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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阙簪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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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云深摁着胸口深深呼气,洗把脸,然后走到妆台抿了抿鬓发,镜中人眉自黛,唇自红,白嫩的脸颊漾着胭脂色,既娇且弱,明媚玲珑,是最好的豆蔻年华。

    书房。

    沈清都正在案前悬腕走笔,面容朗朗,白日含辉,挺秀的身姿略微前倾,如竹依风,又多些专注沉稳,一身月白云纹长衫和腰间系的玉色丝绦,飘逸端方。

    沈云深瞧得屏息失神,真真是赏心悦目,甚得她心。

    简直不舍一日不见。

    幸好自己蓦然惊觉,为时未晚。

    孤芳偷赏得正尽兴,院中传来踏踏声,颇急。

    看过去,是大伯。

    沈云深想了想还是退避一舍,闪至旁边。

    只听,大伯进屋就问,“谢家的话,你怎么回?”

    谢家?沈云深脚步一住,回身依着窗棂站定细听。

    “云深不中意。”

    沈清焯一听怒气就上来了,“你尽着她胡闹,这事是能由她自己拿主意的?”

    “是她和人过一辈子,又不是我和人过一辈子。”沈清都把理说得顺口,喉中无由闷闷的。

    沈云深听着这一句很是泄气,爹爹对自己确实是思无邪的。

    “晏家妹子她自己挑的又如何?”

    “还因噎废食了?云深和别人不一样。”

    到这里,云深热作一喜,在爹爹心里,自己是与众人不同的,晏姝姑姑也是别人。

    但是到底怎么个与众不同法儿呢……

    云深忽然不想单刀直入,搜肠刮肚地想怎么探爹爹的心意,才不唐突了他。

    后来两人的话便无心听取了。

    等沈清焯离开,她注意也定了。

    葱白的手指往发间胡乱摸索下,脚步轻悄地进了书房。

    她爹爹在拣叠笔墨纸砚,慢条斯理。

    “爹爹……”沈云深俯身趴在沈清都面前,支肘托腮,软绵绵轻飘飘唤了声。

    “嗯。”沈清都当她是习惯性叫他,他也是习惯性应一声。

    “你在写什么?”纤柔的手指伸过去,脑袋也微扭着试图能正些看,同时,那支被她拽得松动的海棠青翠珠子碧玉簪,摇摇欲坠。

    “写的是……”沈清都淡淡抬眼,瞥见她发间,提醒,“簪子要掉下来了。”

    “嗯?”沈云深眼底一派茫然,脑袋故意歪得更狠。

    沈清都自己伸手想把簪子托进去,沈云深佯装不明所以,略避开。

    簪子倒完完全全脱离发间,落在沈清都手中,几丝头发,也顺势飘散下来,不偏不倚全部吸附在沈清都修长洁白指背上。

    凉凉的、痒痒的、热热的、酥酥的、柔柔的,挠心挠肝,滋味万千,不辩扰的是谁。

    沈清都闷声干咳,不动声色收回手,有些歉歉,“叫风莲给你绾上去。”

    开口声音破哑。

    “我自己会。”沈云深接过簪子,低眉别紧头发,笨拙簪起,罢了,“正么?”

    “别动。”沈清都嘱咐一句,微凉的手指扶着她左腮,另只手把簪子往里再送一点,“紧了。”

    视线从簪子上退回,正好对上沈云深的眼,里面满是温亮的光彩,星辉潋滟,立时叫人失魂散魄。

    “爹爹……”娇俏的脸蛋又近了几分,绵哑哑唤了声。

    沈清都恍然梦觉,赶紧收回抵在沈云深腮上的手。

    紧接着,似有似无的一声“别动”,手不由听命僵止,随之被小手握住,柔软如绵,温热从手背蔓延,焐到心尖。

    隐约有物穿过肩头,想躲避,想看清,终究是一动不能动。

    等朦胧之物被举到跟前,凝神定睛,应是他衣襟上沾了一片浅白海棠花,此时被捏在纤纤指间,玉色浑成,顾之眷然。

    “爹爹……”余光里的红唇翕动,飘出召唤心神的魔咒。

    沈清都乖乖移回目光,纯真无邪的施咒人,肆意迎视他,缓缓吐息,“海棠花下玉亭亭,随步觉春生。处处绮罗丛里,偏他特地分明……这是、说谁呢……”

    那样近,彼此的呼吸浅浅交融,时时又被开合红唇中时断时续的热气息侵扰、搅乱。

    绵软软的声音,绵延于耳,声中有画,幕幕熟悉。

    沈清都只觉眼耳口鼻全被扼住,被人牢牢掌控,他不得不憋着气,几近窒息,意识清醒又渴望这迷蒙,试图开口、动弹,却不得自专。

    眼睁睁看这朵妖娆芍药,映着银光越开越盛,明艳夺目,在灼色里拂过他的手,飘然离去,如未曾来过。

    沈清都木然坐在那,触抚那只被沈云深握过的手,脑际回旋着最后那句惑人至极的话,“爹爹,你的手有点儿凉。”

    继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哈”,暖暖气息,落在指间、晕开,经久弥热。

    *^__^*嘻嘻……,成功把爹爹搞糊涂了。

    沈云深走出书房高兴坏了,忍不住笑,忍不住蹦跳。

    不行,她得绷住!得等到好时候。

    一连几天,沈云深都装作若无其事,与爹爹相处落落大方,一切如常。

    害得沈清都认为自己简直莫名其妙,怎么会那样想云深,她不过是自小与自己亲近而已。

    可是每当他找到了足以让自己正心的理由时,沈云深总来搞破坏。

    抄起他面前的茶杯就喝水,明明吵嚷着渴,偏只抿一小口,留下大半杯换了可惜,不换又叫他难为情的茶水,和杯沿上下两道隐隐的嫣红胭脂印,两瓣月牙儿似的。

    找他解诗文,问他,“若遇好花须一笑,岂妨迦叶杜多身”,世间上有多少事是想做便能做,与身份无关碍的?不待他答又笑嫣嫣自解,“世人污荆公是拗相公,却不知他是如此通达。爹爹喜欢荆公,必定也和荆公一样,不与世人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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