂哥的脸。
那一次是我放寒假那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到我大堂哥的脸,也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脸。
那张脸仿佛还带着生气,紧闭着眼睛,眼眶周围带着很重像是黑眼圈一样的乌青,好像严重失眠一样。嘴巴微微张着,似乎喘不过气来想张嘴呼吸,嘴巴周围还冒着青色的胡渣。一张被子从脚盖到脖子下面,盖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两只手露出外面,被我三叔三婶不舍地牵着,一声声地呼唤。
沉睡着的大堂哥还是三叔三婶的心肝宝贝,他们一人一边牵着他的手,不是要哄他睡觉,而是哭得肝肠寸断地呼唤着他的乳名,企图想把他叫醒,不要睡,快点起来,那个家需要他。
我想不到,一个人就这样子沉沉地睡去了,眼睛再也不会睁开来了。无论亲人如何的呼唤,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这个世界的七情六欲,五颜六色,吃喝玩乐赌,他再也不会起来参与了。一切的一切都再也与他无关了。
☆、第 19 章
我大堂哥去得快,他的后事处理得也快,一切都快得仿佛是梦一场,又像是一场闹剧,很不真切又很讽刺。
都说生命诚可贵。可是可贵的生命退场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就像一缕青烟一样,一眨眼就没有了,想抓都抓不住。当生命逝去的那一刻,有人哭有人笑。
死者要尽快入土为安,所以家里在年初八当天傍晚就请齐了那些专门的师傅开始为我大堂哥做法事,超度他的亡魂。
我一直处于难以接受状态,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难受得飘飘忽忽的,仍然无法相信我大堂哥就这样子没有了,一个昨天还活泼乱跳的鲜活生命怎么可能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