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综艺
    （1）
    周贤和吴芳婷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温水注入白瓷盖碗，片片茶叶舒展开来。周贤十分有耐心，醒茶、冲泡、奉茶。带着碧色的茶水倒入小小的青釉茶杯中，茶香四溢。吴芳婷正低头摆弄手机，听到周贤说“好了”，直接伸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周贤对她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无可奈何，一边摇头一边又给她倒上茶：“你能不能喝慢点？品出什么来没？这茶叶一斤可要八万八！”
    “就这，八万八？”吴芳婷翻了个白眼，“老板你有这钱不能多给我发点儿年终奖？我天天带孩子带的都要累死了。”
    “知道你难做，来来，多喝点儿，就当补你年终奖了。”周贤好脾气地笑。不得不说壹星娱乐的佛系散养风格和他这做老板的个人性格也有点儿像。
    吴芳婷又喝了口茶：“对了，楚总把陈曦留下做什么？刚才开会我看她也在会议室……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会议她应该是没资格参加的吧？”
    “我哪儿知道啊。”周贤叹口气，面露难色，“难道陈曦也是什么关系户？咱这庙小可真容不下这么多尊大神，一个太子爷就够够的了……”
    “哪儿就会有这么多关系户……”吴芳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或许是临时起意也说不准，毕竟陈曦那张脸……周总你也知道，包装一下，不比如今娱乐圈哪个女星差。”
    话说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周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对吴芳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喂，楚总。嗯您说……嗯，嗯，好的，明白。”他一边点头，一边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眼神。扭头看了一眼吴芳婷，又说，“好的，好的，我会安排。芳婷那边您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的。”
    挂了电话，他古怪地笑了起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吴芳婷看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刚才是楚总电话？他跟你说什么了？要告诉我什么事。”
    楚总对BLADE去年的成绩并不满意，虽然她认为这事儿并不能怪她，可是她毕竟是经纪人，难辞其咎。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他越这样说，吴芳婷越是没底，犹豫道：“先说好的吧。”
    “好消息，你不用再烦带孩子的事儿了，楚总找人接替你的活儿了。”周贤说。
    “……”这好消息实在是有点儿突然，吴芳婷愣了愣，“所以接替我的人是？”
    “陈曦。”周贤木着一张脸说，“坏消息，乌鸦嘴灵验了。陈曦真名叫楚曦，是楚总女儿。咱把人当普通助理使唤两年了，你说现在该咋办？”
    吴芳婷也被这消息震住了，一时间难以消化，怔了半晌，突然悠悠地一笑。
    “你笑什么？”周贤问。
    吴芳婷瑶了摇头：“别的先不提，就算她是楚总女儿，就算她工作能力强，可是周总，我带了BLADE一年都只能有这个成绩……您觉得一个刚参加工作两年的新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周贤沉默不语。吴芳婷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工作十五年，经验老到；楚曦虽说是楚天宇的女儿，可毕竟年轻，要说她能强过吴芳婷，周贤自然是不信的。可这是来自于高层的决定，以周贤对楚天宇对了解，他并不是任人唯亲的领导。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他是认可楚曦的能力的。
    两人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楚曦的声音传来：“周总，我是陈曦。您现在有空吗？想找您聊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贤和吴芳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脸上读出了背后说人小话被抓包的尴尬感。
    片刻后，楚曦坐到了吴芳婷身边的沙发上，面前同样摆上了一杯茶。周贤热络又殷勤地招呼道：“来来，曦曦，尝尝我这茶，今年刚收的新茶，稀罕的很。”
    他非常自来熟地直接以“曦曦”来称呼楚曦了，而在此之前楚曦只来找他签过几次字，话都没跟他讲过几句。
    “谢谢周总。”楚曦礼貌地抿了口茶，开门见山地说，“周总，婷姐，我来是想跟你们谈谈BLADE今后的发展……”
    “知道知道，楚总那边刚跟我交代过，以后你就接手芳婷的位置，去做BLADE的经纪人了。”周贤话锋一转，“不过曦曦，你和楚总的关系……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你这就有点见外了吧。”
    “周总您说的是，原本是该早点跟您说的，是我自己想跟在婷姐身边多学点东西，才瞒了这么久。”楚曦笑着说，“这两年，婷姐教会了我很多，我才有信心接手BLADE。不公开身份，也是不想平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公司里您二位知道就行了，也没必要说出去。以后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要请周总、婷姐多多担待。”
    她话说的好听，态度又谦卑，让周贤和吴芳婷原本因为“天降关系户”而略微有些别扭的心思一下就熨帖起来。
    “曦曦你这也太客气了点，我毕竟也带了BLADE这么久，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就是。”吴芳婷说。
    楚曦立刻接话道：“婷姐你还真说对了，有件事情，还需要请你帮忙。”
    “什么？”吴芳婷还真没想到楚曦这么快就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楚曦抿嘴一笑，像是早有准备般地问：“《乐队之夜》的制作人，婷姐你认识对吧？”
    “认识是认识……你是想让BLADE上这综艺？楚少能答应吗？”吴芳婷下意识地皱眉。去年一年，她曾经试着给乐队接了好几个综艺，其中也包括这档节目，可无一例外都被楚明洲给推了——用这少爷的话来说，他们是乐队，又不是爱豆男团，没必要去台上给别人当猴耍。他既然都发话了，吴芳婷也懒得再去费劲儿了。
    “这个婷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楚曦胸有成竹地说，“他会答应的。”
    （2）
    摄影棚中的拍摄结束了，BLADE五人坐在休息室里吃午饭。虽然乐队不像偶像团队一样对外形有那么严格的要求，但作为艺人毕竟也有上镜要求，此时每个人面前摆的都是一大盆绿油油的沙拉，和一杯黑漆漆的冰美式。
    “最新消息，听说我们经纪人换了。”队里年纪最小的黎晖今年才刚满十九，生了一张娃娃脸，消息最为灵通，“不是都说婷姐是公司最好的经纪人吗？会不会是楚总嫌咱成绩不好，要给咱资源降级？”
    “难说。”队里年纪最大的赵远山今年二十四，壹星娱乐练习生出身，是个悲观主义者，“搞不好就跟我之前呆的那个团一样，活不过几年。”
    “你俩，有完没完了！”楚明洲皱眉，不耐烦道，“少说些有的没的！”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吴芳婷和楚曦两人走了进来，吓得黎晖赶紧闭上了嘴乖乖低头吃草。
    “都在呢？人这么齐，刚好宣布个事。”吴芳婷扫视了一眼围坐在桌边的五人，极为淡定地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担任你们的经纪人了。”
    黎晖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吸气声，用夸张的口型悄悄说了句“看吧”。
    “新的经纪人，由陈曦接替。”吴芳婷不慌不忙，继续补充了这个重磅消息的下半句话。
    此话一出，桌边五人神色各异：黎晖和赵远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凌曜、李姝和楚明洲却显得十分平静，好像让一个才工作两年的新人取代公司第一金牌经纪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一样——事实上，在楚曦身边长大的孩子，对她或多或少都是会有些盲目崇拜，因为她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大姐姐。
    赵远山弱弱地举起手：“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公司决策而已，大家不要多想。其他人员没有变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吴芳婷扭头看向楚曦：“陈曦，你也来说两句？”
    楚曦从吴芳婷的身后走上前来，众人的视线这才转移到她身上。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下来。
    “卧槽……”黎晖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和之前衣着朴素不施粉黛的形象不同，楚曦今天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职业装，脚踩黑色高跟鞋，将刘海全部别起，原本大大的黑框眼镜也换成了无框镜，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职场女精英”的干练气息。她原本便生得漂亮，此时画上淡妆，将精致的脸庞毫无遮拦地露出来，实在美得令人心惊。
    “谢谢婷姐。”她镇定自若地接过了吴芳婷递的话头，继续道：“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虽然有点突然，可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做好一个经纪人的，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说完后，楚明洲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是凌曜、李姝……楚曦知道这几个孩子是想给她捧捧场，可因为楚明洲和吴芳婷的关系一般，带头鼓掌这举动就显得有些太不给吴芳婷面子，看着倒像是庆祝她走似的。
    楚曦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吴芳婷的脸色，果然不咋好看。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在室内重新恢复安静以后，说：“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我给你们接了个综艺，因为是临时加编的，时间比较紧，三天后开拍。大家这几天都准备一下，没问题吧？”