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陈氏吩咐秋月将人送了出去。
云娘子和方娘子出去后,原本紧张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些许。
「云姐姐。」方娘子拧眉,「曲夫人素日里做衣裳皆是跟康姨母一起,今日怎的跟这般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起?」
「不知道。」云娘子想了想后,道,「不过我听玲珑阁的其他人提及,说京城来了大官和曲知府共事,那大官似乎还带了家中女眷前来,大约这位苏姑娘似乎就是那位京城大官的女眷,所以才能被曲夫人这般重视礼待吧。」
「既是女眷,为何会被称为姑娘?」
方娘子不解。
不应该是夫人,或是姨娘一类的才对吗?
「这你便不知道了吧。」云娘子笑的讳莫如深,「高门大院之中的后宅关系最为复杂,三妻四妾十分平常,就连置几个外室都是见怪不怪之事,这苏姑娘并无名分,想来便是那位京城大官的外室了。」
明天是周一,要上班了,一想到明天要跟一些部门虚与委蛇,便觉得有上坟般的沉重……
第113章 难产
「原来如此。」
方娘子顿了一顿,「果然这男子都是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之人。」
也永远都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而这世间,也永远都不缺狐媚子。
云娘子看方娘子有些出神,伸手拍了拍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既然这苏姑娘是外室,她又定了两身男子所穿的衣裳,必定是给那位京城高官所定了,那咱们需得用心来做,免得被挑了不足,说咱们不如京城那边的玲珑阁手艺好。」
听方娘子这般说,云娘子直点头,「正是如此,既是京城来的,想来也是穿过玲珑阁的衣裳,咱们需得谨慎小心,不能砸了玲珑阁的招牌为好,这几日咱们两个得多辛苦辛苦了。」
「是。」方娘子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后,又咬了咬牙。
这几日,贺严修依旧是没有回来。
康氏因为要忙于筹备铺面开张之事,也是成日忙碌,不再来寻苏玉锦,陈氏这边也因为这几日娘家祖母要过寿辰,要回上一趟娘家小住几日。
苏玉锦得了空闲,开始为贺严修拟写他下一个疗程需要服用的丸药。
这汤药原是还要再喝上个把月的,但看贺严修这般忙碌,一日三餐能按时吃都实属不易,这汤药只怕也不能十分按时地来喝。
基于此考虑,苏玉锦决定提早给贺严修换上丸药,方便携带服用,也能保证他可以按时吃药。
于是,苏玉锦这日吃过早饭后便去购买自己所需要的各种药材。
河东府的医馆药铺不算少,苏玉锦寻了一个门面最大的一个,见自己想要的各种药材也算齐全,便让伙计按着自己拟好的方子,按分量要来抓药。
等药材抓好,苏玉锦付了钱,让艾草拿了药材,二人一并往回走。
昨日下过一场春雨,这条街铺的青石板路上还有点湿泞,路上的行人走路都动作缓慢,防止脚下打滑。
「姑娘扶着婢子吧,莫要滑了脚……」
话音未落,艾草脚下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更是将旁边一个青色匆匆地年轻姑娘给带倒,两个人齐刷刷地躺在了地上。
苏玉锦拽了艾草一把,又忙去扶那位摔到在地的姑娘。
「对不住,可摔伤了?」苏玉锦关切询问。
花姜几乎是一骨碌爬起来的,也顾不得去响应苏玉锦的询问,而是慌忙将自己因为摔倒甩出去老远的油纸包给捡拾起来。
因为大力摔在地上的缘故,又被坐了上去,油纸包已经彻底松散开,里面的药材洒了个七七八八。
「我的药!」花姜脸色苍白,失声喊了起来。
「实在对不住,若是摔坏了你的药,我再替你抓上一副吧,姑娘也刚好去医馆看一看,有无摔伤,这样我们各自心里也放心一些。」
「来不及了!」花姜嘴唇哆嗦,泪也是止不住地流,「我家夫人难产,这是大夫刚开的催产药,眼看着只有两步便到了客栈,此时竟是让你们给摔成这幅模样。」
「我此时再去抓药,手中没有那么多银钱不说,一来一去地也是耽误工夫的很,若是耽误了我家夫人生产,出了岔子,我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买来的奴婢,卖身契在主家手中,任打任骂,连性命都不是自己的,许多时候没做错什么事儿,主家一个不高兴都可能会给发卖出去,更别说耽误了救命这样的大事。
倘若追究起来,也当真是性命不保。
而导致这个丫鬟如此的,是因为她的不小心。
艾草闻言,脸色也是一白,「对不住,这都是我的错。」
闯了这么大的祸,艾草慌得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下意识地看向苏玉锦,「婢子,婢子……」
苏玉锦拧眉,略思索了片刻后,道,「你将药方给了我身边的婢子,让她先去抓药,我随你先去见一见你家夫人?」
「我略懂医术,方才也刚从药铺买了许多药材出来,不乏有当归、白朮、紫苏叶、陈皮、川芎等药材,皆是适合开助产方子所用,待到时候诊治一二,若是需要什么,可以直接从里面挑选为你家夫人煎药服用。」
花姜见苏玉锦提出来了一个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先是神情一松,接着却又满脸忧愁,「这……能行吗?」
路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便说自己会医术,能帮着照看难看的夫人,先不说她都有点不大相信,就算当真医术卓然,这般贸然带了回去,夫人和她身边的沈妈妈能同意让她来看诊吗?
「现下已是这般,也无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凡事弥补一二,总好过遇到事情之后惊慌失措,不懂变通,到时候我也帮着姑娘在你家夫人面前解释一二,也好让你家夫人知晓你并非是办事不利,而是事出有因。」
说的有些道理……
毕竟已经是这个模样,死马当作活马医,兴许还有转机。
花姜在想了想后,重重点了头,「那便依姑娘所言,你先随婢子去见夫人,由这位姐姐先去抓药。」
说定后,艾草拿了药方急匆匆去药铺抓药,而苏玉锦则是跟随花姜一并去了不远处的朋来客栈。
花姜口中的夫人王氏,夫家姓秦,此时包下了整个客栈及后院,将后院之中的一间屋子打扫了出来当做临时产房。
还不曾到产房中,苏玉锦已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以及在产房进进出出的许多人。
「花姜,你怎么才回来?」花枝看到花姜两手空空,顿时拧眉,「给夫人抓的药呢?」
「花枝姐姐,我,我……」花姜看着神色凛然的花枝,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这位姑娘,此事是这样的。」苏玉锦将前因后果大致说给了那花枝来听,「所以我先来替夫人看诊一二,也看手中的药材能够用上,以解燃眉之急,也算是弥补我家婢女不小心闯下的祸事。」
弄丢了药材,还寻来了一个自称是郎中的姑娘?
花枝扬了眉梢,上下打量了苏玉锦一番,「你说会医术便会医术,倘若你医术不精,耽误我家夫人生产,你如何担待的起?」
第114章 谋害
接着又指着花姜的鼻子骂了起来,「没用的贱蹄子,小娼妇!平日里毛手毛脚,做事不稳重也就算了了,今日这般重要的事儿也竟出这样的纰漏,夫人和小少爷若是有三长两短,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平日里便发觉你做事不够尽心尽力,许多时候总是想着偷奸耍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本以为你也不过就是平日里懒怠了一些,不曾想你竟是这般恶毒,夫人难产之时,竟是不顾夫人和小少爷的死活。」
「我看你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让夫人平安生下小少爷,难不成你受了那个狐媚子指使,想着藉此坑害夫人,好让夫人和小少爷一尸两命,好把那个狐媚子扶了正去?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来人那,赶紧把这个吃里扒外,谋害主子的贱丫头给捆起来,等夫人平安生产之后,再行处置!」
花枝说罢,招呼了院子里头粗使的婆子过来,要将花姜捆绑起来,更是冲苏玉锦道,「让这位姑娘见笑了,此事乃是我们秦家的家事,与姑娘无关,姑娘还是早些离去,莫要过问我们秦家之事。」
这个时候不赶紧对催产药之事补救,也不顾及已经去拿药的艾草,反而是一门心思地要将花姜捆绑问罪。
若说是不相信她会医术,但至少也等到艾草送来按方抓来的催产药来,但此时大有早早将她撵走之意……
苏玉锦的眉头拧得老高。
产房内此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而后声音也是一声接一声的,让人听着心惊肉跳。
产妇已是等不得了!
苏玉锦干脆解开了自己手中带着的包着药材的油纸包,将里面的药材往外挑选一些,放到新的油纸上头。
当归、肉桂、川穹、白芷、牛膝、车前子……
等挑选的差不多了,苏玉锦将那新挑选出来的药材由油纸包包好,只往产房里走。
「你要做什么?」花枝拦住了她。
苏玉锦也不理会她,只硬往里闯。
花枝见自己拦不住,忙喊人过来,「快来人,将这人给拦下,此人无缘无故地要闯入夫人产房,必定是要谋害夫人的,快拦住她!」
几个粗使的丫鬟和婆子闻言急忙围了过来。
「我手中拿的是能够救你们夫人和小少爷的良药,你们若是一味阻拦,那便是要害死你们家夫人!」
听着苏玉锦的怒喝,丫鬟婆子顿时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一群蠢货!
见丫鬟婆子这般便被唬住,花枝急的跺了跺脚,「你们……」
「在吵什么?」桂妈妈走了出来,「夫人的催产药呢?」
「桂妈妈,正要跟您说这件事呢……」
「我手中的便是催产药。」苏玉锦打断了花枝的话,「方才你们底下的丫鬟花姜去我们药材行拿药,我见拿的是催产的方子,细问之下得知你们夫人难产,虽然得知你们已经请了大夫,但大夫是男子,许多事情多有不便,医者仁心,我心中惦记,便想着来看一看。」
「结果我与花姜刚到了这里,这位丫鬟却劈头盖脸地将花姜骂了一通,只说她冒冒失失地带了我来给夫人看诊,是要谋害夫人,我实在是惊愕无比,我医术超群,许多人皆是想着来求我诊治,怎的就成了谋害性命的人了?」
「我方才听着产房内夫人喊得凄厉,心中十分不忍,想着赶紧冲进来看一看,结果这位丫鬟拼命阻拦,怎么也不让我进去。」
「我着实想不明白,我来帮夫人助产,这丫鬟为何就死活不让我进呢,莫不是不想让夫人顺利生产不成?」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花枝忙辩解,「桂妈妈,事情不是这样的,这人撞倒了花姜,弄洒了夫人的催产药,她和花姜害怕担责,这才随便拿了些药材过来,想要糊弄过去!」
「我是不是糊弄,只需拿了这药材给大夫瞧一瞧就是。」苏玉锦道。
桂妈妈想了想,接了那油纸包过来,拿给大夫瞧,「有劳安大夫瞧一瞧,这是否是按着安大夫方才开的药方所抓的药?」
安和德因为王氏难产难治之事急的满头大汗,此时接过那包药来仔细看了一看,顿时神色凝重,「这并非是老朽所开的那副药。」
「我就说吧。」花枝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来了精神,「就是花姜和花枝和那人串通一气,想要谋害夫人和小少爷的!」
「但这副药比我所开的那副更好一些。」安和德眉头不舒,却是满脸惊叹「因为夫人久产不下,加上气血郁结发虚此人在药方中加了大腹皮,枳壳,党参,黄芪等,可谓是这幅药中的点睛之笔。」
「此人医术远在老朽之上,必定是一介名医,不知李妈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副药?」
是一副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